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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原镖,去留任便。”姜飞熊巴不得早离贼巢,忙即下台称谢,交代了几句过场,自去起镖不提。
台上男女二人也动了手。小贼淫凶刁狡,想占便宜,笑说:“双方无仇,想比拳脚。”东方霞怒喝:“似你这样恶贼,天下人都是你的仇敌,有本领只管施展出来!”说罢,宝剑已然出鞘。小贼闻言,将手一招,贼党早把小贼自用兵刃送将上去,乃是一对纯钢打就的仙人掌。佟元亮拿在手中,仍是笑嘻嘻问道:“东方姑娘,我久闻你大名。你我素无仇怨,何苦相拼?点到为止吧。”东方霞怒喝道:“你这小贼恶重如山,你姑娘今日特来会你那一掌七飞刀。有什本领只管施展,少说废话。”说完,“仙鹤亮翅”,抢向上风。小贼贪淫好色,哪知恶贯满盈,死期不远。因见东方霞貌既美艳,人又英武,早就心动,虽听对方辱骂,毫不为意,以为当地无异天罗地网,铜墙铁壁,自己又有一身好武功,不怕此女飞上天去,还恐刀枪无眼,万一受伤。正想此女英侠之名早听传说,想不到长得如此好看,如能到手,真乃三生之幸,只是如何打法才不致使其受伤?正寻思问,忽听台底一声呼叱,纵上一人,见面对东方霞拱手说道:“我与主人还有过节,须要领教。贤妹请先下台。我如不是对手,贤妹再上如何?”
佟元亮见上台的是元礽,想起方才闯关拜山双方较量之事,立时气往上撞。抢前一步正要发话,东方霞已向元礽嗔道:“你怎不懂规矩?等我死在小贼手下,你再上前,不是彼此都好么?”佟元亮一听对方口气亲密,加以武功都好,年貌相当,料是情侣,不由生出醋意,越发怒火攻心,冷笑一声,将仙人掌朝元礽一指,喝道:“我今日借家父寿辰,以武会友。因为天下高人固然甚多,一时不能遍请,如蒙光降,都是赏识。不过江湖上朋友第一讲究义气,第二礼数过节,似阁下这样狂妄无知之辈,我佟元亮生平尚是初见。我久闻东方姑娘今之女侠,蒙其光降,得见仙容,已是三生之幸。双方素无仇怨,方才苦苦相逼,必是受了小人蛊惑离问。我因她年轻女子成名不易,本来不愿动手,你既逞强出头,再好没有。等打过一场,我败不说,万一承让,东方姑娘定要赐教。我宁肯认输,决不还招,甘拜下风,以全江湖义气如何?”
元礽单手背剑,环抱一拱,刚说得一个“好”字。忽听一声清叱,一条人影带着金刀劈风之声,由斜刺里飞来,照准佟元亮迎头一剑,口喝:“我先斩你首级,看你还招不还?”佟元亮一面纵避,方喝:“且慢!”东方霞已气得粉面通红,跟踪赶到,举剑就刺。
元礽一则想破小贼气功,好使心上人明日手刃亲仇,没料到仇敌忽然变计。既在当晚提前比武,黑孩儿和心上人一个未来,不知能否当晚赶到?蒙面客是否心中所想三人?小贼武功来时已然试过,并非真强,自己固然能敌,不过又要破他气功,又还要将贼命留住,天下事哪有如此合适,恰到好处?东方霞的本领只由口气中听出,并在贼店中看到一点身法,轻功虽好,总是女流,既恐为贼所伤,又恐本领高将贼打死,端的胜也不好,败也不好,只不知她何事把小贼恨得这凶?情急无计,忙赶过去,仍想拦阻,将东方霞替下。身方往前一纵,口喝:“贤妹且慢!”举剑待将双方隔开。忽听台上大喝:“小狗男女,想两打一么?”跟着台下纵上一人。东方霞与佟元亮也动起手来,口喝:“姓徐的如再管我闲事,我就和你翻脸了。莫非就许你一人和贼有仇么?我打不过,你再上前不是一样?”
元礽目光到处,见来贼共是两人,好似孪生同胞,都生得又矮又胖,因天尚热,又各穿着一身蓝绸裤褂,足登快靴。一个手里拿着一对铜锤,比西瓜还大,少说有百余斤。一个左手一柄钩连拐,右手一支判官笔。神态甚是凶恶,生得那么矮胖,身法却极灵巧,纵跃如飞,一同由下纵上。只由拿锤的上前,口喝:“小狗通名受死!”元礽见他无礼,也是有气,怒答:“我徐元礽。二贼通名,一齐上前纳命!”矮胖子狞笑道:“瞎眼小狗!你连太行双虎都不知道,也敢耀武扬威?太爷金毛虎赛元霸陶猛,那是我兄弟金头虎恶判官陶强。我弟兄照例同上,动手时却是一对一,凭你还禁得住我一锤不成?”随说,左手锤一晃,右手一锤便朝元礽当胸打去。
元礽早看出对方锤沉力猛,身法甚快,知是劲敌,暗忖:“每人只打三场,已有两贼对敌,胜后再来一贼,便不能与仇敌交手,岂不误事?最好东方霞稍落下风时,自己恰巧将贼打倒,跟着接阵。”主意打定,一见锤到,立用师传七字心法中的卸字诀,一面抵御,就便给敌人看点颜色,微用剑背往前略挡,跟着一卸劲,往旁一闪避开来势,“怪蟒翻身”,由横里反手一剑,照准敌人肩头便刺。陶猛没想到对方身法比他还快,右半身往回一撤,左手锤猛推过去,满拟自己力大,敌人兵器只一撞上立时砸飞,不料元礽剑已撤回,身子和转风车一般又回复了原位。陶猛一锤打空,暗道“不好”,最厉害是敌人本应右半身连剑带人往后撤退,谁知竟会行此险招,刚巧避开来势。相距不过数寸,铜锤的劲恰被卸空,未容变招,剑又由上三路刺来,寒光己自耀眼。总算久经大敌,百忙中举锤一架,敌人剑又“织女穿梭”,猛撤回去,往下三路刺来,赶忙闪避,已自无及,刺的一声,剑尖由左腿扫过,绸裤被刺破了一大口,虽因闪架得快未受重伤,左腿已被剑尖刺破了些,鲜血往外直流。
陶氏兄弟在黄河两岸纵横多年,因和主人交厚,只听说元礽武功颇好,不曾眼见,自恃本领,想代主人出气,竟遇劲敌,当众丢人,自是难堪,性又凶暴,当时激怒,两柄铜锤一齐舞动,把全副本领施展出来,恨不能一下把敌人打死。元礽虽然志不在此,见敌人锤法甚高也颇惊奇,不敢大意,将猿公剑法施展出来,暂时打了个不分胜败。行家眼里看出元礽剑法来路,最难的是打了这一阵,剑、锤始终不曾撞上,竟能应付自如,还不知道元礽有意延挨,看到妙处,纷纷喝起采来。
这其中最难受是老贼天王佟越,台上只十几招过去,便看出元礽剑法来历,又听台上男女敌人那等口气,分明要和爱子拼命。自己虽也约有几个厉害能手,人多势众,但是东方霞身后师长亲友虽不好惹,凭自己和所约能手,来时还能与之一拼。这姓徐的来路极似那家规最严而又最护徒弟,素不肯吃人亏的天门三老门下。这三人久已不听说起,突有他的门人出现,决非无因而至。越想越觉事情可虑,心中叫不迭的苦,只得暗告同党,不可再和陶氏弟兄一样冒失上场,听命行事。正在盘算方才点穴人可疑,尚未露面,自己所料如中,想用方法应付。就这一会工夫,台上已见了胜负。
元礽本意宝剑锋利剑术精奇,制胜容易,心想多延时候往接东方霞的手,后见对方越杀越勇,铜锤又大,舞了一个风雨不透。本就难得还招,一面还得留意东方霞的胜败,一心二用渐觉吃力。又听旁立观战的陶强不时用黑话低言点醒乃兄,暗忖:“二贼同胞弟兄,不如先打发了一个,免得少时作梗。真非限制三人不可,等第三人上场,索性指名叫阵,仍要小贼动手,料他不能不算。”元礽毕竟初次临敌,一心想破小贼气功,别的全未留意,只记得每人只斗三场的话,主意一定,立即还攻。本想用剑削断贼锤,制敌死命。
也是陶家二贼该死,陶猛见元礽一味闪避,认定对方怕他锤重,又恃天生力大,能持久战,手舞双锤,专找敌人的剑,老想一下将剑磕飞。元礽后再停止进攻,陶猛心粗性暴,只管陶强在旁不住提醒,说:“敌人剑法神妙,防他猛下杀手。”终未在意,封闭便松了些。元礽暗骂:“该死狗贼!我不杀你,你也残废回去。”表面仍假作闪避,只守不攻。恰好陶猛一锤打到,元礽立施师传绝技,剑朝锤柄上微微一挡。陶猛见他举剑来架,心中大喜,右手锤往下一落,左手锤又朝胸捅去,方喝得一个“倒”字。元礽手微一偏,就着锤头下压之势,连用师传粘,振二字诀,扁着剑背,滑向锤的右上方,猛用全力,单臂往外一振。
陶猛急于取胜,势猛且急,用的全是直劲,不料双锤打下,人影一晃到了侧面,满拟和方才一样,至多打空,正待回手再打,猛觉一股横劲由右侧面贴着锤旁急振过来,当时右膀酸麻,虎口生疼,几乎立脚不定,身子一晃,暗道“不好”,未及抽身还架,元礽早反腕一剑,“拨柳寻莺”,朝右肩上刺来,本意想刺敌人右臂。陶猛偏是心慌,吃了人矮的亏,闪躲又快,百忙中瞥见剑到,脚底再一发飘,一时情急,连忙缩颈低头,一面纵身往侧退避。元礽也是忙着取胜,深知敌人身法轻快,一见纵身想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顺水推舟”,手中剑朝前一送,嚓的一声,正刺中在陶猛的右耳,直透颈后,就势往前微微一纵,到了敌人身后。陶猛负伤情急,反手一锤扫来。元礽已纵出圈去,剑锋过处,陶猛后脑齐耳根刺破了两寸深一条伤口,便铁人也禁受不住,一锤扫空,脱手飞去,震得台板山响,连人带锤跌倒地上,当时晕死,鲜血满地。
台下贼党忙即抢上,将人搭下,同时陶强见兄长身受重伤,早悄没声纵将过来,左手钩连拐迎头先斫,厉声喝骂:“今日有你没我!”元礽早防他要动手报仇,一见来势绝快,又是哑口,先打后说,一面闪避还攻,心中寻思:“此贼所用是轻兵器,索性不令宝剑显露锋芒,以便对付小贼佟元亮,免被看破。”一面偷觑东方霞,已然有点气力不加。
原来佟元亮对她越看越爱,又看出对方性情刚烈,当众丢人定必不快,老想卖好,一味软斗,守多攻少,等东方霞有了破绽,故意让过,却用言语点破,好使知情。东方霞本是满腔幽怨,抱着气愤而来,不曾想小贼如此厉害,又见敌人神情诡诈,越发有气,棋差一着,气再一浮,越发吃亏。先还打个平手,后来陶猛一死,小贼瞥见台下众人交头接耳,对头一面更有讥笑神情,老贼又在怒目相视,猛想起此女刚烈,软做十九不成,自己心计已被众人看破,身是主人,易受指摘。陶氏弟兄又伤了一个,放着强敌对头尚未交手,再让下去,重色轻友被人见笑。莫如先将此女打倒,假作养伤避往内寨,事完强迫顺从,反倒痛快。心念一动,立以全力应战。东方霞几次想用暗器,心神略分,手法更散,哪禁得起这一来?但是天性刚烈,自觉败不如死,立意拼命,情急之下也不顾再取暗器,把平生之力全使出来,所用多是险招,虽幸佟元亮始终不舍下那毒手,但是破绽多了好些。
眼看情势危急,元礽恐有失闪,忙把手中剑一紧,专用剑背架隔遮拦,一面剑走中心,去刺敌人要害,一面觑准来势猛下杀手。几个照面过去,陶强看出敌人不用剑锋,剑光如虹,寒辉耀目,明是神物利器,便留了神,故意用拐上钢尖冷不防一撩剑锋,果然挨着便折了半寸来长一段,不禁大惊。自知有败无胜,刚想喝破,左手拐朝剑一挡,右手判官笔刚朝敌人胸前点去,为了胸有成见,惟恐宝剑锋利,一个挡不住,直斫下来,连拐带膀全被斫断。对方手法又快,架时微一疏神,猛听敌人一声大喝,忽然连手齐用,左手一隔判官笔,反腕一点右手脉门,竟被点中。当时右臂全麻,判官笔先被敌人空手人白刃,就势夺去,左手拐又被敌人拨转剑头,“分波拨浪”,反手向外一绷,虎口立被震裂,兵器脱手,大惊欲逃,已自无及。
原来元礽本心不想杀人,当夺笔以前,忽听台前棚顶上有人低语:“此贼万留不得。”心中一动,也未寻思,将笔夺过,随手一松丢下,就势运用内家劈空掌法往前一按。陶强正往后纵,没想到敌人未用剑刺,劈空一掌打来,因快纵出圈外,不曾防备,等到发觉,掌风已似干斤重力当胸压到,不由脏腑皆震,头昏眼花,口里一甜,两太阳直冒金星,“嗳”的一声没喊出,翻身倒地,闭过气去。台下贼党立时大乱,纷纷喝骂,刚有三四人想抢上台来,忽听哗啦一声,棚顶席篷掀去一大片,碎屑尘沙纷飞中,猛又听棚上有人大喝:“且住!”声如巨雷。
老贼佟越正在台下高座观看,首先听出来人口音,忙喝“众人且慢”时,全场人众已被那一声怒吼震住。紧跟着,棚顶横梁上面现出一个身材高大、白发银髯、面如重枣、长眉风目、手持一根长大铁拐的黄衣老人,手指佟越,哈哈笑道:“想不到你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