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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龙不耐烦道:“你若是信不过我,便让人进来杀我;若是信得过我,就不要喋喋不休!”尚自高干笑道:“信得过,信得过!我……在下这就告辞了!”说罢向门口走了两步,忽又转回身来,皱眉道:“兄台,你不会将王爷的计划,通报给朝廷吧?”
陈敬龙奇道:“王爷的事情成不成功,你不是全不在意么?”尚自高干笑道:“我虽不关心王爷的大事,但总得在乎自己的性命不是?你若将此事报知朝廷,王爷必定大祸临头,到时我也难逃干系!还望兄台明言,如果要将此事上报朝廷,在下便要立即打算,先寻个退路了!”
陈敬龙心里一动,暗自寻思:“听他说话意思,是有逃跑的打算了。和顺王爷的阴谋一旦成功,将置轩辕百姓于万劫不复之地,我可不能不管!这尚自高泄露机密,己有把柄落在我的手里,我要破坏和顺王爷的大事,或许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可不能让他走了!”当即笑道:“尚队长不必担心!在下不过是个草莽闲人,身份卑微,就算去通报,只怕朝廷也不会取信!”
尚自高迟疑道:“那也未必!事关重大,朝廷若得风声,就算不十分相信,也非得查个究竟不可!”
陈敬龙一咬牙,沉声道:“也罢!为让尚队长放心,我可也顾不得隐藏身份了!”将脸上贴的膏药一一扯下,问道:“尚队长,你可认得我么?”
尚自高向他脸上仔细看去,惊道:“你是……你是陈敬龙?”
陈敬龙笑道:“尚队长果然认得我!”尚自高点头道:“不错!你是朝廷通缉的要犯,无极城中贴了许多你的画像,我怎能不认得?陈兄……陈少侠身为朝廷通缉要犯,居然敢到无极城来玩耍,真是胆大过人,佩服,佩服!”
陈敬龙心中暗奇:“他似乎只知道我是通缉要犯,却没认出我就是当初那个将他惊走,救了大哥一命的人,这是怎么回事?”寻思一下,便即明白:“当时是在黑夜之中,虽有火光映照,终究不比白日看得清楚;况且我当时情绪激动,五官扭曲,他匆匆一瞥之下,又哪能看得清楚?”为防再生波折,也不将旧事提起;沉声道:“尚队长,你觉得以我这朝廷通缉要犯的身份,有可能将和顺王爷的阴谋报知朝廷么?”
尚自高此时已经彻底放心,笑道:“陈少侠又不是傻子,岂能去做那自投罗网之事?哈哈,在下多虑了!告辞,告辞!”说罢微一拱手,匆匆出门而去。
不大工夫,听得外面脚步纷杂,渐渐远去。
陈敬龙到窗口向外一张,见外面空空荡荡,再无一人,喜道:“尚自高当真撤去包围了!雨梦,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这便出城去吧!”转身走到门口,听雨梦全无动静,奇道:“怎么不走?”转头向她看去,却见雨梦坐在床边不动,呆呆望着自己,眼中尽是惊奇诧异的神情。
陈敬龙伸手一摸面孔,感觉并无异样,低头看看身上,也没有任何古怪;奇道:“怎么了?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雨梦缓缓摇头,叹道:“陈哥哥,在我印象中,你是个再朴直老实不过的人,我万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撒谎!看你刚才面不改色、煞有介事的骗那尚自高,我感觉好像……好像都不认得你了!”
陈敬龙微一寻思,笑道:“你是说,我谎称已将银玉擒住的事情么?”雨梦轻轻点头。
陈敬龙到床边坐下,叹道:“如果是在以前,我必定想也不想,跟尚自高拼命就是;但现在不同了!我离开精灵森林之后,经历了很多事情,也慢慢学会了考虑事情!我方才谎言欺骗尚自高,也是无奈之举,因为我实在不能死在这里!”
雨梦奇道:“不能死在这里?”
陈敬龙点点头,正色道:“我个人生死,无关紧要,但我绝不能任由轩辕百姓沦于血族铁蹄之下!我要破坏和顺王爷的阴谋,打乱血族入侵的计划,便得留住有用之身,不能与尚自高拼命!”略一停顿,又道:“如果……如果能使轩辕黎民免于刀兵之灾,真的需要我以命相搏时,我自然不会退缩!”
雨梦温柔浅笑道:“陈哥哥,我知道你不是怕死的胆小鬼,可是从没想过,你居然这样……嘻嘻……这样狡诈!”
陈敬龙愕道:“狡诈?”雨梦笑道:“我知道不大好听,可事实确是如此!你已经骗得尚自高不敢轻举妄动了,还要变本加厉,逼他说出和顺王爷的阴谋,还不算狡诈么?”
陈敬龙苦笑道:“我做梦也没想过会与‘狡诈’二字有所关联,可今天被你和银玉连说两次,真不知是应该难过,还是应该庆幸!”
雨梦柔声道:“陈哥哥,你要做的事情,关系无数人的生死安危,是一件重要无比的大好事,就算动一些心机,也无可厚非,你又何必难过?”
陈敬龙轻轻点头,愁道:“只可惜我心机有限的很,虽有破坏和顺王爷阴谋之心,却想不出什么可行的办法!”寻思一下,叹道:“跟楚楚在一起时,她心机智谋远胜于我,事事比我看得明白,我便索性不去费心,一切事情都听她的主意。自与她分别之后,我才不得已自己动些心思,但终是较她差的太远,一遇到大事,就半点主意也没有了!”
雨梦浅笑道:“陈哥哥,不用着急!你能将尚自高骗住,可见头脑不笨,只要努力想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陈敬龙摇头道:“我对朝廷毫不了解,就算要想办法,也实在无处着手!唉,如果张肖或楚楚有一人在此,必定能出想好主意来!”说到这里,微微一愕,随即喜道:“张肖离的太远,来不及去找他,但楚楚就在五百里外的土城,要她赶来,想必还来得及!雨梦,咱们快走,这就去土城!”
雨梦自无异议。陈敬龙将膏药又都贴在脸上;二人起身出了客栈,见天色渐暗,已到黄昏,生怕关了城门,丝毫不敢耽搁,急奔无极城南门而去。
一百五十三节、监视王府
二人急行一阵,到月亮初升时,已离无极城十余里远。
陈敬龙指向远处,边走边说道:“雨梦,你看见远处那片乱丧岗么?今天我就是在那里跟银玉打架的。”
雨梦望了一望,问道:“打完架后,她往哪个方向去了?”陈敬龙笑道:“她要回血族,当然是往南去了。”雨梦奇道:“她不是伤的很重么?难道还要长途跋涉,赶回血族?”
陈敬龙笑道:“在茶馆时,你没听见她说吗?……啊,我忘记了,你没学过易筋经,耳力比不上我,当然听不清楚!血族要在半个月后进军北上,在此之前,她必须赶回去,将和顺王爷的事情回复上司,所以就算身带重伤,也只得挣命奔波了!”
雨梦皱眉道:“血寇进军的时间咱们是知道了,却还不知顺王爷的阴谋究竟何时实施;若能提前探听清楚,对付起来必定又可以多几分把握!”
陈敬龙叹道:“正是如此!”忽地脸色微变,急道:“不对,我不能去土城!”雨梦愣道:“怎么了?”陈敬龙道:“和顺王爷要在这半个月内动手,可能是三天之后,也可能是五天之后,随时都有可能,未必非得跟血族进军同步!”
雨梦寻思一下,点头道“不错!”陈敬龙又道:“土城离这里不近,咱们往返很需要些时间,如果他在咱们赶回之前动手了,岂不糟糕?”雨梦皱眉道:“话是不错,可是……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陈敬龙沉吟道:“我留在无极城,你自己到土城寻找帮手……”雨梦急道:“你一个人留下,又有什么用处?他若当真动手,你挡得住那许多王府侍卫么?”陈敬龙正色道:“当真到了紧要关头,我虽拦不住他,至少可以赶去皇宫报信,让皇上提前有个准备,或许……或许可以打乱和顺王爷的计划,让他不能轻易得手!”
雨梦连连顿足,急道:“我的傻哥哥,你是朝廷通缉要犯,却去皇宫报信,不是自寻死路么?只怕连话都不等说完,就已经被皇宫卫士杀了!”
陈敬龙迟疑片刻,道:“或许那些卫士明白事关重大,能容我把话说完,然后去通报给皇上知道!事到如今,再无别法可想,只能抱希望于万一了!”
雨梦不住摇头,急道:“就算皇上信了你话,又能如何?和顺王爷胜了,必定要杀你,皇上胜了,也不会放过朝廷要犯;你左右还是死路一条!”
陈敬龙咬牙道:“如果我死能换得轩辕百姓少死一些,我甘心就死!”雨梦急道:“你拼了性命,又图什么?”
陈敬龙摇头道:“什么也不图!”眼望路旁农家灯火,深吸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大义所在,不得不为’!我心中只是这八个字!”
雨梦见他神情坚定,知道再劝也是无用,寻思片刻,沉声道:“你去土城,我留下来!”
陈敬龙愕道:“什么?”雨梦道:“我不是朝廷要犯,去皇宫报信,便不会死!”陈敬龙连连摇头,道:“陷入此事,便再难脱身。我要在和顺王府附近监视,观察动静,若非到最后关头,是不会去皇宫自寻死路的。你身背铁弓,又长的如此漂亮,十分惹人注目,怎能在王府外隐藏监视?”
雨梦思索半晌,叹了口气,垂下头去。
陈敬龙拉起她手,紧紧握住,郑重嘱咐道:“雨梦,事关民族安危,个人生死,微不足道,你不必替我担心!你用最快速度,赶往土城,寻找赭狮帮众。找到之后,让他们带你去见齐若男帮主和楚楚,将情况说明,请他们快来帮忙!”
楚楚定定望着陈敬龙,犹豫不决。
陈敬龙急道:“不要再迟疑了,往返千里,时间紧迫,万万耽搁不得!”想了一想,从怀里摸出两枚金币,塞进雨梦手里,嘱咐道:“你拿着钱,碰到村镇时买匹马代步。你……你这便去吧!”说罢松开她手,退后一步。
楚楚急道:“我找来帮手,去哪里寻你?”陈敬龙沉吟道:“我这一段时间,只在王府周围活动。你回来时,去和顺王府附近找我吧!”
楚楚眼中涌上泪水,哽咽道:“陈哥哥,你一定要……要好好活着,等我回来!”
陈敬龙苦笑道:“这事可由不得我来做主,要看和顺王爷是不是有耐心,等到你回来之后再动手了!”微微一顿,脸上现出刚毅之色,沉声道:“雨梦,你告诉楚楚和齐帮主,他们来时,只要大局未定,就一定要全力以赴,阻止和顺王爷阴谋得逞;就算……就算我已经发生了什么意外,也万万不可懈怠;总之一句话:一切以大局为重!”
楚楚又要说话,陈敬龙急道:“你们早来一刻,我便少一分危险;有话不妨以后再说,快动身吧!”
楚楚慢慢转身走出几步,又转头向陈敬龙望来。陈敬龙挥手催道:“快去,快去!”
楚楚猛一咬牙,转头疾奔而去,口中叫道:“陈哥哥,我很快便会回来,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我!”声音呜咽,包含无尽的不舍和担忧。
陈敬龙目送她远去,直到一抹白影尽掩于黑夜之中,再看不见,方轻叹口气,转身循旧路而回。
等陈敬龙回到无极城下,城门早已关闭;无奈只得在城墙下寻个干燥地方,胡乱睡上一觉;第二日清早城门开了,方才进去。
在街上略一打听,得知和顺王府所在,陈敬龙匆匆寻去。
那和顺王府好大一片宅地,外有高墙环绕,墙内楼阁林立,檐牙高啄,亭台相接,美伦美奂;府门外站立数十卫士把守,不许寻常百姓接近。
陈敬龙怕惹人注意,不敢靠近,只在远处闲逛,暗中留意王府动静;到了夜间,也只在附近一些人家的房角、屋后等隐蔽之处略睡一睡,并不远离。他心知和顺王爷动手之日,必有惨烈搏杀,到时多一分实力,便多一分活命的希望,因此丝毫不敢懈怠,稍有空闲,便即鼓动内力游走,苦修易筋经。
一连八天,王府只有一些达官贵人和仆从下人进进出出,并无任何异样,连尚自高也不见来过。陈敬龙心知王府还有后门、侧门,尚自高若来,必要掩人耳目,从僻静别门进入,因此也不着急,只想:“和顺王爷这样大的阴谋,一旦付之行动,正门处绝不会平静如常。我只管盯住正门便是!”
到了第九日,白天一如往常。
夜里陈敬龙在一家屋角处睡了一会儿,醒来再看,却见和顺王府大门紧闭,门外灯笼虽仍点亮,照得一片通明,守门卫士却一个也不见了。
陈敬龙观察多日,已知守门卫士共有四队,每三个时辰轮换一队,即使夜间也依旧把守严密;至于王府大门,夜晚也从来不关;此时见此情景,不由大惊:“这可不同往常?难道和顺王爷已经有所举动?”仔细想想,白天那些侍卫言谈举止一如平常,并不见丝毫异样;侧耳倾听,城中除偶有更鼓之声传来,也再无其它声响;不禁犹疑不定:“难道是我猜错了?若是皇宫出事,城里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怎会这样安静?”
思索片刻,不得要领,心道:“事关重大,需得察探明白才是,可不能掉以轻心!”当即缓步走到王府围墙下,转头四望,不见有人,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