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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滨滨思索片刻,叹道:“王爷说的不错如此小人,被驱离高位,必定怀恨在心;万一将来他叛逃投敌,冒充敬龙干出什么事来,后果着实不堪设想”稍一停顿,又迟疑道:“可是,刚用过他,便即杀他,未免有过桥抽板之嫌;此事传扬出去,恐对王爷名声有碍再说,他现在并未做出什么恶事,就此无故诛杀,似乎有些于情不通、于理不合,只怕难以服众”
白虎城主淡淡笑道:“欲成大事,最忌妇人之仁;防患于未然,总好过亡羊补牢他硬要做这将军,取死有道,没人能救得了他;至于杀他么,自有可借之刀,那也不必玷污老夫名声”稍一停顿,转头看看陈敬龙,又低声笑道:“若无‘陈将军’作药引,给敬龙配制这付救心之药,则未免效力不足;不怕明对你讲,老夫倒当真担心那‘陈将军’知道好歹,不惹老夫讨厌,让老夫下不定狠心;如今他拼命纠缠、贪婪无度,倒正合老夫之意;把他送上死路,老夫可以心安理得,丝毫不用觉得抱歉了”
慕容滨滨定定望着白虎城主,脸现惊异之色。白虎城主瞥她一眼,问道:“怎么?你觉得老夫太过阴毒?”慕容滨滨摇头笑道:“阴毒倒谈不上,只是滨滨没有想到,向来温和宽厚的王爷,竟会有此果决狠辣的一面”
白虎城主微微一笑,淡然说道:“老夫何等身世、何等身份?若只凭温和宽厚,焉能活到今天?”慕容滨滨寻思片刻,笑道:“幸好王爷狠辣时少,宽厚时多,不然,世上可要多出许多枉死之人了”
白虎城主缓缓摇头,苦笑叹道:“老夫若能再狠辣一些,狠到可以割舍亲情,则轩辕族早已天翻地覆,绝不是如今模样;当真那样,虽然会死很多人,但对更多的百姓来讲,却是一件大好事;正是这过多的宽厚,让老夫迟疑自误,蹉跎至今,亦误了蒋室朝廷、轩辕百姓……”
他感叹未完,忽听远处隐约传来呼喊声,喊的是:“陈敬龙,出来;你这缩头乌龟,想做到什么时候?”白虎城主眼睛一亮,喜道:“果然来了”话刚出口,只见帐帘一掀,“陈将军”脸色煞白,匆匆奔入,急道:“王爷,那些江湖匪类又来了;这里不安全,咱们还是退入营中吧”
白虎城主立起身来,冷冷言道:“只想躲藏退避,何时方是了局?本王今日在此等候,便是要会会这些江湖汉子,了结此事;你随本王出来”说着向外便走。
帐角处的陈敬龙怔怔问道:“外面什么人骂我?”白虎城主脚步微停,头也不回,冷笑道:“你已不是陈敬龙了,人家骂与不骂,都与你无干”言未毕,人已掀帘而出。慕容滨滨也向外走;那“陈将军”迟迟疑疑,不想出去,被慕容滨滨按剑怒瞪一眼,吓得打个寒战,只得硬起头皮,跟随走出。
帐内只余陈敬龙一人,愕然呆坐;醉成浆糊的脑子,糊里糊涂,怎么也想不清楚:究竟外面怎么回事、自己是不是应该出去。
帐篷外,接“陈将军”回营的千名骑兵未得命令,尚且不曾离去。白虎城主带领慕容滨滨与那“陈将军”走出帐篷,挥手命道:“都退到帐后,不得本王命令,不许上前”众军兵得令,忙移往帐后,列队伫立。
军兵移开,显出远处情景。只见陈家老营外,相距辕门三十余丈处,立着二三百名衣着各异、携刀带剑的江湖汉子;其中小半人默然而立,大部分人却都在呼喝叫骂,只是许多人同时张口,声音纷杂,却听不清他们究竟在喊叫些什么。
白虎城主打量几眼,沉声问道:“他们日日来此聒噪,持续将近两个月了吧?”慕容滨滨应道:“正是”白虎城主又问:“什么深仇大恨,能让他们坚持这么久,仍然不肯放弃?”慕容滨滨应道:“听说是敬龙杀了他们当中一人的兄弟,所以他们要敬龙偿命,否则绝不甘休”白虎城主冷笑道:“好,好,绝不甘休才好”微一沉吟,命道:“叫他们过来了结恩怨吧”
此言一出,“陈将军”登时面如土色,呆呆望着白虎城主,惊疑不定。慕容滨滨却毫不迟疑,扬声便叫:“陈敬龙在此谁要寻仇,只管过来”
她这叫声一出,那些江湖汉子登时安静,齐齐转头观望;随即有人指指点点,呼喝议论,跟着众人纷纷移步,快速奔来。
那“陈将军”见此情景,浑身皆颤,转身便要逃回帐篷;慕容滨滨上前一步,抬手抓住他后颈,冷冷说道:“你再动一动,我便拧断你的脖子”“陈将军”全身僵住,果然不敢再动,只是两条腿抖个不停,却是控制不住,无可奈何了。
到了离白虎城主十余丈外,众江湖汉子停下脚步;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粗眉细眼、身穿松花长袍、手提连鞘长剑的汉子越众而出,拱手问道:“眼前这位长者,莫非便是白虎城主、镇西王爷么?”
白虎城主微一颌首,朗声应道:“不错,正是老夫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汉子应道:“在下姓孔,名瑞东;江湖人称……我兄弟未死时,江湖上将我二人合称‘梨山双杰’”
原来这人正是当初陈敬龙欲归轩辕族时,于途中所遭遇的“梨山双杰”之一;他兄弟为陈敬龙所杀,他得陈敬龙饶过性命,临别时,曾留下话语“定会遍邀朋友,再寻陈敬龙报仇”。
白虎各城镇张贴告示,以陈敬龙名义招收军兵,陈敬龙的下落自然不是秘密;于是,这孔瑞东果然遵照前言,邀集许多“朋友”,来寻陈敬龙报仇了。
白虎城主对他姓名其实不感兴趣,听他报完之后,只微一点头,冷冷问道:“你是江湖人,却终日来我军营吵闹,是何道理?”
孔瑞东应道:“王爷,我们来此,并没有寻事生非与您过不去的意思;只是陈敬龙杀我兄弟,此仇不共戴天,不可不报;待寻到陈敬龙,了结了旧仇,我们立即便走,绝不继续在此吵闹”
白虎城主冷笑道:“陈敬龙现在是我军中将领,你们知不知道?”
孔瑞东微一迟疑,朗声应道:“我们江湖人的仇怨,与白虎城主无干,亦与白虎军无干,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互无关联;陈敬龙既然曾是江湖人,便须为其江湖恩怨给出交待,我们来此寻仇,可不违江湖规矩;我们始终不曾闯入军中胡闹,便是表明不愿与白虎军为敌……”
白虎城主冷笑喝道:“未必是不愿,只怕是不敢吧?你们若敢闯我军营,便早已被乱刃分尸,哪还有命闹到今天?”
此言一出,众江湖汉子齐齐变色。
孔瑞东脸上血色尽褪,踌躇片刻,咬了咬牙,说道:“不愿也好,不敢也罢,总之,我们只找陈敬龙,并没招惹白虎军;王爷若想凭着大军驱逐、屠灭我等,只怕要激起江湖公愤,到那时,王爷就算雄兵在握,也休想安宁”
白虎城主缓缓点头,沉声说道:“你说的不错;若不是怕激起江湖公愤,老夫早就下令围剿尔等,岂容得你们天天来此吵闹?”
孔瑞东见白虎城主坦然承认有所顾忌,登时精神一振,朗声笑道:“王爷果然是个明白道理的人,这样就好办了咱们都不敢轻举妄动,如此僵持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依在下来看,王爷又不是江湖人,何必淌这浑水?倒不如交出陈敬龙,让我们办了江湖事;然后我们离开此处,军营重归安宁;双方都顺了心意,两全其美,有何不可?”
白虎城主点头笑道:“你这提议,再妙不过好,陈敬龙就在眼前,你们想要怎样,只管冲他招呼便是,老夫定不插手”
他这话一出口,慕容滨滨不用吩咐,已手上加力,将“陈将军”身形扭转过来,与众江湖汉子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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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一十九节、醉虎出笼
“陈将军”转过身;孔瑞东向他脸上微一扫视,登时两眼通红,“呛啷”一声拔出剑来,猱身欲上。他身后一人忙伸手将他扯住,叫道:“不要莽撞”孔瑞东向帐篷后方牵马伫立的众军兵扫了一眼,稍一沉吟,嘶声叫道:“陈敬龙,你若是条汉子,便别做缩头乌龟,趁早过来受死”
慕容滨滨松开“陈将军”脖颈,在他背上轻轻一推。“陈将军”哪敢上前?只急的满脸紫涨、汗如雨下,哀声唤道:“王爷,您……您要保我……”白虎城主喝道:“不要吵”转向孔瑞东问道:“老夫还有一个疑问。你们究竟要如何对付陈敬龙呢?是一拥而上,将其斩为肉泥,还是单打独斗,将其搏杀?”
孔瑞东咬牙切齿,恨恨言道:“这小贼本领高强,单打独斗,我们都未必是他对手,说不得,只好群起而攻之,将其乱刃分尸……”他身后一人抢道:“如此恶贼,不能杀的糊里糊涂;须将其擒下,令其供出所有罪行,然后再杀”此言一出,众江湖汉子纷纷点头,许多人出声附和。
白虎城主微微冷笑,看向众江湖汉子的眼神中,满是鄙夷之色,叹道:“供出罪行?你们何不直言,是想逼其说出纣老怪下落?嘿,江湖传闻,本王也知道一些;你们顶着助友报仇的堂皇冠冕,其实只不过为了块什么霸主奇牌而已你们这些人,心术不正,死不足惜”
众汉湖汉子一闻此言,齐齐失色;大半都握上兵刃,凝神注视帐后军兵,以防有变。
白虎城主冷笑道:“不用紧张,老夫不会下令对付你们;只不过老夫知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人,等你们有了伤亡,老夫不用怜惜难过罢了至于陈敬龙,老夫既说要将其交出,自然不会反悔;但能不能将他擒住,却要看你们的能耐了;但愿你们不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言罢转头向“陈将军”看了一眼,沉声命道:“去吧”
“陈将军”惊惧交集,“扑通”一声跪倒,涕泪齐流,扯着白虎城主衣襟哀嚎道:“王爷,您不能这样您……您不能让我去送死啊……”白虎城主眉头紧皱,喝道:“慕容将军”慕容滨滨应声上前,抬脚将“陈将军”踢个筋斗,随即抽出长剑,指向他喉头,森然道:“是去了结你的江湖恩怨,还是立即死在我剑下;你自己选”“陈将军”仰倒在地,眼见明晃晃长剑指来,登时吓呆,瞠目结舌,如泥雕木塑一般僵住不动。
众江湖汉子眼见“残忍凶悍、本领高强的陈敬龙”竟然如此胆小无用,一副窝囊废尿包模样,无不骇异;个个张大了口,合不拢来;眼珠子登时滚落一地。
众人闹这半天,新军营辕门处已聚集了许多军士;老军营及义营也有人络绎行来,立在稍远处观望。众军士眼见“陈将军”如此怂样,登时嘘声一片,个个羞惭无地,深以陈家营有此废物主将而为耻。
白虎城主怒视“陈将军”,厉声喝道:“军中大将,全无担当,灭我军兵士气,于罪当诛”话音未落,慕容滨滨长剑微抖,剑尖已刺破“陈将军”喉头皮肤。“陈将军”吃痛,回过神来,急叫道:“不要,不……不……”慕容滨滨收剑喝道:“还不快去?”
“陈将军”无可奈何,只得慢慢爬起,小心翼翼向江湖汉子方向迈出一步;回过头来,带着满脸涕泪,颤着嘴唇,轻声泣道:“王爷……”白虎城主如若未闻,毫无反应。
“陈将军”面如死灰,凄声求道:“我不要做将军了,我……我什么都不要……王爷,您放过我吧……”白虎城主冷冷言道:“本王面前,岂容你出尔反尔?你自己坚持要做陈将军,本王依了你;现在再想反悔,本王可绝对不依了”
“陈将军”迟疑片刻,情知再无回旋余地,只好垂头抽泣着往江湖汉子方向慢慢走去。一步,两步……直用了盏茶工夫,才走出二十余步,来到白虎城主与江湖汉子相隔的中间位置。
众江湖汉子见他渐渐离近,忙各抽兵刃,小心戒备。“陈将军”耳听刀剑出鞘声响接连不断,抬头望时,眼见众江湖汉子横眉立目,个个眼露凶光;心中怕到极处,着实再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瘫坐于地,号啕哭道:“我不是陈敬龙……呜呜……我不是……我是假的,别杀我……我是假的……呜呜……”
众江湖汉子面面相觑,相顾愕然;孔瑞东愣道:“你说什么?你……你是假的?”“陈将军”连连点头,哭嚎道:“我是假的,我不是陈敬龙,我不是陈敬龙……”
白虎城主厉声喝道:“陈将军,事到临头,你想推诿撒赖,又有何用?在场军兵,哪个不认得你?”转向帐后军兵喝问:“他是谁?”千名军士齐声应道:“陈将军”白虎城主又转头向辕门处望去,聚在那里的军兵不等询问,已纷纷叫道:“是陈将军,我们无人不识”
那孔瑞东本是见过陈敬龙的,眼见面目并无大异,早就认定了“陈将军”便是陈敬龙,此时更眼见无数军兵都认定是“陈将军”,再哪还有丝毫怀疑?紧盯“陈将军”,冷笑道:“原来陈敬龙竟是如此熊包;眼见我们人多了,敌不过了,便吓的六神无主,甚至想要丢弃自己姓名嘿,我兄弟死在你这样的软蛋手里,真叫冤枉”
他话音未落,众江湖汉子已哄然大笑;乱纷纷嚷道:“好一个陈敬龙,偌大名声,原来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