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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两柱香的时间,陈敬龙十二处创伤尽皆冻结,每处伤外均有巴掌大小的一块坚冰覆盖。坚冰交错分布,如同陈敬龙身上长了十几块大鳞片一般。
雪逸仙将伤口冻结完毕,也不多问,自行将一颗狂兽丹掐下十分之一大小的一点儿,喂在陈敬龙嘴里。
这一点点狂兽丹下肚,不一会儿,陈敬龙果觉身上渐暖,无力感渐渐消失,头脑慢慢清晰,昏沉晕眩一扫而空;坐起身来,自行穿衣束甲,举止灵活,虽身上多处麻木,但麻木只在皮肉间,未曾深至筋骨,行动丝毫不受制约。
雨梦见他精神振奋,再不是先前萎靡垂死的模样,悲凄之中却也莫明生出一丝欣然;喃喃叹道:“饮鸩止渴,总好过立即渴死”又问雪逸仙:“雪姐姐,他这伤处冻结,能维持多久?”
雪逸仙应道:“若无意外,伤口处冰系魔力慢慢消散,总要在十天以后才能消尽”
陈敬龙整理完衣甲,将零碎物品收入怀里;笑道:“我现在上阵厮杀,全不成问题,好的很雪姐姐,多谢你了”此时头脑既清,便想起先前雪逸仙曾提起过防守之事,又问道:“雪姐姐,你说防守侧重南面,很不妥当,究竟为何?”
雪逸仙寻思一下,解释道:“你于防守细节处的安排,均极精妙,显是得过城防高手指点;外观薄弱处,不加修葺,用以诱敌,减少其他三面压力,也很妥当,这正是守城时充份发挥自家实力的不二法门。可是,你将大半力量都用在南面防守,忽视了其他三面,却未免太小看敌人了,着实不妥”
陈敬龙惊叹:“雪姐姐,想不到你这样不食人间烟火、天仙一般的人物,居然会精通城防之道我从白虎军城防第一高手处学来的本领,竟被你一眼便看个明白,分析的清清楚楚”
雪逸仙淡然道:“什么不食人间烟火?方才分食马肉时,我便吃了不少我师傅博学多闻,天下无人可比;她老人家的弟子,懂些战策兵法,又有什么稀奇?”
陈敬龙连连点头,笑道:“不错,不错”稍一迟疑,虚心问道:“依雪姐姐之见,这南城外观薄弱,难道不足以吸引暗族军么?”
雪逸仙眉头皱起,向来冷若冰霜的面容竟微微流露一丝黯然;轻声叹道:“这南城外观,足可迷惑暗族寻常将领,使其只攻这里,不知转移;便是聪明一些的将领,要识破此处实为最坚防守处,亦至少要攻打三四天,吃了许多大亏之后,才能醒悟;可是……可是……”
她连说两个“可是”,却说不下去;踌躇片刻,咬了咬牙,似下了极大的决心,方继续说道:“可是,敌军中有个很了不起的人物,绝非所学兵法极为粗浅的暗族将领所能比较南城薄弱外观,绝不能迷惑他太久;只要攻城时受了挫折,他便会意识到南城实为陷阱,必定立即转换主攻位置”
陈敬龙诧异万分,奇道:“雪姐姐怎知敌军中有这样一个厉害人物?”
雪逸仙原本就洁白如雪的面孔,更白了三分,再无丝毫血色;向来淡定毫无波动的声音,也微微有些颤抖;缓缓说道:“我当然知道我已向你部下军兵问过,知道你们昨日惨败的经过。
暗族人,对兵法所知不多,军队向来注重正面交锋,极少使用迂回、包抄等战术,就算偶尔使用,布置也极为简单粗陋,绝谈不上精妙严密
昨天,暗族的皇家骑士团分兵多路,迂回散布,包抄拦截,兵法运用十分巧妙;他们临时举措,未能尽善,才让你们得以逃脱,但其布置,有若鱼网,疏而不露,隐然便是远古兵法中极厉害的一招‘十面埋伏’。
能知道这样高深战法,并能在短时间内思索运用,安排出几分模样,这绝不是暗族人所能做到的;所以……所以我便知道,是他来了”
她一口气说出这许多话,声音颤抖的越来越厉害,最后竟连身躯也微微颤抖起来;脸上虽无表情,眼中却难掩那浓浓恨意。
陈、雨二人听她说出“远古兵法”四字,已是心身俱震,再见向来冷漠如冰、淡定如恒的雪逸仙竟激动到如此地步,更是骇然失色。
二人心中虽都已明了,却都不敢贸然询问印证;面面相觑,默然良久,陈敬龙鼓了数次勇力,方勉强开口,试探问道:“雪姐姐孤身来此,却不知……却不知雷大哥……究竟去了哪里?”
雪逸仙猛地一晃,险些摔倒;强自稳住身形,深吸口气,冷笑道:“我说这许多,你们都已明白,他就在城外的暗族军中,又何必再问?”虽尽力保持语气淡然,冷笑中却终究难掩那一丝苦涩愤恨。
陈、雨二人虽已心中有数,但听她确确实实说出这一句话,仍不禁被惊的呆了;瞠目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骇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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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八节、攻守较量
三百六十八节、攻守较量
陈、雨二人听说雷振竟在暗族军中,不由惊愕呆住。
雪逸仙平复心绪,顾不得解释此事,急急说道:“雷振性情虽然暴躁,但颇富机智,南城薄弱外观,绝不能将他迷惑太久镛城防守,最吃紧处将在北城;陈敬龙,你想守住镛城,便须立即下令,增强北城守御力量才行”
陈敬龙大惑不解,奇道:“暗族军若当真转移主攻位置,则东西北三面皆有可能成为主攻处,雪姐姐何以认定北城将最为吃紧?”
雪逸仙正要解释,却听城南响起隆隆战鼓声;跟着,东、西、北三面鼓声亦起,响成一片。
陈敬龙惊道:“啊哟,暗族军开始攻城了快走,到城头去”拿了蛇矛,当先出室。雪、雨二人急忙跟出。
此时刚刚天亮,晓风猛吹,甚是寒冷;但镛城军民皆冒着刺骨寒风聚于城下,并无一人畏寒避缩。
陈敬龙三人到得城南,登城看时,只见离城三四里处,敌军密布,黑压压不见边际;伴着响亮鼓声,正缓缓向镛城移来。
项拓见陈敬龙到来,且精神抖擞、行动如常,不再是先前萎顿模样,颇觉诧异;又见他身边莫明多出个飘逸若仙的美貌女子,更是好奇;但大战在际,容不得多问,只能把好奇诧异都忍在肚里;上前禀道:“将军,你先前安排诸事,皆已准备妥当;再无疏漏”
陈敬龙点头应道:“咱们让暗族军在这城下,好好吃些苦头……”话尚未完,雪逸仙插言道:“陈敬龙,你若想守住镛城,便须立即下令,将这里一半力量调去北城,千万迟疑不得”
陈敬龙踌躇道:“雪姐姐,打仗非同儿戏,我不知你如此建议究竟有何道理,实不能轻易调兵……”
雨梦抢道:“我信得过雪姐姐她所学极广,头脑又聪明的紧,并非你我所能比较陈哥哥,你听我雪姐姐建议,绝不会错”
雪逸仙淡淡说道:“大战马上开始,我没时间解释更多陈敬龙,我帮你,是因为你的朋友身份,更是因为不忍这城中数万百姓再陷水火;望你莫要疑我才好”
陈敬龙听雨梦一劝,又听雪逸仙提起自己“精灵族朋友”的身份,颇觉意动;稍一思索,点头道:“雪姐姐想必不会害我好,我听你这一次”命道:“项副将,速带五千军兵,赶赴北城,换北城副将来此助我;并将此处守城器具,运一半到北城去。”
项拓愕道:“这里敌军极众,战时必然吃紧,怎可再向别处调兵?”
陈敬龙正色命道:“按我将令行事,不得多问你到北城,布置皆按此处而行,不得有误”稍一寻思,又补充道:“将一半伤兵,也移往北城门内安置”
项拓见他神情郑重,不敢再说;急急点齐五千军兵,下城而去;随后又有许多青壮百姓,上城搬运守城器具,去往北城。
过不多久,暗族军已行到离城边一箭之地处;鼓声猛然停止,军兵随即也不再前行,静立不动。
陈敬龙定睛看时,只见敌军列着整齐队伍,数十名大小将官骑着马,分散军中,普通兵卒却尽是步行。队伍里,冲车、投石机等攻坚器具很是不少,云梯更是极多,数不胜数。
队伍最前,一个方阵,正是一万名穿着厚重板甲的暗族骑士,也都是徒步而行,显然准备随时参于攻城。这一方暗族骑士队伍前,并排立着四匹马,马上各坐一人。
最左边一人,身着银色厚重盔甲,手里提着柄极粗重的四角棱锤;正是陈敬龙曾见过的金宫骑士之一,霍里弗曼。
左起第二人,四十多岁,身材瘦小,白脸无须,身上穿着轻便皮甲,不戴头盔,满头白发披于肩后;空手不拿长矛,腰间悬着把无刃怪剑。
左数第三人,三十左右,五官英挺,腰背笔直,状甚英武;身上穿着打造精致的镶嵌甲,外罩玄色披风;也是不戴头盔,两寸多长的黄发根根直立向上,如一把修剪整齐的扫帚;一手牵缰,一手提着一柄大剑。那剑足有五尺多长,剑身几有一巴掌宽,剑珥长近两尺,横在剑柄前,使整把剑看起来有如十字。
最右边一人,整个罩在一件大斗篷里,似怕见风的产妇一般,竟连头脸也遮挡住;全身上下裹的严严实实,看不见衣着相貌,只能看出体型甚是魁伟。他双手也缩进斗篷,显然未拿长兵器,但颈边一侧斗篷凸起老高,似是肩上负有物品。
陈敬龙打量这四个人,早料到那穿皮甲的汉子与那拿十字巨剑的青年,必都是与霍里弗曼身份相同的金宫骑士;正猜不出那裹在斗篷里的怪人是何身份时,雪逸仙在他身后轻声说道:“你盯住雷振。他从这里退走时,你便须赶去北城指挥;另外,莫戳穿他身份,更不能提起我来,切记,切记”言毕,自顾转身下城去了。
陈敬龙听他此言,霍然醒悟:那裹在斗篷里的人,便是雷振;他颈侧斗篷凸起,是因为他肩上挎着大弓。
城下三名金宫骑士,也在打量陈敬龙,不住指指点点,低声交谈。过了片刻,霍里弗曼扬声叫道:“陈敬龙,我们又见面了能再见到你,我很开心”
陈敬龙冷笑道:“我昨天没有死在乱军中,你很失望是么?嘿,想要我死,可不怎么容易”
霍里弗曼忙道:“不,不,你误会了你没有死,我是真的高兴我很希望,你能留住性命,归降我们大暗帝国……”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已怒不可遏,厉声喝道:“我身为轩辕儿女,与侵我轩辕者不共戴天要攻城便来,劝降的话,却不必再说”
霍里弗曼怒道:“不识抬举……”那手持巨剑的青年抢道:“陈敬龙,我们是念你有些名声,算是个有本事的人,所以给你个保命的机会,容你投降,可不是怕你你现在身陷绝境,除了归降我大暗帝国,便只有死路一条;你可要想好,别转错了念头”
陈敬龙懒得再与他费话,低声命道:“雨梦,给他一箭,代我表明态度”雨梦答应一声,取弓搭箭,开弓便射。
此时双方相隔距离,超出正常弓箭范围,若普通弓手射箭,绝射不到对方位置;但精灵神箭独步天下,岂是别族射手可比?雨梦弓弦响处,一支紫光缭绕的羽箭直直射向那巨剑青年,眨眼便至。
那青年虽是金宫骑士,却也不敢小看这附着斗气的一箭;眼见羽箭射到,急抬巨剑迎去,轻喝声中,剑身已笼起浓厚黑雾。
箭头触上黑雾,刺入寸许,紫光消失;忽地往旁边一滑,滴溜溜落于地下。那青年垂落巨剑,眉头紧皱,转头向斗篷裹身之人低语一句,那斗篷中人略侧上身,回了一句。青年点点头,扬剑大呼:“进攻”
呼声方出,暗族军中,战鼓急响;军兵齐声喊杀,奋勇前冲,直奔镛城。唯有骑士队伍不动,随着三名金宫骑士及那斗篷人立在原处。
陈敬龙大声喝道:“弓箭手准备”城上箭垛后,两千军士齐齐张弓搭射,侧身闪出箭垛,箭头对冲城下。待最前方敌军离城不足五十步时,陈敬龙大叫:“放箭”两千军士齐射,箭如雨下,往敌军头上罩去。
暗族军虽都举盾遮护,但终究护不严密,在一拨箭雨下,立被射翻上百人。暗族军后部军兵不住前移,到达弓箭可及距离时,便都发箭向城头乱射,但以下攻上,地利上大大吃亏;箭支到达城头,力量已不很足。
城上不用陈敬龙吩咐,一千持盾军士已各举盾牌,遮护射手,使其闪出箭垛射箭时,不至被敌箭所伤。
暗族军沿途不断伤亡,好不容易顶着箭雨冲到城下时,陈敬龙蛇矛摆处,城上又有两千军兵纷纷抬木搬石,丢下城来。如此重物砸击,盾牌遮挡全无用处;城下血肉飞溅,惨叫连天。
待一部分暗族军终于竖起云梯,欲将梯顶倒勾搭上城垛豁口时;城头早又有五百军兵手特长杆,伸出城垛豁口乱拨乱顶。云梯被长杆拨着顶中,倒摇晃倾倒,哪能轻易搭中城头?扶梯者立在城下,行动这缓,更成了城上射手、投石手的最佳目标。
暗族军兵力充足,虽伤亡惨重,但终究冲至城下的人数不断增加,越来越多。坚起的云梯也越来越多,终于有城上拨顶不及的,搭上城头。
这时由北城调来的八营副将亦已赶到,帮助陈敬龙指挥。令下处,数百军兵投掷灰瓶。城下刹时乌烟瘴气,暗族军目难见物,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