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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分实紧紧搂住女儿,轻拍她肩头,柔声安慰道:“不怕,不怕;你陈叔叔来救咱们了!……坏人都被他赶跑了,不会再来伤害咱们;不用害怕!”
贝儿听父亲说话,慢慢转头,侧脸望向陈敬龙;怔怔看了片刻,疑道:“你是……那个手脚残疾的陈叔叔?”
陈敬龙喜慰点头,应道:“就是我!……你还活着,好极了,当真好极!”
贝儿木然片刻,泪水又复流出,抽泣说道:“我爹爹说,陈叔叔是个大英雄;陈叔叔离开戏班,是去打坏人去了!……我爹爹还说,陈叔叔把坏人都打怕了,他们不敢再做坏事;我们可以安安稳稳的生活,不用怕坏人欺负!可是……可是……坏人没有怕,他们还是来欺负我们,抢我们东西,杀我们;爹爹说的不对!……陈叔叔,你真是大英雄么?为什么你没有把坏人打怕?……你离开戏班这么久,还是没能把坏人打怕,算什么英雄?……”甄分实听到这里,惶恐不已,忙将女儿嘴巴掩住,不许她再说。
陈敬龙听贝儿质问,只觉心中沉的发痛、堵的难过;怔怔失神,茫然自语道:“算什么英雄?……算什么英雄?……我空负盛名,却不能除尽暴虐,安我轩辕百姓……算什么英雄?……”
愣了一会儿,忽地杀心大起,咬牙狠狠说道:“贝儿,陈叔叔不是英雄,只是个比坏人更凶更狠的大恶人;坏人不肯怕我,要干坏事,我无力阻拦,但我可以杀,不停的杀……把他们杀尽杀绝……”口中说着,睁眼四下观望,寻找可杀之人;却见军兵早已都逃去无踪,村中再无“坏人”,唯有几个幸存百姓伏在被杀亲人尸体上哀嚎痛哭。
找不到可杀之人,陈敬龙焦躁难耐,急急问道:“甄大哥,那些军兵是哪里来的?”
甄分实黯然叹道:“不知道!他们没有骑马,悄无声息便把村子围了起来,突然间便冲进来劫掠杀人;我们事先全无防备,没看见他们是从哪个方向来的,更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哪里的军兵!”
陈敬龙稍一寻思,问道:“他们退逃时,往哪个方向去了?”
甄分实应道:“往南去了;他们虽是分散逃出村子的,但我亲眼看见,他们无论从哪里出村,都是转往南行!”
陈敬龙低吼一声,跃上马背,叫道:“贝儿,替你爹爹包扎伤口,在这里等我消息;陈叔叔这便去杀尽行凶恶徒,替甄家班报仇雪恨!”说着,拨马便要离去。
贝儿用力扭头,从父亲手掌遮按下挣出嘴巴,尖声叫道:“救秀儿姐姐!陈叔叔,一定要救加秀儿姐姐……”
此言一出,陈敬龙与甄分实齐齐一愣。陈敬龙止马转头,愕道:“秀儿?”扫视甄家班众人尸体,这才留意到,果然没有秀儿的尸体在内。
贝儿急急讲道:“我躲在戏台下面,听到秀儿姐姐尖叫‘放开我,放开我’;然后听见有马蹄声响起,奔往远处;秀儿姐姐的尖叫声一直不断,随着马蹄声远去,直到离的太远了,才听不见……”
陈敬龙愕道:“马蹄声?不是说那些军兵都没骑马么?”
甄分实叹道:“是我们拉车的马,被抢走了!本来我们马匹就拴在这台子旁边,现在都不见了!”
陈敬龙顾不得多说,叫道:“我一定救回秀儿;等我消息!”打马向南疾奔而去。
奔出不过数里,已见百余名步卒各扛米袋器物,向南而行;正是方才从小村中逃离的军兵又聚集在一处。
陈敬龙也不废话,自后赶上,血刃挥舞,狂劈乱砍,放手痛杀。众步卒眼见不妙,哄然散逃,只可惜,却哪里能逃得脱?踢云乌骓奔行如风,陈敬龙杀人如风;一人一马,追击截杀,无片刻停顿迟滞,当真不留远逃空隙。
不到盏茶工夫,步卒已被斩杀大半;剩余二十几人,眼见逃不掉,纷纷丢下兵器,跪倒在地,哀告求饶。
陈敬龙毫不理会,对他们求饶之语置若罔闻,依旧杀戮不休;转眼间,将这二十几人又斩杀殆尽;唯余最后一人不杀,在他面前停马,喝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军兵,谁的部下?”
那军兵眼见同伴尽亡,早吓的面无人色、屁滚尿流;听陈敬龙喝问,只顾颤声哀叫:“饶命!陈将军,小的知错了;您别杀我……”
陈敬龙颇不耐烦,缓缓扬起血刃,厉声喝道:“不赶紧回答我问话,立即取你性命!”
那军兵眼见偌大一把血色浓重、诡异可怖的大兵刃正对着自己头顶,越举越高,更是吓的六神无主;匆忙应道:“小的是于将军部下;跟陈家军本是一家人,一家人……”
陈敬龙愣道:“于将军?你是说于宽?”那军兵将头点的如小鸡啄米一般,急急应道:“正是,正是……”
陈敬龙怒道:“于宽所掌虎雄军,亦是正规军队,怎会如山贼草寇一般,劫掠民财?”
那军兵应道:“我们没有粮草了,无法可想,只好出来抢夺;这是于将军下的命令,不是我们自己的主意;陈将军,您别为难小的!”
陈敬龙怒道:“若只为夺粮,又何必痛下杀手,将村中百姓屠灭?”
那军兵应道:“我们以前来征粮,村中愚民都说并日王是自封的,是反贼,不肯支持献粮;于将军生气了,所以下令让我们屠灭几个村镇,让其它愚民知道厉害!”
陈敬龙怒火狂涨,不可遏制,瞠目吼道:“于宽现在何处?”
那军兵战战兢兢应道:“于将军在镥城……”陈敬龙喝道:“镥城在哪?城中有多少兵马?”
那军兵抬手颤颤巍巍向南指去,道:“再走十余里,是别姬镇;过了别姬镇,再走二十多里,便到镥城。虎雄军除出来抢粮的两千人,其余都在城内;共有四万四千人马!”
陈敬龙深吸口气,咬牙问道:“方才从那小村里抢出的姑娘,送到哪里去了?”
那军兵一怔,愕道:“姑娘?这我可不知道,定是其他同伴儿干的!”稍一寻思,又道:“没别的地方好送,只能是送往镥城了。于将军早吩咐下来,要我们抢粮时多加留意,给他寻些漂亮女人……”
陈敬龙恨到极处,忍无可忍,不等那军兵说完,血刃疾落,将其劈为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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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一十一节、痴女还弓
全文字无广告五百一十一节、痴女还弓
约有千余户人家的小镇内,尸横狼藉,血流遍地,情形凄惨难言。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杀戮早已结束,镇中处处陷入死寂;唯有镇中心位置,道路交汇、地势空阔处,仍有人声。
那里聚集了上千军兵,有的扛着米袋箱笼、有着牵着骡马耕牛,个个有所收获、手中不空。此时这一支劫掠已完的队伍,并未急着离开,却是围聚成一个大圈,人人伸长脖子,向圈内观望,如正在看戏一般。
人圈内,一个副将打扮的中年汉子,正在踢打一名蜷躺在地的年青女子。
那副将脸上带着几条抓痕,鲜血淋漓,右手提着一柄长剑,剑上亦是鲜血淋漓。
被踢打的年青女子,面容秀美,却苍白如纸,双目半闭,嘴角不断溢出血沫,虽不断被穿着战靴的大脚狠狠踢在身上,却一声不吭、若无知觉,显然已神志不清、离死不远。
她怀里,紧紧搂着一个近四尺长、尺余宽的青布包裹;胸膛上,一处深深的剑伤,不住流出鲜血,已将包裹浸湿好大一块。
那副将踢打一会儿,停脚稍歇,抬手轻抚脸上抓痕,痛的倒吸口凉气,转头怒叫:“这泼辣货抱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死也不肯让人夺去?”他身后人圈里,一名牵着匹驽马的军士应道:“不知是什么东西。我们抓到她时,她便死死搂着这个,任我们打骂恐吓,只是不肯放手……”
那副将愤怒大骂:“***,岂有此理!连一个女人的东西都夺不来,你们简直就是饭桶……”那军士嗫嚅解释道:“我们想把这女人献给将军,不好弄伤了她,所以才夺不过来!”
副将怒道:“放屁,送这样的泼辣货给将军,想让将军满脸开花么?如此不识抬举的贱人,只管杀了便是,跟她客气什么?”稍一停顿,想了想,又自语道:“看来她抱着的东西,必定值钱的紧;要不然,何须如此在意?”一边念叨,一边俯身探手,抓住那女子所搂包裹,用力拉扯外夺。
包裹稍动,似已昏迷的女子猛地一颤,睁开眼来;望见扯夺包裹的大手,想也不想,用力弓背垂头,张口狠狠咬去。
那副将吃了剧痛,惨嚎一声,急忙缩手,却见手背上两排齿痕,渗出鲜血,已是伤的不轻;急怒之下,右手疾抬,一剑深深刺入那女子侧腹。
那女子再受重创,痛的浑身颤抖,口中血沫流的更急,却兀自紧紧搂着那包裹不放;双眼睁的浑圆,怒视那副将,喘息叫道:“这是我男人的东西……不能给你……无论如何……不能……”声音虽然低沉虚弱,语气却坚定异常,直如斩钉截铁一般。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那副将怒不可遏,抬脚在女子肩头重重一踢,顺势抽回剑来,骂道:“你男人的东西又能怎样?老子想要,便得给我!***,你男人不在这里,算他运气,不然老子连他脑袋都抢了过来……”
那女子侧腹血流如注,却顾不得理会,摇头叹道:“大言不惭!……若是我男人就在……就在这里,你一定……死的很难看……十个你加在一起,也挡不住……挡不住他一根手指的轻轻一按……你抢不到他的脑袋,只会被他打碎脑袋……”
那副将见这女子如此“吹嘘”,不由错愕,怔怔问道:“你男人究竟是谁?很了不起么?”
那女子幽幽一声长叹,眼神朦胧,脸上微微泛起骄傲笑容,如梦呓般缓缓说道:“当然了不起……极了不起!……他是名震江湖的盖世豪侠……是纵横疆场的绝世……绝世猛将……他是天下第一奇男子,无人可比……虽然我还没有……还没有见过真正的他,但我早就……早就认定自己是他的女人……他是我的男人……就算他不来见我、不记得我……他也依旧是我的男人……”
那副将听到这里,着实忍耐不住,大笑道:“***,原来是个疯子!什么盖世豪侠、绝世猛将、天下第一奇男子,世上有这样了不起的人么?哈哈,连见都没见过,便说什么你的男人,当真笑死人了……”随着他嘲讽笑骂,周围军兵也都忍耐不住,哄然笑成一片。
便在众人正笑的欢畅时,忽地蹄声疾响,一匹通体黑亮如缎的骏马自镇北直冲而至;马上端坐一名布衣青年,腰直背挺、满身血迹,神情彪悍刚猛,又隐隐透出一股狠厉凶煞气息,令人见之心惊。
众军兵听闻蹄响,齐齐转头看去,笑声登时止息。
未等众军兵有所反应,那骏马来势如风,已奔至军兵外围,接连撞翻数人;随即只见马上青年右手在肩头一探,从背后抽出一团血光,横扫竖劈、挥舞如电,血光过去,但见残肢乱飞、血洒如雨,军兵接连倒地。
只眨眼工夫,来骑已冲开一条血路,直入军兵圈内。在从倒地女子身旁经过的瞬间,马上青年猛地一拉缰绳,骏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奔势立止。
那青年疾跃下马,旁若无人,右臂反转,将手中所持那一团浓重血光还于背后,蹿上前去,蹲身搂起倒地女子,在她脸上仔细一看,大叫一声:“秀儿!”叫声凌厉惨痛,如旷谷猿啼,闻者心悸。
众军兵眼见来者恍如天降神人一般突然而至,又如地狱恶鬼一般屠人如割腐草,不由都惊的呆了;人人疑在梦中,怔怔望着那古怪青年,茫然失神,不知反应……
……
这青年,自是陈敬龙无疑。
他在途中屠尽百余军兵之后,一路紧赶,来到此处;却万没想到,终究还是来的晚了,寻到的秀儿,已是满身鲜血、垂危将亡。
秀儿被陈敬龙搂起、耳闻他一声大呼,登时呆住;定定望着他面容,茫然若痴。
陈敬龙打量她伤势,见胸膛、侧腹两处剑伤血流不止,不由惊的手足无措;慌道:“这怎么好?这……这可怎么好?”念叨着,便要将秀儿放下,为她治伤止血。
秀儿猛地抬起手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揪住陈敬龙领口不放;喃喃问道:“是你么?……是他么?……是真正的你,来找我么?”
陈敬龙微微一愣,随即懂得了她话中意思,心中酸楚难当;柔声应声:“是我,也是他!……他本就是我,我一直是他,我早就找回自己了;现在你见到的,是真正的我!”
秀儿两行清泪缓缓流下,脸上绽出笑容,喃喃叹道:“他来找我了,终于来找我了!……我见到真正的你了,真好……”话尚未完,口中又溢出许多血沫。
陈敬龙急道:“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我先给你治伤……”
秀儿微微摇头,将他衣领揪的更紧,急道:“抱着我,别放开,千万……千万别放!……我没多少时间了,别让我带着遗憾走……”
陈敬龙见她伤势,已知她必不能活;听她这样一说,更觉心中痛的如被刀剜一般;不忍让她失望,忙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安慰道:“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