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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尘传说-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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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低声道:“公子,他知道阴谋揭穿,再骗不了你。现在是在显示自己宽宏大量,同时将你的罪名坐实,以掩这些神木教人耳目。”扬声道:“老爷,我不是受人胁迫,说的都是实情。你要我套问纣老怪的去向,可不是假的吧?你想夺得霸主奇牌,成为天下霸主,野心未免太大!这件事,想必南天王并不知情。你与二公子,瞒着四大护教天王,做了多少坏事,难道还用我一一说来么?”
南天王愕道:“教主,你当真在寻找纣老怪下落,想要夺取霸主奇牌?”林正阳急道:“哪有的事?这小蹄子与贼小子私奔,能是什么好东西了?一个淫娃,正在恋奸情热之时,为了奸夫,什么话语说不出来?怎能取信?”南天王点了点头,皱眉不语,若有所思。
楚楚叹道:“公子,我早对你说过,他确定我背叛他时,必定会这样诬蔑我,果然没错吧?”陈敬龙道:“你再说他几件坏事出来,给那个南天王听一听。”楚楚迟疑道:“我是虚张声势的。我不出神木教总坛,对他做过的坏事并不十分清楚,可说不出来了。他以前对我……对我……唉,当着这许多人,说不出口的!”顿了一顿,又道:“刚才几句话,南天王回去跟其他三位天王一说,他们必定会对林正阳多加注意。我给林正阳伏留隐患,目的已经达到,再多说也无宜处,咱们走吧。”
四人不再理会林正阳,向南而行。走出一里多地,忽见一大群人自上游方向奔来,竟有七、八十人之多。
楚楚沉吟道:“黑夜在这河面上,怎会有这么多人?有些古怪。”贺寨主笑道:“不用害怕,几十名神木教众,只怕还拦不住我。浑河以南,神木教没有高手,我知道的。”三人这才放心,只管前行。
那些人奔到离四人百余丈外,领头一人叫道:“是陈敬龙小兄弟么?”陈敬龙愣道:“认得我的,是谁?”扬声应道:“正是在下,阁下是谁?”那人笑道:“你未必会记得我。我是张寨主的朋友。”口中说着,足下不停,转眼带领众人来到四人面前。
四人看去,只见那些人或眉目凶恶,或满脸横肉,显然均非善类。当先一人,陈敬龙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贺寨主叫道:“咦?这不是李老哥么?你不在宽江发财,怎会到了这里?”陈敬龙听他一说,猛然想起,那人叫作什么“翻江蛇”李混;自己在蝶舞楼武技大会时见过他一面,所以有些印象。
李混道:“我不在这里,你们早被神木教人捉去了。”将胸前衣裳扯开,露出里面的鱼皮水靠,笑道:“没有我们,你当冰面会无故塌落么?”
陈敬龙奇道:“李……老哥,刚才冰面塌落,是你们动的手脚?”李混得意道:“那是当然。不是吹牛,能在寒冬之季、浑河之中,做出这样大的事情,除了我们这班兄弟,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伙人有此能耐。张寨主为了救你,着实费了许多心思,将我们这许多人都召了来。小兄弟,你面子当真不小呢!”与陈敬龙四人并排而行,将来此原因说了出来。
原来,这李混自幼在宽江边长大,练就了一身过人的水下功夫,当真可以在水里伏个三日三夜,生食鱼虾,面不改色。
他长大后,在宽江作了水贼,凭着一身好水性,搏得个“翻江蛇”的名号,更成为宽江江面上所有水贼的头领。
有一次,他独自在江边城镇游玩,被官府差役认出,活捉了去。解往青龙城问斩时,路过十三寨地盘,正撞上张肖带人下山劫掠,将押送差役赶散,救了他一命。他因此欠下张肖好大人情,却始终不得机会报答。
前天张肖命人送信请他,安排他来这浑河底下动些手脚,以助陈敬龙脱险。李混前些日子到青龙城散心,刚好在蝶舞楼见过陈敬龙,对这位武技高明,又十分质朴的少年很有好感;一来要还张肖人情,二来听说是为救陈敬龙,当即答应,带了一伙水性最好的手下,欣然前往。
隆冬之季、浑河冰下,在别人眼里,无异地狱鬼门,但在这些江贼眼里,却也不算什么。他们按张肖吩咐,一夜之间,在浑河厚厚的冰层底上凿出一圈冰沟,将贴着北岸,宽整十丈,上下十余里长的冰层包围其中。那冰沟并不凿透,与冰面间还留着尺许冰层,不受大力时,冰面不会塌落。
此后他们一直守在冰沟的最上头。等听到贺赛主所放响箭的声音,几十人一齐高高跃起,在冰面重重踏落。冰层吃力不住,沿着冰沟塌下一块。塌下的冰层又牵扯下面冰层,继续塌落,沿着冰沟,一直向下……

第一百零五节、英雄故事
听完李混解释,四人才明白冰面突然塌落的原故。陈、楚、黄三人想到张肖不用武力,不伤一卒,便将追兵阻住,心计之高,天下罕有,不禁赞叹不已。贺寨主却不知为何,闷闷不乐起来。
陈敬龙对李混郑重谢道:“多谢李大哥仗义相助,敬龙感激不尽!今后若有差遣,敬龙必定尽力而为,以报今日恩德。”
李混哈哈大笑,道:“不过举手之劳,陈兄弟何必客气?再说,我这是为报张寨主旧恩,并不是为了卖你人情,你不用放在心里。差遣么,可不敢当;你若不嫌我江贼身份,肯交我这个朋友,有空时来宽江上寻我喝酒,那就好得很了。”
陈敬龙连道:“一定,一定。”暗自寻思:“在冰冷刺骨的河水里忙上一夜,吃的苦头岂是常人所能想象?他说的这样轻松,不过是为了让我心里少些负担罢了。”对这位知恩图报,却又不挟恩求报的草莽汉子大生好感。
李混忽然一脸神秘,贴近陈敬龙,低声道:“我之所以对你印象极好,除了佩服你的武技高明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你知道是什么吗?”
陈敬龙摇头。李混道:“你与一位大英雄长的很像。那位英雄,是我生平最最敬佩之人。在蝶舞楼,我初次见到你时,还以为那位英雄没死,又再现身,险些便要上前相认。后来发现你年纪太轻,才知道认错了人,但心里却不自禁的对你生出亲近之意。”
陈敬龙愕道:“那位英雄已经死了?他是谁?”李混叹道:“死了,死了十几年了!他若不死,岂能容得血寇张狂至今?”说到这里,抬头望向茫茫夜空,脸上露出钦敬仰慕之色,缓缓说道“那位大英雄,便是当年长缨会的总舵主,龙天河龙大侠!”
陈敬龙吃了一惊,愣道:“我……我长得像龙总舵主?”李混点头道:“不错。我虽然只见过龙总舵主一次,但因万分敬佩他的英雄侠义,始终将他面容牢记在心,绝不会错。你与龙总舵主长的太像,几乎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知道你姓陈,我甚至会把你当成龙总舵主的儿子呢。”
陈敬龙愕然半晌,问道:“龙总舵主有儿子?”李混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与龙总舵主那一次相见,不过一顿饭的工夫,我听他教诲尚且不够,哪有时间问他家中情况?再说,我对龙总舵主由敬生畏,在他面前,丝毫不敢放肆,就算有时间,也绝不敢问那些无聊问题。”
陈敬龙惊愕渐退,好奇之心顿起,问道:“李大哥,你这样尊敬他,难道龙总舵主年龄很老吗?”李混连连摇头,道:“他那时还不足三十岁,虽然比我大了一些,却还不老。我敬畏他,是因为他的侠义胸怀、英雄气概,可不是因他年纪。”
陈敬龙心里寻思:“大哥桀骜不驯,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但提到龙总舵主,却十分佩服。这位李大哥既然作江贼,自然也是位无法无天的主儿,却也对龙总舵主这样敬畏。那位龙总舵主究竟有何厉害之处,能让这许多人折服?”问道:“龙总舵主究竟是怎样的人?李大哥,你讲来听听,让小弟也对这位大英雄多些了解。”
李混寻思一下,道:“也好。这样的大英雄,你们年轻人多了解一些,学学他的英风侠气,也是好事。他率领长缨会,勇抗血寇、保境安民,谁都知道,那也不必多说。我只讲一下我与他相识的经过,你便知道他的心胸气概了。”
他此时声音虽低,但楚楚离的不远,也都听在耳中;见他要讲故事,便让黄守家驼着自己更靠近二人一些,以便听得清楚。
李混回忆一下,缓缓讲道:“老哥我做了半辈子水贼,干的就是船到江心,杀人越货的勾当。这本不是光彩事情,但要说我与龙总舵主相识的经过,却又不能不提。
大概十四……十五年前吧。有一晚,我接了一个急着过江的客人。那客人器宇轩昂、举止不凡,一看便让人心生敬意。那人自然就是龙总舵主了,只是我那时并不认得。
我当时不忘江贼本份,敬意归敬意,财物还是要劫的。我虽见他腰下悬着长剑,但仗着一身水功,也不在意,只想:万一打不过,我跳到江里,他便伤我不得,我再将船掀翻,他必定束手就擒。
船到江心,我便停橹,拿出兵刃,露出水贼面目,逼他交出财物来。龙总舵主气定神闲,问我干这行多久、伤过多少人命,便似和我聊天一般。我不耐烦起来,也不回答,上前便要动手。不料,龙总舵主手臂一动,我还不等看清,已经被他用长剑指住咽喉,竟连跳水而逃的机会都没有。”
陈敬龙惊道:“龙总舵主这样厉害?”他知道龙天河最后受人围攻而死,只当他虽然侠义,本领却不出奇,听得李混不及反应便被制住,不由大为吃惊。
李混笑道:“当然厉害。你生的太晚,什么都不知道。当年他与‘侠义刀王’洪断山较量过一次,虽然当时无人旁观,他二人事后又都绝口不提,胜败如何,外人无从得知;但后来洪断山常对人说,如果龙总舵主不死,必定会成为天下第一高手,什么江湖绝顶六大高手,无一可与其敌。那洪断山名列六大高手,何等的身份本领?连他都如此推崇,可见龙总舵主本领之高。以我这点儿微末本事,被龙总舵主一招制住,又有什么稀奇?”
陈敬龙纳闷道:“他这样厉害,又怎会受人围攻而死?就算打不赢,至少应该可以逃走吧?”李混叹息道:“敢去围攻他的,必定都是高手。人力终有尽时,本领再高,也抵不得许多高手一涌而上。龙总舵主不幸英年早逝,是朱雀百姓没福,无缘消受安稳生活,也是我李混没福,不能再见他一面,听他教导!”说完连连叹气,十分沮丧。
陈敬龙开解道:“我生的晚了,连他一面也见不到。你能见他一次,已经比我幸运的多,何必叹气?陈大哥,你再讲下去。”
李混点点头,继续讲道:“我被他制住,见他本领奇高,知道不是寻常人物,问起他的名号,才知道原来是对抗血寇的大英雄。我硬着头皮说:‘你名满天下,我栽在你这样的大侠手里,也不算冤枉。你要杀我,便请动手,我皱一皱眉头,不算好汉。’
他见我并不怕死,有些出乎意料,居然不杀我,收起剑来,让我坐下。我知道,以他的本领,要杀我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情,根本无暇逃走,只得坐下。
龙总舵主在我对面坐下,问我‘你要做好汉,所以不怕死,是么?’我挺起胸膛,大声说‘我李混在江湖上打滚,自然要做好汉,就算被人斩成十七、廿八块,也绝不肯哀告求饶、磕头下跪,为了活命,便没有半点骨气。’
龙总舵主点点头,忽然大笑起来。我不知他为何发笑,大怒发问:‘你当我是吹牛么?你若不信,便一剑割下我头来,看我怕是不怕?’说完还伸长脖子,摆出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李混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长长叹了口气,自嘲而笑,说道:“当时的情景,现在想起,如在眼前。我那时粗俗无知,不明白大道理,以为不怕死的就是好汉子,说来真是可笑!”说完又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陈敬龙沉吟道:“不怕死的,只能算是硬汉,至于是不是好汉,可就看是为什么而死。你要劫人财物,就算得手,也没什么光彩,如果失手被杀,更是丢人之极,当真算不得好汉。”
黄守家接口道:“公子,硬汉跟好汉,不是一回事么?”陈敬龙正色道:“当然不是一回事。汉者,男人也,本没有好坏高低之分,至于好与不好,就要看心胸行径了,而不是看脾气性格。脾气倔强,性格刚强的,便是硬汉。硬汉有好有坏,好的,宁为正义而死,不肯示弱屈服,那叫威武不屈、大义凛然;坏的,要坚持恶念,死不悔改,那叫愚顽到底、不可救药。如果本是好人,可胆小怕死,临危变节,降敌从恶,便不是好汉了,所以好汉一定是硬汉;但硬汉却未必定是好汉,不能将二者一概而论。”
黄守家笑道:“这样一说,我心里舒服不少。我在公子剑下求饶,只能不算硬汉,未必不算好汉。”陈敬龙笑道:“我说过了,好汉定是硬汉。你想作好汉,一定得站在正义一方,而且得不怕死才行。”黄守家连连点头,道:“我见你一脸正气,知道你是好人,所以才不坚持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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