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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溅花红-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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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芝回身躲避的一刻,也正是第一只掌影袭近的一瞬,——像是淡淡的一片轻烟,随着清风一缕,紧袭着贵芝的倩影一晃即过。
  谭贵芝忽然身上打了个冷战,足下由不住打了个踉跄,紧接着第二、第三两片掌影同时袭过来!
  急如云翻飞,像海燕掠空……这条人影出来得太快,太妙了!
  人影一闪,那个翩翩风度,气字轩昂的桑先生,已站定在贵芝的身前。
  由于时间的急促,他不得不先照顾着当空的那两片掌影。
  只见他双手猝提,向空中一扬,已接住了疾飞而来的两片血色掌影,怪的是那血色掌印,经他的手掌一接触,即为之消失。
  狼面老人却有了极大的反应,原来那发出的红色掌印,与他本身气血有着微妙的联系,此刻猝然给桑南圃收去其二,自是精血大亏,只见他脸色大变,全身突然大动了一下,像是被人兜心击了一记重拳,大口张处,喷出了一口鲜血。
  他大吼了一声,身躯腾起如箭,起落之间已到了桑南圃面前,一双怪手霍地向着桑南圃抓去。
  桑先生好像早已防到了他会有此一手,冷笑之下,双手回扬——
  “噗”的一声,四掌接实,声如裂帛,桑先生身躯固若磐石,那狼面老人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般地飘出了丈许以外!身子一落下,足下更显蹒跚。
  桑先生这才伸手拉住了摇摇欲坠的谭贵芝,陶氏也惊吓失措地扑了过来。
  “令媛受伤不轻,请扶她平坐,万不可令她倒下!”
  彩莲哭叫着跑过来,陪同着陶氏,匆匆把贵芝搀了下去!
  此一瞬间,只听得那狼面老人再次地发出了一声怪啸,循着陶氏的背影猛扑上来,桑先生鼻子里哼了一声双肩微晃,几乎不见他双脚移动,却似浮光掠影般地再次拦在了狼面老人身边。
  他脸上已不像先前那般温文,似乎笼罩着一片怒火,只见他手伸之处,一翻一带,那狼面老人已被摔出三丈以外。
  狼面老人长啸声中,不待身形落地,就空一滚,已足尖先着地,再次地长啸着向桑先生扑倒!
  双方在快速的动作之中,“拍!拍!”一连击了两掌。
  在场数人几乎看不清楚二人是怎么动的手,总之,狼面老人两次吃了大亏,身子通通通一连后退了十几步,踉跄着坐倒在地——
  这个怪老人生就倔强的个性,本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服人的脾气,然而在他一连串吃亏受挫的过程里,体会出对方这个年轻人竟然是身负有高不可测的武功,一时间不禁为之气馁心寒!
  他这里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那双狼般的瞳子,死盯在桑先生身上,脑子里挖空心思地臆测着,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江湖武林中,会有这么样的一个人物。
  “如果在下眸子不花,阁下想必是横行江南已久的‘人面狼’葛啸山了!”桑南圃冷冷一笑,接下去道:“这等拦道打劫,对一个后辈女子施以杀手,岂是丈夫行径,真是可耻之至!”
  狼面老人嘿嘿一笑,双手力按之下,长躯又复站起,他那双满面红丝的眼睛,死死瞧着对方,真恨不能一口把桑南圃生吞下去——
  “小子,你报个名儿吧!”
  桑先生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甚为不屑地道:“葛老儿,你惯日恃武行凶,今天却是遇见了我这个对头,先前在露店遇见你时本想惩治你的,却又想到你既是常在江湖走动之人,不应该不认得我这个爱管闲事的人,哪里想到你这老儿当真是有眼无珠,你既是目中无人,我也不得不给你点教训!”
  狼面老人目眦欲裂道:“你是谁?”
  桑先生忽然一笑,道:“我且问你,三年前在雁荡劫镖时,可有你这老儿?”
  狼面老人神色一怔霍地退后一步,道:“你是——”
  一抬头,正好看见对方那对丰朗神采的眸子,往事一涌而现,由不住使得他全身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
  刹那间,他想起了这个人——
  像是触了电,又像是打摆子般地哆嗦了一下,他一连退后了三四步。
  “你是——”
  “够了!”桑先生冷冷地比了个手势,道:“你既然知道就不必再说出来!”
  狼面老人连连点头,道:“是是……”接着长叹了一声,垂下头来。
  桑先生哼了一声,道:“你等来意我已尽知,请回去带话给司徒老鬼,就说冰河集有我这么一个人在,叫他多少留点情分,见了面也好说话。”
  狼面老人勉强地点了点头,狼脸上隐隐现出怒容,半于他才冷笑着道:“……这件事只怕不是你所管得了的。”
  桑先生道:“这话倒也是一句直话,冤有头,债有主,你等过去和谭某人,到底有什么梁子,我固然并非全知,可是巧的是不才恰为谭某人的座上客,多少总有点人情!”
  说到这里,点点头,冷笑道:“这么吧!我们不妨说好,先来上一个交易。”
  “人面狼”葛啸山尽管是内心一千个一万个不甘心,可是面前这个主子的厉害,他却是清楚得很,不止是他,就连他们“江南九鸟”中的龙头大哥“鬼大岁”司徒火在内,今天见了他多少也得买三分账!
  “阁下请直说,葛某能做到的一定答应,做不到了,也就无能为力。”
  桑先生冷冷地道:“我虽生平管了不少闲事,但是却也不平白无故多事,尤其是涉及仇恨之事我更是一向不愿多管。”
  “人面狼”葛啸山脸上带出一丝狰狞,尽管是怒火攻心,嘴里却不得不假作谦虚应了声:“是!”
  桑先生道:“姓谭的这件事我可以不管,但是却不容许你等向他妻女出手!否则的话,休怪我手下无情!”
  “人面狼”葛啸山凄冷地怪笑一声道:“桑先生你这是在为姓谭的老婆孩子请命吧?”
  桑先生面色一沉道:“说得客气一点是请命。”
  “要是不客气呢!”
  “就算是桑某人给你们兄弟的一顶帽子吧!”
  葛啸山怪眼一翻,凌声道:“这话怎么说?”
  “你们兄弟几个就是戴不下,也请顶着一点!”
  葛啸山顿时一愣,发黑的牙齿里浸着红红的血渍,“哼”了一声,抱了一下拳,道:
  “葛某人听清楚了!”
  说到此,身子一个倒折,像是一丝云彩般地已经落在了他的那匹灰马之上。
  那匹马紧接着长嘶一声,在他双腿力磕之下,放开四蹄,循着来路如飞而去。
  桑先生回过身子,“金枪”徐升平、“混元掌”乔泰,以及赶车的把式老何,就像看神仙般地盯着他看。
  徐升平上前一步,深深打躬道,“在下等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先生一方高人请不见罪。”
  桑先生笑道:“三位不必客套,请上车吧,此路一去大概可保平安无事了!”
  说罢,步向车厢。
  车厢内——
  三个女人,俱都用惊讶、神秘的目光注视着他。
  贵芝倚在母亲怀里,那双翦水瞳子里含蓄着伤感、自惭、钦敬与神秘——
  她的脸色泛着一层晕红,全身怠滞无力,看上去如不是陶氏和彩莲倚偎着她,她真要倒下去了,美人再加上三分病态,看上去更显得妩媚动人!
  桑先生坐下以后,马车继续向前驰。
  “谢谢你桑先生——”陶氏打破了眼前的静寂,“如果不是先生仗义援手,只怕我们母女已丧生在那个恶贼手里,桑先生真是我们谭家的大恩人!”
  桑南圃微微叹息了一声,道:“夫人不必过谦,这件事原是在晚生意料之中,只可惜我一时疏忽,想不到对方竟然会以血影手法向令媛猝下毒手,致使令媛受伤不轻。”
  话声一顿,转望贵芝道:“姑娘你刻下感觉如何?”
  她神秘地笑了一下,凄凉地看着桑南圃道:“桑兄你原来有这一身好功夫……差一点我都被你瞒住了!”
  桑南圃一笑道:“你眼前伤势不轻,表面不显那是因为姑娘你内功深湛,尚能提着气的缘故,还是不宜多说话为是!”
  说完一只手探出来扣在了贵芝腕脉之上。
  贵芝脸一红,本想抽出手回来,却又中止住,那张原本晕红的脸,看上去更加的红了。
  桑南圃把脉少顷,放开道:“想不到姑娘竟然习过少阴玄功,这就无妨了!”
  贵芝眸子一瞟道:“怎么?”
  “少阴玄功功在五内玄机,也就是所谓的五行真气,有此功力,足可保护姑娘五脏不损,只是那厮血影掌也非比等闲,仅仅伤了姑娘护身游潜,今夜姑娘安歇时,只须凝神运气一周天,功行四肢,也就足可无虑了!”
  贵芝脸上一喜,瞧着他说道:“不碍事?”
  桑南圃松下一口气,道:“不碍事——只是目前姑娘还是不宜多说话的好!”
  贵芝一笑道:“好吧。我就暂时当哑吧,不说话就是了!”
  说完把嘴闭上,倚身车座一角,只把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视着对方。
  陶氏面色十分沉重地看着桑南圃道:“刚才先生与那人对话,我都听见了,那人是谁?和外子究竟又有什么仇恨?为什么要对我母女下这种毒手?”
  桑南圃冷冷笑道:“昔日江南地方,有九名巨寇,人人武功精湛,号称江南九鸟,刚才那人乃是九人中行六的‘人面狼’葛啸山!”
  陶氏点头道:“这人我好像听说过,只是他与外子有什么仇?先生可知道?”
  “这个晚生就不太清楚了!”桑先生轻轻叹息一声接道:“武林中结仇是一件极可怕的事情,以晚生忖测,必是谭老先生当年交友不慎,而种下的祸端,至于详情如何,晚生也就不便置喙!”
  陶氏叹息一声,道:“外子乃一向谨慎之人,二十年来深居简出,为善地方,怎么会与这类匪人结下仇恨?实在是令人不解!”
  桑南圃微微一笑,道:“大风始频末,事出必有因,莫非老先生不曾与夫人提及当年之事么?”
  “先生的意思是……?”
  “晚生猜想,这段仇恨,必系老先生早年所结,这二十年来,老先生避居青松岭,不直接参与世事,必也与这件仇事有关!”
  “哦……”陶氏恍然而有所悟地呆了一下,徐徐点着头,说道:“先生说的不错,这么一说,倒有几分相似,这么说起来……当然,有些话是不便对外人说的!”
  陶氏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丈夫匆匆忙忙地要把自己和女儿送来马场,原来关键在此,可见得丈夫已经察觉到仇人的来到……
  这么一想,她内心禁不住升起了一片惊惧,脸上也就带出了焦虑之色!
  呆了一下,她讷讷道:“这么说起来,这些人必已到了青松岭……”
  桑南圃摇头道:“大概如此……只是我却是放心不下!”
  一旁的谭贵芝听到了这里,忍不住开口道:“娘!我们还是回去吧!”
  陶氏摇摇头道:“不!那样反而更拖累你爹!”
  贵芝道:“我总还可以帮帮爹爹的忙呀!”
  陶氏冷笑道:“你的功夫我已经见识了,如不是桑先生插手援助,只怕方才已遭不测,泥菩萨过河自身不保,你还能帮谁的忙?”
  贵芝羞得脸色通红,大概是当着桑南圃的面,觉得不大好看,当时赌气把脸扭过一边。
  桑南圃一笑道:“姑娘女中翘楚,能有这身功夫,着实是不容易的了,我想令尊所以要姑娘陪伴令堂前来青草湖,自然是要姑娘负责保护令堂安危,姑娘如果擅离青草湖,反倒不妙了!”
  谭贵芝翻过眼来,白着他,嗔道:“算啦,你也别给我戴高帽子了,不过我输得不服气,以后有机会能见着刚才那个姓葛的丑八怪,我非要好好地跟他比划比划不可!”
  桑南圃笑了笑,道:“姑娘觉得身子好一些了没有?”
  贵芝道:“除了头有点昏……别的没有什么!”欠起腰来,向窗外看了一眼道:
  “坐了一天的车,真把我闷死了!”
  话声才住,却觉得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又过了会,“金枪”徐升平拉起了车门,道:
  “到了!快下来歇歇吧!”
  每个人才注意外面天早已黑了,若非徐升平手里那盏马灯,简直是什么也看不清楚。
  当时由彩莲搀着谭贵芝,各人陆续下车,才见两个伙计,各自打着一盏纸灯笼,老远地跑过来,后面还跟着三四个人。
  大家见了面,那后来的几个人,皆是在马场负责驯马的师傅,当时上前纷纷见礼,一面开了栅门。招呼着大家进了场子,一面吩咐下去备酒为主母接风。
  这时候桑南圃才含笑向陶氏抱拳道:“夫人与姑娘请多珍重,我告辞了!”
  陶氏一怔道:“刚来就走?”
  “金枪”徐升平恍然道:“原来桑先生您是专程保护我们的……”言下面色腼腆,颇不是滋味!
  陶氏点点头道:“既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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