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毕竟谁也不知道她们将来是否会得势。
然而,心中最是不安的却是风绝,这么多年来能一直保住这个位置,就是因为他察言观色的功夫以及在皇帝面前表现出来的忠心。无论是身份还是经历,一切都是天衣无缝,所有知情者都死了,自然不会留下一点痕迹,唯一的破绽也许就只有那个女人了。不知为什么,一直只是把女人当工具的他竟会对她生出感情,甚至敢冒天大的风险与之私通,以致珠胎暗结,为此甚至还设法让皇帝再次临幸了她,竟成了一段孽缘。
皇帝已经不像以前那么信任他了,风绝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这段时日以来,不管他的差事做得多利落,皇帝的面上总是淡淡的,即便赏赐得再多,他还是心中难安。光他自己参与侦办的朝廷官员案件就有百余件,那些往日深得宠信的,祖辈功勋彪炳的,甚至还有后宫嫔妃母家的,皇帝一句话就将他们打落云霄,又何况自己?
风绝望着明月苦笑一声,自己才三十出头就熬到了一等侍卫的官阶,若是从科举出头是绝不可能这么快走到今天的,但是,自己的荣宠都是皇帝的赐予,一旦那位至尊收回一切,那最好的结局就只可能是玉石俱焚,而最坏的可能就是自己仍然奈何不了他。不过,好像幕后还有一只推动一切的手在操控着,希望自己真能看到那一天。他的心中瞬间又充满了斗志,反正自己这条命是捡回来的,就看自己是否有命搏到最后吧!
六宫都太监石六顺慢吞吞地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帮神色各异的大小太监。自从搜宫的那一天起,处置的各色宫女不下几十人,若是家中没什么背景的,多半是大棍子打死了往外面抬。至于行为不检的低等嫔妃也抓出不少,罪行轻的则是黜落到浣衣房为奴,重的则是一条白绫或是一杯鸩酒了断一切。他这个六宫都太监是忙活得不可开交,还要抽出时间来应付后宫几位有头有脸的娘娘,几乎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不过,收获也着实不小,光那些女人孝敬的金玉首饰就价值上千两,他真切地体会到了权势的好处。若不是先前的整肃,他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小心翼翼,唯恐落人把柄。
“石总管,前面就是仪心宫了。”一个太监凑上前来,轻声提醒道。
“小兔崽子,我在宫里熬了这么多年,还会不知道仪心宫?里头住的不是皇上曾经宠幸过的萍贵人?”按照规制,宫里的各色贵妇只有获得了妃的封号才能称为娘娘,因此许多一辈子才挣了一个贵人或是嫔的女人只能一辈子住在荒僻的地方,老死只能看到头顶那片狭小的天空。仪心宫在整个内宫也算得上是不错的地方,要不是萍贵人曾有一段时间深得圣眷,仅凭她的位分决计不可能住到这里来。
不过,今日的萍贵人却没了往日的风光,脸色惨白自是不用说,连一向视若珍宝的指甲也被掐断了,白皙的手掌上尽是血痕。“石公公,这真是皇上的旨意么?难道他真不顾惜往日的恩情?”她哀哀求道,“臣妾要见皇上,那些流言都是有人污蔑的,还请公公代奏!”
石六顺冷冰冰地瞥了地上的女人一眼,神色中却并没有同情之色。后宫中承恩泽的嫔妃并不算很多,萍贵人的容貌出身都还过得去,封号却始终没往前挪挪,为的就是她的不识抬举。偶尔使使小性自然是无伤大雅,但在后宫这个百花争艳的地方还玩弄这一套无疑是自取其辱,也许皇帝是真的厌烦了她的贪婪,这才借此机会一了百了。
“萍贵人,奴才只是奉旨行事,皇上交待赐您白绫和鸩酒,奴才只有办完差事去缴旨的分,哪敢胡乱代奏?万一皇上怪罪下来,奴才微末之身可是担当不起。”石六顺硬邦邦地回绝道,脸上却是恭谨而谦卑的神色。
萍贵人恨不得一把将这个阉奴掐死,往日皇帝临幸频繁的时候,石六顺巴结得分外殷勤,此时却撇得一干二净,简直是最最卑劣的小人。她左思右想也无法弄清楚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那件事情如此隐秘,照理不可能有人知道,想起之前宫里的流言,她终于悲哀地发现,自己只不过是网中的一条小鱼罢了。
看看身前的白绫和鸩酒,萍贵人惨然一笑,举起那杯剧毒无比的鸩酒,一连道了三个“好”字,然后一饮而尽。片刻之间,一缕鲜血自她嘴旁缓缓渗出,她的神色也变得狰狞而怨毒,一双业已突出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几人,仿佛要将他们吞下一般,几个胆小的太监不禁吓得后退了几步。
“人都已经死了,你们害怕什么?她是自找的,若是安享富贵尊荣,哪来的今日这一劫,还得累及家中父母,可惜啊!”石六顺的公鸭嗓子在几人身后传来,“好好收拾一下,皇上那里还等着回话呢!”
几个太监面面相觑,见石六顺缓步离去,方才省起此言的真意,面上不禁大喜。萍贵人怎么说都是得过宠幸的嫔妃,此次获罪自然应当抄没一切物品,那些御赐的物件理应缴回内库,但一些普通的金银珠宝还是不少,石六顺既已发话,无疑是默认了他们可以随意处置这些东西。一帮原本还存着一丝犹豫的太监立即开始翻检起来,不一会儿,个个的怀中便揣满了各色财物,脸上都洋溢着贪欲的光芒。
石六顺懒得理会属下的那点心思,反正最后少不了他的那一份,也就用不着自己再去插手。他一直琢磨着皇帝的意思,那些流言蜚语怎么想怎么古怪,若不是熟悉宫闱的人,断传不出这等东西来。可是,宫里的奴才哪有这等胆量,况且这些隐秘事替主子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就算无意间撞见也是被灭口的份,除了位分极高又别有所图者,没有人会干这等蠢事。
他无意中想起那天皇帝去过坤宁宫后的反应,额头顿时渗出了冷汗。尽管一再告诉自己那不可能,但他还是禁不住想起皇后以往的举止。这种先造舆论再举大棒的方式不是她经常使用的吗?这些年来,后宫里不知有多少有罪或是无辜的嫔妃莫名其妙地被赐死,皇帝只是间或插手一下,平日都是不闻不问,这次突然如此大张旗鼓,难道还是已经失势的皇后在作怪?
石六顺惊疑不定地回勤政殿缴旨,皇帝却没有吩咐其他的事情,只是令他退下。身为六宫都太监,要管的事情着实不少,然而此时的石大总管一点都提不起精神,皇帝的奇怪态度让他有几分慌张,本来处置嫔妃时的一丝得意全都无影无踪。什么品级,什么头一份的荣耀,没了皇帝的恩宠,他和普通奴才有什么两样,因此就算拼了老底也得保住位子才行,这是历来六宫都太监的经验。
“娘娘,宫里闹腾得实在太厉害了,您真的不打算插手?”柔萍轻轻地揉捏着瑜贵妃的玉颈,不解地问道,“这些日子各宫嫔妃老是在您这里转悠,显然是想让您向皇上讨个情。宫里那么多人,哪会没点错处,这么下去可了不得。”
“柔萍,这些事情今后少掺和。”瑜贵妃冷冷地答道,“本宫知道你一向和她们宫里的几个人交好,不过你需得记着,本宫的决断不会有错。如今皇上是借机整肃宫闱,谁要是撞上了活该倒霉。本宫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两个儿子着想,何苦趟这浑水?天威难测,更何况是谁挑起这风波尚且没个准,本宫可不想让人抓了错处。”
柔萍讪讪地应了一声,也就绝了心底的那些想头,跟着萧氏那么多年,她哪会不知道主子是说一不二的角色,等闲不能违逆的。刚才那番话已是逾越了本分,幸好她一向得宠,换了旁人早就发落了。
主仆两人一坐一立,许久没有出声。突然,瑜贵妃深深叹息了一声:“柔萍,本宫一直将你留在身边,其实也是耽误了你的终身。你的容貌品性都是上上之选,若是有中意的人,本宫可以替你去求皇上恩旨,等闲京官谅也不敢怠慢了你。”
“娘娘!”柔萍停下了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不要奴婢伺候了?”
萧氏无奈地摇了摇头,“如今宫里风波迭起,皇后身边的雾衣曾经何等风光,到头来却连个好下场都没有,本宫不想寒了身边人的心。你若是真有意嫁人,本宫怎能强留你?”
“奴婢甘愿一辈子服侍娘娘!”柔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已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即便嫁人,万一有个什么变故,奴婢也不见得有什么好下场,还不如守着娘娘来得干净!”
萧氏看着身前的心腹侍女,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真正的笑容。“看来本宫有一点比皇后更强,你比雾衣聪明多了!”她欣然赞道,“柔萍,你好生记着,如果有那一天,本宫绝不会亏待你的。”
无痕篇 第四卷 乱局 第三十八章 立场
曾经门庭若市的贺府已经有几分衰败的景象,这些日子来,光贺甫荣下令遣散的下人就占了在册奴仆的三成。除了本来的家生奴才和一些老人,外头荐来和当初见贺府势大而卖身投靠的几乎都被筛了个干净。用贺甫荣的话说,只能共富贵的下人都是靠不住的,只有能度过如今的患难才是真理。整肃一番后,如今的贺府倒是严谨了许多。
贺甫荣身披一件宽大的外袍站在院子里,眼神正对着身前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心中却想到了贺家的将来。如今爵位是保住了,但所有可以倚靠的官职却几乎都丢了个干净。有爵无职的贵胄在京城中一抓就是一大把,除了一丁点尊荣可以说是毫不起眼,想不到自己也会沦落到这一步。贺家这个三等承恩公的爵位还是靠皇后挣来的,一旦皇后真的被废,家族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爹,外头门上的几个人我都打发了。不过如今人手一下子少了,刚才贺贵来禀报说有些差事都派不下去。”贺莫彬轻声打破了父亲的沉思,忧心忡忡的模样看得贺甫荣一阵心痛。虽说次子一向不热衷宦途,只是钟情于典籍的书生,但毕竟比起其他两个儿子要得用的多,如今一众俗务压在他身上,贺莫彬一个不谙世事的书呆子顿时憔悴了许多。
“彬儿,有些事情你须得强硬一些,不必听贺贵那个奴才胡说八道。”贺甫荣转过身来,脸上是深深的疲惫,“贺家早年不过就是三四十个下人,家务照样料理得井井有条,何曾出过差错?倒是后来家大业大之后,那些人都懒散了下来,成天只想着搂钱,其他苦差事就一个个推三阻四的。我是一直没空管这些,只得随他们折腾,贺贵也乐得逍遥,他这些年来收受的好处恐怕也不少了。如今不同往昔,你待会拿出少爷的身板,好好训斥他一番,若是再这么搪塞,他这个总管趁早走路。其他不想接差事的一律遣散,贺家不养闲人!”
贺莫彬钦佩地看了一眼沉着的父亲,心中暗自赞叹,尽管丢官去职,但父亲余威尚在,如果有起复的那一天,自家就又有希望了。“爹教诲的是,孩儿记下了。”他弯腰施了一礼,正待离去,却被贺甫荣再次叫住了。
“上次你说的流言,宫中可有定论?”贺甫荣不安地问道。京中的流言蜚语愈演愈烈,成了困扰他的一大心病,空穴来风必有因,他可不信普通宫人能传出来这等消息。
“没有,只是孩儿隐约听说皇上似乎在整肃宫闱,似乎处置了不少人。”贺莫彬思量半晌,方才小心翼翼地答道。对于这种事,他向来留心不多,因此只是知道个大概,不少消息倒是从府中下人那里听来的。
“嗯,此事不可等闲视之,你吩咐下去,严禁府里的人谈论这些事情。若有犯者,莫要怪家法无情!”贺甫荣的神色异常严肃,“绝不能让人从这上头抓了贺家的把柄!”
贺莫彬先是一愣,随即躬身应是。尽管有几分不解,但对于父亲的意思,他哪敢违背,立刻转身传令去了。在他的心中,还是那种闲云野鹤的日子最为逍遥,可惜,如今的势头由不得他作选择,除非他真能放任家族毁灭。
贺甫荣长叹一声,他不是不知道那些留下的人在想些什么,但是否有起复的那一天,他心中根本没底。天威难测啊,那位至尊的心中在想些什么,恐怕就是他身边最亲近的瑜贵妃都未必能猜度到,枉论他们这些臣下?每日里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即便如此,还是动辄见罪,万劫不复,帝王心术,又岂是等闲?
正在长吁短叹之际,他突然又看到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定睛一看,正式刚刚离开的贺莫彬,只见他神色间早没了一贯的镇定,嘴巴开合了好几次才勉强开了口,声音竟有几分颤抖,这种反常的举动不禁将贺甫荣本就不平静的心吊了起来。
“爹,皇上,皇上微服驾到!”
贺甫荣不由大惊失色,皇帝在这等时刻驾临贺府,是祸是福只在他的一念之间,究竟是什么大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