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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风无痕点了点头,“你等二人还有何话说?本王奉父皇天子剑,可先斩后奏,就是处你们极刑也无人敢有二话。来人,传本王钧旨,三日后将他们押解福州,当众腰斩!”
成田兵已是吓得浑身哆嗦,见两名军汉前来拉他,连忙拼命磕头道:“王爷饶命,小的是奉了天皇旨意前来天朝学习,并非匪类,只是误与这些人乘坐一条船。求王爷开恩啊!”他汉语本就流利,因此话倒是说得极为利索。可后面两个军汉哪吃这一套,一个心急的一把拉了他的头发,直接就往后面拖去。成田绝望地向明川瞧去,只见同伴已是半死不活的趴在地上,任由两个军汉扯住了脚,如同死猪一般向后拖去。
“住手!”风无痕突然出言阻止道,“先放了他们。”
成田感到头皮一松,整个人又被重新扔在了地上,立时松了口气。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座上那位王爷似乎喜欢服软的人,随即磕头如捣蒜一般,嘴里大声嚷嚷着:“多谢王爷开恩,多谢王爷开恩!”
“武士,武士的脸都被你,被你丢尽了!”明川挣扎着吐出一句话,“你,你配不上成田,成田这个高贵的名字!”
“你懂我国的语言?”风无痕缓缓立起身来,几步踱到明川跟前,居高临下地问道,“刚才为什么不回答本王的话?”尽管没有亲眼见过倭寇过境的惨状,但听别人描述了多次,风无痕对这些海对面的人有一种本能的厌恶和憎恨。死在这个明川手中的百姓数以百计,他实在是不想让此人就这么便宜的死去。
明川死命地瞪着眼睛,却依然不肯答话,他试图记住这个仇人的样子,以期待将来的报仇雪恨。风无痕看着他桀骜不驯的眼神,心中无名火起,伸出一只脚狠狠地踩在他头上,“难道你们的天皇就没有管教你如何对待上位者的问话么?”
明川感到自己的头正和青石地狠狠地撞在一起,“天皇,天皇只教了我们如何贯彻武士道精神!”他竭尽全力地喊道。若是在平时,像风无痕这样的少年他对付十个都没有问题,但手脚都被捆得紧紧的,又刚刚挨了四十军棍,此时的明川就连病人都不如,哪有劲反抗?因此饶是嘴上叫得起劲,一个头却被死死地踩着。
“很好。”风无痕气急而笑,倒是放下了脚,脸却转向了身边的通事,“本王贵为郡王,倭国的属民对本王不敬,我朝是否可下旨切责他们朝廷教化不利?”
通事官一头冷汗地答道:“是,王爷,这确是倭人的朝廷教化无方,我朝可依例下旨切责,依倭国律例,蔑视皇族者,其家属均需杖责后流放边地服苦役。”
“卑,卑鄙!”明川忍不住叫道,他终于想到了这个可能,虽然天皇积弱,但若是中原朝廷真的下了这么一道圣旨,幕府也绝不会因为自己这么个不起眼的角色和凌云起冲突,到时自己的家人一定会和通事官说得一样,落得个苦役的下场。
“本王知道该怎么做了。”风无痕如同看死物般瞥了明川一眼,“将此人押下去仔细看管,防着他自尽,三日后将其在福州腰斩示众!那些被烧死的倭寇尸体一律曝尸海滩,以为警示!”
成田见明川被拖了下去,心中不由连连叫苦,唯恐自己也是一例处置,那就真的死定了。他谄媚地伏下身去,唯恐这位王爷因为自己有什么不敬而大刑伺候。
“你叫做成田兵?”风无痕又欣然落座,刚才的阴沉之色仿佛无影无踪。
“是。小的和那个明川不是一起的,小的……”成田巴结地还想继续说,却被风无痕一个手势打断了。
“本王就信你一次!”风无痕的神色缓和了些,“你和那些匪类同行了这么久,可知道他们是否和本朝子民有勾结?”
成田身躯一震,小心翼翼地仰头瞥了座上人一下,随即立即垂下了脖子,脑袋飞快地计算起风无痕的用意来,要说本地人和明川勾结,他还真的知道一点内幕。半晌,他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小的,小的怕说出来大人也不相信……”
风无痕暗赞此人识趣,冷冷地环视左右,“你们都退下,本王要单独审问此人。”能在这里的都是精细人,哪个不懂这位皇子的意思,顿时退得干干净净,只有冥绝面无表情地行到门口,牢牢把住了大门。
无痕篇 第三卷 长击 第十六章 震虎
闻听要对一个倭寇处以极刑,整个福州都轰动了,毕竟往年只有倭寇欺负他们的份,官兵剿灭时往往也只是全部屠尽,像今天这样公然处刑的还从未有过。福建的百姓们都对倭寇恨之入骨,加以人都有那么点凑热闹的意思,因此也就一窝蜂地全涌了去,叫臬司衙门忙得晕头转向,唯恐出了什么差池。
离刑场不远的一处高楼上,此时已围满了禁卫,不用说,他们守护的正是钦差大人。风无痕悠闲地坐在靠窗的位子上,仔细地品着杯中之物,似乎根本没发现身边的成田瑟瑟发抖的模样。风无痕自己也是第一次看刑场杀人,心中未免忐忑,可是,为了镇住身边这个倭人,他也不得不亲自前来。对于聪明人,一次震慑远远不够,一定要不停地敲山震虎才行。毕竟此次之事过于重大,一个不慎,自己先前的功夫就完全白费了。
“囚车来了!”观刑的人群中顿时喧哗起来,时不时有人拿着腐烂的菜皮和瓜果向明川掷去,就连押送的士兵也差点遭殃。高楼上的成田可以清楚地看到,即使是杀人如麻的明川,面对死亡还是禁不住露出了一种极为恐惧的神情,脸孔已经完全痉挛了。徐春书得意地瞥了成田一眼,心中暗暗庆幸在牢中时,自己闭住了明川的穴道,否则这个力气不小的倭寇说不定会撞墙,若是他死了,今天这场好戏就演不成了。
明川如同木头人一般被人赶到了刑台上,一眼就看见了那雪亮的大刀,虽然早料到了这样的结局,但还是打了个寒噤。这三天在黑牢中,那个什么王爷为了报复他的蔑视,没少对他用刑,而且每次都让成田在一旁看着他辗转哀嚎,那个胆小鬼还吓得尿了裤子。可是,自己的表现也没好到哪里去,起初还自认为能硬挺,可是,熬刑又岂是那么容易的?到了第二天,他就忍不住求饶起来,也几乎说出了所有自己知道的事情。可是,那些心狠手辣的用刑老手根本不理睬,只是不停地拷问着,痛昏了再用冷水泼醒,醒了又再次痛昏,竟是旷世未闻的惨刑,如今,终于要解脱了。
雪亮的大刀如同闪电一般砍下,鲜血淋漓中,成田看到已经成为两段的明川,多日来受到的惊吓终于完全爆发了出来。他只感到两眼一黑,顿时昏厥了过去。风无痕早在行刑开始时就不着痕迹地将头偏转了过去,正好避过了那血腥的一幕。“将帘子拉下来。”徐春书知机地吩咐道,他也发现成田已经晕倒,因此说话也就没了顾忌“别惊着了殿下。”
外间民众山呼万岁的声音仍然不断传来,风无痕满意地看着自己预料之中的结果,示意徐春书将成田弄醒。徐春书哪会和这等人多费功夫,随口含了一口凉茶,劈头就朝成田脸上喷去。
成田这才悠悠醒转过来,一睁眼就瞧见那张恐怖的脸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不禁慌得蹦了起来。“王,王爷!”他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连忙垂手而立,一副老实得不能再老实的样子。明川的死给了他太大的刺激,自己这个在国内还算有些势力的贵族公子,在天朝真正的贵胄面前,还不如一条狗自在。
“成田,本王吩咐你的话都记住了?”风无痕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已经足以震慑这个犹如惊弓之鸟的倭人,“明川的下场你已经看到了,能不能活命就要看你自己的表现,虽说你父亲是倭国大名,但此次你却夹在一群倭寇中间,纵是有嘴恐怕也难以辩白。届时倘若父皇一怒之下,恐怕不要说是你,就连你那父亲能否保全也无从而知。”
“是,小的一定不会说错任何一句话。”成田犹如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唯恐对方认为他不够恭敬,“小的一定照王爷吩咐的去办。”
“七殿下竟然调兵平了倭寇!”罗允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年来,倭寇行动如风,始终扰得福建沿海一带不得安宁,朝廷虽说剿过几次,但很少有什么太大的收获。罗家也就是趁了这种机会,暗地里和倭寇勾勾搭搭的,好处也捞了不少。“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当街处死的倭寇,怎么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
罗家和倭人的生意已经是做了多年,因此自上到下,对倭人倒是恶感不大,更何况倭寇也聪明地从未劫掠与罗家有关的地方,各执事也默认了和倭寇互通消息之事,毕竟他们所得的也不是少数。风无痕突如其来的剿倭之举,着实让他们乱了方寸,思量再三,一个执事方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听说剿倭之事乃是七殿下和安郡王亲自议定的,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那个被处死的倭寇听说是唯一的活口,其他人都被屠杀殆尽。”
“你敢确定没有其他活口?”罗允文身子前倾,满脸肃然地问道,“事关重大,若是有人被擒,然后把我罗家捅出来,后果如何你们应该很清楚。”自己只是稍微对越家伸了伸手,风无痕就闹得这么一出,他实在是怀疑对方的用心。
几个执事不禁面面相觑,谁敢担保那位皇子钦差是什么心思。可是,罗允文可不像罗允谦这么好说话,他这个代理家主只当了不到一个月,家中的上上下下就被他狠狠清理了一遍,现在连半点反对声音都没有,辈分最长的罗士杰索性辞了执事之位,安安心心地在家中养老。几人都知道此时是说得越多错得越多,因此都闭口不言。
罗允文狠狠地一掌击在桌上,心中懊恼不已,原本想先将福建的局势搅乱,然后再让那位大人重新运作,使朝廷委任一帮站在罗家一边的官员,可是,现在全泡汤了。闽东大营里都是些什么角色,他这个地头蛇是清楚得很,那个安郡王什么时候擅自出动过,他完全可以肯定风无痕怀着皇帝的密旨。
“好了,你们全都退下,立即派人去打探消息,确实可靠的消息,明白了吗?”罗允文狠狠盯着这些位高权重的执事,“现在是紧要关头,你们不要吝啬那些银子,一个个都搂了那么多钱却一毛不拔!朝廷只要真的抓着了我们的小辫子,到时就什么都晚了!”
几个执事的脸色全都异常难看,罗允文此时的话可以说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们留,但是谁还有功夫计较这点小事,代理家主最后的那句话无疑是对他们的当头一棒。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因此只不过一会儿功夫,一种人等退得一干二净,全都去想法子钻营去了。
越家上下却是笼罩在一片喜悦的气氛中,先是越千节经过陈令诚的精心救治,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然后就是风无痕一下子剿灭了数百倭寇,连盘踞在福建沿海几个小岛上的倭寇都吓得望风而逃,罗家一下子就犹如焉了的黄瓜般没了气势,也让这一个月来险情不断的越家生意有了好转的趋势。
“起烟,看来殿下确实要对罗家下手了。”对于目前的局面,越明钟很是满意,没想到风无痕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身怀皇帝密旨居然到这种时候才拿出来,无疑是为了给自己增添更多的筹码,然而,只有和这样的人合作,越家才会真正再上一个台阶。
“家主,接下来的事情就用不着我们操心了。”越起烟沉静地说,“我们要准备的,无非就是如何履行诺言,然后是帮助七殿下掌控福建的大小势力,毕竟现在还不知道朝廷是否要重新委派官员,但依我之见,七殿下恐怕并不希望他人接收自己的胜利果实,因此很有可能借着打击倭寇之名上书皇上,要求重新设立福建总督一职。若真的能够侥幸成功,那从此福建就相当于七殿下的领地,我们越家的声势更会如日中天。”
越明钟看着孙女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苦涩不已。若不是因为她是女子,自己怎都不会将其作为利益的附赠品交换给风无痕,可惜,越家女儿中,能上得了台面的仅此一人,其他的要不是弱质纤纤的闺秀,就是骄横跋扈的刁蛮女子,没有一个配得上那位皇子的。否则,自己尽可在今后立了家主后,为越起烟保留一个执事的位子。唉,真是天意啊!
“起烟,若是真的嫁了七殿下,你有何打算?”虽说此事还远得很,越明钟还是想明白孙女的真正心意。
“爷爷很想知道么?”越起烟嫣然一笑,轻描淡写地改了称呼,“起烟的夫婿,一定要能够不落人后,虽然殿下曾说过绝无夺嫡之心,但是那只不过是对皇上的一种承诺。皇上百年之后,七殿下一定会有一个辅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