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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们接受这个意见。但您首先还要对我说说:为什么你们那么多人骑马涌向银湖呢?”
“我要向您说明一下,”老枪手答道,“那儿上面有一座丰富的银矿,但坐落在缺水的地方,如果我们弄不到水,那就无法开采利用,于是我便想到把银湖的水引去。要是此事成功,我们就可从矿山中得到百万元。我带来一位工程师,他首先该鉴定,并在可接受的情况下阐述技术上的各种问题。”
老铁手脸上掠过一丝微笑,说道:“一座银矿?谁发现的?”
“我本人也在场。”
“唔!你们把湖水引到矿山去,那你们做了一笔事半功倍的交易!湖底有财富,相比之下,您的银矿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相形见绌,实在太可怜啦。”
“噢!您是说银湖宝藏吗?您知道些什么情况?”
“比您想象的要多。您以后会听到的。您本人不是也谈到过这宝藏吗。您从谁那里听说的?”
“从……以后再谈吧!你们快跑!我看见五个骑马的印第安人从营地来了。”
“呸!没有什么好怕的。这大概只是先头部队,他们要死死地盯住我们。大群人马将很快跟着来。因此,前进!在黑暗峡谷再见!”
老铁手同他的同伴们快速离开。老枪手和温内图弯下腰来观察那五个犹他人。他们骑马来到,跑过去了,目光注视着前方和地上。
现在,这两个人回到他们的伙伴们那儿去。伙伴们已回到森林中,正在山涧流入湖的入口处等着。老枪手正要把他同老铁手所讨论的事告诉他们,突然看见许多犹他人妇女正走近湖岸。她们手中拿着钓具。他用一个独特的手势使温内图注意到了她们。
妇女们走近了。显然,她们不想在湖岸上,而是想在山涧入口处钓鱼。她们并排地在灌木丛旁边坐下,把钓杆伸出来,便相互攀谈起来。她们好像不知道钓鱼人是不可以说话的。温内图悄悄向她们爬去,在她们旁边的灌木丛后面躺下来。他就这样躺了大概一刻钟,然后回去报告说:“如果这些妇女不学会更好地沉默,她们永远两手空空,钓不到一条鳟鱼。那五个骑马从我们身边经过的斗士,要跟踪老铁手的踪迹,短时间内将有其他五十人随后赶来,由大狼率领。”
“这么说他没有受伤?”老枪手问道。
“老铁手那一刀使他右手瘫痪,呼吸停止。当然,他随后恢复了呼吸,而手的瘫痪并不妨碍他亲自指挥追击。今天,犹他人在整个地区分散打猎,寻找野味儿,因为明天要把营地拆掉。”
“营地挪到哪里?”
“妇女和儿童们进山到老人那儿去,她们在那儿安全。斗士们跟随大狼去寻找各犹他人部族的集会地点。”
“这个地点在哪里?”
“这些妇女似乎不清楚。我无法获悉更多的情况。所知道的,就我们的目的而言,已足够了。”
“除了等待大狼同他的部队过去,别的我们什么也干不了。”
人们等待着。一个小时后,大狼同他的人马终于到来。他们骑马过去了,根本就没有往树下瞧一眼。他们人人都荷枪实弹,一副十足好斗的派头。酋长右手缠着绷带,脸上涂的油彩比早上还要厚。用羽毛点缀的战袍,从双肩下垂到马背上。但头上缺少了山鹰翅膀的装饰物。大狼被打败了,想要将功补过后才再戴上这样的标志。
十分钟后,温内图先独自一人尾随这些犹他人,又过了十分钟,其他人才动身。
他们走的路当然谈不上是一条真正的道路。人们总是在水边逆流而上。春天洪水泛滥时,流水冲刷了岸边。被冲掉的石头和树干,俯拾皆是。因此,人们只能慢慢地前进,特别是埃伦·帕特森乘坐的轿子,只能艰难地被抬着越过这样的障碍物。过了山坡后,就好走些了。最高的斜坡已跨过去了,水流越平缓,山涧环境就越少遭到破坏。
到黑暗峡谷的路线,要经过埃尔克山最狭窄的地方,横穿过山脉。要穿越没有矮树丛的原始森林。分散开来的树干把树梢连成一个茂密的树叶顶棚,只有个别地方阳光可以穿射进去。地是松软的,有腐烂气味,能显现出深深踩进去的足印。
老枪手同他的人马从湖那儿起程时,时钟指向十点。直到下午一点,几乎只穿越了森林,随后又穿越一片带有矮树丛的草原,这使白人感到高兴。如果草原很开阔,就得同犹他人保持较大的距离。草原时常往下倾斜成为山谷,山谷那边又得往上攀登。随后又要穿越森林,但时间不长,因为几分钟后就到达另一边的边缘。阿帕奇人在那儿停下来等候他的伙伴们。
在白人眼前展现出一片无与伦比的景色。他们已经穿越了埃尔克山脉地区,现在面前就是格兰德河连同它的峡谷地域。三片黑色的呈斜面状的岩石平原,从左边、右边和骑马者们停住的地方彼此下倾,好像三块巨大的、在底下彼此连接起来的石板似的。石板的坡度很大,表面很平滑,人无法坐在马鞍上停住。要俯看深深的谷底,那简直令人毛骨悚然。一条山涧从两面倾泻进谷底,却没有以它的水分培植一棵树,一棵灌木,甚至一根草茎。两条山涧在底下汇合,消失在一条岩缝里。
“这就是黑暗峡谷,”老枪手指指这条岩缝说,“它之所以得到这个名字,是因为它既深又狭窄,阳光无法射下去。在它的深处,即使是大白天也几乎同黑夜一样。你们瞧瞧那下面!”
他指向山涧在岩缝中消失的那个地方。那儿有一些很小的人影在走动。那是些骑马的人,他们实在太小,观察者觉得他们几乎不到膝盖那样高。他们是犹他人,刚刚在岩缝中消失。这条岩缝几乎是垂直地从一面巨大的石壁裂开的。石壁上面是一片辽阔的平原。该平原被那座远处望去朦朦胧胧的大山——布克山脉封锁着。杜乐往深处看看,说道:“要我们到底下去?这事只有修建屋顶的工人才能做到。这样做有粉身碎骨的危险。要是谁坐下来,有人推他一下,谁就可以滑到底下去了。”
“不管怎样,我们必须下去,”老枪手说,“你们下马,抓住马的缰绳,抓得紧些,得像坐雪橇那样滑下去。没有滑动的东西和制动的器具,要刹住,只能采用‘之’字形路线滑下去。要滑过这边来又滑过那边去!”
老枪手这个建议被采纳了。如果沿着笔直的方向下去,就难免不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故。“之”字形路线的走法还是可以的。然而这样的走法需要的时间远远超过半小时。人们终干到了底下,排列好队伍,准备向峡谷挺进。这儿的峡谷很窄,除山涧外只能容纳两名骑马者。温内图还是打头。老枪手跟在他后面,英国佬卡斯托尔泊骑马与老枪手并排前进。随后便是猎人们,再后面便是伐木工们,他们把工程师和他的女儿夹在中间。自伊格尔泰尔战斗后,带班师傅沃森和许多工人都加入了这个队伍,队伍因此扩大了。
在峡谷里前进是不许说话的,因为在这峡谷里的任何响声都会产生比在露天中大得多的回声。马蹄声就可能使马儿们成为“告密者”。由于这个缘故,温内图下了马,穿着他那双软皮鞋走在伙伴们的前头,他的马由一名伐木工牵着。
那好像是一次骑马穿越地狱的出游。前前后后均为狭窄的裂缝,脚下是硬邦邦的布满石块的岩石和黑森森的、神秘莫测的山涧,左右两边是陡峭高耸的岩壁,它们仿佛在上头连接起来,高得不见天日。越往前挺进,空气就越沉闷,日光变成了苍茫暮色。
峡谷很长,永不到头!有时变得稍微宽一点儿,可容纳五六个骑马者。随后岩壁又紧密靠拢,令人有窒息之感。甚至马儿也觉得阴森可怕,惊恐不安地打起响鼻来,力图急速往前冲,以摆脱这种困境。
过了一刻钟又一刻钟。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仿佛十门大炮同时轰鸣。随着响声大家不由自主、不约而同地驻足不前。
“天哪,到底什么事?”工程师帕特森探问道,“是岩石崩坍吗?”
“那是枪声,”老枪手解释道,“等待的时刻终于到来。留下几个人照看马!其余的前进!下马!”
三十多人尾随着他,人人手里拿着猎枪。没有走几步,他们就看见温内图背对着他们站着,正架好银管猎枪准备射击。
“放下武器,不然我的魔枪就要开口说话啦!”人们不清楚这声音来自何方,不知道是从上面抑或是从地下传出来的。
“放下武器!”有人用犹他人语言再次大声喝道,以致这短短几个音节在狭小的岩缝里变成了隆隆的雷鸣。
接着又连响三枪。人们听见,这些射击均出自同一枪管。这必定是老铁手那枝亨利牌短管猎枪,其响声在这里自然如同大炮的轰呜。紧接着,温内图的银管猎枪也一闪一闪地发出光来。被击中者们先是叫嚷,继而嚎叫,仿佛地狱里的一群群魔鬼都被释放了似的。
老枪手赶上了阿帕奇人,现在他可以看到他面前是什么,是谁了。岩缝有一小段路拓宽了,形成了一块圆形地方,也许可容纳百名骑马者。这儿也是天色昏暗,但尚能看见犹他人的人群。
那五个先行的犹他人斗士做事欠考虑,他们在这儿停住等待他们的人到来是个错误。如果他们继续前进,那么站在那一边的四个白人就会被迫跟他们打招呼,那五个人就可能向后逃跑,以警告他们后来的人。但由于他们等自己的人赶来等了那么久,现在他们统统都被包围了。在岩缝的那边,老铁手举起他那亨利牌短管猎枪,瘸子弗兰克在他身旁跪着,使大卫和耶米可以在矮子肩膀上射击。红种人没有遵照老枪手的要求立刻放下武器,所以枪声接连响了。五名犹他人躺在地上,其他人几乎没有招架的余地。他们的马儿由于枪声的隆隆回声,变得害怕起来,他们要驯服这些受惊的马忙得不可开交。
“放下武器,不然我又要开枪啦!”再次响起了老铁手的声音。
从另一边又传来了喊声:“老枪手和阿帕奇人首领温内图在这里。你们如果想要保住你们的性命,那就缴械投降吧!”
没有一个犹他人胆敢反抗。他们呆头呆脑地朝前朝后望望,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这时候,杜乐轻快地从温内图和枪手身旁经过,快速向酋长走去,把他的猎枪枪口对着他的胸脯,大声喝道:“把枪扔掉,不然我就扣动扳机啦!”
大狼凝视着这个胖乎乎的模样奇特的人物,好像见到一个魔鬼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左手手指松开,让枪掉了下来。
“还要扔掉战斧和短刀!”
大狼也遵令照办了。这时,杜乐纵身跳上大狼背后犹他人的马上,把这个遭遇奇袭者的胳臂捆绑起来,然后从马上下来。酋长好像根本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他像在梦里。他的做法产生了效果,他的手下人也都听天由命。像他那样,同样被解除了武装,任凭五花大绑。事情进展得格外迅速,绑上最后一名红种人,捡起缴获的武器后,便继续行进。猎人们骑马打头,接着是红种人,伐木工们压阵。
温内图与老枪手同老铁手一起走在队伍的前头。他们俩默默地把手伸给他,这是暂时仅能表示的问候。“杜乐姑妈”和瘸子弗兰克骑马走在俘虏们前面,其实两人的关系远比自己想的还要亲近。两人默默无言,谁也不开口说话。过了一些时候,杜乐把脚从马镫里抽出,倒过来坐在马鞍里。
“哎呀,好家伙!这是什么意思?”弗兰克问道,“先生,您要演喜剧吗?也许您早先在一个马戏团里当过小丑吧?”
“没有,先生,”杜乐答道,“我之所以倒过来坐,是因为我们可能要犯错误。您好好想想,我们身后有五十个红种人骑马!这很容易发生一些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我以这样的姿势坐着,就能监视他们,并且我手里拿着枪,必要时,就给他们一颗弹丸。”
“唔!您的话,言之有理。要是我也掉过去,我的马不会见怪的。”
一分钟后,他也倒过来坐在马鞍上,以便能够监视红种人。这两个奇特的骑马者难免会时常相互看看。与此同时,他们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友好。显然,他们相互有了好感。默默无言地行进,这只是一会儿。瘸子弗兰克终于无法沉默下去了。他打开了话匣子;“要是我询问您的尊姓大名,请不要见怪。我觉得我好像曾经见过您。”
“在哪里?”
“在我的想象中。”
“嗨!谁会料到我活在您的想象中呢!我要支付多少租金?解约通知的情况又如何?”
“完全随您的便。可今天我没有想到会见到您本人。倘若您正是我想象中的人,那么我曾听到过许多有关您的趣事逸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