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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勋装出一副惊骇的模样:“矫诏。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我听人说,天子如今已经昏迷不醒,随时都有可能大行。”毛纪眼中有泪光闪烁:“我们身为辅臣的。竟然见不了陛下一面,真是荒唐。事关国本,杨相和蒋相不肯负责。我毛纪乃是次辅。这事我做主了。今日无论如何的从陛下口中问个话儿出来。”
说着,就要朝门外走去。
郭勋手一张,将他拦住:“毛相,陛下病重,你这么冒冒然冲过去。惊了驾可就麻烦了,连带着我这个负责宫禁的也要吃挂落,你还是不要让我为难吧!”
毛纪正要说话,突然间,外面却怜来阵阵海啸般的喧哗声,接着就是冲天大火熊熊而起,将东南边的夜空照得一片通明。
这么大动静立即惊动了屋中其余二人,连一直坐在椅子上做木头人状的蒋冕也猛地站了起来,浑身颤抖着对杨廷和道:“杨相,外面这是怎么了,怎么了,你快想办法呀!”说到这里,他语气中竟带这一丝
。
杨廷和好象一切都尽在预料中一样。竟将眼睛闭上,淡淡道:“乱不了,乱不了,都不许动,全呆在这里。”语气虽然平淡,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产。
毛纪看外面乱成这样,知道平秋里他们已经发动,自然不肯在这里磨蹭下去。听到杨廷和这么说,有见郭勋挡住自己去路,顿时上了火,怒吼一声:“都给我让开,身为大明宰相,外面乱成这样,却来个不闻不问,究竟是哪家的规矩。毛某这就去豹房护驾,看谁敢阻我。”
郭勋心中明镜一样。“我今日说不得要得罪毛相了,刚才元辅大人也说了,让大家伙都呆着别动。郭勋自然听命行事。”
“你敢!”毛纪狠狠一拍桌子:“郭勋,谁给你的胆子,外面的骚乱究竟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情郭某不清楚,不过;毛相今日要出这个屋,却有些困难。”郭勋突然一把扯掉身上的长袍。露出满是伤痕的胸膛,如同一座铁塔一样矗立在毛纪身前:“毛相若今日要出去,郭勋身上这一百多道刀疤箭伤须不答应。”
“流氓,痞子!”毛纪一张脸都扭曲了。
“对,老郭今天就是要流氓一回。毛相,我们的圣上可是古往今来第一等英明的雄主,外面这点骚乱算的了什么,用得着你我瞎几吧操心?我劝你,还是等圣旨吧。”
“你,”留已气得差点将一口热血吐了出来。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屋中四人同时抬眼望去,却见外面的院中走过来两人。
一人正是正德帝的贴身太监毕云,他一脸的悲戚,走起路来跌跌撞撞。好象随时都要倒下去的模样。
另外一人件是孙淡。
孙淡一身布衣,面上表情无悲无喜。他身上穿着一袭青衣,左手提着衣摆,右手高举着一轴黄绫,脚步四平八稳,每一步都好象计算过一样。不长不短,恰好一尺半。
清朗的声音传来:“杨首辅何在。有圣旨。”
杨廷和猛地站起来,一双手颤得如同风中秋叶,眼眶里全是泪水:“杨廷和在此!”
刚才还闹得不可开交的郭勋和毛纪同时安静下来,面上有两行清泪
:
“臣,郭勋在此。”
“臣,毛纪在此。”
孙淡似慢实快,只瞬间就走进屋中,他高举着圣旨,静静道:“皇帝陛下已然大行,有遗诏给各位内阁阁臣,及郭勋。”
“陛下啊!”跟在孙淡身边的毕云软软地到在地上,抢天呼地地痛哭起来。
杨廷和只觉得浑身软得像面条一样:“臣,杨廷和接旨。”就要跪下去。
孙淡提着衣摆的手一伸,扶住杨廷和,悲伤地说:“杨相不用跪,大行皇帝说你年纪大了,不需要跪着接旨。大行皇帝还说,这些年他行为荒唐,让杨相受了许多委屈,对不起了。”
杨廷和听到这一句贴心的话,心中一疼,将一口热血吐的满地都是:“回陛下的话,杨廷和职责所在,不敢有丝毫怨慰。陛下待臣恩高义厚,臣只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西苑,豹房外通道。
火把近了,满目都是锦衣卫华丽的飞鱼服。只一眨眼,狂吼的“护驾”声在两边红墙上激起的回音就混成一片,层层叠加,如狂风一样扑面而来。
这个时候,黄锦动了,他抬起左脚朝倚在墙上的长棍一扫,细长的棍子弹簧一样弹出,“呼!”一声朝前飞去,正好砸中冲在最前面那个锦衣卫的鼻子上,直砸得他惨叫一声。满面都是鲜血。
这个时候,冯镇看见,黄锦身体一缩,瞬间弹起,如一只壮硕的楼猴。尖锐地叫了一声“打!”就于半空中捞住那根水火囚龙棍,“略嚓!”一声扫到一个锦衣卫卫士的脖子上,将那人脖子打断。
冯镇也知道这个。黄掌柜是个厉害角色,却没想到他的武艺高成这样。看样子,是同自己一个级刚刚尚手。而且。此人的棍法身形快捷诡异。换成自己。邻筷七与之对决,只怕也要吃点小亏。
好个黄锦,人还在空中,手中长棍。已如雨点一样落下:“打打打。咱家打你们一个棒打乌龟不出头!”
惨烈的叫声连续不断,这一招黄锦蓄势已久,又是他一身武艺的精华所在,顿时杀得一众锦衣卫措手不及。瞬间又有三个锦衣卫卫士躺倒在地上,失去了战斗力。
过道之中本就狭窄,一下子挤进来这么多人,锦衣卫的人数优势也发挥不出来,受到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顿时乱成一团。有人在大喊:“并肩上,分了这个,贼子!”有人则慌乱地去抽腰上的绣春刀。
敌人的混乱正中黄锦的下怀,自然不肯就是罢手,普一落地,又是一棍当头朝一个,卫士头上抽去。这一棍若落到实处,此人就算不死,也要变成一个白痴。
“嚓!”一声,一柄长枪击来,正好拦住黄锦手中长棍。
一种让人不舒服的反震力传来。黄锦顺势朝后一翻,翻了个跟头,才将这股力量消解于无形。
他口中一声怪所,长棍柱地,整个身体都挂在上面,如大胁猴一般,眼睛还在不住眨巴着。
手握长枪的,站在黄锦面前的正是锦衣卫指挥使朱寰。
因为通道里实在太窄,他右手一挥。身前的几个卫士同时退了回去。
朱寰眼睛发亮:“好俊的大圣棍。你是黄公公?”
黄锦从棍上跳下来,身体再次蜷缩成一团,尖锐地叫了一声:“正是咱家,朱寰,你事发了,还不束手就擒。”
朱寰看了看巷道,嘿一声笑了起来:“黄公公,你选的好地点,在这里朱某的人数优势可发挥不出来,佩服啊佩服!不过,朱某自从做了这个指挥使就当自己是死人了,就没畏惧过什么人,要某束手就擒,凭你还不配!”
黄锦满脸阴毒,还没等他说话。朱寰又看了冯镇一眼:“老冯你也来了,今天晚上可有的闹了,要一起上吗?。
冯镇身体不颤了,他一挺腰走了出来,脚步沉稳有力,一派宗师气派:“还请教!”
朱寰笑了笑,“果然要并肩子上呀,一个棍法大家,一个是南方拳宗师,朱寰很是不虚此行啊”。说完。他面上笑容一收,对身后的秦关和韩月喝道:“这里交给我,你们二人带着手下破开这围墙饶道过去护驾
“是!”一声令下,便有两个锦衣卫力士提着大斧照着围墙不要命地劈去,想硬生生在上面破出一个洞来。
“大胆!”黄锦又惊又怒,可声音还没落下,一阵劲风扑面而来。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硕大枪头,正笔直朝他咽喉挑来。
黄锦一惊,手中长棍一压,试图将朱寰的长枪缠住。
可就在这个时集,那枚枪头却突然消失不见,耳朵边却传来冯镇的叫声:小心!”
黄锦心中骇然,下意识朝后一跃,人在半空,胸口却是一疼。
等他落地,低头看去,禁不住抽了一口冷气。原来,朱寰这一枪已经戈开了他的前襟。在他胸口上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
有大量热血涌出,撒落一地。
刚才若不是他见机得快,朱寰这一枪已经破开了他的胸膛。
冯镇一声大喝,右拳“咻!”一声击出,直奔朱寰背心。拳头在空中击出一片啸音,显示出其中所猛涵的爆炸性的力量。
朱寰知道其中的厉害,不敢硬接。枪尾在地上一点,整个人如大壁虎一样蹬上墙面,朝黄锦弹去,“黄锦,你不是很快吗,咱们今天比一比。看看谁更快!”说话间,就是十几枪下去。
空气中传来墙棍相互磕击的碎响。
“好快!”冯镇瞳孔一缩,脚下踏着八卦方位,溜冰一样朝前滑去。正要加入战团。
黄锦却发出一声刀子般的尖叫:“冯镇你这个蠢货,我死不了,拦住其他贼子,别让他们绕道”。
冯镇着才发现,其他的锦衣卫已经在墙上砍出一个碗口大的洞穴来。
冯镇只得无奈地停了下来,朝他们冲去。 两条人影跃将出来,一人手使双刀,一人空着两只手。正是秦关和韩月。
这二人本是冯镇的手下败将。本不是他的对手。可今日的情形有所不同,秦、韩二人都穿着薄皮甲。冯镇又空着两只手,拳头一旦击到他们身上还剩几成力,谁也不知道。而且,秦关脚上的官靴尖上还镶嵌着两个铁头,若被他踢中,就算是一头牛,也会顿时了帐。
“老冯,对你的武艺,我们弟兄是很佩服的。”秦关喝道:“只不过,今日之事,咱们各位其主。我不会手下留情,还往冯大哥也未必竭尽全力。”
冯镇一声厉喝:“你废话太多了。”说完,就一拳击出。这一拳势大力沉,带起一阵狂风,瞬间打到秦关的铁鞋头上。
“当!”一声,竟击出铿锵的金铁之音。
“啊!”身后。又传来黄锦一声痛楚的叫声。
“哈哈,老黄,你又中了我一枪。比快。你比不过我,比力气你也比不过我,看你拿什么来挡我?”朱寰轰然大笑。
“他,咱家不能输,咱家再不想回安陆那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去了!”黄锦继续惨叫,手上却不停,同朱寰打得激烈,一边缠斗,一边尖声咒骂:“孙淡,孙淡,你这小子究竟在干什么,怎么还不来,咱家要死了,快点过来吧!”
几点热血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溅而来,直接落进冯镇的领口中 激得他身上一颤。
冯镇也不回头,只一拳一拳朝前轰去。他虽然也连续击中秦、韩二人,可这二人身上的铠甲十分结实,竟一时打不倒他们。
只见这二人口中不断有热血涌出,显是受了不轻的内伤,可动作却依旧狠辣快捷,仿佛不要命一般。
眼前是无数条腿影和韩月忽快忽慢的双刀。
那边,锦衣卫突然发出一阵欢呼:“开出路来了!”然后是砖头落地的声音,一股浓重的灰尘在巷道中弥漫开来。
冯镇心中一沉,动作竟缓了缓。韩月手中的那把短刀借机一刮 在他腰上划出一道两寸长的口子来。
冯镇疼得冷汗淋漓,心中大喊:主人,你怎么还不到,快来不及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落幕
因孙淡手中这份遗诏关系着未来皇位的归属,关系到国本。所以。即便杨廷和听到皇帝大行的消息后,一口热血吐将出来,即便神思已然恍惚,身体有隐约有支撑不下去的迹象。可他还是强咬着牙从地上站起来,收住悲声:“臣等接诏。”
就伸手捧过圣旨,放在值房的大案上。
自正德病重不能视事,钱宁落马之后,司礼监群龙无首,已形同虚设。因此,一应军国大政借出于内阁三相和郭勋之手。可以说,这屋中四人再加上掌管内宫二十四个管事牌子的毕云已俨是明王朝政治的核心组成*人员。
也只有这几人才配领旨,并按照大行皇帝遗诏和朝廷的规矩册立新君。
其实,正德大行已在众人的预料之中,也早有思想准备。不过,消息传来这一刻,大家还是被震得悲痛万分。
郭勋捏起案上的银剪逐一剪去屋中蜡烛的灯芯,烛光骤然亮开。
灯火通明中,众人都围到案边,屏息凝视。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杨廷和这才抹去嘴角的那一丝血迹,朝郭勋点
头。
郭勋接过圣旨,看了看上面的烤漆封口,又查验了上面的封印,“各位阁老,没任何问题。”因为实在太紧张,这个自小从军,尸让。血海趟过来的老将的声音有些颤抖。
杨廷和:“除封吧。”
郭勋面如沉水,提起轴旨在蜡烛上烤融封漆,从里面拉出一卷黄绢,转手将圣旨递还给杨廷和。
杨廷和也没顾着先看,将缓缓将圣旨展开,平摊在大案之上。
一切都依足了程序。
等到圣旨打开,众人这才迫不及待地将日光落在上面,看到正德那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