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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大形部长也感到迷惑不解。“大形和大神,名字中都有一个‘大’字,”无形中好像有了一种亲切感。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取出一本事先带在身上的幽默连环画看了起来。
从大神旗江来看,这第一步大形就输了。
这个女人并不简单,她很快就可以抓住对方的弱点,她的脑瓜儿转的是非常快的。
必须要花费心机才行,水江一边想着一边向窗外看去。窗外的栅栏完全是古朴风貌,使人感到了一种田园风光的景象。但是,遗憾的是,不远的前方,一条现代化的高速公路破坏了这朴实的风景。
对面就是隅田川。在驹形桥和原桥之间的对岸的驹形二丁目,住着大神旗江姨姨的一家。从墨田区的东驹形二丁目可以看到台东区的驹形二丁目。
湛蓝的天空高阔无边。也许是由于正午的阳光照射,天空的蓝色十分鲜艳。在东京市中心,是难得看到这样纯晴的蓝天的。
这会儿的东京,已人满为患。
11月15日——今天是成人节,又赶上星期日,许多孩子们的化妆活动充满了市内众多神社。加上许多家长的带领,到处都是人头,几乎挤不到神社的牌子前,使人感到城市人太多的压抑感。
“哇,好香呀!”
大神旗江忽然盯着清炖鸡肉的锅,两眼兴奋地闪着光。
这是水江第一次看到大神旗江这种天真无邪的样子。看上去旗江似乎非常喜欢这种小吃。因为在东驹形才有这唯一一家制作清炖鸡肉的老铺子,因此这次大神旗江指名要来这家叫“美食屋”的店子。
“你很喜欢清炖鸡肉的呀……”
水江一边劝大神旗江喝啤酒一边说道。
“嗯,它比什么都好吃啊!小姐不吃吗?”
大神旗江用双手接过杯子答道。
“我说,你叫旗江,我叫水江,名字很接近,所以别叫我小姐了吧?”
水江往杯子里倒着啤酒说道。
“那我叫你水江吧?”
大神旗江说完,一口干了一杯啤酒。
“行啊。”
水江漫不经心地看着大神旗江。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完,大神旗江又喝了一大口啤酒。
在一旁的大形也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旗江的嘴唇边上沾了不少泡沫,看来她也很能喝酒。
“这儿的清炖鸡肉很不错,您多吃点……”
水江又冲着大形说道。
大形听到后,抬头看着水江点了点头。
“您像关东人嘛。”
大神旗江一边调节着煤气炉一边说道。
“是吗?”
水江在想,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要说清水炖鸡,还得数博多的最有名。”
“噢,我也听说过,不过……”
“博多从古代起传入了中国的做法,又加以改造,加上了不少日本风味。”
“那么说,清水炖鸡还要数博多最好了?”
“那当然。这家店子的前几代人,就是从博多那儿过来的。据说这家店子用的汤,就是祖传秘方,所以才与众不同哪!”
“旗江对清炖鸡肉知道得真多呀!”
“这是因为我特别喜欢呗!”
“可是,你好像不是生在博多的吧?”
“离那儿很近。”
“很近?在什么地方?”
水江问了一句。
“山口县呀!”
大神旗江答道。
“哎呀,和福冈县是邻县呀!”
“是的。”
“山口县怎么样呀?我只知道山口县的下关市和萩市很有名哪。”
“我在山口县的须佐町。须是必须的须,佐是佐藤那个住……”
“须佐町呀。”
“就是在萩市和益田市中间的地方,正好位于北长门海岸边上的国定公园东侧,离大海很近呢。”
大神旗江十分熟悉地说道。
“萩市和益田市之间,那儿不是山阴地区的沿海地区吗?”
水江又问了一句。
“是啊,三面是山,一面临海,山阴本线和191国道正好从市中间穿过,居民就顺着这一小块平原的走势分散居住着,这个镇子也很小呢!”
大神旗江答道。
“山阴本线?特快列车也在须佐停车吗?”
“是的,特快也停,不过……”
水江连忙插了一句:
“那么,也是观光胜地啦?”
“是啊。每年的5月到10月,观光旅游的专用船就从须佐湾出发。但因镇子小,人也不那么多。12月到来年3月,天气不好,海面上也常起大风浪,所以这个小镇子也显得很冷清呢!”
“原来这样。”
“小姐,不,水江,您想听这些事儿,一定有什么原因吧?”
问完,大神旗江狡黠地笑了。
“不,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水江感到旗江的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一种极力猜测的样子,便马上戒备起来。
“要不就是有什么事儿?”
旗江边问边用筷子去夹一块鸡肉。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儿。今天只是想见见你。”
说完,水江做出很自然的样子笑了笑。
“那你和大形先生是毫无目的地来和我聊天来了?”
旗江夹着一块鸡肉,在佐料盘里蘸了蘸,又问了一句。
看来她的确喜欢清炖鸡肉,而且吃起来也很在行,但同时她似乎心里也明白,今天出来不单单是吃饭的。
水江和大形想了解这次谋杀事件的种种细节,尤其关于志方绫子,他们希望能发现新的情况。
当然,旗江完全知道今天让她出来的目的。她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地笑着、聊着,一边还开心地吃着。一个25岁的姑娘,居然老练到这个程度,完全像是一个成熟的嫌疑犯。
“我听说你对清炖鸡肉很在行,所以我非常想和你见个面,好好聊聊。”
水江也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大神旗江说道。
对这一点,水江也不是外行。
“那我还接着说下去吧?”
旗江恶作剧般地看了一眼水江和大形说道。
“行啊。”
水江也半开玩笑地附合着说了一句。
“我家在须佐町,开了一家很小的食品店。我们都是女孩,姐妹3个人,我是最小的……”
“你是最小的?”
水江吃惊地看着旗江。
“是啊,我两个姐姐很早就结婚出了家门,而我现在还独身一人呢!”
“那你一直住在须佐町吗?”
“是啊,一直住到高校毕业。”
“那高校毕业后呢?……”
水江又迫问道。
“我就进了山口市的护士学校,住在学校的学生宿舍里。我偶尔也回一下须佐町的家。可后来,我还没有毕业,父母就双双去世了,所以我就再也不想回须佐町了,我一个人住在那里是不行的……”
“那你就再也没有回去了吗?”
水江问道。
“是啊,我把那处住房卖给了别人,人家也把那儿改成了餐馆。”
旗江的语气也低沉了下来。
“那你就只能在山口市住着啦?”
“是呀。不过,我从山口市的高等护士学校一毕业,就到了东京。从那时起,我就在我的一位老师工作的妇产医院里住了下来,在那儿干护士,一干就是两年。后来,我又到志方先生家做保姆。我这前半生就干过这么两种职业。”
“两种职业?你在给志方先生家当保姆时,还在他的‘志方诊所’里当护士吧?”
“咳,是那么回事儿。‘志方诊所’的护士不够或病人多时我才去帮忙,10天里有8天是当保姆呢!”
“不过,这种职业也很有意思呢!80%的时间当保姆,20%的时间当护士……这么说,他们给你的工资一定很多了?”
水江饶有兴趣地问道。
“其实,我的目的就是找一份工作,钱不钱的并不重要。而且,有了钱我就存起来,为了将来。我觉得光为了钱就没有意义了。”
旗江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
水江感到,这是大神旗江说的心里话,但无意当中,也说出了她为了自己的将来,希望能有一大笔钱的愿望。
“存钱倒不是个坏主意。”
水江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
但水江马上感觉到大神旗江的脸上流露出了不快的神情。她用一种卑俗的目光向水江看过来。也许这正是大神旗江的性格表现吧。
4
志方绫子和大神旗江在什么地方有点儿相似
水江有这样的直感。
到底在哪些地方相似呢?
心计高?或是更注重事物的合理性?但又有一种明显的拜金主义。
水江感到志方绫子和大神旗江至少在一点上是共通的。她们都不想把自己的人生与“贫困”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人生的第一条件是物质的丰富,生活上的奢侈是不会嫌多的。
她们每日每时在分析着生活中的目标,计算着行动。在这些方面,志方绫子和大神旗江是一类人。
水江听说过,志方绫子是豪门贵族出身的大家闺秀。她的爷爷直到昭和二十年,即1945年还称作子爵,虽然那时这种爵位的人仍不少,但这多少说明她家也是有相当身份的大户人家。
到了绫子母亲结婚的时候,她家的境况就开始破落下去了。爷爷一代的风光也名存实亡了。在昭和二十五年,即1950年,绫子的母亲结婚时,她最值得骄傲和显示身份的就是那件结婚礼服了。因为在当时战后那特殊的物质严重缺乏的年代,这件结婚礼服可算得上是相当豪华的奢侈品了。
以那时为分界点,绫子的家开始走下坡路。绫子从小就有了苦难生活的经历。据说直到大学毕业时,她一直处在风雨飘摇的生活中,连上大学的费用也是勉勉强强应付下来的。
因此,从学生时代绫子就决心要改变自己的生活,起码要嫁个有钱人。
后来,绫子在一家制药公司里就职,然而,由于她是个普通工人,没人瞧得起,恋爱的季节一晃就过去了。虽然也有人向她求过爱,不过因为都不是她所希望的富家,所以一事无成。
如果对方有钱,所有其他条件都不成问题,绫子择偶的唯一标准就是钱。因此,后来经人介绍,她与志方刚毅结了婚。
志方刚毅是再婚。他早在25岁时就娶过一房太太。他当年已经51岁了,而绫子在26岁时还不知道做一个妻子是什么滋味。
从那之后过了9年。夫妻之间一直没有孩子。丈夫比她大25岁,那么,丈夫也许会早早地先妻而去的。
也就是说,如果志方刚毅70岁病故的话,绫子才刚45岁。那么她就会继承丈夫留下的一大笔遗产。
“我这么自傲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我引以为豪的就是我丈夫很有钱。”
当时在东洋饭店见面时,绫子就是这样对水江说的。
与其说是“不好意思”,倒不如说她讲得都是事实。志方刚毅的确是一个有钱的人。
他是一名医师,又是肝脏病的权威,就凭这一点,他的收入简直可以说是一个准天文数字了。
他还被当地称之为“钱博士”,并被当成名人请去过电视台。
据说他还参与了不少股票生意,还专门买卖不动产。
目前他已成了医学界的一种学派,钱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了。实际上,他已成了拥有一大笔不动产股票的“大款”了。当然,这笔钜款也有绫子的份儿。
对于绫子来说,青春期是一个没有恋爱的荒芜的季节。和年轻的男人结婚、生儿育女做母亲,这些人间乐趣她都未曾有过。可以说,她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过过这种“贫乏无味”的生活。
但是,她和一个比自己大25岁的男人结婚,也终于有了自己的结果,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然而这一切都是以没有自己的孩子、没有生育过孩子为代价的。她的生活信条就是:一直到死也一天不想为金钱而烦恼。
当时,她是这样对水江说的:
“水江小姐,我希望你不要误会。你猜一猜,对我来说,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是谁?很遗憾,并不是紫乃原先生,而是我的丈夫。如果失去了我的丈夫,我的前途将变得一片黑暗。这种感觉,水江小姐再过10年就会明白的。对于30多岁的女人,最重要的是一位有钱的丈夫。
“对我来说,贫穷是无法忍受的。如果现在我失去了我的丈夫,我就不得不破落成一个穷人。
“不、不,我决不希望我出现这种困境!
“如果像水江小姐所说的那样,我背着我丈夫干出了不伦事情的话,我丈夫会马上宣布和我离婚的。那时我将在一夜之间失去一切一切,那我就彻底完了!
“我说水江小姐,你看我像是那样愚蠢的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