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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点55分,门铃响了。
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司机,淑枝正好认识。淑枝住在别墅时,用过好几次车,都是他来的。
他对寻问公路情况的道彦说道:“公路经常除雪。这会儿顶多有10厘米的积雪,我们都有防滑轮胎。而且我们一晚上送了不少人了,不要紧的。从御殿场走东名高速路,现在算起来,两个小时后就可以到东京的家了。”身穿藏青色制服的司机和蔼地说道,“可小姐要特别当心呀!”
“是啊,毕业论文就要交了,可参考书都不够!”淑枝解释道,“啊,明天白天还要回来,让老师在这儿等你一天吧!”
摩子垂下眼点了点头。似乎她在咀嚼着母亲话中的复杂含意。也就是说,自己明天还必须回到别墅里来。这样一来,与兵卫的死就与自己毫无关系了。那么,由于案发当时自己不在现场,自己也就免去了接受警方的调查了。
“当心啊!”
“您费心了!”
大家对摩子和这名司机说了一些送行和感谢的话之后,摩子钻进了汽车。自始至终,摩子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讲。也许她担心自己一开口,抑制不住感情的迸发,不定要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呢!只是当她进到庭院之前,看了一眼春生,然后紧紧地皱了一下后,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算是告别致意。
汽车发出轧雪的声音渐渐远去,送行的人们一直立,着看汽车渐渐地消失在夜色中。
“啊,还是赶快回到桌子旁边去吧。”钟平用毫无感情色彩的语调对大家说道,“卖送到的时候,请大家都专心地等。”
“是啊。是一副大家轮流打牌、一直玩到天亮的样子。”道彦又补充了一句。
“到明天天亮?”
阿繁用他那已经疲倦的表情看了一下这两个人。
“是啊。这样一来,就有人会在明天早上发现被歹徒杀害的会长的遗体,然后马上报警,这就自然了。在这之前,大家必须干的事情还多着那!万一我们在哪一点上有什么疏忽,造成了什么漏洞,那我们每个人可就都成了罪犯!”
道彦用严峻的口气提醒大家。
卓夫走到立体声音响旁边,选了一张唱片。不一会儿,音响中就传出了勃拉姆斯的一曲欢快的乐曲,并调到了不影响大家打牌的背景音乐的音量,而且计算出,这音量音响足以挡住大家听到与兵卫卧室里发出异常声响的程度。
淑枝找来扑克,道彦和其他人连忙布置现场。
春生仍旧凝视着门外远方的银色世界。阿繁催促着,她只好回到了屋里。她感到一场剧落幕了,而又将要上演下一个场次了。
第三章 顽强的防御
1
在和江家别墅的起居室里,响着一曲曲欢快的音乐,大家围坐在一架硕大的椭圆形游戏桌旁打着扑克。有实子。阿繁、道彦、淑枝、卓夫、间崎钟平和一条春生共7个人。
在铺着绿色尼龙桌布的桌子上,放着扑克牌和记分纸。
道彦看了一下放在壁炉上的钟表,轻轻地皱了一下眉。这是一只有一个木偶做钟摆的高级钟表,时针指向11点了。
“那我可发肿了啊…”
“这样就开始了…”
阿繁说道,但他突然意识到这句话会给大家造成紧张气氛,便赶忙用手捂住嘴,止住了话头。
这可不是在轻松地游戏,而是一场结果未卜的游戏!
道彦低垂着眼睛,但还是禁不住又看了看钟平和卓夫,正好钟平也在看道彦,并冲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外卖说五点半左右送到。小伙计送来时,我们可全都在玩扑克那!”
“这是当然了,大家尽可能要尽兴、自然一些。”
卓夫又补充了一句。他撇着嘴,一副十分得意的样子。
淑枝已经把牌拿到了手里,其他人也各有一把碑,分别拿到了手里。虽然春生也会玩,但卓夫还是对她简单讲了一下和江家玩牌的一些规则。每年的新年或家族聚集的其他日子里,大家总要聚在一起打会儿牌。而且大家也都带有“赌”的意思,玩得还比较‘大“。
不一会儿就玩了两把。
于是大家又看了道彦,意思是下一步怎么办。
“我们必须做出轮流上下台的样子。也就是说,11点钟摩子乘车从这里出发回东京了;而我们在玩牌,事件是在那之后才发生的。”
道彦一本正经地向大家说明这个计划,“晚饭后,我们聚集在这里打牌,同时放着音乐,大家都沉浸在扑克游戏之中,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会长的卧室里有异常响动。可是、,…会长的死亡时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道彦看了看钟平。让大家远离开这个事件是钟平的提议。
钟平没有讲话,他在思考。他那一双浓眉下的眼睛炯炯有神,一直注视着客厅。
也许在回忆刚才摩子发出异样哭泣走出来时的情景吧……
‘那是发生在9点15分或20分的事情……我认为会长被刺的时间应当是那个时间。“
钟平说到这里,又看了看道彦。
“外卖送到时是11点半。我想是不是可以隐瞒成12点发生的。也就是说,会长吃了夜宵后,12点左右,也就是说是1月4日凌晨零点左右被歹徒……”
“我觉得这样是不是太巧了,至少应当…”
卓夫则说出了自己不同意见,门铃就响了。这时正是11点半过3分。
“我是‘湖南亭’…”
这时从外面传来了送外卖的声音。大家为之一震,十分紧张。不管是否开门,这场剧的大幕已经拉开了。
“啊,您辛苦了!”淑枝夸张地答道,走出了客厅。
大概是情不自禁吧,阿繁也站了起来要走过去,但他的脚步有些趔趄,他的双手一下子又连忙扶在了桌面上,卓夫和春生见状急忙从两侧扶住了他。
淑枝打开了大门,把外卖的伙计迎了进来,并从他手中接过了装有奶汁烤菜的食盒,送到了厨房里。送外卖的是一个年轻人,他正透过拉门的空隙向起居室里张望。
“帮忙送过去吧,东西真不少呀!”道彦大声地朝牌桌喊了一句。
“是啊。不巧今儿的天气不好,路也不好走。”
这个年轻人在门口脱去了沾满雪花的长筒靴,手握着另一个沉重的食盒放在门口的手推车上朝起居室走去。大概道彦希望这个年轻人可以在以后的调查中为这个事件作证吧。
大家中断了打扑克,分别从手推车上取走各自的那份奶汁烤莱。
“雪还在下?”像要提示时间似地,阿繁问了一句。
“早就停了呀!”这个送外卖的年轻人答道。他的手里还剩下一份奶汁烤菜。
“这份给谁呀?”
淑枝十分狼狈地看了看钟子,“姥爷在什么地方用餐呀?”
从表面上看她是在问,这样钟平不会感到过于意外而让这个年轻人有所察觉。
钟子正在犹豫怎样回答,突然半天没有开口的实子插了一句:“他去洗澡了,我去看看吧!也许过一会儿他才来。”
说完, 实子便慢慢地站起身,走过年轻人的身边,出了起居室。其余6个人大气不敢出一口地盯着实子的背影。她那沉稳的脚步,毫无表情的灰色面孔,使这句“说话”说得那么自然。
“要不你先放下吧。”
“湖南亭”的年轻人听到回过头的实干的这句话,连忙把最后一份奶汁烤菜放下,说了句“非常感谢”,便回到大门口穿上了长筒靴。
“啊,趁热吃吧,可以一边吃一边玩。”道彦对大家招呼道。
门外的那辆客货两用车渐渐远去了;这时实子也回来了。
“最近这些进grk的都不去厨房一直走进来了!”
实子看着淑枝关上门上好销之后不高兴地说道。
再次坐到牌桌旁的6个人的目光被‘与兵卫的夜宵’ 吸引了过去。沾满了白色奶油、面包屑的烤菜满满地盛了一个盘子,而且还冒着热气。
“怎么解决这个……”春生喃喃地问道。
刚才她听到了钟平的话,这次的外卖中包括了与兵卫的一份。而且要计划12点“出事儿”,会长应当吃下这份的,但实际上是不可能的。
钟平盯着春生看了一眼后,又看了看淑枝。
“晚饭的清炖肉汤还有吧?”
“有哇。”
“那就拿来……不,热不然都可以,我去一下二楼。”
于是淑枝和钟平马上站了起来,离开了起居室。阿繁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啊,大家多少吃一点吧。还要到天亮呢!”
道彦鼓励地对大家说道。然后他首先打开了包着餐叉的餐巾纸。
“如果大家一口都不吃的话,万一被外部的人知道了,肯定会产生怀疑的厂”也对。“实子用力地点了点头,赞同道彦的意见。
这时钟平回来了,他的右手拿了一个塑料袋和一只大的注射器。塑料袋里装着一卷茶色的塑料软管。
接着淑枝也从厨房回来了。她端着一个盛了肉汤的大碗。
“你到底打算怎么做?”阿繁不解地问道,钟平把注射器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打开塑料袋的封口,从里面取出了这卷塑料软管。这是一根粗有5毫米、长约1米的塑料管,在每5厘米处有一个刻度。
“我们把它叫胃探管或胃囊。我是为了抢救病人经常带在皮包里的。平时如碰上误食毒物而进行洗胃用的,有时在紧急手术需要麻醉时,为了防止胃内容物返流也要用它进行胃排空的。”
钟平仍旧用笔无感情色彩、仿佛面对实习医生一样的口气说道。
“也就是要把它送进胃里?”
“对,从鼻腔进去,大约四五十厘米就可以进到胃里了。还有一个用途,就是相反,把营养和水送到胃里。对于昏迷的人和植物人都是这样进行人工饲养补充营养的。”
“给昏迷的人补充营养……”
阿繁呆呆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哆哆嗦嗦地去用手碰了一下那个注射器。下一步钟平要干什么,春生马上就明白了。
“…当然,发现了会长的尸体、我们报警后,他们一定要进行尸检的,其中包括解剖。”
钟平说着,表情也逐渐严峻起来。
“所以,为了保证会长是在摩子走了之后死亡的,我们必须采取必要的手段使这个计划万无一失。”
‘尸体的死亡时间主要靠什么推断?“
道彦虽然是生物学教授,但在这一点上却是个门外汉。
“这是法医学的范畴,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我知道,一是观察尸体的尸斑和僵硬程度,以及腐败的程度,这被称为‘尸体现象’;再一个就是观察胃中的残留物。根据不同食物的消化过程推测死亡的时间。”
钟子看看手表答道。
“今天的晚餐是6点钟吃的, 因为会长吃的东西大体上经过两小时后会由胃排空到小肠。——啊,我还是尽快干吧。”
他说到半截,绷了绷嘴唇,将注射器与塑料管连在一起,然后另一手拿起装有奶汁烤菜的盘子,对淑枝说道:“请把肉汤递给我。”
但淑枝轻轻地摇了摇头,把肉汤递给了卓夫,“求求你了,我可看不了这个!”
“我也在这儿呆着!”实子也皱了皱眉毛说这。
于是钟平和道彦快步朝与兵卫的卧室走去。阿繁犹豫了一下后,也跟在他们后边走了过去。
卓夫端着盛了肉汤的大碗,正好与春生的目光相遇。卓夫的眼睛像鸟一样飞快地转了一下,似乎是说“也请你来一下吧”,但春生感到那不是“请”,而是强迫。
既然你同意呆在这个别墅,那就必须参与伪造现场的工作,我们必须挂在一起,成为同谋犯!
春生感到了这个眼神里的威胁。
2
5个人通过餐厅对面的走廊朝与兵卫的卧室走去。 他的这间卧室位于起居室对侧的建筑物中最东边。
道彦推开房门,打开了电灯。
室内和走廊里一样寒冷。大概是刚才放好与兵卫的遗体、返回起居室时,有人关掉了电暖气。钟平注意到了这一点吧,他盯着电加热暖气的开关满意地点了点头。
与兵卫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毛毯一直拉到他的下巴处。只看一眼,仿佛他平静地睡着。春生见状,突然感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仿佛是在做梦一样。但是,绿色地毯上散乱的点点黑色的血迹,却使春生又恢复了正常的判断。
钟子把随身带来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走到了与兵卫的枕边。他把手放在了与兵卫的太阳穴的位置按了按,那儿已经和冰凉的石块一样硬了。与兵卫的脸上已经出现了老年斑,他那呈现灰白色的皮肤和显然小了有一圈的脸型,使人回想起他生前的所作所为来。
钟平拿出了胃管,对端着肉汤的卓夫说道:“我要把肉汤里混上奶汁烤菜,尽量弄得碎一些,送进他的胃里。”
钟平开始对大家讲明了他的目的。卓夫来到桌子旁边,又看到了春生的目光。
“你能不能干得好一些?我也帮你吧。”
春生接过匙子,把烤菜的菜叶碾了碾,让其成碎片状,然后卓夫倒入肉汤。春生又用匙子将虾和肉扒拉开,拿匙子用力揉碎通心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