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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大爷
惟功也是第一次遭遇如此强敌,对方的拳脚劲力已经不下千斤之力,而且拳招老辣,已经脱离了“技”的范畴而入“道”!
隔着一条棉布门帘,叫惟功感觉到的就是门外有一头狂野之极强大之极的凶兽,嗜血而勇悍,令人不寒而栗!
“大人小心!”
“大人退后,我等来迎敌!”
李青等人,反应也是不慢,而且武功也是极高,此时当然是感受到了严重的危机,立刻要冲上前去替惟功抵挡敌人。
惟功本人却是觉得爽快!
他展开拳架,竟然也是用当初吴惟贤教授给他的查拳来迎敌,拳架拉开,立刻就是有一种宗师风范,尽显无余。他的拳意,浸淫至深,虽然不如对方那么凌厉而无保留,嗜血而狠辣,但一招一式,无不是大开大阖,招招都是重力而出,不论是砸,抡,冲,甩,拍,架,每个拳式,都是中规中矩,没有丝毫的瑕疵可言!
看惟功打拳,几乎就是一种美的享受,他的拳意,已经是领悟至深,直指核心,很多查拳招式,他已经不拘泥于原本的套路,而是将查拳去芜存精,加入自己对拳法武道的领悟,在他手中使出来的拳法,更精警,更大气,毫无匠气,而是一派宗师风范,有以武入道的感觉。
他打的痛快,在李青等护卫要冲上来的时候,居然还有闲暇摆了摆手,止住李青等人的动作。
而当他大开大阖,连续发力还击的时候,对面的灰袍汉子已经是连连后退,有抵挡不住的感觉。
这个灰袍汉子的眼中,也是有掩饰不住的惊骇之色!
他的武学,大成入道,几无踪迹可寻,以一敌百,毫无困难,养气之法,更是将门家传,自幼学习,加上近二十年的实战,杀气盈然,寻常武者,根本不可能是他对手,而眼前这位,说是青年还有些勉强,也就是少年往青年转换的年纪,而这样的年纪,使出来的拳法居然没有一丝匠气,浑然天成,毫无破绽。
更要命的就是惟功的气力拳劲之大,也是他平生所未见!
每次两人对拳,虽然这个灰袍汉子也是有千斤之力,但对比惟功的拳劲,仍然是要逊上一筹!两人对拳之时,惟功纹丝不动,这个汉子却总是要晃一晃,或是后退一步。
这样的打法,当然是他十分吃亏,难以为续了!
两人从门前一路对战,一直已经战至大街之上,轰隆隆的拳脚之声犹如雷鸣,此时也是天公凑趣,天冷风寒,却并没有下雪,而是有秋雨落下,时不时的夹杂着一两声雷鸣之声。
这样,也是遮盖住了这一场惊天动地的比武闹出来动静,若是不然,在这样的京畿核心的中城区域附近,早就不知道惊动多少人起身看热闹,而这一场激斗,也必定会成为明早京城最大的新闻了。
“痛快,真痛快!”
细雨之中,惟功丝毫不受影响,专注于眼前这一场拼斗。
对方的实力很强,而且杀气充沛,令得他不得不使出大半的实力来拼斗,数年之来,还没有这样一场激战,令得他能将自己的功夫使到如此的地步,这样的一场战斗,当然是令得他十分开心,有心旷神怡之感。
斜风细雨之中,他的对手却已经渐渐气力不支,气息散乱,呼吸粗重,拳法也是开始破绽迭出了。
最后关头,惟功使出冲天炮,一拳猛然向对方前胸轰去!
他这一拳,使出全力,他的两臂早就各能举起六百斤的石锁,如果有十二石的强弓,他也能左右开弓,运用自如。
这样的力气,已经近神近妖,最少在大明的传闻之中,只有刘显之子刘铤有力举千斤的传闻,但是否属实,也并没有人能证实。
但惟功此时猛然砸出去的,却是毫无疑问的千斤之力!
“手下留情!”
与惟功放对的汉子身后,还是有十几个人影,与惟功的护卫一样,他们也只是在后头掠阵。
眼看灰袍大汉陷入危机之中,立刻有好几条身影抢了过来,都是全力出手,劲风汇在一处,形成了庞大的气流。
而在这一刻,惟功仍然长笑抢前,将劲力全使了出来。
在这几个汉子的眼前,惟功犹如山峦一般的高大,使出来的劲力,也是根本叫他们有无可抵抗之感。
“轰!”
轰然一声,当即这一拳便是轰飞了所有人,抢上来的几个身影,均是被惟功这一拳击中,击飞,四散而落!
每个人脸上,都是惊骇欲绝,有人手酸软疼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有人头晕眼花,睡在地上,无法起身,有人连声咳了起来,却是被这一拳伤了气机,一时难以回复。
这一拳之威,竟是叫五六个身手高明的灰袍汉子,全部失去了战力!
惟功这一拳,却是将自己的全部力气打了出去,只留有一点点余力,回劲之后,又是感觉四肢回复了气力,丹田气海,又是充盈如初。
不仅如此,他还感觉到了勃勃生机,似乎又有新的气力,在自己的身体孕育而生。
在这一刻,惟功感觉到由衷的欣喜这长街雨夜一战,尽管衣服湿透,但还是太值了。在这一刻,他停滞了几年的境界,又是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在对力道和拳意的领悟上,他又继续向前了一步。
身在大明,他还是有一个后人的灵魂,武学之梦,从来没有停止过。
所谓的飞花摘叶,均可伤人,三花聚顶,五凤朝阳,这样的武学,事实上是不可能出现的,但蓄力为炉,燃烧身体的每一份潜力,将身体锤炼到最强,使身体成为最强的兵器,这倒是一条现实可行的道路呢。
“好险,好险大爷,可以收手了。”
说话的是第一时间攻击罗二虎的那个灰袍大汉,他的手腕被惟功一掌击裂,已经肿的厉害,但这人并不怎么在意,形若无事,反而站在被惟功击败的大汉身边,一脸庆幸的模样。
这人是四十左右年纪,被惟功击退的当是三十来岁,其余的伴当,均着灰袍,年纪最小的在二十左右,除了少数上前又被惟功击退的之外,剩下的人手中都是牵着高大的战马,战马之上,鞍具齐备,并没有花纹雕饰,式样古朴,显的十分实用,马身之上,都是放满了插袋,左右两侧,要么是马槊,要么是长刀,或是铁枪,长矛等兵器,长弓更是每匹马都有,撒袋也是绑束在最合适的地方。
除了这些兵器,还有几支鸟铳,斜斜放在马身上,甚至还有短短的三截铳管连接起来的古怪火器,如同有三根铁管的铁榔头一般。
看到这样的兵器和那些面色桀骜不驯的大汉们,李青等人均是面色大变,立刻围拢簇拥在惟功的身边,不敢有丝毫懈怠。
在此时,五城兵马司的人终是听到动静,有百余兵丁,在一个兵马指挥的带领下,急急赶了过来。
也不怪他们着急,这里是中城外围,往里不远,到处都是公侯的府邸,一旦生事,他们有多少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但一看到眼前的情形,带队的指挥只得在心里叫一声苦,竖起手掌,喝住自己的部属,一步也不敢继续前行了。
摆明了的,一边是少英国公,虽然年少,但在京城已经是垛垛脚全京城都得抖三抖的强势人物,另外一边,看这架式模样,领头的兵马指挥已经心中有数,来的不管是什么身份也绝不是自己能够惹得起的厉害角色!
还是躲在一边,静静看风云变幻罢!
场面一时诡异起来,软绵绵的细雨仍然在半空中不紧不慢的飘落着,四周数十盏灯笼或远或近的散发着柔和的亮光,将这小食店的四周照的通明透亮,在场中,是惟功与那公子及其部属对峙着,在四周,则是摸鱼儿装没事的兵马司的人,更远处,就是更夫,坊丁,火兵一类的人物,远远站着,更是不敢靠近过来。
那个“大爷”过了半天才回过气来,神色冷峻的对着惟功道:“阁下好功夫,领教了。”
惟功垂手而立,渊停岳峙,神色也是冷然,他淡淡道:“阁下功夫也不坏,阁下的伴当更是好功夫,不过上来就下杀手,这说不过去吧。”
“这是我下的令。”那个“大爷”不以为然的道:“此行是专程来领教张大人的功夫,早就听说张大人是京城第一高手,所以特别来领教。如果不上来先动手,怎么能试出真实的本事来呢。”
惟功心中原本只是不愉快,凭白无故的就这么大打出手,好没来由。此时听着这人的话,看着他视他人性命为草芥的冷漠淡然,心中就是一团火燃烧起来。
他冷笑道:“原来阁下是视人命为草芥,果然是豪杰好汉,不过阁下的手下命不值钱,我的手下命却是值钱的。”
对面那人原本就是性傲之极,输了惟功一阵心中极为不悦,正盘算着如何找回场子来,此时听了惟功的话,心中更是不悦,当下便道:“我的部下性命也是值钱的,但若是有升哥有什么意外身故,那也是男儿汉子战死疆场,死得岂所。”
“那是战场上,这里是战场么?”
“只要动手的地方,在我李如松眼中,就是战场!”
惟功早就猜出此人是谁,两人说出真火来,彼此眼中都是火光四溅,李如松昂然报出名来,在场诸人,也都是为之一惊。
第二百四十九章 如松
李如松,当今辽东总兵官李成梁的长子,年三十二,武进士出身,少而武勇,十余岁就跟随其父李成梁征战沙场,屡立战功,曾任都督佥事,神机营右副将,当然,这是京营虚职,李家虽然势大,在京营也是玩不转的。
李如松真正发挥其高超的指挥才能和能力还是在山西任上,在山西与蒙古接壤的战场上,其屡立殊勋,斩首无算,加上父荫,武职是一路飙升。
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上,李如松要到万历十年之后会升任山西总兵官,然后被给事中上书弹劾,言父子同列重镇太过危险,因此被调入朝中,任佥书右府,总督京城巡捕事,拿奸捕盗。
在京城任上,李如松因为边将的桀骜不驯,加上世家子弟的纨绔脾气,在任上得罪了不少人,特别是京城权贵被他得罪了不少,因此在万历十五年奉命出外,为宣府总兵,后来又被召回,任佥书中府的闲职。
到万历二十年,宁夏叛乱,明军连败,李如松临危受命为提督陕西讨逆军务总兵官,这也是大明罕见的将“提督”这个官职授给一个纯粹的武将,万历对李家和李如松的信任及宠爱,可见一斑。
现在历史发生了一点点小小的变化在惟功的光芒之下,李如松也就不那么耀眼和危险了,而且在很多有心人的眼中,这位年及而立,不论是家世还是本人的能力,还有实战的战功劳绩都在惟功之上,调他入京,足可压制英国公府雄心勃勃,一心要整顿京营的张惟功,最少,能在气势上将惟功压制下去也好。
李如松也是天不怕地不怕,心高气傲的主,他的脾气,后人的评价就是大明版的霍去病,也是少年勋贵,也是心比天高,也是战功卓著,也是在对异族的战场上屡建殊勋,霍去病暴疾而亡,李如松是在突击土蛮部族的战场上被埋伏遇袭而死,都是暴亡,李如松更是死得其所了。
其骄狂,不恤下,傲视同僚,甚至不甩文官经略的纨绔脾气,也是与霍去病如出一辙。
此次入京,李如松明知道是可能被人当枪来使,任命是佥书右府,神机营右副将,提督京城巡捕诸事,如果没有最后的职位,那就是闲职闲差,有了最后的加职差遣,李如松这样的人进京,又是在这种特殊的关头,自然是搅风搅雨,不会天下太平。
一代名将,正当盛年,此番前来,却是与惟功非有善意,一见面就是刀光剑影,惟功思之,也是惟有苦笑而已。
但他的性格,也不会因为对方是辽镇的土皇帝之子就委屈自己,顺字行在辽镇的生意是和祖家合作为主,李家获得的好处也不少,如果因为京城的争斗影响到顺字行在辽东的生意,只怕祖家头一个就不答应!
一念及此,惟功倒也并不是太介意李如松的身份,最少以现在看来,李如松这位大爷的行事风格和他完全不兼容。
“既然如此,”惟功笑笑,笑容之中,也是藏着深不可测的骄傲与自豪,“道不同,不相为谋,李兄,再会。”
李如松眼神锐利之极,整个身躯似乎藏有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力量。他的武功,来自家传与实战,十五岁不到,他就已经砍下土蛮部族武士的人头,今晚的战败,对他的影响并不算大,毕竟近身格斗,原非他所长。
如果改成马战厮杀,以命相搏,李如松不觉得自己毫无机会!
而且对惟功的那几个伴当,李如松并不算看好。
他带二十个家丁,惟功带二十个护卫,最后的结果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