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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了为何当时她的态度急转直下,拒绝让坪井查看病历……”
她害怕暴露丈夫不正当的诊疗记录。
那些事实一旦泄漏,再委托他人代诊,依然挂着“城本内科”的牌子,等待儿
子长大是不可能的了。
“还有……果然有些奇怪哟!”
“什么?”
“从二月二十日左右拿到五十万元,至今未动一动……”
“也许收到的不只是五十万元,而是一百万元。只是将其中一半放在抽屉里呢?”
“那就不应该还装在袋子里了。久子就把钱从袋子里拿出来夹在书里,将袋子
扔在抽屉里。所以我想那五十万元,是不是刚接收的。比方说,案发的那个星期六……”
“有道理。来看病时,拿出五十万元交给他。城本先生顺手将这笔钱放在抽屉
里。想等以后再拿走,可当天他就死了。这解释行得通。”
坪井闭上眼睛。浮想出城本医生将那笔钱很随意地放在抽屉里的情景。
遗憾的是他想像不出那个女人的模样。
从久子姐姐的家回到公寓时,吉冈正站在门口等他。
“啊,前天实在感谢……”
“您就别谢了。请别再到处挑唆就行了。”
不过吉冈的眼里带着笑意。
“有什么事吗?请进。”
坪井正好想跟吉冈商量一下,请他帮忙。
“城本医院的院长夫人打电话向我们刑警科长提出抗议。”
吉冈和坪井一起进了房间,盘腿坐在起居室的桌前。
“打电话抗议?”坪井拿出烟灰缸反问道,他本人不抽烟,烟灰缸是为客人准
备的,“是不是说强迫性情死这个结论有点奇怪,提抗议要求员警重新调查?”
吉冈点上烟说:
“她反对重新调查。她说野未久子的未婚夫到处说野末久子不是犯人。在背后
说员警的坏话,员警知道这事吗?她想让员警干涉一下,不然令有关者非常难堪。
那位夫人虽然说话的口气很温和、但说了很多。当时我就站在刑誓科长的旁边。我
听到科长说起‘坪井泰介’,就知道说的是先生您。后来我问科长,科长告诉了我。
于是我说我跟坪井君很熟,我去跟他说说。先生您到那位院长夫人那儿都说了些什
么?”
“真让人吃惊,简直像是吃了黑枪。昨天我可是好心好意。看来真是想查看病
历引起了她的反感。”
“先生的主张能说给我听听吗?”
“喂,您请听。我想利用各种专家的智慧。”
坪井将昨天整理的笔记打开,向吉冈讲述了他的想法。
对坪井所讲述的内容,吉冈最感兴趣的是蓝色连衣裙那件他—边听,一边随声
附和,当他听到衣服的商标时,摇了几下头,
“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坪井问道。
“不,太有意思啦!虽然没有证据,但那件连衣裙说不定真有调查的价值。不
过这完全是我个人的见解。”
“也就是说,想再调查是行不通的?”
“不管怎么说,那个结论已经公开发表了。”
吉冈的回答如坪井预料的一样。
“那么,作为个人您能不能帮帮我。今后我个人调查好吗?我想出了个好主意,
光调查左脸有痦子的女人。”
“那颗痦子,是不是长在这儿?”
吉冈指了指自己的左脸颊。
“喂,大概就是这个位置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认识一个人痦子就长在这儿,不过,太棘手了……”
吉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多大年龄?”
“三十二三岁吧,打扮得可时髦了……”
“是谁?告诉我吧。我不会做出对不起您的事……”
“——个叫大野木律师的夫人。我干外勤时在派出所工作过,大野木的家就在
那个管辖区内。”
“刚才,您说‘太棘手了’,什么意思?”
“那是律师的夫人,即使员警也不好直接盘问。”
吉冈将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也许他在干外勤巡逻时,被大野木夫人驳斥过。
吉冈一边用火柴棒拨弄着烟头一边说:
“先生,前天您说过大约两个月前野末久子说因为要出急诊,而回绝了与您的
约会……您还能记得准确的日子吗?”
“呀,能查到,我查查笔记本……”
坪井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笔记本。从二月中旬那几页开始查找。
一会儿他就找到十九日那页。
“十九日,星期四,友引(阴阳道,不宜出殡日),因H出急诊取消约会。”
“找到了。二月十九日,绝对没错。隔了一天,二十一日星期六那天,她到这
儿来了……”
“的确如此,这就合乎逻辑了。”
“合平逻辑?”
“按她姐姐说法,假如有安乐死这桩事的话,也就是出急诊的那天对不?从七
点左右到十点多钟,医生和护士都离不开,看来不是件普通的事。”
“没错,那三个多小时在实施安乐死。”
“不能说得那么绝对,不过也有道理。野末久子的姐姐在二十二三日去她的公
寓借钱。假如十九日那天帮人实施了安乐死、十万元作为谢礼就不足为奇了,这很
合乎逻辑。”
“哦!有道理。”
“所以,下一步,能找到那个患者就好了。”
“怎么找?”坪井皱着眉头,想不出奸办法来。
“到市政厅办事处去查一下死亡记录那不是小事一桩嘛。倘若能找出署名为城
本哲也的死亡诊断书就好了。”
“那也不是随便让人查的?”
“我去查查看。没有必要查全市的,我想只查一下城本医院周围地区,简单得
很。”
“假若查明了,您可就进退两难了。”
“那没什么。”吉冈笑道,“安乐死在日本还属于犯罪。听到风声,作为刑警
暗暗地着手调查也是理所当然的。我这次不是作为强迫性情死案来调查,而是作为
安乐死案来调查的。”
“哈哈哈,这样一来名正言顺了。”坪井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次如果能调查出点名堂来,以后的工作就好做了。”吉冈得意地说道。他
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盒,拿出一支点上火。
“不过,我干点什么呢?”
坪井问道。光麻烦吉冈,自己却坐享其成,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这不挺好的吗?先生您教好书就成。最好不要再去城本医院了。那个寡妇一
定会打电话的……”
吉冈笑着叮嘱了一番,站了起来。
离去学习班还有一段时间。
他仰卧在起居室里,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一种奇妙的空虚感油然而生。
他想起了刚才吉冈讲的话:
“这不挺好的吗?先生您教好书就成……”
可是最近他不像以前那样热心教书了。因为白天老是像侦探似的往外跑。
他之所以对教书失去了热心,主要是转移了兴趣的对象。当然久子的去世也是
原因之一。
和久子的新居都已经找好了,准备将学习班和住家都搁在一起。那种家庭氛围
多么温馨呀……他只能想到这儿了。
他所办的虽然叫做学习班,并不是为了升学考试,充其量算个现代的私塾罢了。
小学生(五、六年级)每周的一、三、五,中学生(一、二年级)每周的二、
四、六上课。
现在小学生班有十八人,中学生班有二十一人。
坪井并不教学生学什么东西,只是看着学生们自习,当学生遇着不懂的地方向
他提问的时候,他只是着重讲些应该注意的地方。
有时候当低年级同学提问时,他就指定一名高年级的学生讲给他听。
有一位准备来送孩子上学的母亲看到这种情况不满地说:
“这不全是自学吗?”
连名也没报就带着孩子回去了,
总而言之,这种学习班是每天集中用两个小时的时间,培养孩子的自学习惯。
有的学生只是来做家庭作业,也有的学生则是在家里做作业、上这儿来预习功
课。
对此、他从来不说哪样做更好些。自己的学习方法,自己觉着好就行。
他让孩子们自学,自己却坐在一边无所事事。特别是这些天来,他对学生们一
点热心也没有了,呆呆地坐在那里熬上两个小时,
他从榻榻米上起来,突然想起久子最后打电话说“我跟人家约好了。明天告诉
你,是个好消息”。
这个“人”应该就是他起名为A子的女人。
久子还期待A子给她带来幸运。
根据久子姐姐永子的推理,A子在那个星期六去了城本医院, 给了城本五十万
元。
然后在出去的时候对久子说:
“今晚请在家里等我。我带着追加的礼金……”
这的确是好消息。学习班从新学期开始,学生的人数比去年减少了,财政出现
了危机。
他将此事不知对久子讲过多少遍。虽然没有明说让久子帮忙,她又不笨,当然
能心领神会了。正当此时,她听信了A子的甜言蜜语……
“畜生!”坪井嘟囔道。
他真想把长着痦子的A子揪出来。 他想起吉冈说过大野木律师的夫人鼻子的左
边有颗痦子。
大野木的夫人不一定是A子。 不过痦子长在那里,确实是条有价值的线索……
坪井查了一下市内的电话号码簿。
一共有三个叫大野木的,分别是大野木果品店、大野木法律事务所、大野木安
夫。
坪井考虑律师一定有宅电,一定是那个叫大野木安夫的。
“您好,我是大野木。”是一个女子接的电话。
“是律师大野木的府上吗?”
坪井压低声音。虽然没有必要,他却下意识地想掩盖自己的声音。
“是的。是寒舍。”
“对不起,您是夫人吗?”
“哦……”
“很冒昧,我想打听一下,夫人在上上周的星期六,去过城本医院吗?”
“没有……”对方立即否认了。
“也就是四月十日。”
“喂,没去过。我不找城本先生看病。”
“怪了……的确看到夫人了……”
坪井紧迫不舍。
“可能是哪位搞错了。我想起来了,四月十日那天我去东京了。
“是吗?对不起。”
坪井挂上了电话。她否定得那么干脆,看来不是撒谎。大野木夫人不是A子。
可是过了一会儿,坪井去学习班,却从孩子们的口中听到大野木的名字。
学习班每天六点开始上课,可是孩子们一般都要早来一会儿。五点四十分左右,
管理员就把门打开了。
在坪井六点到达时之前,有的孩子闲聊,有的孩子自己读正当此时突然一个孩
子说到“大野木”的名字,这个声音穿过大门传到了坪井的耳朵里。
坪井进了屋门后,立即将门关好。
“刚才,是谁在说大野木?”
“晤。我说的,怎么啦?”是一个叫田口良一的六年级男生。
“那个,他是谁?”
“大野木君,跟我是同班同学。”
“那个大野木君的父亲是干什么的?您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良一得意地回答说,“是律师……那家伙可骄傲了。整天说
他长大了也当律师……”
“哈,原来如此……同班同学?”
后来一想,也不奇怪。根据电话簿里刊登的位址,大野木的私宅在“市内丰村
街”,丰村街跟坪井住的樱田衔毗邻,属同一个学区,
“先生,怎么啦?”另外一个叫宫田的六年级男生问道。
“没什么,我正好想起一件事情……可是那个大野木君怎么啦?”
“那家伙说要到东京去上中学,我们正说着这事呢!”
“谑,到东京上中学!”
“那家伙的母亲是教育妈妈。”田口对宫田讲。
“呃?教育妈妈?”
“先生,前些日子咱们打棒球的时候,来声援进东队的妈妈”
“哦,有三四个人,她也在其中?”
“是的,浓妆艳抹,最漂亮的那位。”
宫田连比划带说,包括女生在内,一起笑了起来。
学生们自学开始后,坪井想了无数次,原来那就是大野木夫人!
那天比赛时,进东队来了几个母亲声援自己的孩子。她们虽说是来当啦啦队,
可她们并不关心比赛,只顾自己闲聊。
坪井时常瞟她们一眼。
她们当中个子最高、皮肤最白的那个人给他的印象最深。年龄大约三十来岁。
穿着毛衣、西服裤。紧裹着毛衣的胸部轮廓分明,那紧身的西服裤也尽显出她的曲
线。
她是在比赛到半截才来到的,她走过坪井的身边时飘过来一阵香水味。
原来她就是大野木夫人呀?他又一次想到。
正当此时,田口举手道: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