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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由于记挂这件事情,所以打电话到添川的公寓去。
电话铃声响着,却没有人来接电话。
原来添川已经回家,小两口子这是一起吃饭去了——我这样想着,同时,心里觉得有些不平。困难时找别人,而事过境迁就只顾自己——社会上这种人太多了。
3
看到第二天的报纸我才知道添川已经死去。报纸上的标题是“命案被告被杀”,上面还刊有添川的脸部照片。
发现尸体的时间是昨晚10点多。这不是我和佳子正在电话里为他担心的时刻吗?
我重复读了几遍报纸上的文字。
陈尸的地点是他公寓附近的一块空地,而发现他的是附近的一名老人。依据报导,死因好像是被扼杀的样子。
简单用完早餐后,我认为警察人员正在忙着办案,于是直接赶到公寓去看佳子。
佳子的一双眼睛已经哭肿了。看样子,她一晚上泪都没干。她是皮肤白皙、有着一副童颜的娇小玲珑型女人。我早就听说过她也是个孤独的人。她的母亲还在,可是,多年前把她寄养到孤儿院自己再嫁后,始终都没有和女儿联系过。
“我们通过电话后,”我先从昨晚的事情说起,“不久你就知道这起命案的发生了?”
“是的,是一位邻居来告诉我。我立刻赶过去看,当时他已经断气了。”
“命案发生当时,附近的人没有发现到什么吗?”
“目击者一个都没有。”
发现尸体的是这块空地的地主坂舟。这位老先生生性喜欢小孩,所以没有整理这块空地,特地留给小孩们做为游玩场所。然而,有些人却常把猫、狗的尸骸拿到这里丢弃,
甚至包括小鸟以及老鼠在内。
老人家对这种没有道德的人经常气愤不已。
昨晚10点钟前后,这位老人听到车子的声音。车子声音当然不算稀奇,而从窗口看到的是一辆汽车停在这块空地的旁边。由于这条路并没有禁止停车,所以,车子停在这里也不算是特别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大约10分钟左右。
这辆车子会不会是前来丢弃猫狗之类尸骸的?——老人突然这样想。要是这样,不将对方臭骂一顿怎么行呢?他于是走出屋外来。
老人一出来,车子就逃也似地开走了。
老人家对车子可以说一点知识都没有。他只知道这不是卡车,也不是载货车,而是一辆白色的普通轿车。
老人家想刚才的来人是来丢置死狗的,于是走到长着杂草的空地上去。
添川的尸体仰倒在地上,全身沐浴着月光。
老人家在大吃一惊的同时发现死者原来是住在附近的一名汉子。
“是谁下毒手杀害他的呢?”
“……”
低垂着头的佳子已是泣不成声了。谁是凶手,她好像一点眉目也没有的样了。
“他喝酒了吗?”
“不,他没有喝酒,以前他也只是应酬而已,本身并不喜欢喝酒。在家里他更是滴酒不沾。他知道他不应该喝酒,所以,相信他昨天不会喝酒的。”
“他最近身体怎么样呢!”
“好像还不坏的样子。他的忍耐力很强,除非确实无法忍受,他是不太会向别人诉苦的。这不是说他在勉强自己,而是本性如此。不让周围的人为他担心,这是他的作风。”
“他比较要好的朋友有些什么人呢?”
“他和关谷哥好像最要好的样子。”
“这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大律师您应该在医院见过的。”
“是不是个子高高的?”
我想起这个人来。那是添川手术后的事情。我到医院去看他时,这个人刚好也在。我一进病房他就离开了,我没有和他交谈过,只是因为他的个子特别高,所以我有印象。眯着眼睛的这个人个性好像很柔弱的样子。
“你说的是我去的时候也来看他的那个人?”
“是的。他每天总会去看添川一次,出院回家后,他每天还是会来一下的。”
“这个人是干什么的呢?”
“和添川一样。”
“那他也是轮岛帮分子之一罗?”
“是的。”
这个人的年龄好像较添川大两三岁,据说在帮派里的资格也较老,添川一向以“大哥”称呼他的。
除这个人之外,添川好像没有特别要好的伙伴。帮首轮岛前后只来看过他一次而已。其余的帮里分子也没有人重复来看他。
“若松帮分子有没有人来过这里?”
“没有。”
“被杀的斋木有一个叫做真佐子的同居女人。这个女人现在在干什么?”
“我不知道……”
佳子好像真的不知道的样子。
我环视一下屋子里。这里只有一间六席房间和狭窄的厨房而已。生活虽然贫穷,家具倒很齐全,也打扫得蛮干净。五斗柜上摆有一座放在玻璃框内的日本木偶。这里要是供牌位,只有摆在这个日本木偶的旁边吧?——我心想。添川的牌位除佳子以外没有人会为他供才对。
我所以发现一个小小的纸袋,大概是由于房间整理得太整齐的缘故吧?
我用眼角瞄了一下这个掉在榻榻米上的小纸袋。
纸袋上印有一家妇产科医院的名字。佳子的名字也写在上面。佳子虽然没有正式结婚,名字倒写为“添川佳子女士”。
这是一项意外的发现。
“恕我冒昧,请问,你要生宝宝了,是不是?”
“是的,不过还很早。”
佳子有气无力地回答。由她说的预产日计算,她大概是在添川被逮捕的数日前怀孕的。当时她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发觉有异而找医生看是添川在住院的时候。
“这件事情,你有没有告诉他呢?”
“因为公审还没有结束,所以我犹豫了很久。可是,我一直盼望有一个宝宝。我还想生下宝宝后,添川或许会洗手不干,脱离黑社会的。所以,等他手术完毕、回到家以后,我就毅然告诉他了。”
添川是个孤独的人,父母兄弟全都没有。佳子同样也是在孤寂的环境中长大。夫妻恩爱、小孩绕膝是佳子多年来的梦。过去的岁月她都没能实现这个美梦,生活是够凄凉的了。
“听到的时候,他有没有表示高兴?”
“我不清楚。他只是‘嗯’地点一下头而已。我想他脑子里只牵挂审讯的结果,所以一时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吧?他倒是没有叫我把孩子拿掉……”
“后来,你们没有再提这件事情吗?”
“我们彼此忌讳着谈起这件事情。不过。我在想什么,这一点他应该知道的。”
“你在想什么的意思是……?”
“要把宝宝生下来。就算添川有了一次前科,听说十年后这个前科就会被消除。这件事情添川他也知道。所以,在孩子长大之前,添川已不是有前科的人——对不对呢?”
“你说的没错。”
这是刑法上的规定。服刑过的人在以后的十年内如果没有被课以罚款以上的处罚,以前受过的刑责就一笔勾销,从此就不会有前科的烙印了。
“你先生昨天到事务所来找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又旧话重提。只要知道这个目的,添川被杀的理由应该可以推知才对。
“……”
佳子却无语以答。
我在内心里有些歉疚。想到添川有事找我,我的心情就异常凝重。
如果他肯开口,说不定他就不会被杀害了。我在后悔之余,越发觉得自责。
“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和以前不同的地方呢?”
“你的意思是……?”
“譬如说,他对自己得的这个病有没有可以治好的信心呢?”
“我想他好像有这个信心。他最大的盼望是病赶快好而知道审判的结里如何——”
“你是不是认为手术成功了?”
“手术不是成功了吗?’”
“难道医生没有告诉你?”
“大夫说手术很顺利哩。”
“这么说,直到最后他是不知道实情的罗?”
“你说的实情是什么呢?”
“他得的是癌症……”
“癌症?!”
佳子重复着说。她以无法相信的眼神盯着我。
医生说过不能让添川和佳子知道,这一点他果然做到了。
“那位大夫是我的朋友。他说,你先生的胃部手术就算成功,由于癌细胞已经蔓延到其他内脏,所以性命顶多只能保住半年而已。因为开刀为时已迟了。”
“这是真的吗?”
“除医生之外,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法院推事和检察官而已。大夫本来想告诉你的,可是怕由于你的态度而让病人知道,所以没有告诉你。”
解剖遗体时,自然会清楚癌症的扩散状况。添川不用被杀,不久就会撒手人寰的。可是,他如果没有被杀,纵然生命有限,还能在佳子的爱情之下,多少浸于生命之欢悦才对。
佳子陷入沉默里。她一边咬着唇角,一边让细肩微微颤抖着。
添川死去的现在,她还准备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吗?
我也黯然地缄默了。
4
阴沉沉的天气。
我打公用电话给同一事务所的同僚,帮我处理预定好的一件工作。就这一点来说,联合事务所可以说相当方便。
我另外又拨了一个电话号码。我叫出在这家征信所担任调查员的江井后,把这桩事件的概要告诉了他。接着,我委托他就添川刀杀斋木的事件,将轮岛帮以及若松帮双方喽罗间的风闻尽量搜集。
“这件事情需要立刻着手吗?”
“我希望你立刻着手。”
“好。那我就立刻开始吧。”
江井接受了我的委托。他不是闲着,而是经常以第一优先来接受我的委托。为了养活一家五口,他有必要赚取征信所之薪津以外的外快。我对他的工作表现是充分信赖的。不管是工商界或黑社会方面,他对情报之收集确实有可靠的渠道。
约好回头见面的地点,我就把电话挂掉。
在这之后,我去的地方是警察局。
我在走往侦查课大办公室的走廊上遇见大西刑事。添川之死虽然发生在别的管区,但也不能说与他无关。
走廊上来来去去的人相当多。
我拉大西刑事到设在大厅墙壁前的简陋的椅子上坐下。
大西刑事说他昨晚刚就寝就为添川这起命案而被叫醒,所以此刻露出的是一副疲惫不堪的神态。作为柔道五段的他,身材魁梧得很,满脸胡渣子,露出一副凶相。律师们对这位刑警的评价并不怎么好,不过,这一点正表示了他的敬业精神,听说小混混老远看到他就会夹着尾巴逃走的。他是重视经验犹胜于法律的所谓的老顽固刑警。
“凶手逮捕到没有?”
“不但还没有逮捕,连眉目都没有。”
“添川昨天是不是来找过你了?”
大西刑事露出诧异的表情问道:“你这是听谁说的?”
“听他太太说的。可能是在找你之前,他曾经到事务所来找过我。”
“他找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我看得出来他是特地来找我的,却佯言路过顺便进来看看我而已。结果,他什么都没有说就回去了。”
“他没有说出找你的目的吗?”
“是啊,没有说出。”
大西刑事著有所思似地缄默后说:“这么说,情形和我类似嘛!”
“你也见了他是不是?”
“我是在新宿车站的西口附近见到他的。我问他要到哪里去,他却回答我说只在溜达溜达。添川这个家伙目前受的是停止执行拘留的待遇,这样的人在外面晃来晃去,要是被地检处或法院知道,不是要立刻恢复拘留吗?我于是训了他一顿。结果他就垂头回去了。添川的老婆说他是为了找我才出来——是不是这样?”
“他只说可能会到警察局去,并没有提起大西兄你的名字。”
“为什么要到警察局,连他的老婆也不知道理由吗?”
“他太太现在倒急着想知道这个理由呢。”
“这就奇怪了。添川被起诉而送进拘留所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他后来生病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不过,他会有事情找我商量?我这就搞不懂了。你看我会是个和黑社会帮派分子打交道的人吗?”
“那……他到警察局是要找谁呢?”
“他可能是对老婆随便说说的吧?”
“不过,他倒是真的来过我的事务所哩。”
“呃……”
大西刑事从喉咙发出声音,用手抚摸了一下他那满是胡渣子的下巴。他这粗大的手指也长着密密的黑毛。
“添川患癌症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癌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