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的上校,他要是真有这种垄断权,那我才高兴呢。如果他全部独吞,我就谢天谢地,让他拿去。成问题的倒是,世界上对人傲慢、令人生气的人除了他以外,真还不少哩。”
“可不,可不!”里德咕哝着说,但仍然余怒末息。“还有三十七分钟。”
☆ ☆ ☆
如果有人把里德对彼德·劳伦斯·杜瓦尔大夫的简要描绘说给他本人听,他只会以简短的哼哈之声相对,就象如果有人向他倾吐爱情那样。这倒不是说杜瓦尔对侮辱和爱慕都同样麻木不仁;情况仅仅是:如果他有时间,他也会对上述表示有所反应的,但他难得有时间。
他总是皱紧眉头,这与其说是他惯于愁眉苦脸,倒不如说是,因为思绪在别处盘桓而引起的肌肉收缩。大概人皆有遁世之方;杜瓦尔采取的简单办法是专注于工作。
他走的这条道路使他在四十五、六岁的时候成了世界闻名的脑外科医生,也使他过着自己几乎毫不在乎的独身生活。
门打开了,他仍然全神贯注地在摊在面前的那些X射线立体照片上仔细地量来量去,甚至连头也役抬一抬。他的助手以惯常的无声无息的脚步走了进来。
“什么事,彼得逊小姐?”他问道,同时眯着眼,吃力地看着照片。图象可以明显地看出纵深,但要量出实际深度,就需要从各个角度作细致的考虑,还要对原有深度可能是什么样子有所了解。
科拉·彼得逊等待着这阵附加的专注劲头过去。他二十五岁,正好比杜瓦尔年轻二十岁,她刚到手一年的硕士学位,已被慎重地献于这位外科医生门下,甘愿追随左右。
她每逢向家里写信,几乎都要讲到,跟着杜瓦尔,每过一天都等于学一门大学课程。讲到学习他的方法,他的诊断技术,他的掌握外科手术器械的手法,使她获益之深简直难以置信;至于他对工作和医疗事业的献身精神,那就只有用“感人肺腑”来形容了。
每当看到他埋头工作时脸上平坦的和弯曲的地方,同时注意到他那敏捷、准确和坚定的手指动作,她就不那么理智地,而几乎能以职业生理学家的敏锐、清楚地感到自己的心脏在加速跳动。
尽管如此,因为她不赞成自己心肌的非理智活动,所以脸上还保持着无动于衷的样子。
她的镜子明确告诉她,她面貌不丑。完全相反,她的两只黑眼睛相距宽舒,显得天真坦率;她的双唇,在她许可的情况下,能表现出敏锐的幽默感——但这种情况是不多的。她的身段使她感到苦恼,因为它常常明显地妨碍人们正确认识她的业务能力。她需要的是对她的才能,而不是对她自己无法改变的曲线美的大声喝彩(或理智的赞扬)。
至少,杜瓦尔欣赏她的高效率,而似乎对她的魅力无动于衷,这就使她对这个人更加钦佩。
最后,她说,“大夫,宾恩斯不到三十分钟就要着陆了。”
“嗯,”他抬头看了着说。“你怎么还在这儿?你该下班了。”
科技本来可以反驳说,他也该下班了,但她很清楚,只有在工作完成之后,他才肯下班。虽然她跟他一起连续干满十六小时是常有的事,但是她心里想,他会(诚诚恳恳地)强调说,对她,他是坚决实行了八小时工作制的。
她说,“我在等着见他。”
“见谁?”
“宾恩斯,这事不让您感到兴奋吗,大夫?”
“不,为什么能让我兴奋呢?”
“他是个伟大的科学家,据说他具有使我们正在做的全部工作来个彻底革命的重要技术。”
“真是这样?”杜瓦尔把一堆照片最上面的那张拿起来放到一边,接着看下面那张。“这对你的激光研究能有什么帮助呢?”
“能更容易地击中目标。”
“这一点早就做到了。宾恩斯的新发展只对那些战争制造者有用。宾恩斯所能起的作用,只不过是使世界毁灭的可能性增大而已。”
“可是,杜瓦尔大夫,您说过,对神经生理学家来说,这项技术的扩展,意义可能十分重大呀。”
“我这么说过吗?那,好吧,我说过。不过,彼得逊小姐,我还是认为你得好好地休息一下。”他又抬头看了看她(声音可能稍稍柔和了一点),“你显得很疲乏。”
科拉的手抬起,想去理一下头发,半道又放下来。“疲乏”翻译成女人的话就是“头发散乱”。她说:“宾恩斯一来我就去休息。一定。我想顺便问问……”
“什么事?”
“您明天用不用激光器?”
“我正想现在就决定下来。——明天能用吗,彼得逊小姐?”
“《6951型》不能用了”
杜瓦尔把照片放下,身子靠在椅背上说,“为什么?”
“因为还不大可靠,我还投办法使它完全聚焦。我怀疑有一个隧道二极管坏了,可是还没有找到是哪一个。”
“好吧。你去装好一台靠得住的,以备急需,在你走以前把这件事办好。然后明天……”
“然后明天我就去查清《6951型》的毛病。”
“对了。”
她转身准备走,很快地看了一下手表,然后说:“还有二十一分钟——他们说飞机正点。”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她知道他没有听见她的话。她走到室外,随手慢慢地、悄悄地把门带上了。
☆ ☆ ☆
威廉·欧因斯舰长向后一靠,深深坐进轿车里垫得软绵绵的沙发椅里。他疲乏地擦着尖削的鼻子,例了咧他那大嘴。他感觉到车身在压缩空气坚实的喷气垫的作用下上升了起来,然后非常平稳地向前驶去。虽然他后边有五百匹马在咬着嚼口奔驰,他却一点也役有听到涡轮喷气发动机的飒飒声。
他从车子左右两边的防弹玻璃车窗望出去,可以看到一支摩托护卫队。他这辆车前前后后还有其它车辆。车灯闪闪,把夜晚划成片片光影。
这个阵势,这支护卫大军使他显得象个重要人物,可是这当然不是为了他。甚至也不是为了他们现在出迎的那个人,不是为了作为普通人的那个人,而只是为了一个了不起的头脑中所装的东西。
特工部门的头头坐在欧因斯左边。对于这位难以形容的,戴无边眼镜,穿老式皮鞋,既象大学教授,又象服饰杂货店店员的人的名字,欧国斯还没有把握。足见这个部门保密之严了。
“冈德上校,”欧因斯在跟他握手的时候,曾经试探性地这么称呼他。
“巩德,”对方曾平静地回答道。“晚上好,欧因斯舰长。”
现在他们已经进入机场的边界。在上空、在前方,相距肯定不过几英里的什么地方,那架老掉牙的飞机已经在准备着陆了。
“了不起的日子,是吗?”巩德轻轻地说。这个人身上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在低声细语,甚至他那便衣的毫不起眼的剪裁也是这样。
“对,”欧因斯回答道。他尽量不使这个单音节词的声调显得紧张。这并不是因为他感到特别紧张,而只是由于他的嗓音总带有那种声调。这种紧张味儿倒正酝他那狭长、干瘪的鼻子,眯缝的眼睛和高高突起的颧骨。
有时候他觉得这有点碍事。在某些场合,人们以为他神经过敏,而他根本不是;至少,不比别人更厉害。另一方面,有时候正好由于这个原因,人们避开他,根本不用他动手。或许,事情总是有得有失的。
欧因斯说,“把他弄到这儿来,搞得很漂亮啊。该向贵部道贺。”
“这要归功于我们的特工。他是我们最出色的人。我觉得,他的诀窍在于他的模样就象那种富于浪漫色彩的标准特工。”
“样子象吗?”
“高个子,在大学里是踢足球的,漂亮。俊俏极了。随便哪个敌方人员一看就会说:暗,他们的特务就应该是这个样儿,因此,他当然就不可能是特务——他们就这样把他排除在外,等到发现他真是个特务,已经为时太晚了。”
欧因斯皱了皱眉。这个人是在讲正经话吗?是不是由于认为这可以消除紧张而在开玩笑呢?
巩德说,“你当然认识到,你在这件事里的作用是不能随便加以忽视的。你能认出他来,是吗?”
“我能认出他,”欧因斯带着他那短促而显得紧张的笑声说。“我在那边的科学会议上见过他好几次。有一天晚上我跟他一起喝醉了,嗯,不是真醉,是很开心。”
“他说什么了吗?”
“我不是为了使他说话而让他喝醉的,不过,不管怎么样,他没有说什么。还有别人和他在一起,他们的科学家什么时候都是两个人一起活动的。”
“你说话了吗叶这个问题很轻松,但它背后的用意却显然并非如此。
欧因斯又笑了,“相信我吧,上校,我知道的东西他没有不知道的。我即使同他整整谈一天话,也不会造成什么损失的。”
“对于这一行,要是我多少懂一点,那就好了。我真羡慕你,舰长。眼前出现了一种能够改变世界的技术奇迹,然而懂得这一行的却只有少数几个人。人类已经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头脑了。”
“还不至于那么糟糕,真的,”欧因斯说。“我们有一大帮人呢。当然罗,只有一个宾恩斯,与他相比,我还差得远哩。事实上,除了懂得把这种技术应用于我的潜艇设计之外,我知道的就很有限了,情况就是这样。”
“你大概能认得出宾恩斯吧?”这个特工部门头头似乎需要别人不断向他作出保证。
“即使他有个双胞胎兄弟我也能认得出他,但我敢肯定他并没有。”
“这不一定是个学术问题,舰长。我已经说过,我们那个特工格兰特很能干;可是即使这样,他能把这事搞成,我还是感到有些惊奇。我将不得不考虑:这里头是不是有个以假乱真之计?他们是不是料到了,我们想把实恩斯弄过来,事先找了一个替身?”
“我能看得出差别,”欧因斯很有把握地说。
“现在有了整形术和麻醉催眠,谁知道会搞出什么名堂来!”
“那不要紧。面貌能欺骗我,但谈话却骗不了人。要嘛,他对这技术(这时他用耳语声明显地突出了“技术”这两个字)懂得比我多,要嘛,他就不是宾恩斯,不管他面貌怎么样。他们或许可以伪造宾恩斯的躯体,但他们不能伪造他的头脑。”
这时他们已经到达机场。巩德上校看了看手表。“我听到了飞机声,它几分钟以后就会降落——而且正点。”
武装人员和装甲车成八字形,分成两行行进,去与包围并占领了机场的人员会合。这时机场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只有得到批准的人员才能进入。
城里零星的灯光已经逐渐消失,使得左边地平线看上去成了模糊一片。
欧因斯舒了一口气,感到无限宽慰。终于,宾恩斯再过一会就能到此了。
结果会圆满吗?
他头脑里出现的这个句子所带的问号使他皱紧了眉头。
结果会圆满!他在心里倔强地说,可是把握不住肯定的语调,因此这句话还是再次变成了“结果会圆满吗?”
书香门第独家推出
第二章 在汽车里
当飞机开始进入那一长段进场飞行的时候,格兰特如释重负地看着城里的灯光越来越近。除了宾恩斯博士是一个掌握有关键的科学情报的叛逃科学家这个明显的事实之外,没有人跟格兰特认真细致地谈过这个人的重要性。他们说过,他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可是忽略了解释为什么。
他们叫他不要操之过急。不要搞得太紧张,以免捅出漏子。但是,他们说,整个事情是极其重要的,重要得难以置信。
他们曾经说过:慢慢来,但是,一切的一切——祖国,世界以及人类的前途——都取决于此。
于是事情就办成了。要不是他们唯恐把宾恩斯弄死,他很可能永远也不会得手的。后来他们明白了,把宾恩斯于掉才能勉强打成平局;但是等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们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出境了。
格兰特能用来说明当肘情况的,仅仅是他肋骨上的枪弹擦伤。伤处已经缠上了一大块纱布。
现在他已经倦怠不堪,感到筋疲力尽了。肉体上的倦怠,这是很自然的;但是对于整个莫名其妙的蠢事他也很厌倦。十年前,在大学时代,人们管他叫“花岗岩·格兰特①”。而他也确曾在足球场上象个傻里瓜叽的多巴佬似的,力求不①原文为Granite Grant。两字押头韵,Granite的意思是“花岗岩”。负此盛名,结果是一条胳膊骨折,但是他还算走运,至少牙齿和鼻子还完好无损,足以保持他那粗旷的漂亮容貌。(想到这里,他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