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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捧住了自己的脑袋,眼神惶惶,“不,我没去过京城,我没去过京城,不要杀我,我不说,我不说……”
然后他的身子一下子挺直,那一滴一滴往下落着的是人类生命的象征,他身前地上聚积了一大摊触目惊心的红。
然后——
唐清才发现,他的腹下已然开了一个大窟窿。
可是,她怎么现在才发现呢?
唐清的眼瞪得很大了。
清晨,小小的客栈中到处充斥了窃窃低语声。
仔细一听,其中夹杂了惊奇,恐怖,神秘,猜疑,畏惧……
“哎,听说了吗,昨晚,小刘死了!”
“是吗,真可怕,怎么突然之间——”
“不知道,不过小刘的嘴这么会吹牛,一天到晚说自己去过京城,没准儿,得罪了什么人也说不定。”
“唉,总之说多错多,祸从口出呀。少说两句,少说两句吧。”
沈拓听了他们的话,回转头来对大家说道,“昨晚,我去追赶那个凶手,没想到那人轻功如此之高,连我也追不上。”说着,摇了摇头。
沈研沉思了一会,开口道,“这件事不简单。一个武功如此之高的高手为何要跟这间普通客栈中一个普通的店小二过不去?还有,这店小二昨晚对我们说的话也实在匪夷所思。他说我们面熟?真是笑话了,我们在涿郡长大,我可从来未到过洛阳,虽然那是个令人向往的地方。原本想今早再好好盘问他的,没想到——,人,人却又死了。死得可真是巧!”
唐清的心一惊,怎么,死得可真是巧?
方云烟在一旁柔柔弱弱地开口,“大表哥,这儿好可怕,我们赶紧离开吧。”
沈研对她点点头,可又马上调转头,满溢的关心却又都是对着唐清的。
“你说呢?唐清,你怎么了,昨晚见着那情形,害怕了吧,唉,你,你本不该单独前去的,你为什么事事都这么好奇呢!你是女孩家,干什么要去冒这个险,你真是……我,我……”
沈研竟越说越急,快速地握起唐清的手。
唐清瑟缩了一下,不自禁退开了手。
不,不是死,还不只是死了,在死之前,那小刘,已经疯了呀!
疯了,是先疯后死的。
虽然和以往听闻的几次不一样。
可那个“疯”,是那么似曾相识,简直就是一种植入骨髓的恐惧。
而那个“死”,也是刻入心骨的。
她仿佛是再一次看见那个“死”了吧。
所以,她简直不敢面对沈研对她的笑了。
——不要碰,这是我奶奶的,你拿我们祖传的令牌干什么?
——这位爷真是面熟,小的是不是在京城见过您?
——笑话,我大表哥可从未到过京城,就连我们几个也从未到过洛阳!
——啊!啊!我从没到过京城,我不说,我不说……
唐清摇头,再次摇头。
“嘭”,她碰落了眼前的杯盏。
“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沈研又想握起她的手。
唐清抬头,看着沈研的笑,怎么,今儿个那里怎么泛着冷冷的光了。
她打了个寒颤,再次退开。
沈研皱眉。
两人之间,如履薄冰。
第十章龙泽惊变
重回龙泽县的时候,溪水自东流,梅花要盛开。
在沈家堡不知不觉熬了一个秋,回了龙泽县,却迎来了一个冬。
走的时候桂花飘香,回的时候寒梅清冽了。
目睹家乡熟悉的人事和风景,不免有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之叹。
原来,风未变,草却凋,花更香,而人已不复原先的心境了。
出发的时候与回来的时候竟有了这许多不同。
耳鬓添了几分忧郁,明目多了几缕沧桑,心更是复杂得连自己也看不懂了。
到最后归来的那只燕也仅仅只是似曾相识而已,终究不是先前的那只。
沿着熟悉的陈旧青石板路步行,道路两旁的父老乡亲先是对他们一行人频频侧目,及至目光最终落到唐清身上时,突然绽放出无限的惊喜,几乎人人情不自禁,上前招呼道:
“唐小姐,您回来了。”
“哎,是唐小姐呢,我娘和我都很想念你哪。”
“小姐,您不在的这些日子,府衙的公案可堆积了不少。”
“是呀,小姐,我们还等着您回来给咱们大伙解决呢!”
“小姐……”
“小姐……”
这就是“乡音”了吧,亲切的,温暖的,感人的。
他们想她,她又怎不时时刻刻想着这里的一切。
即便贫穷,即便闭塞,可这里是家啊,在家里,快乐总多过于悲伤的。
更何况,远处踟蹰走来的是她相依为命那么多年的老父啊。
他佝偻着背,形容仍是那么憔悴,浑浊的眼睛却分明流露着惊见女儿的喜悦。
他双手颤颤地,颤颤地向上提起,对唐清伸了过来。
唐清接着了,却不争气地接不住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分明溅着晶莹的珠花的。
“爹,您好不争气,您又喝多了酒了……”
“呵,呵呵,酒是好东西。酒中自有颜如玉,酒中自有黄金屋啊……”
“爹,您别……”
“可是,清儿。”唐君行突然紧紧握了握唐清的双手,脸上的笑瞬即收住了,紧拧的眉透着不满和心疼。
“可是,清儿,你却瘦了呀……”
于是唐清大声哭了,泪流不止。
亲人之间,最简单朴实的话都是打从心眼最深处说出来的。
唐君行被女儿的哭弄得不知所措起来,“清,清儿,别哭,别哭。”
“嗯,好。”唐清抬手抹去脸颊的眼泪,笑了笑道,“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变得这么爱哭了。”
从后面伸来一双有力的大掌,轻轻地却保护十足地揽住了她的肩。
唉——
她知道自己不可承受这温暖和关怀的。
她最近常常处于这磨人的矛盾中。
她分明在怀疑着有关他的一切。
只要她查,她可以查出最后的结果。
可是她害怕结果。
她不愿把最后的判决加诸在他身上。
她是在往自己身上添枷带锁了。
那么,锁住了自己的心,也锁了自己的情吧。
至少生锈的心还能看着别人的幸福而幸福。
那么,就这么退开了吧。
她也是轻轻拂去了搭于肩头的那只手。
他应该马上就会皱眉生气了吧。
不要紧,这么几次之后,他也会对她乏味鄙弃起来的。
可是——
那只手又再次揽上了她的,只不过这一次下足了力道,紧紧按住,再也不容许她忤逆他了。
唐君行在面对站于女儿身边,与女儿亲密靠近的这张熟悉年轻的脸庞时,内心不禁升起了这样的念头,沧海桑田,宿命难逃啊。
不过,这宿命不是自己硬要承受的吗,而且还不容清儿拒绝的同样加诸在清儿身上。
连他最宝贝的女儿都被他亲手推上了命运的车轮。
连他最宝贝的女儿,他,他都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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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为清儿好,可真正只为自己赎罪,只为自己好过吧。
那么,他真不是好人了,他真自私了。
如果清儿不好过,他真不好活了。
清儿,你真过得好吗?恐怕——
他看着揽着清儿的那只手。
坚定,有力。
他看清楚了,有了这只手,宿命的车轮也许已经改变轨道了,新的起点藏在了你我都不曾注意的地方。
宿命已不成其为宿命了。
“你——,是沈研吧,好,好……”
“父女俩哭哭啼啼的,好象我真亏待了唐清似的。”
沈研的眉冷竖着,表情却直率得可爱。
是呀,也许她真是沈唐两家宿命的新起点呢。
唐清侧头看了沈研一会,为他的话而笑,接下来逐一向唐君行介绍他们一行人。
从沈拓,云烟开始,慢慢转到了严威面前。
唐君行的表情迟钝了一下,略有困惑,随即了然说道,“哦,你是以前沈府的总管,沈兄出事那天我见过你,你,你做了沈家堡的总管了,唉,想当年杰书兄可是个好主人哪!”
严威并没有表现出他平日里趾高气扬,唯我老成的表情,此刻却小心翼翼地,居然还欠身向唐君行行了行礼,然后悄然退于一旁了
“你们先回衙门休息吧,待会我带你们去见夫子。”
云雾缭绕的龙泽山中,一间装饰雅致的竹舍掩映在树林里,竹舍旁的池塘中,一架小巧灵活的水车兀自琳琳琅琅地转动着,这精灵般的声音与周遭清明的氛围相映成趣。
走进屋内,更不得不折服那弥漫其中的幽淡气质。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鸣。
即使貌不惊人的简屋陋室,有了这种气质,凭了这份氛围,那便显得卓绝脱俗,与众不同了。
更能引得人们无数幽思:莫非隐约其内的真是不染世俗,不沾烟火的仙士神灵吗?
随着屋内竹几上袅袅催升的香烟,我们不惊不诧,静心等候吧。
“清儿,你终于还是回来了。”说话声出自一个已看不出实际年龄的白发老者口中,那老者白发,白眉,白须,着实仙风道骨了。
“清儿此趟出门阅历不少,却也积下了不少困惑,还请夫子明示。”唐清把自己在沈家堡与归途中发生的两件凶案告知了老者,她说着自己的分析,理解和迷惑。
老者听完,并不是急于回答的,只是缓缓说着,“清儿,你还记得以前你在我这间简陋的林中竹舍读书的时候,我曾对你说过,世上的一切事情总是因果相连的,有因必有果,相反,一切的结果必然存在着诱发它的前因。沈家堡与你们唐家的恩恩怨怨,或许早就存在了遥远而又古老的原因吧。又或者你们两家都被仇恨与私怨蒙蔽着,看不到事实的真相,反而成了某个人精心布局的牺牲品。清儿,你一定要牢牢记住这一点。”
唐清点点头,是的,她就是太急功近利,太想得知真相,才会被一系列的表象所迷惑,才会使自己陷入不可退的境地了。也许夫子说的对,是该停一步好好理一理事情的经过,究竟她是错在了哪里?
夫子继续说道,“我本不愿意再见外人,尤其是帮人医病。唉,一朝错酿成千古恨啊……”
夫子原本平静的脸上似乎流露着太多的悔恨与悲哀,唐清原不曾看过这样的夫子的。
只听他继续说道,“当年,我要不是救下了那人,如今也不会造成大错的。我只愿躲在这样的山间,漠然度日,却仍赎不了自己的罪过,我连自己都救赎不了,更何谈去拯救别人呢?”
“夫子……”
他在说什么?什么救人,赎罪,大错?这又是什么意思?为何,为何连她早已熟悉的人都对她隐藏了太多太多的秘密啊。
“唉,算了算了,既是清儿请求,我还是医治那位姑娘吧。”
炼血的过程是极其复杂又危险的。因为它必须要有一个药引,必须要寻来自阳年阳月阳日生之人身上的新鲜血样,必须是新鲜的,取出之后过半个时辰,即成无用。
沈研他们得知后,却都着急起来,到哪儿去找这样合适的人呢?
“我的行吗?”又是沈拓静静地开口,满室的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
阿拓那遗然独立的样子含着怎样的决绝,又是怎样的坚定不移,唐清想自己多少能够体会到。唐清觉着此时的阿拓是最令人折服心动的,她也不例外。
阿拓报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不幸又幸运的,这个人就是他了。
沈研动情地拍拍兄弟的肩膀,“阿拓,谢谢你为云烟做的一切。”
沈拓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那一刻眼中包蕴了无限复杂道不明的情绪。
“哥,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嫉妒你,甚至有时候连我都怀疑自己是恨你的。为什么我就比不过你,为什么云烟只喜欢你一个?后来——,可是后来我才明白,不管云烟喜欢的是谁,只要她快乐我就快乐,而你,始终是我最佩服最敬爱最可亲的大哥。我,云烟,大哥始终都是最亲的一家人……”
“阿拓!”沈研低呼,自己怎么一直都未察觉亲弟弟的心事?实在是……
“阿拓……”这一刻再多的不舍与歉疚,只能化作一缕又一缕无声的呢喃,深深地包裹进心里。
那么就让阿拓与云烟进去的这段日子,让他这个世上最不堪的大哥为他们不停地呼唤,正如阿拓所说,他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