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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掏出钥匙,进了几月未归的公寓,发现里面人气还是挺充足的,想来是林月玲那位朋友月初刚搬出去的缘故。
取出李麟熠的皮包,塞进他手里,流云便想催他离开了,不过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想到共-产党,她心里不禁有些担忧。刚才急着搬家,她倒把这个关键的问题给遗漏了。
踌躇一会儿,她问道:“你知道共-产党吗?”
“有一些了解。”李麟熠把包放到桌子上,拉过一张椅子,稳稳地坐了下来,大有赖着不走的架势。“我堂哥曾经给我看过关于他们的资料。”
“你想加入他们吗?”共-产党蛊惑人心的本事还是很高明的。流云听到他的回答,心里突了一下,急忙直入主题。
难道她是因为齐先生的遭遇心有余悸,进而担心自己?李麟熠觑着流云的脸色,心中喜悦,表面却故意沉吟一下,见对方眉头皱得愈发紧,才慢悠悠承诺道:“我对党派斗争没有兴趣,不会加入共-产党的。”
听到这句话,流云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她真的不愿意看到李麟熠被卷进那些争斗中去,更不希望有朝一日见到他遇险。目前看来,他还是很清醒的,虽说好像有点自私,但他只一味埋头钻研数学而不重视向政治方面发展的话,安全系数还是很高的。
不过流云悬着的心还是没完全放下:“共-产党最喜欢改革,反帝反封建反官僚主义。你的出身在他们看来是成分不好的,加入他们难保哪天不会被打倒,你得随时防备着他们革你的命。”
在她看来,党派斗争,本质上都是争权夺利。虽然共-产党的目标看起来更伟大,但她也无法产生太大的共鸣。
国民党不好,共-产党也不一定是什么好鸟。她可是记得,爷爷那一辈的老人在她小时候讲故事说的都是国民党派兵抗日来着,听起来感觉就没共-产党多少事,或者说共-产党似乎就是跟在国民党屁股后面捡便宜。可是史书上偏偏总是貌似无意地诋毁国民党在抗日时期的行为及态度。历史真相早已被时间掩埋,百姓们只要过得安逸,哪还会去追究那些老掉牙的历史 ?
当然,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果选择加入共-产党,也许下场会好一点。但以李麟熠的家庭背景,他能逃得过解放后的“清洗”么?他祖父曾经当过清朝知县,他父亲曾经是举人;清末也在浙江做过官、搞过洋务,堂哥现在还在国民党内部做高官,她实在无法想象,他加入共-产党在解放后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现在她宁可危言耸听,也不要让自己后悔。
“我就是一个文弱书生,只想一心研究数学,帮助你把书店和月刊的事务管理好,没什么远大的志向,你不用担心。”他虽然对共-产党喊的口号很佩服,也挺欣赏,对他们发展的凶猛势头感到心惊,但这不意味着他喜欢争权夺利的事情,火烧不到他身上他一向是雷打不动的。他此生只愿埋头做学问,当然,在这种大环境下,他更希望能够为国家强大起来做贡献。
可惜……李麟熠皱了皱眉头,现在的政府,连北伐至上海以北的魄力和能力都没有,赶走侵略者、实现国家统一什么的,实在不能指望他们。全国的军阀又几乎全都更加注重自身利益,即使帝国主义侵略者来袭,也难保他们不会一味退让,甚至做汉奸。难道真要等四万万人都国破家亡、流离失所的时候,才能一致对外吗?!
流云心里急得挠肝挠肺,着急的对象却一派悠然,她不由有些愤愤不平:“哼!你记得就好。”说着又敲了敲他坐的椅子,“快八点半了,你赶紧回去!”
李麟熠板凳还没坐热,流云就赶人,他心中郁闷,一面慢腾腾地起身,一面不情不愿地抱怨:“我还没休息够呢……”
“又没做什么大事,哪里就能累着你了?快别耷拉着脸了,看着怪模怪样的!”这家伙今晚可是胆大得很,不经自己同意就动手动脚地占尽便宜,岂有此理!流云想到之前李麟熠的举动,就恨得牙痒痒,脸色也越发铁青。明明以前他关心自己的时候,自己感到很正常,也很温暖,只把那当作是朋友之间的关怀,今晚却有了不同的感觉……
“喂喂,别这么急啊,我自己会走路……”李麟熠踉跄着被推出门外,右手抓着皮包,看着砰然关上的大门,脸上似乎布满了落寞。
下一刻,他脸上忧郁的表情却瞬间消失:“幸亏我有先见之明,提前把这里的房子定了下来。”喃喃自语一会儿,他打开皮包夹层,翻找几下,掏出一把钥匙,哼着小曲迤迤然地走向流云家对面的房子,喀嚓几下打开了大门。
卧室内,李麟熠走后,流云才揉了揉僵硬的面皮,颓然地跌坐在床上。
心动,只是一瞬间。但我早已无心于爱情。
流云疲惫地捂住胸口,似乎能听见心脏缓慢跳动的声音。
今晚对方眼中闪烁的光芒于她来说非常熟悉,跟当初张博涵看她的眼神十分相似,只是比较隐晦。
难道男女之间就不能有单纯的朋友关系吗?
流云沮丧地躺倒在床上,浑身失了力气。
既然无心情爱,那便不要给对方期待。反正他也没告白过,自己就当做不知道吧。
万一自己看错了、想叉了,自作多情地跑去跟他说今后离我远点,结果他说只是把自己当作朋友,那得多尴尬!
只要注意和他保持距离,应该不会出差错。流云闭上双眼,暗自下定决心。
第二天早上,流云请林月玲帮自己去找许金溪打探消息,自己则打扮得跟如花一样,戴上一顶毡帽,盖住大半张脸,小心翼翼地出了公寓楼的大门。
坐车到达位于霞飞路的女子书店,她仔细打量几遍四周,没发现有盯梢的人,便迅速钻进了店门。
“老徐,今天来得还是这么早啊!咱店里就属你最勤快了!”流云刚跨进门槛,就看见了坐在柜台前看书的员工徐志祥。
徐志祥今年三十几岁,曾经在商务印书馆工作,后来辞职回家,开始职业创作。李麟熠刚好认识他,觉得他人品及能力均不错,也大力支持妇女解放,便介绍给了流云。他现在不仅要协助流云管理女子书店,还担任《女子月刊》的主编。
徐志祥一眼就认出了流云的身形,熟练地开玩笑道:“社长,你再夸我,我就要飘上天了。”
“等你飘上天了,我再把你拉下来就行了。”流云随口打趣对方,过了一会儿又沉声叮嘱道,“等封瑜她们来齐后,你和她们到二楼的休息室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们说。”
“好。”徐志祥听出她语气里的凝重,便知道有要紧事发生了,只知趣地应承下来。
流云对他一颔首,直接上二楼去了。她最满意的就是对方这一点,勤做事、不多话。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更文都静悄悄的,总有种我在偷偷摸摸更文,你们在偷偷摸摸看文的诡异感觉
☆、第41章
“社-社长?”陈宝欣刚踏进休息室,就看见了一名疑似沈流云的生物,因为对方面容太惊悚,连名字都不敢直接叫了。
流云悠哉悠哉地靠坐在椅背上,笑眯眯地望着瞧见她的装扮几欲昏厥的几人,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社长,你没生病吧?”封瑜右手探向流云的额头,想要看看对方是否烧坏了脑子。
流云一点也不生气,语气异常温和:“大家坐。我这叫做苦中作乐,你们啊,不懂!”
徐慧珍瞪大了眼睛,迟疑地坐到流云右手边,一边惊奇地打量流云,一边细声询问:“社长,你叫我们来有啥事儿啊?”
看到她可爱的表情,流云心里冒出了一丝恶作剧的因子,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道:“我发现你班上那个张姓的女同学,跟你一样是个天才女作家,你可别忘了邀请她做我们的特约作者。办不到的话,会有惩罚哦……”最后那一句拖长了音调,威胁的意味十足。
徐慧珍两只黑亮的大眼睛无辜地眨巴眨巴,乖巧地点点头,像只懵懂的小动物一样惹人怜爱。
流云忽然就感到有一些罪恶感。自己怎么整得像拐卖妇女的人贩子一样!
“咳咳……”咳嗽几声,流云端正了身子,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才开始交代事情。
“老徐,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减少到书店的次数,甚至可能连续几个月都不能过来,你一定要挑起大梁来,对书店和月刊的事务都不可懈怠。如果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按我上回给你的地址到爱文义路的公寓找我。”听说齐先生还要再创建什么作家联盟继续和政府斗呢,他在文坛的地位让那些人不敢动他,自己却是有些危险。唉,接下来的日子有的躲了。
“是,社长。“徐志祥郑重地应了。
“陈宝欣,封瑜,徐慧珍,你们三个,大小事务要服从徐志祥的安排,平时互相监督,不许偷懒,知道没?”
“知道了。”被点到名字的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她们平时虽然爱开玩笑,但也是懂得轻重的。
“好了,就这样,会议结束,解散。”流云抓起手边的毡帽,挥了挥手,开始赶人。
众人被流云带来的消息冲击了一番,均老实许多,不敢打扰流云,安安静静各司其职去了。
人生的际遇可真是奇妙,当初刚穿越过来,自己还一心为日后逃离战火纷飞的大陆做准备,时至今日,倒是对跑路没什么欲望了。
流云望着窗外的街道,店铺如林,行人如蚁,一派的歌舞升平、纸醉金迷,想起在租界外时常见到的逃难中搂着幼童、缠过小脚的痛哭呼号的女人,心神不禁恍惚起来。
我的生命,就献给这样一片大地了。
临近中午时,流云离开了书店,计划先到街道另一头的一家着名的西点铺打包几样食物,再到市场上大采购,购买一些存粮。
快走到菜馆时,街道对面的小巷里突兀地冒出了一支电影队,一名导演大声吼叫着下达命令,把几十个职工支使得团团转,周围呼啦啦地一下子聚集了一大群看热闹的观众。
上海有好几个电影制片厂,私人拍片的也很多。这一幕本是十分平常,流云看着那乱哄哄的一堆人,心口却骤然紧缩,有种不好的预感。
远方隐隐传来警笛的声音,前方遥遥的开过来几辆装甲车,中间押着一辆囚车,车子速度飞快。流云心中的不安更盛。
她的预感几乎就没出过错,这突如其来的预警让她吓了一大跳,眼见警车越来越近,她顾不得保持形象,连忙掉头就跑。
果不其然,刚跑出几米,后头就传来了密集的枪声。
流云惊惧不已,本能避开疾射而来的一颗子弹,仓惶逃进旁边一家意大利饭店,随着慌乱的人群向饭店内部挤去。
躲在最里间的厕所中,背靠着厚实的墙壁,待枪声完全停歇,外面的人已经确定安全,流云才颤着身子随人流走出了饭店。
不经意地扫视之前电影队所处的位置,流云只看见一片血色的狼藉,心中一阵寒战。曾听人说遇到枪战要就地卧倒什么的,她之前竟是脑子一片空白,身体仅剩本能。能活下来真是奇迹!
忽然瞄见前方西衣铺中一个略显诡异的身影,流云不由多看了几眼,那人很明显是化装过的。
对方无意间转过头来,脸部正对着流云,流云惊了一下,随即心中有些了然。
那人不是经常出现在齐先生家吗?据说是共-产党员,自己还和他聊过天来着。
刚才不会是共-产党员在劫囚车吧?
我这是什么人品啊!昨天刚见识到传说中的杀气,并享受了一番来自特务的正宗杀气的洗礼,今天又近距离接触死亡。流云真是欲哭无泪。要不要这么倒霉啊,刚在背后说了人家的坏话,报应就马上来了。
伟大的共-产党啊,我再也不说你的坏话了!跨越了时空你依旧顽强地活着,我贬低你,是我不知好歹!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子弹君手下留情,让我还活着!流云心里内牛满面,连叫骂的心情都没有了。
草草打包了一份盒饭,一路手脚虚浮地回到公寓门外,流云掏出钥匙,正要插-进钥匙孔,就看到对面的门忽然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