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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然道:“我和你一起去。”
费了五两银子,他们走进了大牢的深处,肖原坐在阴暗中,听到了开门声才抬头,见是他们,笑了一笑。
九方晚笑道:“笑什么,知道有好吃的了?”
肖原坐直了身,道:“是啊,老远就问见香了,我猜你给我带了福和斋的酱鸭和老宁街的狗腿子——我喜欢辣的。”
九方晚道:“我还不知道你喜欢辣么?”她进去将小篮放下,拿出碟子,里头的酱鸭切成整齐的块。肖原捻起一块放进嘴里,对魏然道:“站在外面干什么?进来,一起吃。”
魏然点头,走进去坐下,却不动也不说话。肖原看着他道:“你在想什么?”
魏然道:“我向来都知道原叔心胸豁达,但这种地方和那个命运,你真的接受?”
肖原自嘲笑道:“你也说了是命运,想对抗命运你至少要怕死,而我却偏偏不怕。”
魏然叹息一声,笑道:“连死都不怕,确实再没有什么值得介意的了。”他拿起酱鸭吃进嘴里,却全然不知其味。他当然明白肖原的心境,因为他自己也不怕死。
九方晚只是将吃的样样拿出来摆好,魏然与肖原的话也不知听没听。肖原的精神看上去很好,他被囚的是身,释放了的却是心。
魏然忽然道:“原叔,楚良死了。”肖原手一抖,抬头看他,魏然道:“我也是刚知道的,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事总是很多,好象都商量好了凑到一起热闹似的”他声音低了下去,又拿起一快酱鸭放进嘴里,道:“味道不错,我也买点回去吧。”
肖原沉默半晌,道:“你走吧。”
魏然抬头,眼眶有些红,他不解:“我?去哪里?”
肖原道:“随便你,不过我想最好去看看大漠吧,你永远也想不到它有多大,到了哪里,所有负累都可以被风吹走,你或许会知道什么是自由。”
魏然想了想,道:“不给我一个理由吗?”
肖原道:“看到我这个样子还想不到吗?当年落老院主秘密救我藏在书院,按理说不会有人知道,而童贯想必有他知道的途径,他的目的若是对书院不利便没理由放过你,为保完全你当越早走越好,没个十年八年的别回来。顺便,也帮我找一个人。”
魏然道:“是原叔的那个故人?”
肖原点头,叹息一声道:“是啊,是很久以前的故人了你记住,他左耳少了半只,那是第一次出征时伤的,他说那是他的耻辱,呵呵,不会轻易让人看到——若是见到他就告诉他”他皱了皱眉,似乎想不出该说什么,半晌后笑了笑道:“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
魏然不甚明白却大多明白,那是一种释然,就好似让自己离开寻找自由一样。他给了别人自由,却无法同样给予自己。
“对了,那个小谷呢?他没事吧?”肖原试探着问。
魏然道:“他走了,我们找了一天也没找到。”
肖原失落地背靠在墙上,神情苦涩,九方晚终于说话了:“魏然你先回去吧,我有些话要对他说。”魏然点头退了出去。
九方晚道:“多吃点吧,这好象是我第一次给你带吃的,一定要全吃完。”
她的话语中带有几分俏皮,这是肖原极少看到的,他有些意外,道:“当然,这是我这辈子吃得最好的一顿。”
九方晚微笑道:“当了这么多年的朋友,我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肖原一怔,讪笑道:“这我好象不知道。”
九方晚道:“是啊,你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仅仅只是朋友,所以你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吗?”
肖原忙道:“不是,我只是”
九方晚将碗碟向他挪近一些只顾自己道:“只是无暇顾及?是啊,没有人比你萧乐远更累,你背负满门深仇,你杀了曾经的好友同窗你身不由己,你活了这么多年累了这么多年,没有人帮你负担你无法解脱你生无可恋,只求一死,是吗?”
萧乐远。肖原听着这个名字竟会感到如此陌生。
他看看九方晚无可奈何道:“九方,非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九方晚直视他,道:“好吧,我不逼你。我只问你,你觉得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肖原想了想,道:“我说不上来,不过关于柳风屏我还是要劝你不要执着。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最喜欢什么,但我知道,你藏得最好的就是你最想要的,或许这就是你我最相似的地方。”
九方晚低头一笑,道:“是吗?你说得对,我们是一类人,但是你真的不知道,风屏是我的梦,一个很深的梦只是这个梦已经醒了,什么时候醒的,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何况是你?”她突地一笑,在她素淡的脸上惊现一种凄艳,她缓缓抱住肖原,抱得安静不喧哗,仿佛只是空气。
肖原惊了一惊,摊着手道:“九方,怎么了?”
九方晚摇头道:“没什么,我们是朋友,抱一抱不过分吧。”肖原也就任她抱着,隐隐闻见她发上衣上的药香,是可以安静心神的那种,他渐渐笑了,伸手揽住她,忽然感到肩上一阵凉,浸溽的是她的泪。
她哭了。
肖原想起自己好象是从没见过她哭,就是见柳风屏带回芸妃时也没见她哭过。他知道她从不会在人前哭,而现在她为了自己而哭,他有些感动有些怜惜,轻抚她的发轻声劝。九方晚只是抱着他不出声,双肩轻微耸动着。
第四十四章 我害了他
刚进书院门口,俞千晴就冲了过来,江城见她一脸急切,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俞千晴看着他吸鼻子,好似突然就会哭出来,道:“江城哥哥,你、你去哪了?你一晚上没回来,我、我还以为你、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江城微笑道:“傻瓜,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俞千晴眼中满含惊恐与不安,道:“嗯,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江城哥哥,怎么办啊?原叔好端端地被抓起来,爹也不知去了哪里?书院里整日死沉沉的,我、我好害怕,我害怕会发生什么事,我好怕有一天你们都不在了”
江城道:“不会有事的,原叔和院主都没事,你不要担心。——我有些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俞千晴点点头,心绪也逐渐平复下来。当江城的手握住自己的手的时候,她一个激灵,那手冰凉透骨,毫无温度,那股寒意逐渐也剥夺了她手中的温度。而她是多么希望能让他温暖,鼓起勇气也紧紧握住那只手,对江城开朗一笑。
莲婶下了面特地加了两只蛋,看着二人欣慰而欢喜。在书院俞千晴与江城早已是公认的璧人,人人都在等着好日子的到来。莲婶絮絮叨叨说了些天冷了保重身子之类的话就去忙了,俞千晴与江城面对而坐,她的脸在腾腾的热气下越发红润娇俏,夹起自己碗中的蛋放在江城碗中。江城不语只是默默地吃。
俞千晴早看出江城有心事,方才只不过是宽慰自己罢了,吃没几口又看看他,等他吃完了才问道:“江城哥哥,你怎么了?”
江城一如既往淡淡微笑,道:“没事,只是楚良死了,成伯也不在了,不过一天时间就改变了这么多,我有些不习惯罢了。”
“什么,楚良死了?还有成伯怎么会?”俞千晴很是诧异,想起昨天还见到楚良生龙活虎的样子,哪料再闻消息就是生死永隔。虽与成伯交情不深,但她知道江城无父无母,是成伯一手养大,说是家仆其实已是亲人,难怪江城愁眉紧锁,面容凄楚。
江城起身对着窗外萧瑟冬景,道:“成伯是我的恩人,是我的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千晴你知道吗?那年下了好大的雪,你绝想不出有多深有多冷,娘怀着我为了躲避仇家,在雪里整整埋了三个时辰成伯带着重伤将娘救起,遍访名医才保住了我这条命。娘死了,而我生来就带有寒疾,成伯为了医治我的病放下尊严几乎沦落为乞,只为求一两当归一棵人参我的命是他给的,我却什么都没给过他楚良是我害了楚良,是我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们”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沉。
“江城哥哥”俞千晴走到他身边才发现他面上滑落两行泪,忙抓住他的手急切道:“江城哥哥你不要哭,你、你不要难过成伯虽然走了,可你还有我啊”她忍不住也落下泪来,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爹我娘,还有大家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江城低头抹去她面上的泪,道:“傻瓜,你哭什么?”
俞千晴渐渐哭得比他还厉害,纵身入怀紧紧抱住他哭道:“江城哥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不要难过,好不好?”
江城长叹一口气,伸手揽住她,道:“好,我不难过,你也不要哭了。”
见俞千晴满脸泪痕双目红肿,江城只觉得好笑又怜惜,为她擦去泪渍,俯身在她颊上轻轻一吻,道:“谢谢你千晴。”
那一吻来得出乎意料,俞千晴的脑子几乎空白,眼前江城的笑那么温柔那么好看,她的脸在瞬间通红,嗫嚅许久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忽然门口一阵喧哗,原是周文韦良才等人正围在那里看热闹,后面还有几个拼命往上跳脚观看的,一不小心压着前面的人摔了个乱七八糟。
“哦也哦也,郎有情妾有意,是时候拜堂生娃娃喽!”这些家伙看了还不够,竟手挽手围着江城和俞千晴跳了起来。
俞千晴羞得满脸通红,冲过去抓那些多嘴多舌的家伙,片刻就打闹在了一起,倒也暂时忘了那些烦忧和顾虑。
江城置身事外地看着,笑容依旧淡淡的,眼底深处的忧伤却无丝毫消减。
第四十五章 亲人
破庙中烟雾弥漫呛人的很,却散发出一股诱人的烤肉香,一个少年蹲在火堆前翻烤着一只瘦麻雀,眼看着能吃了却被人一把抢了去。
“哈哈哈哈,这小子孝敬得很给咱哥们准备吃的了,来来来,尝尝。”几个乞丐哄笑着去抢,三两下就吃了个干净。那少年身子单薄穿着破旧满脸煤灰,看着辛苦的成果被强抢也不反抗,好似已经习惯,眼神荒凉得让人心惊。
一个高个乞丐在他胸前推了一把,恶声道:“小子,这是咱们的地盘,让你呆已经是格外开恩,你少摆个死样子给咱们添堵!去去,给咱哥们整只鸡来!”
少年不应声也不动身,几个乞丐瞧得恼火,三拳两脚砸了过去,直将那少年打翻在地。
“住手!”一声喝响在那扇破门外,几个乞丐愣了一下,转头看去,见那人一身气派神情肃穆,看来不好惹,手停了嘴上不停:“你是谁?管哪门子闲事?”
那人是李成溪,书童也不知道他来了这里,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了这里。
“放开他。”他说了三个字拿出了三两银,几个乞丐已经会意,抢过钱打量那少年几眼便跑没了影。
李成溪扶起少年,理理他杂乱的头发擦去他鼻下的血,叹息道:“谷帆,为什么离开书院?”
谷帆并不说话,李成溪摸摸他的头,神情萧索:“把你送进书院将来成为栋梁之才是奇远的心愿现在已经不可能了。跟我走吧,我会照顾你。”他牵起谷帆的手却被脱开,谷帆摇头,退了一步。
李成溪还要劝,听得门口一声冷哼,一个魁梧大汉依在门边斜眼看着他。李成溪道:“一江,你怎么来了?”
岳一江放下抱臂的手,走了进来,道:“来找你啊。”
李成溪道:“有事吗?”
岳一江渐渐逼近了过来,道:“当然有事,没事我这江湖草莽怎么会来找你这朝廷的命官,蔡京的走狗!”
李成溪一怔,岳一江冷冷道:“说,为什么要出卖阿原。”
李成溪脸色煞白,迟疑道:“你——何出此言?”
岳一江道:“哼,你还给我装傻。最近你和童贯关系很不错嘛,当年老院主买通牢头移花接木救出阿原收留在书院一事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威南和奇远已死,俞停云素来不与官府结交更罔论童贯,那么除了我们官运亨通最擅附交高官的李大人之外,还会有谁?”
听完他的话李成溪脸色反而平和下来,并不辩解。见他如此岳一江更是确定,一把揪住他道:“说啊!为什么出卖阿原!你们可真是好样的,进了官场就不是人了吗?这么多年的同窗这么多年的兄弟,说出卖就出卖了!李成溪,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阿原三天后就要斩首了,你还是人吗!”
李成溪儒雅文弱,被暴戾粗犷的岳一江揪住就好比麻雀落入鹰口,他却是毫无反抗,口吻淡淡:“一江,就算我不出卖总有一日也会败露,你希望阿原一生都无法光明正大做萧乐远么?”
岳一江道:“放屁!你把他推上断头台难道还想说是为他好?”
李成溪道:“你不明白,有些事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