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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焘传-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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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

  会议期间,张国焘与瞿秋白多次发生争论。

  张国焘参加了政治、苏维埃运动、宣传、青年、军事、农民土地、南昌暴动等七个委员会,就一系列问题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他不放过每一个可以指责瞿秋白的机会。瞿秋白也不甘示弱,对张国焘的错误进行了批评。两人的争论有时竟达到了短兵相接的程度。他们两人的争论影响了其他代表的情绪,以致大家在一些问题上不能冷静地接受别人的意见。周恩来后来曾这样描述说: “在‘六大’会议上是有‘山头’倾向的,不能完全平心静气地讨论问题,特别是与自己有关的问题,把反对机会主义与盲动主义看成人身攻击。那时机会主义的代表是张国焘,盲动主义的代表是瞿秋白同志,两人争论不休。”《周恩来选集》上卷,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181页。

  为了使张国焘与瞿秋白都能冷静地对待对方的意见,布哈林在大会作报告时不得不威胁说: “就是你们在中共六大上批评过张国焘的

  布哈林这两个大知识分子在吵架,再吵就把工人干部提拔起来代替你们。”

  共产国际东方部副部长米夫也出面进行调解。他对张国焘说,共产国际希望他与瞿秋白能化除成见,互相合作。张国焘则表示: 只要瞿秋白能纠正错误,合作当无问题。米夫问: 这种合作是否带有勉强的性质?张国焘便指着桌上的一个瓷茶杯说: “就像这个茶杯,被打成几片,虽然可以补起来,究竟不如没有补的那么自然,也希望以后再不会有人将它打碎。”米夫说: “共产党的组织,究竟不好比作一个茶杯,因为它是有机的东西,共产国际自信有力量领导中国同志,改正错误,并使他们团结合作,只要你答应,我就可以向共产国际报告我们中间已获得谅解。”张国焘认为米夫的话含有强制的意味,因而他表示尊重共产国际的裁处。张国焘: 《我的回忆》(第2册),现代史料编刊社1980年版,第381页。

  张国焘在这次大会上当选为中央委员,并在随后召开的六届一中全会上被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

  中共六大对共产国际及其派驻中国代表的批评引起了共产国际的重视,经过认真考虑,共产国际决定改变同中国共产党的联系方法,不再向中国派代表(事实上后来还是派了),而改由中国共产党在共产国际设立常驻代表团,通过中共代表团指导中国革命。于是,中共中央决定组成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在代表团人选问题上,布哈林特意提出瞿秋白、张国焘应担任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中共中央经讨论后,同意布哈林的提议。

  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由五人组成: 瞿秋白、张国焘为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邓中夏、余飞为中华全国总工会驻赤色职工国际代表;王若飞为中国农会驻农民国际代表。1928年底,陆定一成为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驻青年共产国际代表。1929年,蔡和森到莫斯科后,也参加了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的工作。

  将中共六大上争论最激烈的两个人留在莫斯科,不知是为了让他们通过中共代表团的工作逐渐融洽彼此的关系,还是为了让两个都犯有错误的中共领导人在莫斯科接受教育。不管怎么说,将张国焘、瞿秋白两个新当选的政治局委员都留在莫斯科,决不是偶然的巧合。




  三 莫斯科风雨

  中共第六次代表大会刚刚闭幕,共产国际第六次代表大会即于7月17日至9月1日在莫斯科召开。中国共产党派出瞿秋白、周恩来、王若飞、张国焘、苏兆征、邓中夏等31名代表参加了大会。瞿秋白、苏兆征被选为大会主席团成员;瞿秋白、张国焘、苏兆征还参加了纲领起草委员会。

  布哈林代表共产国际执委会连续两次向大会作了工作报告,在第45次会议上通过了他的报告提纲《国际形势和共产国际的任务》。在报告中,他提出了共产国际的指导理论——第三时期理论。第三时期理论的核心内容是: 自战后至1923年作为第一时期,是资本主义经济发生尖锐危机和无产阶级革命直接发动的时期;1924年至1927年作为第二时期,是资本主义经济相对稳定的时期;1928年进入第三时期,在这个时期,各种国际矛盾加剧,必然通过资本主义稳定中的各种矛盾不断发展,导致资本主义稳定的进一步瓦解和资本主义总危机的急剧尖锐化。世界资本主义很快就要全线崩溃,世界革命即将取得最后胜利。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左”倾理论,而张国焘在发言中却表示: “我完全同意布哈林同志在提纲中提出的基本路线。”他虽然承认农民群众是革命运动的主要力量之一、土地革命依然是现阶段中国革命的主要内容,但由于受“城市中心论”和共产国际“第三时期”理论的影响,他断言辛亥革命以后,城市开始在革命运动中起决定性作用,中国革命新高潮已经在望;并认为在国民党统治下争取合法斗争是右的错误。《共产国际有关中国革命的文献资料》(1919—1928),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389—394页。

  共产国际第六次代表大会结束时,中国共产党代表苏兆征、瞿秋白、向忠发当选为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委员,周恩来、张国焘当选为候补执行委员。而后,在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会议上,瞿秋白当选为共产国际主席团委员,张国焘为候补委员。

  接连召开的两个大会结束后,张国焘等人正式开始了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的工作。

  在莫斯科市内的特维尔斯卡亚大街上,有一个名叫柳克斯的旅馆,这是专供共产国际机关的外国工作人员居住的。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成员就住在这里。他们除了处理中共代表团的日常工作外,还经常参加共产国际的各种会议,尤其是共产国际东方部的会议。

  这年年底,张国焘的妻子杨子烈也到了莫斯科,夫妻俩在异国他乡搭起了“爱巢”。虽然每月靠张国焘的250卢布维持生活并不太宽裕,但他们省吃俭用,日子倒也过得其乐融融。

  如果生活能够像这样平稳安详地度过,那么,张国焘的莫斯科经历也许会成为他一生中最悠然的一段岁月,当然也不会给他留下太多太深的印象。但是,上世纪20年代末30年代初的苏联,正在经历一场重大的政治动荡——由斯大林发起的反布哈林运动和“大清党”运动将所有与苏联党有涉的人都卷了进去,中共代表团也未能成为熊熊烈火中得以幸免的一块绿洲。

  事情还要从发生在中山大学的风波谈起。

  1925年孙中山逝世后,苏联为纪念这位与其有着伟大友谊的中国资产阶级革命家,决定在莫斯科创办中山大学,招收中国学生。当年11月28日,第一批学生在纷飞大雪中来到了莫斯科。在莫斯科中山大学的历届学生中,有许多是后来对中国革命产生重大影响的人物,如邓小平、博古、傅钟、张闻天、俞秀松、王稼祥、陈昌浩、伍修权、孙冶方、沈泽民、张琴秋、李培之、董亦湘等,还有后来将莫斯科中山大学闹得翻天覆地的王明(即陈绍禹)。

  1927年夏,中山大学校长拉狄克因托派问题被免职后,中山大学党支部局书记塞特尼可夫与代理校长阿古尔在学校工作上意见不一,对一些问题的认识有严重分歧。他们又各有一派支持者,形成了“党务派”和“教务派”。不久,副校长米夫利用两派之间的矛盾,经过与王明共同策划,搞垮了阿古尔,米夫便正式升任校长一职。从此,王明在米夫的支持下,控制了中山大学支部局,逐渐形成了以米夫为靠山、以王明为代表的王明教条宗派集团。

  1928年初,王明宗派在中山大学制造了著名的“江浙同乡会”事件所谓“江浙同乡会”事件,是中山大学1927年夏“教务派”和“党务派”的纷争中,“党务派”强加于对方的莫须有罪名。起因于首期毕业生中的孙冶方等极少数参加工作挣工资的同学被领津贴的同学“敲竹杠”,买肉买菜做中国饭菜吃,此事被人汇报成所谓的“江浙同乡会”。最初是为了吓唬对方,但到了1928年时,情况发生了变化,所谓“江浙同乡会”被王明等诬为“反党小组织”、“反革命”,以压制和打击那些反对米夫、王明教条宗派的人。,并因此与中共代表团发生争执,将瞿秋白、张国焘等人牵连了进去。





  据当时王明教条宗派的“干将”盛岳回忆说: “教务派被打败了,阿古尔受到了撤职离校的纪律处分。然而俞秀松、董亦湘等形成的这一派系的中国学生核心人物还在中山大学。流言说,他俩组织了一个江浙同乡会。这个说得煞有介事的同乡会,为陈绍禹及其战友提供了用来反对俞秀松、董亦湘及其追随者的有力武器。因为组织这种团体违背了党的组织原则,而无论如何这种据说是有的组织可以被扣上封建性团体的帽子,因而陈绍禹等人要求对它进行彻底调查。而我当时并不相信他曾正式存在过。不过,在权力斗争中,夸大其词的方法可谓屡见不鲜。”盛岳: 《莫斯科中山大学和中国革命》,现代史料编刊社1980年版,第230—231页。

  “江浙同乡会”被炮制出笼后,中大支部局开始调查此事件,并请来苏联格伯乌人员参加调查。他们轻信王明等人的汇报,在未进行认真调查的情况下,就认定“江浙同乡会”在中国学生中确实存在,并决定要严加惩办。结果,“江浙同乡会”被定性为“反党小组织”,12名学生被开除党籍、团籍,4人被逮捕,一批学生受到株连。

  这种对不同意见的学生进行打击的恶劣作风,在中山大学的广大同学中引起了强烈不满。加之王明把反“江浙同乡会”作为自己的功绩到处张扬,更使同学们义愤填膺。他们纷纷向中共代表团和苏共中央反映、申诉,要求澄清事实真相。

  中共代表团负责人瞿秋白广泛听取了同学们的意见,又派中共代表团成员邓中夏、余飞到中山大学调查。可是,米夫、王明一伙却制造种种障碍,不予合作。中共代表团经过共产国际执委会秘书长同意后,到格伯乌机关查阅有关材料,也遭到拒绝。于是,瞿秋白决定亲自到中山大学调查。

  1928年8月15日,中共代表团写信给联共中央政治局,对联共中央监委根据国家政治保卫局提供的材料对“江浙同乡会”作出的错误结论提出不同意见。1928年秋,经共产国际监委、联共监委和中共代表团组成的联合审查委员会审理,作出如下结论: 中山大学根本不存在“江浙同乡会”组织,只是部分同学感情结合,不过这种感情的结合发展下去对党的团结是不利的。这个结论虽然对被诬指为“江浙同乡会”的人提出了一定的批评,但毕竟摘去了“反党”、“反革命”的帽子。

  经过“江浙同乡会”事件,中共代表团成员对中山大学校长米夫产生了不良印象。瞿秋白向共产国际东方部部长库西宁提出以鲍罗廷代米夫任校长的建议。张国焘也向库西宁提出: 共产国际中国部部长和中山大学校长由米夫一人兼任,并不是件好事。因为负指导中共任务的人,最好不多参与中共内部的纠纷。而中大校长这一职务,却不能避免这一点。因此有不少中国同志认为米夫越权干涉中共的事。

  瞿秋白和张国焘对米夫的不满,都传到了米夫的耳朵里,从而加深了米夫与中共代表团之间的隔阂。这种隔阂随着莫斯科中山大学内的斗争愈来愈深。

  莫斯科红场

  大革命失败后,中共为了在白色恐怖下保存革命力量,有计划地将一批大革命时期的工人骨干送往中山大学学习,所以在中山大学第三期学生中有许多这样的人。他们的到来,使中山大学的斗争发生了新的变化。由于工人骨干具有丰富的革命实践经验,对王明教条宗派的自以为是、夸夸其谈最为反感,所以他们常在大会上发言,公开批评王明等人。这其中最出名的人物是李剑如和余笃三。这样就给王明宗派活动制造了一定的困难,也引起了王明等人的忌恨。于是,支持王明的少数派与广大学生形成的多数派不时发生对立和斗争。

  为了解决莫斯科中山大学的矛盾,联共中央监察委员会组织了一个审查委员会。由于瞿秋白到外地度假,张国焘便参加了委员会的工作。不曾想,在第一次会议上,张国焘就与米夫等人发生了争执。

  据张国焘回忆: 会议开始时,中大支部局书记柏耶金首先起而为学校当局辩护,说学校工作不易进行的主要原因是学生成分复杂,学生们受过托派、陈独秀主义、盲动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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