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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正室的台面!现今的这种状态。于我已是极好了!我不贪心!可我自己虽这么想,但在别人看来,我总是别有所图! ”
经过一个月子坐下来,疏影养得珠圆玉润,双眸荡漾着各色幸福与知足
于她而言。正室的名位固然更好,然而自己心有余而力不从。与其费尽心机,最后还捞不着好,索性干脆就不去觊觎那个。
李眠儿温温一笑,朝对面坐着疏影递去一隙白眼:“你现下是这么说!只怕真到那个份上,你又变作另一番模样了!”
“小姐,你这话甚意思?”疏影颦蹙眉头。
“你呀……”李眠儿没有卖关子,很是直快地接着道,“果若你那侯爷再婚,娶了哪家大户小姐做了正室侯夫人,你保管不会像这会儿来得自在怡得! ”
闻言,疏影抿紧唇,似在用力想像王锡兰重娶正室的情形。
李眠儿不再言语,给她空间思想。而她自己一样在思想,在外经历恁多事和情,许多原先的想法渐次在改变,辟如这情缘宅事。
当初自己一门心思求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缘份,为此,她不稀罕权位,不稀罕富贵,一路跟着感觉走。可是,越来越多的现实正在一点一点地告诉她:是时候抛掉从前的想法,拥抱现实了。
刚才疏影直言不讳的担忧着急,她给四两拨千斤地挑开了去,也许在疏影看来,周昱昭欠自己一个名份,可疏影不晓得的是,自己暗下里却是十分庆幸周昱昭的决定。因为,即便周昱昭适时地下封册书,给自己一个独一无二的头衔,恐怕自己也会同现在一样,无法开心起来。
而眼下这种状情况正正好,留有一个空间和时间,好让自己可以仔细思考,用心整理!至于疏影,就得看她怎么想了,若有心向上,自己帮她责无旁贷,若她没有其他心思,自己也会用心护她周全。
半晌过后,李眠儿开口对疏影道:“这一时半会儿的,你心里怕也没个准,回头,你好好想想,凡事莫再粗枝大叶,有现成的榜样佟夫人常在你面前走动,你须得静下心,多像她学学如何打理后宅,如何掌管中馈,如何大小事情拿捏分寸!如果你铁了心甘愿在王家当个小姨娘,想来明面上,侯爷也不会让你吃什么苦头!但是他重娶正室是必然的,你要做好准备!”
听了这些话后,疏影的脸色红润不再,浮上几分苍白,她抬眸盯着李眠儿的眼睛,喃喃而语:“小姐,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才让你回去花些心思好好想想!秦夫人还有佟夫人那里,你须要多上心,切莫觉得有侯爷惯着你,你就大意!侯爷公办的事务太多,哪有功夫天天守在后宅护你?”李眠儿语重心长,“博取祖公婆还有公婆的欢心,方是你立稳脚跟的基石!眼下,除了侯爷,你还有动秋替你长势,因此,若肯上进的话,你……”
“小姐,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回去好好琢磨琢磨!”疏影不等李眠儿把话说完,点头应是,“只是,小姐,你不要光顾惦记我的事,你自己的终身大事更要时刻放在心头才是阿!”
不管周昱昭将来能否攻下北都,也不管他将来究竟后宫几何,但近水楼台先得月,凡事还是趁早的好!
“嗯!我会的!”李眠儿嘴角噙笑,点头答应。
可她笑中含带的敷衍没有逃开疏影的眼睛,见她如此固执,疏影长叹一声:“唉——小姐,我委实弄不懂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闻此,李眠儿亦在心头暗叹一口气,别说疏影弄不明白,就连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要意欲何为!
周昱昭顺利登基,初建大周朝,按理自己定当开怀才是,周昱昭为了自己,不设后宫,自己更当开怀方为合理,然事实上,这两件事,哪一件都她让心思更重。
有时,她真是羡慕疏影的简单与洒脱,爱憎分明,所以当初在沈州城里碰到顾流苏时,就曾因为她的率真和坦诚而暗下里赞赏过,可惜红颜薄命,而自己难辞其咎。
瞅着李眠儿神思缥缈,疏影摇摇头,忽而听到远处传来儿子动秋的哭声,忙起身侧耳聆听。
李眠儿亦听到哭声,跟着起身,携疏影回自己所住的园子。送走疏影后没多久,她就听闻战讯:历经几个月的休整,加上暗中加紧赶建的渡船已好了七七八八,陈王终于按捺不住,于天亮时分发起猛烈的进攻,甚至有十余条船一度即要登岸。
王锡兰不在,周昱昭相当于少了一支臂膀,李眠儿不由提心吊胆,陈王憋了这么久,此番攻击定是详密布署,好在,周昱昭早有防手,一个冬天几乎没有闲着,一样在为开春后的战争作准备。
但这些还不是李眠儿最为担心的,兵贵神速!她最是忧心的却是守在南境的大梁边军会否于近日现身,王锡兰才将上路,距离南秋还有十来天的路程,更遑论与秋尼尔嘉的谈判了,如果就在这此间隙,陈王同边军两下互通好,给应天来一个前后夹击,则应天危矣!
此后的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宁,虽想到周昱昭可能不在,但晚间她还是特意跑到御书房去找周昱昭,果不其然,宫人说他昨夜里就出了行宫,一直不曾归。
李眠儿回到自己屋里后,一夜未眠,等到天一亮,她便命人送她到大江岸的军营。
到了军营,还是没有碰到周昱昭,只听守兵报,他正身先士卒奋勇在江心,领着将士们御敌。
营中守兵有不少是识得她的,还有甚至在南境时便已见过她,所以当李眠儿不畏险,亲自跑来前线,不管出于惊艳还是出于敬重,整个军营地有那么一会儿的喧哗。
虽免不了一阵羞意,但早已习惯别人类似的眼光,而且事已至此,关乎名节,关乎声誉的东西业已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将来!
呆在周昱昭的营帐中,直到天色煞黑,周昱昭才进来帐中,却浑身湿透,沾满血迹,双唇乌白,发丝凛乱。
“你不来,我一会儿也要回宫的!”周昱昭接过卫兵送来的干净军服,放下帐帘,走到李眠我身边。一上岸来,就听得守卫禀告,当下他也顾不得整理什么仪表,径直跑来营帐了,省得她多担一分心。
第二百七十三回 杨花落尽子规啼(六)
“你先将湿衣换下!”李眠儿左右查看一下,帐内没有火炉,暗叹一口气,眼下这天气虽不是寒冬腊月,但仍是够阴冷的,她见周昱昭只把衣服放在左臂上,没有立即要换上的意思,忙提醒他。
周昱昭亦睨了眼帐内,除了一张木榻还有一张书案,空荡荡的并无其他物事,发白的双唇不由抿成一弯上翘的微弧,伸出右手,一件一件揭起掿在左臂的衣物,待最底下的小衣露出来时,他指着白色小衣对李眠儿谑道:“现在就换?”
李眠儿眨眨睑,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思拿自己开玩笑,真是拿这个人不得法!然相较于自己的羞涩,他的身体自然更重要得多,于是,她转过身去,对背后的周昱昭应道:“现在就换!”
背后传来一声轻笑,然后就是窸窸窣窣的衣服磨擦声。
瞬时后,周昱昭焕然一新地立在自己身前,原本发乌的唇色也渐渐红润,虽然发丝仍然不太齐整。
“战士们都撤回来了?还只是你先回了?”帐外来往有人不断走动,但无法判断是不是士兵们全部撤回。
“对岸撤,我们自然也撤!”周昱昭把换下来的衣服扔到帐门口,转身走回,“我送你回宫!”
“明日呢?”明日还会再战吗?
“我把你送到即折回头!”周昱昭伸手捋捋额前坠下来的几缕发丝。
也就是明天还得再战了!李眠儿不依:“明日让人给我拿身军服,我还是呆在这里的好!”
闻言,周昱昭眉梢上挑,温声劝道:“两下离得不远,若是出的应天,我自然是要带着你的!”
“在行宫,我又无甚事做。在这里,还能帮你打点打点!”
周昱昭想到陈王这次进攻虽猛烈,但有大江做堑。若非巨大的力量悬殊,其很难占到便宜。今日一战,他该尝到苦头,不会再盲目硬来了,估计此役也就三两日的功夫,便再次转入僵持。
这么一想,他便答应李眠儿的请求:“保重好你自己才最要紧!”
见周昱昭应允,李眠儿绽颜一笑。笑得某人心头为之一荡,若不是战事在身,他定是要冒出些想法的。
李眠儿瞅了眼身周,转眸示意周昱昭。
周昱昭接到眼神。却无动于衷,只径直落座书椅中,道了一句:“你睡榻,我有椅子!”
闻言,李眠儿不由有些轻愕。显然,周昱昭不愿在帐中添上一榻,是因营中没有多余的床榻了,大天黑,总不能临时现打一张。况将士们经过一天的拼杀,早已困乏伤痛。这里不是宫庭,更不是府宅家院,如何好为着一己之私,惊动劳军!
心念一动,李眠儿不再多言,踱到书案前,斟了杯茶,递上前:“陈王他……”
他该不是要强击硬攻吧?
“呵!”周昱昭勾唇冷笑,“他以为这几个月我们都在混日子么?”
听此李眠儿心下稍宽,看来今日陈王没有捞到便宜,但她还是难解心头顾虑:“南境那边可有动静?”
“目前暂未接到白展的消息,就算有了动静,他们一天两天也赶不来!”
“可万一边军分出大队人马过来支援陈王,而南秋那里又没有来得及谈妥的话,你却要如何应付?”李眠儿追问。
周昱昭放下茶盏,目光迎向李眠儿的,眉梢连挑又挑,后来干脆起身,步到她身前,俯首贴近她的脸庞:“索性,我封你为军师如何?”
军师?此职非同小可,岂能儿戏?
李眠儿有自知之明,妇人家毕竟耳目短浅,光靠着书本,偶尔碰碰运气尚可中用,倘要当真用来,怕是缺斤短两,不能登得台面。于是,不管周昱昭是戏言还是真语,她果断拒绝,却是以进为退的方式将球踢回去:“你是要我抛头露面么?”
抛头露面,我是可以,又不是头一回,只是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到时该算谁的?
“呵!”这一次,周昱昭是摇头无奈一笑,“罢,罢!”
李眠儿抿嘴一笑,转身从床铺上抱过一床薄被子,将要往周昱昭肩上盖去时,被他伸手制止。
没法,她只得重又把被子抱回床上,掉过头来发现周昱昭已闭目而眠,便轻手轻脚把油灯调暗,接着轻手轻脚地躺到榻上,和衣而卧,当后脑勺碰到枕头时,才想起周昱昭还没有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呢!唯等到天明再说了!
闭上眼睛前,李眠儿再次打量自己所处的营帐,内里没有铺饰,白天进来时,外观上也与别帐无异,她转眸悄悄觑向微微仰面、呼吸已经均匀平稳的周昱昭。
无论是从神态举止,还是从衣食住行,与登基称帝之前相比,他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在自己面前,更是连自称都依照原前。
也许他这是还没有适应新身份,也许他这是在刻意锻造亲民的形象,也许他这是觉得还没有到火候,去年这个时候留守在龙州城时,他的奢侈华贵,自己可是亲身见识过的……
想着想着,神识松弛下来的李眠儿,渐渐睡沉。然她睡着尚不足一个时辰,突地,帐外口角大作。
周昱昭“嗖”地拔地而起,对着头顶吼了句:“枭鹰,你留下!”便飞速蹿出帐去。
李眠儿乍闻号角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转瞬就反应过来了,想是陈王趁夜再次发动进攻,想打周军一个措手不及。
她哪里还有心思继续睡觉,趿了鞋子,朝帐门冲跑,帘子一揭,却一头撞见由外往里头来的枭鹰。
“穆姑娘!”
李眠儿匆匆点头,身子一侧,绕过枭鹰,就要继续朝外走,却被枭鹰长臂一伸拦下:“穆姑娘!”
唉!李眠儿暗叹一声,原地止住,抻脖子朝着火光亮堂处张望几望,哪里还能见到周昱昭的影子。
口角还在尖锐地吹响,从各个营帐中爬出来的士兵们倒并不拖拉,手脚十分迅速有章,也没有人大声喧嚷,将领们个个指挥有度,大家似乎并不意外这突然的集结。
“穆姑娘!”
身后枭鹰的声音再次响起。
虽然没有更多言词,但枭鹰催促的意思十分明显。李眠儿只好不再张望,转身朝帐中走去。经过枭鹰时,她忍不住朝他瞄了一眼,还是那副雷打一动的一张木脸,两只小而精亮的眼睛炯灿有神。
突然,她不由好奇:他不是整日整宿地看护着周昱昭,按理眼睛不应该是睡眠不足得带着红血丝么?怎么这般黑白分明?
枭鹰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