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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金川可不依了,紧紧攥住李眠儿的裙裾,就是不让她上车,无奈,李眠儿复又回过头,摸摸猴头,捋捋猴背,好生安抚了一会,待金川平静了,才掉过头重新蹬上马车。
然她一转身,那边金川又开始撒起泼来,就是不让李眠儿上车。李眠儿深感无奈,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李眠儿主仆只当金川不舍,而一旁的王锡兰却是知道金川的意思,是不想她们上这辆马车!王锡兰仔细瞅了瞅这辆从外面看风国公府其他几辆没什么两样,马也是相同的高硕健马,那金川为何要作此等反应呢?
“那就让金川一路跟着她们吧!”身后的周昱昭亦发现金川的反常,可一时也摸不透金川的意思。
刚好这时,已经坐在车里多时的方氏也催将起来了,于是李眠儿带了金川,一行三人上了马车……
第五十二回 落花飞去尘烟起
更新时间2012…11…17 18:22:34 字数:2626
国公府的五辆马车紧连着疾驰在狭仄的山道上,嘚嘚的马蹄声在山间不断回荡着,连同飞扬的尘土,似乎在联袂叫嚣着,此时马车中的主人心里是何等焦躁不安。
方氏将李天灵安排在自己的车厢内,而临时给明月所制的棺柩则单独放在原本为明月、李天灵娘俩二人共乘的马车内。
李天灵只一路抽抽噎噎,方氏听得有些不耐烦,于是冷声斥道:“你母亲还没死哪!”
李天灵一听,连忙收了泪,应了声“是”,便大气也不敢再出了。没有了亲生姨娘时常的左右护佑,以后当真唯有指望嫡母垂怜的份了,李天灵想及此,虽腹有万般苦楚,却也只能生生往肚里咽了。
暮紫服侍李天天重挪了个位置,改坐车厢靠窗的一边上。李天天心里像有只小鹿在四处乱撞,终忍不住,她伸手揭起车帘,抻着脖子朝马车后头望去,越过自家的三辆马车,果然看见一辆华丽车驾正不远不近地跟在最后头,便喜滋滋地回身端坐,抿嘴而笑。
暮紫一早便猜着自家小姐的心思了,那位秦公子真好风华,又武功高强,招小姐上心,也是难免的,只是那秦公子在京都名不见经传,而小姐可是才名享誉整个京都的国公府小姐,他俩门不当户不对的,怕是姻缘难成。然又想,这些都是大爷和大少夫人操心的事,何时轮到她个小丫环干涉了,她只要依着小姐的心意办事就足以了!
“金川,瞧,我手上这个可是我新近才绣的香囊,你要是不要?”疏影自一上车便兴奋得没个歇,不住逗弄着金川,只是金川却似有心思一般,只一径儿地盯着车厢前头,对疏影是爱搭理不爱搭理的,就连疏影忍痛割爱到把袖里珍藏着的一只菡萏香浮小绣囊拿出来引诱他,他也不为所动。
李眠儿瞧着金川一路心事重重的样子,暗里也觉着怪怪的,这会见金川两眼直盯着车厢前壁,不由起身,小心晃至金川旁边,然后伸手在厢壁上戳一戳又摸一摸,眉头不禁一皱,并没发现有何不妥之处啊!
金川以为李眠儿了悟他的意思,兴奋地龇牙咧嘴;两只爪子攥起李眠儿的一截衣袖就将她往车头拽,疏影一见可不乐意了,忙扯开他的猴爪,急道:“你这是想害死我们家小姐啊,这么一跳下去,岂不得断胳膊断腿哪!”
金川听了,干脆连疏影的衣袖一起,将她二人一并往车门处拖拽,这下可惹恼了小丫环,疏影气得恨恨一跺脚,双手拎住金川的两只耳朵:“喂,姓金的,怎么一年不见,就变得这么不听话呢,快,松开你的爪子,扯坏了,我可是要找你主子赔的!”
金川闻言,收回爪子,耷拉个脑袋,重又没精打采地回到原坐处,依旧紧盯着车厢前壁。
华饰车厢内,石洵盘膝而坐,双眼阖起,周昱昭亦是同样姿势,只是手中却一直把玩着将才金川递给他的那枚翡翠扳指,凝神细索。
王锡兰则是在一边一会仰头眉蹙,一会低头抿唇,脑海里总盘旋着金川那反常行为,而他冥冥之中觉着金川的反常自己是晓得原因的;纵使他前思后想了半天,就是没摸着头绪,可他明明是晓得的……
王锡兰暗自低咕:“马车!他不给她们上那辆马车!马车?……是马?是车?”蓦地,他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回想起,当时,他刚刚清理完窝在配殿里的几个驼衣人凶徒,出了配殿一路撒奔,在马厩外又摞倒两个驼衣人,然后就见马厩内正瑟缩在马槽边上的方氏主仆三人,彼时,他隐约觉着哪里不对劲,却一时也来不及细思。此刻想来,那喂马一事何时劳需她一个当家主母亲自上阵了?
想及此,王锡兰猛地坐起身子,对着周昱昭低吼了一声:“马!是马!那马有问题!”
周昱昭睁开眼,转面盯过来,王锡兰忙解惑:“金川不让她们坐那马车,是因为那马有问题!”说完,就命驾车人加快速度,追上前面的车队。
然他话音没落地,一连几声尖锐的马嘶传来,周昱昭愣都没打,即刻启窗飞跃而出,脚尖在其中一头赤马的脑门上轻轻一点,借力腾空而起,远远望见前面一辆马车在山道间横冲直撞,那牵引的马匹显然已经疯乱,车前的驾夫也没了踪影,怕早被甩出。
更前面的几辆马车却是纷纷加快速度,欲离那疯马再远些。周昱昭脸色阴郁,心急如火燎,眼看离得越来越近,却突然一个陡弯出现,前头四辆车尽皆平稳转过,唯最后一辆仍旧胡乱地朝前猛冲,堪堪就要奔进山崖。
周昱昭抽出腰间长鞭,身子一横,侧身横走于山壁,飞奔助跑,然后全力一跳,将腕间长鞭奋臂甩出,勾住那几欲坠崖的车厢后驾上的一段木轴……
周昱昭暗松一口气,迅速落地扎稳下盘,然他一人之力,加之自己前冲的惯力,一时擎之不住,于是连人带鞭被马车朝前拖了半丈有余,脚底的地面因此硬生生被划出两道一指深一鞋宽的长沟。
然也就是这半余丈的距离,前面的马车窜出道路,已经一半冲出崖壁了,那匹疯马正半空悬挂,不住地长嘶哀鸣。
周昱昭见马车不在移动,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收鞭,双脚交替着往前挪移,近了些,又近了些……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忽地,他手中的长鞭鞭头所勾勒的木轴终于支撑不住这众多的力道,“咔嚓”一声,断裂了,长鞭嗖地弹回,周昱昭受势趄趔着倒退了几步,尔后,就看到马车整个地翻下悬崖,以及崖下传来的疯马最后的凄绝长嘶,如此,周昱昭仍不死心,飞也似地奔到崖边,兜手甩下长鞭……
他这么一折腾的功夫,王锡兰也已来到崖边了,二人呆呆地看着悬崖之下,崖壁崖底,到处皆横亘着灌木杂丛,疯马的尸首早已消失无影,车厢亦是分崩离析。
方氏等人的马车在不远处停止下来,一个一个都心惊胆寒地朝这边走来,方氏尤为惧怕,一路上的魂不守舍就因这等事。
原本只是想喂李眠儿的驾马一点药,指望回头的路上,出点小状况,好叫李眠儿受个惊吓或者小伤小患什么的,届时入不得明日的寿宴便好。
却不想在她施药途中,突然闯入两个持刀的蒙面劫匪,吓得手上一时不查,药参入得多了些,再后来又是担心女儿,又是哭丧明月的,就把这茬事给忘干净,直到临走上车时,最后催促李眠儿主仆的那一瞬才想起马的事,可究竟那药效具体怎么个烈法,她也不甚清楚,故而总怀着幻想,料想应该不会出何大事云云,也就听之任之了。
方氏手脚发抖,她这会,甚至残忍地、晕了头地,忘记李天娇、李天灵是李青梧的女儿这一茬事,而稀里胡涂地宁愿那坠崖的是李天娇、李天灵姐妹中任一个,也不想换作是李青烟,她的潜意识里,感觉自己的相公或许也是这么宁愿的。
虽贵为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可夫君是她的天啊,李青梧怎么看重李青烟,她自己比谁都清楚,也许嫡女天儿也不一定超过去。如今竟不意害了她的命,回头,再怎么着,李青梧定不会饶恕自己了。
周昱照缓缓地抽回自己的鞭子,额前细汗一滴滴渗出,再沿着面部优美弧度划至光洁的下巴处,殊然一落……
第五十三回 东流怅望西流水
更新时间2012…11…18 20:50:39 字数:2877
李眠儿仰面瞬也不瞬、眨也不眨地盯着崖上神美骨秀的毓华男子,眼见一颗汗珠幽幽地从他下巴上滚落,滴在自己身旁一株杂草的叶片上,依稀像是滴在了自己的心上,熠熠闪闪着,将自己的胸膛都照得透亮。
周昱昭专注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长鞭以及那条缠绕在自己鞭上的金黄尾巴,然后双手交替着,将之一截一截地往上轻拽,即便感受到李眠儿的目光,他也不敢回应,崖壁上峭石横生,一不小心就可能划伤皮肤,而她的皮肤又是那般得娇嫩。
疏影紧闭着双眼,死死拉住李眠儿的手,不敢往上也不敢往下乱瞧,只一径紧搂着看似瘦弱却能同时托住她主仆两人的金川。刚才那样的危急时刻,金川猴直竖,振臂,然后一爪一个,将她二人稳稳抓牢,跳出车厢,再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变成现在这个境况了。
“金川,瞧不出,你的尾巴还真够结实的!”王锡兰只顾勾着脑袋看热闹一般在一旁胡言乱语,“表弟,你还是悠着点,我瞧他那根细尾巴真够险的!”
周昱昭也不理会他,最后使把劲,终于将崖壁上的二人一猴拉近了,于是伸腿踢了一下王锡兰,王锡兰一个激灵,连忙弯下腰,伸长了手,待够着疏影的双肩时,轻轻着力一提,疏影便于一个荡漾间已落在了平地上。双脚一着地,第一时间,她就回过身看向崖下,紧张地等着小姐得救。
李眠儿眼见离他越来越近,近得似乎已听见他的呼吸,只好垂下涩涩的眼皮,将视线收回,伸手替怀中的金川捋顺他身上那片早已被自己主仆二人碾得乱糟糟的金黄绒毛。
周昱昭直到李眠儿收回视线,才悄悄地转眸看向她,一如既往,她的脸色依旧温润,表情恬适,没有恐惧,没有慌乱,也没有劫后余生的惊喜,只是淡然地好像她此刻正如覆平地,本非置身悬崖峭壁一般,一脸平和自在地给金川梳理毛发。
周昱昭微微弯了弯嘴角,蓦地将鞭子单手一提,另一手往下一捞,眨眼间,李眠儿和金川两个已被他搂在怀中,再一个旋身,李眠儿已悄声立于疏影的身侧了。
二人贴身的那一霎,均不由自主地刻意避开彼此的视线,然而她的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他的单手搂在她的腰间,那一霎,他的胸膛,她的腰身,皆有如羽毛轻挠一般,酥痒入骨,直到她的双手离开他的胸膛,他的手松开她的腰身。
一切化险为夷,二人不动声色地分开,李眠儿一落地,疏影扑上就是一顿恸哭。王锡兰转脸看了一眼已经走近的方氏等人,撇撇嘴,然后对着李眠儿主仆道:“既然你们马车坠崖,不若就随我们的车,反正大家邻居,隔得又近!”
方氏听了,不由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一旁的李天天却是难掩焦燥,提了步子快速走上前,亲昵地挽住李眠儿的胳膊,诚邀道:“九姑母,受惊了,您还是同天儿共乘一车吧,我那辆车子坐得开的!”李天天刻意将“九姑母”咬得格外重,看似尊重,实则只是想借此提醒周昱昭、王锡兰二人李青烟当下的辈份。方才周昱昭救上李青烟,他二人不畏闲言碎言的搂抱一处,李天天瞧见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如若再容他二人同处一车,谁知道还会有什么事发生!
李眠儿情知李天天别有居心,然却也没有更好的法子,遂而点了点头:“也好!”然后对着周昱昭、王锡兰二人作了个万福,又十分怜惜地看了看金川,便领着疏影朝车队走去。
疏影刚走了两步,抹干眼泪,重又回过头来,对着周、王二人便是一个蹲身,哽着嗓子谢道:“二位公子的救命之恩,疏影来世做牛做马无以为报!哦,还有金川!你的大恩大德,疏影也不会忘的!”说完,转身追上李眠儿几人。
王锡兰看了一会前头一行人远去的背影,摇摇头,叹道:“美人多薄命!”
周昱昭掉头行向自己的车驾,王锡兰摸摸鼻子,摇头晃脑地说:“你这场英雄救美,颇有几分惊心动魄阿!”他不说也就罢,一提这个,周昱昭立马冷着脸,转头开始兴师问罪:“那马有问题,你早干甚么去了?”
王锡兰闻言简直无言以对,这人耍起赖来还真是无药可救了:“喂,有你这般过河拆桥的么?若不是我灵机一动,才思敏捷,你的美人现下怕是已经……”话至一半,见周昱昭又摆过来一张冻死人的脸,只得住了口,转而同金川热乎起来:“大师兄,今日你才是真正的救美英雄!实在飒爽有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