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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句是问,后一句显然不过是她加的幌子,她也自知这药膏只会比太医的药更有效更昂贵。
尽管背后的疏影眼下看不见自己的脸面,可李眠儿见她不依不饶地追问,羞红的脸蛋直要鲜红欲滴,一时脑塞,想不出什么合情合理的话来搪塞,只胡乱应付:“你问这些做什么?只管把药瓶收好便是!”
闻言,疏影知道手里这个瓶子的来历暂时是探听无门了,只得无奈地“哦”一声,然后嘴巴一鼓,依着李眠儿的吩咐,乖乖地跑到床铺上,把瓶子重新收好!
待她返回时,李眠儿业已掉过身来,见疏影一脸败兴,压根没有回答自己问话的意思,便开口提醒:“我问你的话……”
疏影一听,似乎现才想起这档子事,忙收起低落的情绪,眉眼重新活套起来,快速地近前两步,缩紧嗓门:“嗯,小姐,那天晚上啊,我还真听到不少小姐您定然不晓得的事!”
难得自己这小丫环能发挥些大作用,李眠儿颇感欣慰:“是么?”
“是啊!可不是?”疏影渐渐手舞足蹈,全然不觉只这一眨眼的时间,自己原本堵在心头的疑问便抛到云外去了,而此时自己正被小姐牵着鼻子走啊走!
“前几日里一直忙于他事,没抽得出空来,现下,你只往详尽里了说来听听!”李眠儿见成功引开疏影的注意力,心潮很快平息,重心移至疏影口中即将说出来的话上。
“嗯!”疏影狠狠点了点头,轻轻挽过李眠儿的上臂,扶着她坐到歇榻边,开始娓娓而谈,“小姐,秦王府里那个茂林轩,我起初以为不过是个品茶论道的雅致所在,却不知里头竟是恁般繁华的模样!”
“哦?”李眠儿佯装很感兴趣地附和一声,疏影一时拣不到重点,只是这会又不急,只任她随心所欲地说吧。
“嗯——里头雕梁画栋的,不比咱仁寿宫里的各间屋子来得逊色!盛了许多东西,好多我都叫不名字,那墙上悬得又是字画又是大件的宝物。那些小姐们,一进得轩内,就围到墙跟前的那些字画宝物上,你一言我一语地品头论足!”疏影精致的小脸上五官动来动去,一双樱唇快速地启翕着。
李眠儿侧着脸,微微抿唇而笑,继续摆出洗恭听状。
“还有,那茂林轩里放了好几幅奢华云锦大屏风,有一张幅竟是咱们屋里那幅春色满园的两倍长!小姐,你说那屏风得多贵重!”疏影不停地咂舌。
疏影并不是没有见识的小丫环,起码随自己在这仁寿宫里进进出出的,便是正殿也有见识过一次的,既然她如此惊叹,想必那茂林轩是真繁华不得了的!
只是,这些并不是她想要打听的重点,管她秦王府如何铺张如何奢侈,关不了自己多大干系的,可一来。今天的确无甚要紧之事;另一来,自己又不好直截了当地指明疏影哪些事值得一讲,哪些事又不值一提。索性纳下性子,随她了……
说不定,疏影不经意中说出的哪句话,能从字里话间过滤些某种玄机来。李眠儿这么一想,便一心一意地接着听下去了。
可事实是,她到底还是高估了她的小丫环的能耐。
近一个时辰过去了,疏影丝毫不觉口干舌燥,只顾欢欣鼓舞地述着她的见闻。半点没意察到身边的小姐近乎昏昏欲睡。
李眠儿心下暗叹连连,诚然,这一个时辰。她确是听得了许多以前不知道的,可大多是鸡毛蒜皮的尴尬小事。
不是张家小姐去庙里上香丢了随身帕子,后来被哪家公子拾到,最后却促成一双好姻缘;就是刁家小姐无心留词,却得钱家小姐妙语附和。许久后,二人辗转相识,以至心心相惜,成为闺中蜜友;再就是毛家小姐,从小喜刀好枪,常女扮男装。长大后,仍然死性不改,还犹善骑射。比之男子,巾帼不让须眉!
可这些无关痛痒的事,偏疏影说得津津有味,然李眠儿并没有打断她的意思,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丫头。在这清丽的春日午后,抑扬顿挫地侃侃道她的见闻。本身就是一种享受,于是李眠儿轻浅地勾着唇角,双目璀璨。
疏影还在说着毛家小姐如何擅骑擅射,忽地一顿,小嘴一蹶。
一直盯着她的李眠儿眉尖一蹙:“怎么停下不说了?”
“小姐,依您的心意,您觉得毛家小姐性情怎样?”疏影原本轻跃的脸上现出几分不忿。
李眠儿不知所以,却不耽搁,很快奉上自己的见解,欲待听疏影接下来的言语:“循着你刚才的话,料那毛家小姐应是性情飒爽,为人热忱之人,平日的行为多也如同那江湖侠士一般,讲义气重情意!”
“嗯!”听闻李眠儿这番评说毛小姐,疏影正中心意,狠狠地点下头,“小姐,您这么想,疏影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那个程小姐,却出言冷嘲热讽!”
“哪个程小姐!”李眠儿补问一句。
“就是尚书府的那个!哼!就是一脸趾高气扬,盛气凌人的那个程小姐!”
“哦——”李眠儿忆起疏影口中的程小姐,就是程媞,程辂的妹妹,未来李天天的小姑子是也。
然对于疏影说出来的这些富家小姐们之间的明争暗斗,李眠儿委实提不起兴致,也早已厌倦。
古人诚不欺人,自古女儿家善妒,而出身富贵的女儿们尤甚,皆因她们一向清高自傲,眼高于顶,很难心甘情愿地容下别家女儿盖过自己的锋芒去。
不过疏影却并不以为意,兀自滔滔地说下来:“那个程小姐眼见许多人围着毛小姐唏嘘艳羡,冷冷地从旁经过,口出恶言,对毛小姐傲慢讥讽,还说什么‘有这闲功夫在这做些没意思的显摆,可听得近来北寒国成日如跳梁小丑般缕缕骚扰咱们大梁北境,有本事到那里耍去!’”疏影双手掐腰,捏着嗓子,学那程小姐的腔调。
话间,瞥见李眠儿真起腰身,双目炯炯地盯着自己,疏影更加笃定那程小姐的不仁,便凑近李眠儿,求同道:“小姐,你说程小姐这话说得气人不也气人!这学功夫本就是个兴趣使然,她何故说这样的话来噎人?毛小姐又不是真的男儿身!”
“那程小姐除此,另还说了些什么?”
“啊?”显然没有想到小姐会越过自己的刚才话,不作评论,反作此一问,疏影不禁身子一滞,片时才回神,“哦,那程小姐啊?嗯——我瞧她独与蓝熙郡主走得亲近,倒不曾再听得她再多的话了!”
李眠儿点点头,从榻上立起,踱至窗前,眼帘微阖,她仔细辩味疏影将将复述的程媞那句有关北寒侵扰大梁边境的话。
看来,邻国也嗅到大梁朝内不安分的气息了,先是南秋,再是北寒,南秋大张旗鼓,北寒却还只是小刀小枪地试探着……
第一百四十二回焉得好风从地起
纵然自小困于深闺之中,可生就一颗玲珑心的李眠儿自打得知如今大梁朝危机四伏之后,行事愈加小心谨慎,整日介窝在仁寿宫内,除了给长公主晨昏定省之外,不迈仁寿宫大门半步,只安心静养腕伤。
而长公主似也看透她的心思一般,有意容她心无旁骛地休养,并不经常招唤她。
至于疏影,受她主子感染,平日里举止低调乖巧,于外人前亦不多言语,渐渐也晓得察颜观色起来。
太医院不时送来的药方,李眠儿嘱咐疏影给按时煎上,可她却在服用的时候,只拣几样单具有滋补效果的汤药,但凡有可能与她腕上涂着的药膏有相克作用的,她都命疏影不着痕迹得给妥当处理掉,不叫长公主那边起疑。
天气渐暖,早晚温差也变得不如先前那般大,后花园里皎雪池边的垂杨柳是一日比一日的浓荫,莺雀、蜂蝶藏满了枝头,池畔簇簇红花犹似巨幅锦屏,宫人们适时得换上薄衫,于潺溪湲水间追游嬉戏。
这样温暖明媚的天气,最易叫人犯上春困,自小便有嗜睡毛病的李眠儿,不但早晨起得比其他节气迟上半个时辰,便是白日里也通常需要打上个好几回盹才算舒服。
疏影自然晓得自家小姐习性,对此见怪不怪,鸢画倒觉得几分稀奇,不想这样清冷标致至极的美人竟会有如此一面!
其实旁人皆不知,唯有李眠儿心里自知,这个春日,之所以她能够同往年一样,享受香浓胜美酒的美好时节,全因为进四月里来,远在南方的边境。大梁同南秋的战事,捷报频传,更重要的是,周昱昭在战事中所展现出来的英勇善战,亦随着捷报在京都里被广泛传颂。
若非如此,光是一个为周昱昭时常的担惊受怕,就足令李眠儿寝食难安了。
有了这些好消息,李眠儿悄悄地揣着欣喜与兴奋,悄悄地数着日子,悄悄地盼着伤愈。还有……悄悄地盼着周昱昭尽快凯旋!
至四月末了一日,自手腕受伤至今,已过了两月有余。李眠儿隐隐觉得腕骨处似已完全愈合,便是轻轻活动几下也毫无感觉,因而李眠儿颇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放两只手腕出来自由自由,可在太医确定骨合之前,她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免得动伤骨结,弄巧成拙。
然而,太医早在医治的时候就亲口说过,自己这腕伤起码要休养足三个月才会完全复原,眼下这才过了两个来月,怎么手腕就能够活动了?
难道周昱昭送来的药膏有这么神效?抑或是几个月前食用的那只三茎九叶仙灵芝的缘故?要知那灵芝本就有利关节、益精气、坚筋骨的功效!
这么胡乱猜测着。李眠儿心下不确定,只是殷切不安的心使她急迫地想知道自己的腕伤究竟恢复得如何,遂而瞅准一个时机。她开了口,烦请乔令侍帮忙替她传太医前来探看一番。
虽然不以为李眠儿的手腕能这么快就愈合,乔令侍还是将李眠儿话禀告了长公主,得了长公主的依允后,方才去太医院延请了林院使亲赴仁寿宫一趟。
听了乔令侍的转述。林院使没有多打一个愣,提了药箱便往仁寿宫赶来。
告了声“冒昧”。林院使近到李眠儿的榻前,抬头诊视了李眠儿的面色、眸光、舌状,然后转身向长公主回禀道:“回长公主,承蒙圣眷,又得神灵庇佑,再经过长公主这些日子的悉心照料,李小姐的身子骨已然被调理得十分康健,面色红润光泽,眼睛清亮有神,正是气血旺盛的征兆!”
“哦?既是如此,你再瞧瞧她的腕伤愈得怎么样了?”长公主听了林院使的话,面上已有了点笑意。
“是!”林院使复又返至李眠儿榻前,小意解开她双腕上的包扎带,露出两截嫩藕样的玉臂。
林院使看在眼里,不觉目眩,然瞬时便稳住心神,将眉头一皱。
他这皱眉却是为何?原来一般情况下,包扎起来的伤患处及其附近的皮肤由于久不见日,在除却包扎物,并经清洗过后,理应呈现出一种类似失血一般的苍白颜色。
可眼前李小姐的一双小臂,他这才帮她除下扎带,伤患处尚未来得及清洗,臂上的肌肤已经晶莹剔透,清洁平滑,根本看不出这是一双曾经断过骨的手臂。
林院使心下十二分地讶异,不动声色地掀起褶褶的眼皮,觑向李眠儿,可李眠儿兀自低垂双目,并没有拿眼神回应他。
见状,林院使心头波澜微起,稍稍努了努鼻子,悄然嗅了嗅自那小臂上散发出来的药香味。
无需怎生细辨,他很快断出这药香并非源自太医院特制的接骨药方,而是别样的奇珍药物。
如此一来,林院使私下了然:怪道伤愈得这般飞速!
只是在宫中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的经验告诉他,此刻不该问的则不去问,不该说的则不去说,这位李小姐生得国色天香,自有不止一位贵人从暗中相佑,自己何必瞎趟浑水!
林院使作此一想,便请李眠儿伸出手腕,闭眼凝神又替其号了回脉相,这一号之下,不觉又暗吃一惊,因他发现李眠儿的体内盘环着一股至纯至精的真气,并无半分女子通常患有的阴寒之气,想必早被这股真气趋走得一干二净吧,而这样的真气想必多半是食用了某种极其希罕的滋补上品所致罢。
再次地掀起眼皮,林院使别有深意地看向李眠儿,然李眠儿仍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面上无波无澜。
林院使不由眯眼多看了一眼,这是他第一次带着思想正视眼前的李眠儿,这一看,更坚定他不去戳穿她的决心。
李眠儿在林院使第一次抬眉看向她的时候,便已猜到林院使定是发现自己手臂上的秘密了,虽然她之前叫疏影涂了些太医院药方的汤汁在小臂上,再包扎起来,可是周昱昭的药膏实在太过奇特,竟然将那些药汁吸得一干二净,未留下半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