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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逃脱。”小慧念及父亲之死,哭得更凶了。
孙老头叫道:“有完没完?我老人家最怕听女人哭,一桩天大的喜事,让你们搅得一团糟。”小慧收住悲声,破涕为笑。指着玉罗刹怀中的小家伙,说道:
“哥哥,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看这小家伙可爱不可爱?”天赐凑上去仔细端详,赞道:“好俊的小宝宝,是小师弟吗?师父老来得子,可喜可贺。”
大家均掩口窃笑。孙老头佯怒道:“你这傻小子真是有眼无珠,糊涂透顶。
好好看看他象谁,象你还是象我?我老人家倒想有个儿子,老婆子却没这本事。”
玉罗刹笑骂道:“死老头子,只会乱嚼舍根。为老不尊,哪象做长辈的样子。”
又向天赐道:“傻孩子,你把自己的儿子叫成小师弟,难怪你师父恼火。搞错辈分是他最忌讳的。”
天赐惊异莫名,从玉罗刹怀中接过小家伙,再仔细端详,眉目之间果然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又见映雪亦羞亦喜的神态,天赐恍然大悟,一时说不清是欢喜还是忧虑,不自觉望向兰若,心中着实忐忑。兰若笑道:“看我做甚?还不快谢谢小雪妹子,为了这孩子你知她受了多少苦。”天赐大放宽心,夫妻三人相视而笑,千种柔情,万般蜜意,尽在不言之中。
孙老头叫嚷道:“看把这小子乐的。想当年祸从天降,家破人亡,只身孤剑,飘泊天涯。
曾几何时,妻也有了,子也有了,合家团聚,乐也融融。可是答应我老人家的事还没有着落,你小子怎么说?“天赐奇道:”徒儿答应过您老什么事?“孙老头怒道:”你小子好生健忘。
当年我老人家收你为徒之时,你小子大言不惭,说什么要把疯僧狂道武圣玉罗刹的徒弟一一斗败,普天下唯我老人家独尊。现在可好,疯僧狂道玉罗刹就不必提了,单单剩下一个司马老儿,你却同他的宝贝女儿扯不清楚,看样子比武之事也要泡汤了。“
天赐赔笑道:“兰若和小雪都成了您老的徒弟媳妇,自家人何必计较。至于说司马长风的两子一女吗,徒儿有信心胜过他们,勿须比试。”孙老头摇头叹息道:“娶了媳妇就忘了师父。人心不古,夫复何言。”
玉罗刹笑道:“死老头子,不要再胡扯,先说正经的。小宝这孩子自生下来就没见过父亲,老不死的又是个不学无术的大草包,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只管小宝小宝地乱叫。现在天赐回来了,应该给孩子起个大名。”天赐道:“就叫他世平吧。这孩子不幸生于乱世,希望他长大之后世道太平,不再受颠沛流离之苦。”
孙老头赞道:“好名字!好口彩!胜我老人家多矣。”
玉罗刹瞪了他一眼,说道:“别打岔,我还没说完呢。天赐,你如今贵为帝王,兰儿和小雪都是你的妻子,理应虽你入宫,皇后也罢,皇妃也罢,总要有个名分才是。”
天赐暗暗叫苦,没想到师娘比师父还要难缠。这要求虽说合情合理,但皇后废立非同小可,无故另立新后,太后首先不会答应,群臣也会有非议。当此大敌当前之时,更不能为这些杂务分心。如果仅仅是册立妃子也非难事,却又委屈了兰若和小雪,实非所愿。天赐没奈何只得向师父投去求助的目光。孙老头同病相怜,理解徒弟的难处,说道:“妇道人家就是没见识,小事精明,大事糊涂。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傻小子再不回营,天亮以后,势必露出马脚。启人疑窦不说,只说两军交战,主帅失踪,官军军心大乱,贼军一至,岂不完蛋大吉。
什么皇后皇妃,连同傻小子这皇帝之位一同泡汤,还争什么名分。“天赐大喜,随声附合道:“师父所言极是,目下当务之急是击破贼众,立后之事容图后议。”孙老头道:“臭小子,你先别得意,咱们丑话说在前头。宫中美女如云,我老人家着实不放心。你小子如果不知检点,做出对不起兰儿的事,可别怪我老人家翻脸不认人。”
天赐口中称是,心中叫苦。这老头不可理喻,终日跟在身边,这也不许,那也不行,行事缚手缚脚,岂不令人头疼。眼珠一转,天赐想到一个一举两得的好主意,说道:“徒儿有一事相求,希望您老首肯。”孙老头道:“没问题,自家师徒,用不着客气。”天赐道:“卧龙山庄虽拥兵数十万,自龙氏父子以下均是无能之辈,不足为惧,只有军师陆鸿儒难以对付。徒儿与他曾有过一面之缘,欲修书一封,招他来降,烦请师父师娘送去南阳府。此人一去,龙老贼指日可擒。”
孙老头道:“这姓陆的会听你的吗?”天赐道:“此人素怀大志,热中名利,近日倍受龙老贼冷落,必生去意。徒儿再感之以情,喻之以理,十有八九能够成功。”孙老头道:“既然如此,我老人家便辛苦辛苦这双老腿,亲自跑一趟。嘿嘿!让太师做信差,亏你小子想得出来。”天赐笑道:“南阳府是卧龙山庄老巢,贼军众多,高手如云,遣寻常之辈送信,无异于羊入虎口。只有您老这等绝世高手方能确保无虞。龙潭虎穴,您老往来如履平地,卧龙山庄群丑,在您老眼里如同草芥耳。”
经天赐这一吹捧,孙老头乐不可支,浑身骨头都酥了,忙不迭催天赐写信。
映雪入后堂取来纸笔,天赐伏案疾书,草草拟就一封书信。其文曰:陆兄台鉴:
光阴荏苒,与兄瓜州渡口一别,匆匆已历三载。以一面之晤,片言之交,而恋恋不能忘者,慕兄之高材,感兄之至诚也。向日与兄论是非,辩曲直,各执一辞,相争而未能下,复为俗客所扰,言未尽意即各自天涯,难通款曲,深以为憾。
日前得知吾兄消息,言在龙氏父子处略不如意,弟甚为兄惜之。今不揣冒昧,渎犯君颜,致书台前者,为吾兄谋也。子曰: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弟宁失言,不失人也。
方今天下离乱,匪类猖獗,英雄起于蒿莱,豪杰争相为用。兄怀鸿鹄之志,负治世之才,此诚用武之时也。若得一明主而事之,立不世之功,建百年大业,标名凌烟,流芳青史,方不负大丈夫之志。若所托非人,则比干子胥之祸不远。
贤明如兄者,不可不慎之。
盖闻明主择臣,贤臣亦择主。主之明而足托此身者不外乎三:兴仁义之师,诛残暴之徒,安万民于离乱,扶天下于倾颓,而令百姓归心者;礼贤下士,用人唯能,而致豪杰归者。立心忠厚,可与同患难亦可同安乐者。弟以为,此三者龙氏父子未尝得其一也。
龙氏父子昧于仁德,罔顾大义,逞一己之私欲,置亿万生灵于涂炭。收河南群盗以成势,铁蹄所至,流毒千里,十室九空,中原之人畏之如豺虎,此能归百姓之心乎?纵观其部属可谓众矣,然皆蝇营狗苟,鼠目寸光,上不能尽忠义以佐其主,下不能明赏罚以收军心,但知今日之安,不思来日之祸。众醉独醒,唯吾兄耳,然纵有良谋,亦不能为用,此何异于无乎?
方今群雄并起,大业未成,而龙氏父子不图进取,耽于逸乐,兴宫室,广姬妾,不恤将士之苦,弃功臣如敝履,此所谓可同患难而不可同安乐也。
当其起事之初,势孤力弱,百业待举,故卑辞重礼,结好于兄。兄感其知遇之隆而效死力,“但为一顾重,不惜百身轻”,此君子之为也。然因区区小惠,知其恶而不能去,知祸之不远而不能避,亦何其愚也。
伊尹、管仲,古之大贤也。伊尹数仕于桀,以其不仁而终能去之,佐百里之商王于天下。
管仲,公子纠之臣而桓公之仇也。桓公起之于槛栏,管仲佐齐霸于诸侯。此二人者,史家未尝以失节责之。临大义者不拘小节,万民为重,一身为轻,籍籍虚名何足道哉。
今弟效力于兖州军中,甚得倚重。弟屡以兄名达于圣聪,圣上渴慕至诚,思欲一见。醉仙孙前辈伉俪,弟授业之师也,不辞劳苦,千里奔波,持弟书往见吾兄。望吾兄不以弟之直言为忤,弃伯夷叔齐之愚忠,就管仲伊尹之大义,幡然来归,则孙前辈伉俪足保兄之平安。
若兄不忍弃故主,弟亦不敢相强。
纸短意长,难尽愚诚,盼与吾兄面晤。弟李天赐上。
孙老头接过书信浏览一遍,沉吟道:“若兄不忍弃故主,弟亦不敢相强。这句是什么意思?如果姓陆的不肯来,难道就算了不成?”天赐道:“他若执迷不悟,师父可以见机而行,总不能让他留在贼军中继续为祸。”孙老头道:“不错,欲成大事,便不能存妇人之仁。带不来他的人,师父就把他的首级带来。”
天赐道:“杀之不如用之,最好还是能带回个活人。”孙老头笑道:“放心吧!师父不是杀人狂,是死是活,就看他姓陆的造化吧。你小子快快返回军营,好好筹划,击败敌军,将皇帝之位坐得稳稳的。师父这个太师也可以做得长久些,哈哈!”
第三十回 青云衣兮白霓裳 举长矢兮射天狼
天色将明之时,天赐匆匆返回大营。小蔷小薇早早起来便不见了天赐,各处寻觅不着,急得她们团团转。前方急报雪片般飞来,各营将领纷纷求见,全由她们出面应付。好不容易挨到天赐回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薇满腹委屈,埋怨道:“说走就走,也不打声招呼,你知人家有多担心?”
小蔷道:“程万里被人点了穴道,在大帐外躺了大半夜。是不是有人行刺?刺客抓到了吗?”天赐道:“不是刺客,是我师父来了,向我大发雷霆,我费尽唇舌才解释清楚。这一夜可有战报,前军情况如何?”
小蔷道:“前军出事了,被几十万贼众团团包围,凭山固守,危在旦夕。萧将军派一名军官突围出来求援,众将都在等你拿主意呢!”天赐大惊失色,问道:“详情如何?慢慢讲。”小蔷道:“萧将军报仇心切,率军一路向前杀,闯到人家贼窝里去了。龙在田命贺震天督军继续围攻兖州,他自己亲统精锐迎击,贼众有十几万人,萧将军就一万多人,那还有个跑。”
天赐亦忧亦喜,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乘敌军分兵,正好一鼓而破之。今天有好戏唱了。你们就留在营里,看大哥如何取龙在田首级。”小薇拍手笑道:“太好了,这一场好戏可不能错过。大哥,我们也要去。”天赐道:“两军交锋,枪林矢雨,九死一生,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有什么三长两短,大哥如何向令尊交待。好妹子,乖乖留在营里听消息,就算大哥求你了。”
小薇调皮任性,若在平时一定会撒娇不依,想尽办法让天赐答应带她同去。
但现在她深知不能再纠缠不休,耽误了大哥的正事。当年的野丫头如今已经长大了,不但容貌出落得更加美艳,性格也柔顺了许多。既然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便委委屈屈答应下来。
中军大营,鼓角声起,众将闻令齐集。宝帐之中,虎贲力士,各营将佐两厢排开,个个盔明甲亮,如狼似虎。天赐头顶金盔,身披战袍,端坐帅案之后。卫士引那闯阵求援的军官入见,天赐一眼便认出是飞鱼江涛。
江涛初次面圣,得睹龙颜也不免心中暗自嘀咕。伏拜于地,说道:“臣江涛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天赐道:“快快请起。将军单人独骑,于万马军中透围而出,真乃当世勇将也。
朕闻前军受困于贼,不知情势如何?“江涛道:”萧大人轻兵冒进,受十倍之敌围攻,寡不敌众,退据土山,垒石为城,固守待援。入夜之后,贼众攻势稍缓,萧大人命臣乘夜黑回大营求救。一路上并未遇到贼众大队,侥幸脱出。恳请陛下速发援军,迟则不及。“
天赐道:“前军势危,刻不容缓。朕当亲统大军进击,与贼决一雌雄。将军一夜奔波,不堪劳乏,可在营中休息,不必随军出战。”江涛道:“同袍兄弟都在浴血杀贼,臣岂敢置身事外。愿为前部,恳请陛下恩准。”天赐道:“好!将军真忠义之士也,朕准你随军出战。”
左右众将面面相觑,皆有踌躇之色。段云鹏进言道:“陛下,贼众势大,我军兵少,仓促出战,恐有不利。是否等左右两军赶到,再合力出击。”
天赐道:“救兵如救火,前军若失陷于贼,则折我精兵勇将,伤我军心士气,岂容耽搁。
贼众虽多,但一要围我兖州,二要围我前军,所能迎战者三不得一。乘隙击之,必获大胜。
速传朕旨意,令左右两军迂回贼众侧翼,中军分步卒守寨,骑兵随朕出战。
各位将军宜奋力向前,杀贼立功。若有畏缩不前,临阵失机者,朕定斩不赦。“众将闻天赐剖析敌我强弱之势,疑虑尽除,精神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