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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葛桢道:“那么就只余下一种可能:盗宝之人手段高绝,令人防不胜防。
能神不知鬼不觉从太行双凶身边盗走宝物,俯拾江湖,只有一人有此本领。”
“偷天换日!”大家同声大叫。司马长风拍案笑道:“一定是这个老偷儿所为,旁人没有如此本领。五行门的掌门人穆老怪在睡梦中被他盗走贴身而着的唐鲵甲,醒来后竟茫然无觉。与人动手过于自恃,被一剑穿心而亡。百毒天尊无意中毒死这老偷儿的徒弟,老偷儿扬言报复。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将百毒天尊百宝囊中的天王护心丹与百毒断肠丹偷偷掉换。
百毒天尊一时不察,让他的爱姬服毒丹而亡。老偷儿手段之妙,由此可见一斑。盗取小小玉貔貅,不过是举手之劳。“
大家均面有难色。钟云翱道:“宝物落在老偷儿手里,咱们只有眼热的份儿。
老偷儿神出鬼没,想找到他谈何容易。想从他手里挖出宝物,更是比登天还难。”
诸葛桢笑道:“诸位不要灰心。世上无难事,只要咱们用心去找,不怕找不到线索。鼠有鼠道,蛇有蛇踪。老偷儿再狡猾,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玉貔貅坚逾钢铁,寻常刀剑无法开启。老偷儿为取内藏玉乳,必然多方寻找神兵利器。这就是一条线索。”
钟云翱连连摇头,说道:“这法子恐怕不行。老偷儿夜走千家,专在武林世家上动脑筋。
盗得的神兵利器早就堆成了山,还用得着再到江湖上找。他这时只怕已经赶回家中,正在独自享用仙家至宝。本来咱们江南八仙九怪就数他最没出息。等他服下玉乳,功力暴增。再次出山,咱们八仙九怪全得甘拜下风。“诸葛桢道:“钟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老偷儿虽然贪婪,却只对财货感兴趣,从不在兵刃上动脑筋。武林人士对自己的随身兵器爱如性命,破点小财不要紧,真要是丢了成名兵器,还不是个个要找他老偷儿拼命。老偷儿机诈精明,绝不会冒险犯忌,与武林群雄结下不解之仇。何况武林中犀利的刀剑虽然不少,真称得上神兵者却寥寥可数,可遇而不可求。能得到一件已经是天大的福缘,想要堆积成山,不啻痴人说梦,荒唐,荒唐!”
钟云翱与诸葛桢是天生的一对冤家。两人平日里抬杠斗嘴,钟云翱每每吃瘪。
今天钟云翱见诸葛桢侃侃而谈,大家频频点头,他心中便有几分不服,偏要挑出点毛病。不想又被诸葛桢抢白了一顿,斥为荒唐。钟云翱气得怪眼连翻,无言以对。大家无不莞尔,心绪不佳的司马玉雁也一扫凄容,掩口而笑。
司马长风却没有笑。神色凝重,说道:“百余年来,江湖上流传着四句歌谣:夺魂鬼斧落日弓,万般绝艺都成空。风雷神剑闪电刀,神仙遇上也难逃。这四样兵器可以称得上兵中神物,但其下落却无人得知。不久前有传言说夺魂鬼斧落入龙虎天师之手,不知是否可信。”
诸葛桢目光一亮,说道:“夺魂鬼斧是邪门兵器中最神秘,最可怕的一种。
据说长不盈尺,可藏与袖中。发时以内力驭之,取敌性命于数丈之外。来无影去无踪,端的令人难防。
此斧之犀利也堪称兵中之最,专破各种护体神功,重铠宝甲也难当之。用以开启玉貔貅应该不成问题。江湖传言说它落入龙虎天师之手,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老偷儿闻知风声,一定会前去盗宝。“
司马长风道:“老偷儿有这个胆量吗?龙虎天师的武功远在老偷儿之上,道术神秘莫测,更令人忌惮,又有闻香教一干徒子徒孙为助。老偷儿只怕不敢去。”
诸葛桢道:“龙首不可小看了老偷儿。他胆大包天,得罪的厉害角色不可胜数,不会在意多一个龙虎天师。一旦盗得夺魂鬼斧,开启玉貔貅,服下玄灵玉乳,从此称雄武林,龙虎天师何足惧哉!为了能称雄武林,冒天大的风险也值得。”
大家均默然点头。司马长风问道:“依老弟之见,本盟当如何举措?”诸葛桢道:“属下判断,老偷儿必然会前往闻香教总坛,伺机夺取夺魂鬼斧。闻香教不乏能人,咱们想得到,他们也一样想得到。必然布下天罗地网,以夺魂鬼斧为诱饵,等着老偷儿这条大鱼上钩。闻香教不好惹,老偷儿也非等闲之辈。双方斗智斗力,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本盟应该马上调集人手,乔装改扮,潜往岳州。到岳州后不必急于出面,隐身一旁,坐山观虎斗。等待时机,出手夺宝。绝不能让玉貔貅落入闻香教之手,也不能让老偷儿将夺魂鬼斧盗走。”
司马长风开怀大笑,说道:“诸葛老弟分析得十分透彻,主意也十分高明,咱们就照此而行。请钟老弟和诸葛老弟立刻分头带人前往岳州。玉麒和国梁如今正在九江,我会派人传讯,命他们前去会合。注意一定要机密行事,万万不可过早暴露身份。此事重大,不容轻视,我也将随后赶去。在我赶到之前,一切事宜由诸葛老弟主持。”
天赐道:“龙首,夺宝之事固然重要,但护驾之事又怎么办?现在天子车驾已过德州,指日便可到达江南。本盟倾力而动,江南空虚,一旦生变,如何应付?”
司马长风一皱眉,说道:“护驾之事老夫另有安排,贤侄不必过虑。”天赐心中不快。
司马长风对夺宝极为热衷,而对护驾之事似乎并不十分关心。武林盟倾巢而出,总堂一个高手也没有留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谓另有安排,不过是搪塞之辞。他以一个黄衣剑士的身份,在龙首长老面前喋喋不休,未免有些不识相。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回想起在瓜州渡时陆鸿儒的一席话,当时天赐决不相信,现在看来并非全是无稽之谈。
武林盟的护驾之举不过是为维护自身的利益,而不是什么侠行义举。一旦天子在江南遇刺,武林盟难脱干系。卧龙山庄不在山东一带下手,偏偏冒着与武林盟冲突的危险,一定要在江北动手,明明是一石两鸟之计。不论所谋成与不成,都可以嫁祸于武林盟。现在武林盟已经放出风声,与锦衣卫搭上关系。再要出事,谁也怀疑不到武林盟身上。嫌疑既然洗脱,天子的安全就不重要了。
想清其中关节,天赐对投效武林盟的冲动之举颇为懊悔。但大丈夫也信义为先,行事不能有始无终。既然投效武林盟,就不能轻言离去。而且武林盟好坏也是一个正道帮会,他又与盟中兄弟十分投缘,留在武林盟也不是一件坏事。天赐心中百念杂陈,却一时理不出头绪。
大家再商议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一直垂首不语的司马玉雁忽然插言道:“爹爹,女儿也想去岳州,不要让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司马长风对女儿一向钟爱,百依百顺,所求无不答应,今天自然也不例外。说道:“好,你跟我一起去岳州。”暗想现在女儿心绪不佳,让她出去散散心也好。领略江湖上的刀光剑影,铁马秋风,让豪情壮志冲淡她悒郁的心境。不要终日沉溺于儿女情事,不可自拔。
司马玉雁笑逐颜开。眼珠一转,说道:“我不要与爹爹一起去,我想单独行动。而且我还想向爹爹要一个人,爹爹一定要答应我。”司马长风笑道:“你早已经长大成人,应该能独当一面。好!为父答应你,让你单独行动。你想要什么人,为父给你就是。”司马玉雁依偎在父亲肩头,娇笑道:“女儿想请李世兄相助。爹爹已经答应了,我好高兴啊!”
天赐大吃一惊。司马玉雁这一手是什么意思?为何点将点到他的头上?看司马玉雁狡黠的神色,一定不怀好意。天赐心中暗叫我佛保佑,司马长风万万不要一时糊涂,答应这个无理要求。司马长风没有让天赐失望,说道:“真是孩子话!
我何时答应你的?李世兄岂是你说要就要的?”
司马玉雁扭动这小腰肢,腻在司马长风身上撒娇撒痴。央求道:“您说过你,我要什么人就给我什么人,说过的话不许反悔。夺宝之事李世兄是不会置身事外的,跟谁去还不是一样,为什么就不能跟女儿去?爹爹,您就答应我,好吗?”
诸葛桢暗道:“此事妙不可言,正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免得我再费心安排。”
说道:“小姐之言有理。李公子总归是要去的,不妨就让他与小姐一同前往岳州。
李公子老诚持重,遇事冷静。有他在一旁照应,龙首尽可大放宽心。”
司马长风深知女儿的脾气。她对天赐恨意难消,让她与天赐同行,难免要闹出些不愉快。
司马长风本来不想答应,可是见诸葛桢不住向他递眼色,心中不免有几分诧异。暗想:“诸葛老弟一向精明,不会看不出丫头的意图。既然暗示我答应下来,必然另有高见。现在不妨依他的意思,稍停再单独谈谈,问问他究竟是何意。”
主意既定,司马长风道:“丫头,不要再纠缠,为父答应你就是。李贤侄,你有什么意见?”
天赐暗道:“你这老头真是老糊涂了,这种荒唐事为何不加阻止?”司马长风既然答应下来,天赐也只好勉为其难。说道:“龙首之命,属下无不遵从。”
转头去看诸葛桢,只见他脸上笑吟吟的,摇头晃脑,极其得意。天赐又气又恼,暗道:“你这臭皮匠为何也不明事理,将我推到如此尴尬境地,究竟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司马玉雁得遂所愿,大喜过望。心中暗自盘算,在路途上如何整治这个桀骜不驯的李天赐。司马玉雁越想越开心,目光不知瞟向天赐。嘲弄之色,挑衅之意,暴露无遗。
第二天一早,大家分头启程前往岳州。事情紧迫,不容耽搁。此时正值隆冬,西北风刮得正紧。江船逆风逆水而上,行驶太慢,大家只能走陆路。司马玉雁与天赐走江北这条路。
因为是秘密行动,司马玉雁将众侍女都打发回家,与天赐乔装改扮,星夜兼程。打算取道庐州府安庆府,在九江府过江,前往岳州。
一路上天赐吃尽了苦头。司马玉雁摆出大小姐派头,将天赐当作下人使唤。
冷嘲热讽,呼叱喝骂,半点也不留情面,只差没有拳脚相加。当着司马长风,司马玉雁呼天赐为李世兄。
现在却改口了,直呼其名,毫无敬意。这些早在天赐意料之中,只是一笑置之,并不放在心上。
等到第三天上,司马玉雁变本加厉,又玩出了新花样。她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艳光照人,却命天赐换上青布直襟。两人俨然是一主一仆。司马玉雁有心炫耀,有意令天赐难堪,哪里人多就往哪里走,将司马长风隐藏行迹的嘱咐当成了耳旁风。天赐心中不快,却只能隐忍不发,对司马玉雁实是厌恶到了极点。
这一天两人行至无为州地界。司马玉雁骑着高头大马,马鞭轻摇,当先入城。
她今天穿着一身火红的骑装,衬托出丰满的娇躯。小脸上挂着迷人的浅笑,美目流盼,不知看呆了多少路人。天赐却是一脸的倒霉相。跨下马又老又瘦,毛发脱落。马鞍后是堆积成山的大小包裹,司马玉雁的行李物品占了一多半,却全要由天赐一人携带。天赐瑟缩在马鞍上,似乎耐不住刺骨的北风,潦倒落魄,与司马玉雁的春风得意判若云泥。谁也想不到如此迥然不同的两个人会是同行的伙伴。
无为州地处江北贫瘠之地,虽名为州,繁华处尚不及江南一县。城池不大,才入东门就能望见西门,几乎抬步可及。街道狭窄,市面寥落,临街的店铺都十分破败。司马玉雁看在眼里,心中便有几分索然。
当街耸立着一座三层的酒楼,虽然油漆剥落,色彩尽失,仍依稀可见当年的恢宏。门前一块古旧的横匾,上书“太白遗风”,笔力挺拔苍劲,当为名家手笔。
只是落款出已经损毁,不复可辨。
司马玉雁在楼前飞身下马,随手将缰绳抛给天赐,头也不会,话也懒得说,径自上楼去了。照料马匹自然是天赐的事,这一点天赐早就习以为常,司马玉雁不说他也知道怎么办。
这是挨过无数次喝骂之后得来的教训。店小二都是势利眼,以貌取人,见到天赐的衣着打扮,只当是哪位大爷的跟班,没人上来招呼。
天赐安顿好马匹,正欲登楼。一个店小二慌忙拦住,说道:“这位客官请留步。楼上是雅座,您上去不太方便。请在楼下落座。”天赐大怒。所谓时衰鬼弄人,一个店小二居然也敢欺到他头上,岂有此理!天赐眼睛一瞪,就要发作。
忽听楼上司马玉雁娇甜的声音道:“小二,让他上来!”那店小二马上换了脸色,点头哈腰让开道路。天赐登上二楼,只见正当楼口的一付座位,桌上已经摆上四色干果,一个酒壶,两个酒盏。司马玉雁端坐桌边,脸上挂满甜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