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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娘是这庄园的女主人,想让谁滚谁就得滚!”
“老子还是这庄园的男主人呢!”来人正是姚雪笛她男人,严澈他老爹——严辰。“没有我这男主人,哪来你这你主人,你敢让我滚?”
“哦,这样啊,真是抱歉了,我滚!”姚雪笛的语气突然平静得诡异,一双桃花眼也恢复暗淡。
严辰见她这反应,心里“咯噔”一声沉到谷底,坏事了!“老婆,我……”
“谁是你老婆,我跟你很熟吗?”姚雪笛幽幽道,抬起手让严澈扶她起身,“多日不见,你倒是长本事了啊,大男子主义学得不错。”
爸……察觉到姚雪笛心中隐藏的怒火,到嘴边的“爸”字硬生生噎了回去,严澈用充满无奈加同情的目光看了他老爹一眼,随即别开目光。
“严先生,这里可没有你的生意伙伴,也没有你的下属,你这一家之主的姿态是摆给我看的?还是摆给雅宁看的呢?”蓝珝指了指旁边做哭戏状的狄雅宁。
经过蓝珝的提醒,严辰这才注意到狄雅宁的存在,扯出一个笑脸,道,“你是……小千的女儿吧……”
“是的,严先生,本公主这几日在贵府拜年,打扰了!”狄雅宁笑着打招呼,坐在椅子上动也未动过。
严辰见她此举颇为失礼,刚想说道几句,但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她老子,有什么资格教育她,更何况,狄雅宁的自称——本公主已经摆明了在提醒他,她是彩蝶国的公主,不是妻子好友的女儿,他在人家的国土上,如何能要求一国公主起身迎他?
暗中观察其他人的表情,没有对她的举动表示异议,狄雅宁放下了心,继续摆公主架子。是的,她不待见严辰,不仅是因为姚雪笛的关系,也是因为他那张脸!女儿多似父,儿子多似母这句话在这家人里得到很好的表现,严辰长得像姚雪笛,如出一辙的桃花眼黑白并不分明,笑起来眼睛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狄雅宁曾调侃过他“回眸一笑百媚生”,连男子看了都念念不忘,当场被他削了一通,一头长发被揉成鸡窝。
而彗星,也就是严伊卉,无论是五官还是轮廓都跟严辰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狄雅宁讨厌彗星,因此见到那张高度相似的面孔,第一印象就相当不舒服。“本公主还有事要办,先走一步。”狄雅宁终于起身迈开步伐,接下来是人家的家务事了,她虽然对八卦感兴趣,但也清楚姚雪笛嘴上不乐意严辰在她跟前晃,心里还是希望两口子拌嘴没有外人围观,她还是闪人比较好,还有就是,她的确有事。
姚雪笛轻轻动了手臂,“阿澈,她不认识路,你陪她去吧。”
“好。”
严澈大概也猜到她的小心思,暗叹一声,和狄雅宁相视一笑,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姚雪笛严辰夫妻俩……对了,还有蓝珝。
“你来干什么。”姚雪笛冷淡地道。
第50章 自投罗(下)
“我来看你,你的眼睛还好吗?”
“好,挺好的。看不见你这张死鬼脸,我的心情非常好。”
“……”
蓝珝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严辰那眼神要多幽怨有多幽怨,不过她可不会同情他,谁叫他一进门就冲雪笛吼的,现在才慰问,晚了!“咳咳……你们慢慢聊,我回去收拾行李了。”
姚雪笛忙搭上她的手臂,道:“我陪你去。”说着就抬脚往外走。
“老婆,我还没吃早餐……”
“忍着,这里刚刚断粮。”她可没说谎,庄园里的粮食最多只能再撑两顿,最后一顿要留到明天早上,所以今晚的只能午餐取消。
两人一道离开餐厅,直到很远的地方,蓝珝才缓缓开口:“雪笛,你还是放不下吗?”
姚雪笛闭上眼,道:“已经发生过的事……不是我放下了就能当没发生过的。”
“当年……”
“我知道他是被禁术控制才做错事,但这不是脱罪的理由。”
“你啊!到底还要折磨自个儿多久啊!”
……
严澈骑着山地车载着狄雅宁到达边城城区,昔日繁华的街道上此刻冷冷清清,做生意的小摊贩都不见人影,经过一口井的时候,狄雅宁下车上前查看,井底已干涸许久,再看看旁边,数百米远的地方还有一口水井,明显是新打的,没有辘轳,严澈解释道:“这口井是我妈妈和蓝阿姨去年挖的,附近还有一个水泵,都打不出水了。”
“看来地下水也干了。”
再往前走,经过一条小巷,狄雅宁往里头看了一眼,两三个老人不是趴在地上就是靠坐在墙边,如果不是胸膛还在起伏,她会以为他们已经死了,不过事实上也离死不远了。
狄雅宁心中一沉,灾情怎么会这么严重?就算因为旱情颗粒无收,也不至于短短两年就把之前将近十年的存粮消耗光啊?她记得很清楚,在千兮榆后位被废前,彩蝶国的经济已经恢复到大海啸前的水平,再加上大部分地区一直风调雨顺,年年丰收,完全有能力支援边城地区的灾情,不可能出现眼前的情景,狄雅宁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她把这个疑问一说,严澈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根本没有半点震惊:“小狄,你在深宫长大,难怪不知道宫外的事情,其实自从小千阿姨失势,彩蝶国的经济就停滞不前了,就算有进展,也极其缓慢。底下的官员为了政绩,报喜不报忧还算有良心的,更多的官员是欺上瞒下,弄虚作假,只为粉饰太平。就算有官员如实上报,也会被上头斥责,说……说他是你妈妈的人,想借此为她开脱……”
“还有这样的事?”狄雅宁开始有些难以置信,但往深处想,不得不承认严澈说的有道理,她无奈地笑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都是我父皇造的孽啊!”
“其实也不至于,我想他也是想做出点成绩的。”
“你不用安慰我,我的父皇我还不知道吗?他的心里从来没有百姓,有的只有权势,娶我妈妈是为了借她的力量换取民心,等皇位到手了就抛弃我妈妈,他不想让天下人说他的一切都是我妈妈给的,所以哪怕彩蝶国的经济开始下滑,也要做出一副歌舞升平的假象,欺骗百姓,欺骗自己。”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只要他大权在握,还不是什么都由他说了算?就像百姓的死活,他说百姓丰衣足食,百姓就是丰衣足食,如果你看到他们饥寒交迫,那一定是你的幻觉……
严澈见她对狄莫钧如此失望,感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额……他应该不是那么糟糕,一定是被云纱迷惑了,这才……”
“苍蝇不叮没缝的蛋,如果他不是本来就抱着这种心思,云纱的枕边风再厉害,也不可能几年之内就把国家变得这么乱!”狄雅宁恨恨道,“没有哪个君王不好大喜功,再贤明的君王也无法抗拒臣民的歌功颂德。想要贤名没有错,但如果没有一颗爱民如子的心,无疑是沽名钓誉。真正的贤君是把百姓看得无比重要,贤名只是附属品,而有的君王是把贤名视如生命,百姓、民心只是造就贤名的工具而已,而我父皇绝对属于后者。”
“你这样说你父亲……”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狄雅宁知道严澈想说什么,“想说我不孝吗?没关系,我知道的。”
“我没有这样想。”严澈没有那种“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之类的想法,他只是为狄雅宁感到悲哀,狄莫钧这个父亲做得是有多失败,才能让女儿毫不留情揭他的短?他爸虽然也犯过错,但严澈心里还是很敬重严辰的,因为严辰心里一直都很爱他这个儿子。“他有错,但有些错误是因为云纱的挑拨离间才无法挽回的,如果没有云纱的话,你会原谅他的。”
“没有如果啊!”狄雅宁鼻子一酸,咬了咬唇,“他已经死了,我想原谅也找不到人了。”
……
巡视完边城的灾情已经快到中午了,狄雅宁摸摸肚子,已经饿得感觉不到肠胃蠕动了,严澈让她跳上山地车后座,“我们到知府府邸蹭饭去。”
“你确定那里有饭?”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狄雅宁斩钉截铁道,“听你刚才说的,我估计知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百姓们在挨饿,他十有八九在吃香喝辣,我们不能便宜了他!”
严澈想到今早的事,对狄雅宁的想法深表赞同,“好吧,我们去蹭饭,顺便带几份饭给我妈。”
“还有蓝阿姨和阿纯阿喜。”至于严辰,她选择性无视了。
狄雅宁能无视严澈,他可不能,待会还是要多带一份,“只是,知府会让我们进他家的门吗?”
“彩蝶国难道还有本公主不能去的地方吗?”
经她一说,严澈才想起狄雅宁的身份,只是……他微微一笑,“有,当然有你不能去的地方。”
狄雅宁诧异道:“真有?”
严澈郑重地点点头。
“什么地方?”
“男厕。”严澈幽幽说道。
“……”
五秒钟后,严澈在山地车上发出一声惨叫。
狄雅宁使劲掐了他的腰,“你竟敢调戏本公主!”
……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知府也是个黑心的。”站在知府府邸前,狄雅宁看着富丽堂皇的宅院,不禁感慨道,“越穷的地方越爱炫富,灾民怎么就没看到这里有个贪官,反而上我们那里找事呢?”
“人一般都喜欢欺软怕硬。”严澈停好车子,“老百姓对官府有一种本能的敬畏,哪怕我妈妈的名声再显赫,也敌不过官府。”
“我们进去吧。”
“等等。”严澈拉住她。
“怎么了?”
“小狄,你看那边的人在干什么?”
第51章 云纱的谋算
狄雅宁循声望去,只见知府府邸外墙前面围了一群人,对着墙上的某个东西指指点点。
“那个地方通常是张贴官府告示的,可能是有什么最新消息吧。”
“我们去看看。”
一走进告示外围,狄雅宁的目光就被一抹明黄吸引住。“是皇榜。”
皇榜是君主专制国家公布国家大事的公告,如皇帝登基、天下大赦之类的,盖上传国玉玺后发布,由于百姓大都是文盲,因而在每个张贴处都有一个人专门读皇榜。
狄雅宁走到那里的时候,只听见“钦此”俩字,。
“诶,你说啥子呢,我们听不懂是啥意思啊!”
“说了半天就那几个字,文绉绉的,能不能说人话啊!”
“皇家到底想干什么,你给我们简单说说就可以了,不用照着念。”
读榜的男子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挥了挥手,“你们听不懂那是你们没文化,老子的活干完了,吃饭去,都让开!”说完就推开人群,朝知府大门走去。
严澈看了一眼皇榜上的内容,茫然地转向她,“你翻译一下,我看文言文就头晕。”
“我头疼……”她从小就不喜欢文言文,可身为皇室公主,不学是不可能的,狄雅宁苦着一张小脸,瘪着嘴道:“大意就是……云纱说她自己一直都知道边城大旱,只是当时受到后宫不得干政的限制,不得不眼睁睁看着边城的百姓受苦而无能为力……还说她也想像姐姐——我呸,谁是她姐姐……她想像我妈妈那样为百姓谋福祉,如今荣登大宝终于得偿所愿,她今后一定会把百姓放在第一位,希望大家能放下成见……总之这皇榜就说了一件事,云纱打算在二月二那天上巫山祭天的同时祈雨。”
“她的脸皮还能不能再厚点?”
“能,她还把谋杀亲夫说成是铲除昏君,我去年买了个登山包!”狄雅宁咬牙切齿道。“我父皇的昏庸还不是她造就的?真敢给自己脸上贴金!”
前面的百姓闻声扭头一看,纷纷屈膝下跪,“公主殿下……”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一老者皱巴巴的脸上浮起一个笑容,“草民恭喜殿下终于摆脱皇宫,殿下在千家的第一个新年想必很愉快吧?”
“这边晴天依旧,本宫如何安好?”狄雅宁笑着摇头道,“边城一天不下雨,本公主一天难以安眠。”
“殿下何必如此担忧,国家大事已与您无关,该失眠的应该是现在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云皇后才对。”
“她已经是女王了。”
“殿下,您方才说的可是真的?她要来祈雨?”
狄雅宁点点头:“可不是吗,作为新君总要做点什么才能收拢民心。”
“做给谁看呢!”一老妇人对着皇榜做唾弃状,“求到雨就说是自己是天命所归,求不到就说天命难违,老娘才不信呢!”
“如果求到雨,我反而觉得这大旱是她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