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上,悬挂在一个深黑洞穴的边缘,等待着黎明的来临以及随之而来的死亡。这座山是死火山,火山口的坑道就像是六条向外射出的辐条或骨胁,而何罗和埃尔丁则处于最中心;四条辐分别向罗盘上四个端点延伸,一条辐则直直地指向头顶。穿过山顶的裂缝,伸向天空,最后一条辐则垂直地指向地下——形成了这个深黑的洞穴。
在这座火山的全盛时期,各条坑道都曾奔流着熔岩,而那条垂直的烟囱状通道必定是当时最主要的出口。甚至现在那条通道(因为处于梦谷的最低处,射程也较短)虽然没有了火山活动,也并非死气沉沉。通向北边的坑通几乎是水平延伸的,宽度和高度都能和大教堂的规模相媲美,从中心点到它朝向荒凉的,恶名昭著的莱恩高原的出口,距离约有一英里长。盖吉曾把三艘黑色的飞船及船员停泊在那古老而庞大的坑道出口。
东边、南边、西边的坑道都是狭窄而低矮的,并且有几处被碱玄岩和团体熔岩阻塞住了,成为蜘蛛、穴居蜥蜴和其他小型爬行生物的巢穴。
“真是个地狱!”埃尔丁低声咒骂着,打破了持续已将近半小时的沉默局面。在刚过去的半小时中他们俩都心情沉重地想着自己不明不白、充满疑窦的经历,以及难以把握的未来。“我们还是对整个事件的真相一无所知!为什么盖吉一伙要伪装成海盗?他们究竟在这儿隐藏了什么,干了什么或策划了什么勾当?除了使无辜的船只沉没,残害船上乘客之外,肯定还有更大的阴谋——否则无法解释所有的那些诡计——但阴谋是什么呢?”
他的话在这可怖的地方回响着,声音逐渐减弱。何罗耸耸肩,简单地答道:“说得对,但是……”
“什么?”
“我依然相信我们会很快发现真相的。很快!如果你能明白我的意思的话,因为它必定和这座火山——或者说这座逝去的火山有极大的关联。”
他说话时,从下面传来一种沉闷、遥远的嗡嗡声或隆隆声,仿佛是地层深处的一些巨人恰恰选择了在同一时间开始击打他们的魔鼓。来自那不可测知的深渊的震动,使空气也随之振动起来,一股股尘土和小浮石从罅隙和壁架上掉了下来;慢慢地,那种嗡嗡声有了固定的节奏,像是某种巨大而不知名的引擎在地壳底下颤动着。
“嗯!”埃尔丁若有所思地说,“我认为它就是你所说的那种东西,是吗?”
“它肯定不是火山的活动,对吧!”何罗转过身来,“那就归结到一个问题上来了:这‘地狱’是什么?我的意思是这条黑色的通道肯定比庞特更深,并且下面还有什么活的东西……”
“你是说就像奥恩住在她的坑里那样?诺姆夸的那个可怕软体动物,在疯月之战结束时被咱们封在了萨克曼德之下。”
“也许比奥恩更可怕。”何罗阴沉地回答道。
“比奥恩更可怕,”另一个做了个鬼脸,“这是个想象的地狱,你已经到达这儿了……伙计!但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地底下并非是真的生命,就是假造生命,对吗?”
“真的也好,假的也好,”何罗说,“都是肮脏的生命,而且……”
“屏住呼吸。”埃尔丁突然打断他的话。
何罗立刻明白了这个老梦幻队员的警告。这种地下的嗡嗡声对他们来说已不再陌生,迄今为止他们已经在这儿停留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这是他们第三次听到从地下传来的那种奇特震颤声。现在他们已经对伴着那个声音所出现的一切东西相当熟悉:首先是气味。
“哟呼!”埃尔丁说,紧闭双目,抿紧嘴唇,甚至竭力夹紧鼻孔以拒绝吸人那种比存尸所的味道更难闻的气味,然后是:“啊哈!”何罗响应道,当一阵炽热刺鼻的黑烟从梦谷中心升腾上来时,他似乎想压抑住自己的感觉功能。臭烘烘的蒸汽和烟沿着深坑四面的墙壁升上来,在他们头上翻腾,严严实实地盖住了他们,并且一直通过烟囱状的通道升到天空中。头顶上,拂晓之前微弱的星光被升起的烟雾所遮蔽。地底下的嗡嗡声仍在继续,疯狂地敲打着,伴随着地底深处的颤动。
他们俩人睁开了刺痛的眼睛,起初勉强呼吸着,接着就张大口吞吸着依旧带着恶臭的空气,逐渐放松了自己的鼻孔;埃尔丁第一个开口说话:“天哪!我多么希望有个衣帽钩。”他呻吟着。
“少说话,”何罗喘着气说,“你需要多呼吸。依据前两次经验,这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但是漫游者并没有听,相反,他对壕沟蹩起了眉头,下颏伸到了宽厚胸膛的前面,“你认为地底下有机器,”他说,“这是某个怪异工厂的烟囱,地狱中的某个腐臭工厂。”
“还挺诗意的。”何罗说。他对此类词句总是很敏锐。而且他的记忆力也不错,因此现在眯起了眼睛,“它使我联想到我曾听说过的什么事物。”
“哦,是什么?”埃尔丁问道——但是何罗还没来得及回答,“看,又来了!”
又有一阵可怖的烟冲上来了,黏糊糊的,并且还有点温热,像是黑暗中某种龙的呼吸;紧接着,何罗开始咳嗽,一边努力睁着眼睛,一边开口说话,唾沫飞溅。“老伙计,是我的——(咳、咳……)——幻觉?还是——(咳、咳……)周围突然变亮了些?”
“不是幻觉,不是,”埃尔丁回答,“在这些该死的烟雾升起来之前,我曾仰头看着星星,当然从一到这儿起那个洞口就总是有星星——甚至外面是白天也一样——但是事实上在前一小时它们已经开始变黯淡了。大快亮了,这就是你现在看到的东西:清晨冷冷的光线从这个漏道和那些岩石的坑道中透进来,难道你感觉不到吗?我能,现在也能:太阳,正从梦谷的边缘升起它金色的光环。也许我们再也见不到太阳了……”
“哦,挺住,老伙计!”何罗喊道,“这是怎么了?我们再也见不到太阳?那个永不倒下的老埃尔丁哪儿去了——那种从不怕死的精神,那张倔强不服输的嘴?”
“至于最后一项,”埃尔丁说,“它还长在这个虚弱颤抖的下巴上!好吧,刚才你本来想说我的话使你回忆起什么来着——‘地狱中腐臭的工厂’这类话?”
“是啊!”何罗说,“我想也许是库兰斯,或者是老国王卡特他自个儿,我记不确切了,是在一个宴会或类似的场合,我记得我稍稍喝了点酒。我在靠前的席位上,而你在后边的什么地方,但是我确实记起了这个名称,它似乎是流散于梦谷里某些黑暗的地区,那些有噩梦的深坑,能直达疯狂的无底深渊。而且我还听说过‘在那些深坑的底部洞穴里,恐怖引擎发动了,迷失的梦幻者的灵魂喂饱了老大神的黑梦’,噩梦得到燃料,被传送到人间折磨做梦的人们!”
在一段沉默之后,埃尔丁低声说:“你认为这儿是其中的一个洞穴?”
何罗咬着嘴唇,“我们不会是跌入黑暗中的第一批受难者,对吧?并且知道许多内幕——诸如他们的喂养习惯——看起来维持这个地狱的必然是新鲜肉体。只是这个深坑对新鲜肉体的需求量比别的地下洞穴更大。”
“恐怖引擎?”埃尔丁咕哝着,舔过的嘴唇突然发干了,“噢,这儿又——”
又有一阵烟升起来了,烟雾所带来的恶臭使他不得不闭上嘴,腐臭的蒸汽在他们头顶盘绕而上,冲向了新的一天。接着,这第三次不明地底深处的可怖蒸发,就如同爆发时一样突然地结束了,地下的嗡嗡颤抖声消失了,沉寂再一次降临到这个散发着臭气的昏暗地方,但是只一会儿——
“你听到了”何罗说,“脚步声!有许多人朝这边来了。”
“在北边坑道!”埃尔丁说,“而且越来越近了,盖吉和他的同伙要来把咱们押到地狱或者梦谷的黑暗中心,给克突尔胡的噩梦机器充当燃料!”
“埃尔丁,我,”何罗竭力找着合适的词,“我只想说——我的意思是……”
“是的,是的,我知道,我知道。”漫游者的声音粗哑,“好吧——我宽恕你。”
“我想说的是……什么?”何罗的嗓音中难以掩饰住惊讶,“请原谅,为什么?”
“为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坏事,你对于我的所有不良居心,以及你对我所有的谩骂,我全部都宽恕你。”
何罗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他被激怒了:“你真他妈的混蛋——只会恐吓,酒囊饭袋,黑心肚肠,又老又怪……”
“包括那一句,”埃尔丁平静地说,“并没有那么老,如果你不介意我指出来的话。”在何罗暴怒之前,他接着说:“现在你明白我们可能要向什么样的神明祷告了吗?如果如此易怒,看起来我们剩下的唯—……”
“长角的怪物,嗯,还有什么,”在尸布二号上祖拉地区的祖拉对莫利恩和德·玛里尼说,“他们的一艘黑船发现了何罗和埃尔丁正徒步沿着祖拉地区的西部边界向山中深处走去,可升起了海盗旗的飞船,从空中冲下来掠走了他俩。这无疑正是这一对探索者所需要的——与海盗们相处,找出真相,或者故意搞点破坏——但是一旦他们登上飞船,就能发现自己所面临的东西了。莱恩类!他们矮胖的身躯使他们露出了破绽:遮住他们爪趾的宽大鞋子,宽大的嘴巴,以及被三角帽所遮盖住的长角。但是已无法逃离了——许多像他们一样的人都尝试过挣脱逃离,但无一成功。黑船已经上升到高空,并向盖吉的火山飞去,啊哈!那些长角的怪物继续和他们玩着游戏,装作热情地欢迎何罗和埃尔丁上飞船,(当然他们也的确是,不过不是以海盗的身份,)那俩探索者的一举一动都装得像海盗似的——但是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个罪恶的伪装,一旦到达他们的目的地,这一切就会立刻停止……”
“命运安排我那天晚上刚好在尸布号上,并且发现了他们在飞行,我进舱与他们打招呼,在飞船黑色的甲板上发现了那两个了不起的小丑。我叫出了他们的名字——当然我确信莱恩类也早已知道他们是谁了,然后我命令他们把那俩人交给我,是的,因为我和他们俩有账要算广”但是那些像人的畜牲不听我的。他们必定已经知道他们的新‘成员’正是盖吉想要见的人,并且毫无疑问盖吉自有安排。就那样,他们说我最好早点走,别妨碍他们——否则就不客气!我的船上只有船员,没有一个能帮助我的战士;莱恩类握着所有的牌,我只能让他们走。“
“盖吉藏身的火山究竟在哪儿?”德·玛里尼很想尽快离开,担心他已经晚了。
“就在……那儿!”祖拉说,“看见了吗?”
正是拂晓时分。太阳已升上了三分之一,整个梦谷金灿灿的——除了幽深的祖拉地区,这儿永远是昏暗的,就像被潮湿而且长满青苔的倾颓墓碑所笼盖着。但是祖拉所指的遥远北方,在灰色的海面上,淡紫红色的烟雾遮蔽的山峰依稀可辨;甚至现在也能看到其中的一座山峰上升起一阵阵黑色的烟雾,遮住了梦谷上空的星辰;同时,在西北方的地平线上,苍白的月亮突然被一朵几乎看不见的怪云所定住而变暗,那朵云伸出类似触须似的东西,缠绕着,扭曲地飘过天空,向同一座山峰飞过去。
德·玛里尼已经明白过来了,睁大眼睛;他抓住莫利恩的手,匆匆跑向时钟飞船,进入那艘奇异的飞船里后,他立刻喊祖拉:“祝你好运,祖拉,让他们下地狱吧!”
“也祝你好运,探索者,”她点头回答,“如果你还赶得及的话,见到那对混蛋时替我向他们问候。”
德·玛里尼坐在他那奇特的交通工具里。他简单地指了指那座遥远的火山,说了声“到那儿去”。在像时钟飞船这样的机器里,一切都是完美有效的——只要能看见目标,就几乎能立刻到达那儿。当第三次黑色的烟从那座山的古老通道中升起时,他到达了那儿,盘旋着停在了火山上方,而下面的烟雾一阵阵冲上来,围住了时钟飞船,继而飘向空中。
现在他明白这座死火山的腹地究竟藏着什么了。
“上次我来到梦谷时,”他对莫利恩说,“我猜泰特斯·克娄陷入和何罗及埃尔丁同样的处境。他和蒂安妮娅在被喂入那些伟大老大神用来制造人类最可怕噩梦的恐怖引擎之前,要受到尼阿索特普的刑罚。这座火山,以前必定是一座活火山,而现在成了这类引擎的废气排放通道。这些罪恶的黑烟使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一点。上次它还是在地下的一个深坑中——一个怪异的地下洞穴,几乎没有任何梦幻者到过那儿;这次它到这儿的地面上来了。烟雾被伪装成这座长期休眠火山偶尔释放的余烬。”
“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