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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达塔点点头,“平衡就快形成了,到那时,所有的链节都将断开,所有的咒语都会解开,老大神就会重获自由。”
莫利恩说道:“这对我们怎么会有好处呢?我们寻找伊利西亚,亨利。希望在那里与老大神决战,最终消灭他们。”
“等等!”阿尔达塔说,他又听了听魔杖,他的耳朵开始变大了。“快了!”他大叫道,“快了!”
“埃克西奥尔,”德·玛里尼说,他的声音十分紧张,“快进时钟飞船,还有你,莫利恩。”
窗户外面,熔岩湖面变得平静极了,这种平静不同寻常,透过窗户给屋内的人们带来沉闷和压抑。熔岩开始慢慢地旋转,像静脉血一样缓缓地流过揉皱了的黑色岩石和尘埃表面;烟雾及气体形成的云层飘浮于低空;远处,闪电以奇怪的方式穿过云层,时不时地击打着阴沉的颤动湖面。
“那么,”德·玛里尼说,一只脚踏在时钟飞船的门槛上,“莫利恩的问题到底有没有答案?究竟这颗死去的或者说是再生的星星对我们有什么用?”
阿尔达塔很古怪而又冷酷地笑了笑:“你已经明白克突尔胡是一位多么伟大的巫师,一位多么令人惊奇的数学家。是啊,不过他并不是唯一的一个,恩何拉蒂马上觉察到了克突尔胡的动机,知道他们对伊利西亚的梦谷构成一种警示或威胁;可撒尼德恰是克突尔胡的肉体,当他得知克突尔胡的所作所为之后,便着手维持一种平衡。你问伊利西亚在哪儿?伊利西亚就是可撒尼德和他的长老会希望的样子。一旦里特消失,时空将发生变形,并甩向伊利西亚,而你的时钟飞船就会被推向伊利西亚。别反抗,德·玛里尼,别飞离或逃开,什么也别做,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德·玛里尼明知自己应该马上进时钟飞船,但还是有许多事他搞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他问,“你怎么有把握?”
阿尔达塔皱起眉头:“难道我不是术士吗?其中一些是我了解到的和解读的。还有一些是我从克突尔胡本人那里得知的,我不是偷听到了他和阿扎特的对话吗?这就是可撒尼德把我派过来的原因,这样他就能知道准确的时刻——”他停住了,高度警觉起来。
阿尔达塔的魔杖开始颤抖。接着震动迅速传遍整个房子;它战栗着,颠簸着,像是挨了巨人之拳的重击后而摇晃不定。
“阿尔达塔!”德·玛里尼大叫着,竭力压过咆哮挤压的声音,“快点,到时钟飞船上来!”
“我不需要,探索者,”术士说道,“不过你需要,立刻!亨利,祝你好运!“他收起魔杖——魔杖马上变回正常的长度——用奇怪的手势向时钟飞船挥了挥,然后像一道光一样消失了。
莫利恩和埃克西奥尔把德·玛里尼拽进时钟飞船,接着——里特不见了!
时钟飞船几乎可以抵御所有的阻力和压力。它曾经从黑洞的引力中摆脱出来;它曾经冲破所有已知的暂时空间障碍;它曾经在神奇的中层甚至潜意识空间里邀游,尽管如此,它从未遇到过现在正作用于它的如此强大的力量。阿尔达塔·埃尔警告德·玛里尼不要反抗;现在,即使他反抗,也无济于事,因为时间不允许,时钟飞船本身也做不到——它的控制系统已经失灵,就像是在云壑里翻腾的一根小树枝或卷人大漩涡的一条小船。
光、热和射线——甚至一些细小物质——都在外面如此大规模的能量释放过程中爆炸了。时钟飞船随着巨大的震荡而摇摆,在里面的3 个人——由于他们被关在一块没有时间概念的地方,或者根据悸论原则,也可以说是在任何地点与任何时间——时钟飞船的运行并不是重力作用的结果,也不是地球物理所必需的能量聚积造成的。时空生物由于阿扎特的重生和转瞬即逝而发生扭曲;它被撕拉、分离成碎片,所有有序事物的空间变成一个紊乱的混合体,变成一种新状态。人类科学甚至尚未猜测到的障碍破裂了,而时钟飞船哗啦一声冲过一片混乱的坍塌中。
它进入了————进入了伊利西亚!
伊利西亚,是的,但已不再是泰特斯·克娄所描述的神奇地方了。德·玛里尼神志稳定,恢复常态之后便发现了这一点,因为这个伊利西亚已经没有任何神奇之处了。
雨点狠狠地砸在自动飞行在灰色湿潮的地面上方的时钟飞船,乌云在翻滚的云堤中疾行,使人造太阳的光线弱了许多。空中岛屿与宫殿一如以前,但是没有车来车往,空中没有彩虹,也没有飞禽在低空飞行,空中通道冷冷清清,地面上的街道也死气沉沉,看上去似乎整个伊利西亚上没有任何生物。
但是扫描仪告诉德·玛里尼他错了,扫描仪、莫利恩和埃克西奥尔一齐大叫着提醒他,他身后有生物紧跟在时钟飞船后面,而且一点点可怕地膨胀起来!
那个东西像是一个隆隆作响而且被挤压的生物一样朝德·玛里尼重重击下来,他看见了,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就在魂飞魄散的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扫描仪和传感器里怎么会出现这些景象和声响,确切地说是,为什么会出现:大量的克突尔胡周期里的人群——包括克突尔胡本人,并且由他亲自领导!
原因很简单:他们跟着他一起冲破了重围!他是在找寻并想帮助伊利西亚的人,却也成了毁灭伊利西亚的人!克突尔胡自由了,他自由了,而且是探索者把他带到了这儿!
一切都太显而易见了。自从泰特斯·克娄在波利亚把尚思传输给德·玛里尼以后,他的所作所为也许就已经开始引起克突尔胡的注意了。御风而行者伊萨夸毫无疑间知道德。
玛里尼在找寻伊利西亚;尼阿索特普,无论在其原始或是现在的状态下,一定也知道,亨达罗斯猎狗也知道;而且由于他们都是直接向克突尔胡汇报——茹赖主宰也不例外,还有比把伊利西亚作为他们搅乱宇宙秩序第一站更合适的地方吗?还有比跟着德·玛里尼找到伊利西亚更好的方法吗?
“是我泄露了你们!”德·玛里尼痛苦地哭喊着,牙关紧闭,“伊利西亚所有的人!”
“噢,亨利,亨利!”莫利恩抽泣着,抱住了他。
“不!”他没有理睬莫利恩的温柔,“我到这儿来是战斗的,我仍然能战斗!”他抱着这种念头,去拿时钟飞船的各种武器。
“它们不会听你使唤了,亨利,”埃克西奥尔·克穆尔摇摇头,“你看,时钟飞船现在有它自己的头脑了,会从这些可怕的敌人面前逃走。而他们一直跟着,决心要追到我们,而且不管是谁都会在终点等候我们。”
埃克西奥尔说得对,时钟飞船的武器丝毫不起作用。时空机器对德·玛里尼的触击毫无反应,而是像受到某种无名的召唤一样,以比不可思议的追寻者更快的速度穿过伊利西亚,穿过一度冰冻的海洋。现在海上的冰块凌空而起,水龙卷直冲天空。时钟飞船奔向目的地——可撒尼德居住的地方,位于伊利西亚中央的巨大冰川——冰岛上,那就是水晶珍珠宫:德·玛里尼又一次看到了它,如同他在一个带有预言性的梦境中见到的一样,而这次是亲眼见到元老神们的代表可撒尼德的宫殿。法力无边而且和善的克拉肯将会用怎样的方式来欢迎他呢?德·玛里尼十分好奇地想着,毕竟克拉肯知道德玛里尼给伊利西亚带来了毁灭。
时钟飞船渐飞渐低,越过冰崖,朝巨大的永冻冰洞雕成的人口冲去,然后沿着结构复杂的洞穴和走廊飞向可撒尼德的书房;时钟飞船放慢了速度,扫描仪仍然黯淡模糊,而传感器一片空白,控制系统也完全失灵了,黑暗迅速降临。
“亨利?”在令人战栗的黑暗之中,莫利恩紧紧地抓着探索者。
“伊利西亚完了,”德·玛里尼万分沮丧,声音也十分嘶哑,“就连时钟飞船也失灵了,这个地方一定是他们的最后避难所——我是说伊利西亚人民和他们领导的避难所;如果克突尔胡能在这儿找到他们,那么他就可以在任何地方找到他们,既然如此,干吗还前去呢?这是最后的防线了……”
他话音未落,时钟飞船突然停了下来,门打开了,涌出的紫色烟雾也略显单薄;三个人注视着下方巨大的水晶珍珠宫。
埃克西奥尔·克穆尔首先走下时钟飞船;时钟飞船停在巨大的阶梯深处,紧靠着放置可撒尼德皇冠、用幕布掩住的密室,幕布现在是拉下的,所以看不到里面的皇冠,但是埃克西奥尔仍然感觉到这个地方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氛,他明白自己正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此时微微发光的幕布渐渐拉起,拉起,拉向密室正面雕刻而成的巨大石穹。埃克西奥尔尽管是术士,掌握着诸多奇迹,仍然双膝跪下,深鞠一躬。
“显贵者之殿!”他小声说道。
德·玛里尼和莫利恩一左一右跟在后面,和他一样注视着眼前的景象:幕布像是得到什么信号一样缓缓拉开了!
当幕布拉开时,德·玛里尼本应该能够猜到其中的一些东西,如果他认真想想,甚至应该全部猜对。但实际上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他的头脑还来不及适应自己究竟身在何处:事实是,尽管他也许招致了灾难,但终于找到了伊利西亚;其实展现在他眼前的事物——确切地说是人物,在巨石顶端,幕布之后和皇冠之前;在铺着猩红色软垫子的玛瑙桌以及大如石头的水晶球旁边的那个人物,只是微微地摇摆。
“亨利!”泰特斯·克娄的脸庞出现了,显得极其憔停——但是看到德·玛里尼时却像太阳一样亮堂起来,“亨利——你做到了——不过我相信你会的,你不得不那么做!”
“泰特斯!”德·玛里尼想着什么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他努力从喉咙里挤出声音,虽然含混却还辨得出来,“泰特斯。”
他说这个名字时带着颤抖——从中可以听出他灵魂深处的痛苦,他抖动着,差点跌倒。
克娄渐渐向前,飞快而坚定地说:“亨利,我理解你的感受,你觉得自己仿佛成了像犹大一样有史以来的最大叛徒,我明白,因为那也曾是我的感受,忘掉它吧,你不是犹大,你是伊利西亚最伟大的英雄!”
“什么?”德·玛里尼皱着眉头;他明白自己听到了一些事情。
“什么?”莫利恩也同样迷惑不解,“英雄?”
“没有时间解释了,亨利,莫利恩。”克娄说,“你知道谁跟在你后面?他正在来这里——水晶珍珠宫的路上。快上来!还有你,埃克西奥尔。”
他们爬上台阶,德·玛里尼摇晃着,在莫利恩和埃克西奥尔的搀扶下爬了上来。
“有人说图画胜过千言万语。”克娄说,“所以看了这个以后——我有许多话要告诉你。但没有时间全说。”
他摸了模巨大的水晶球——球里的雾迅速消失了。
他们注视着伊利西亚,注视着一个濒于毁灭的伊利西亚!
湿漉漉的铅灰色天空原来空空荡荡,而今却处处充满死亡气氛。亨达罗斯猎狗无处不在,围着空中宫殿,高楼大厦,甚至是低矮的建筑吱吱叫。它们就像是附着于群兽身上的一堆堆寄生虫——走在可怕的空中队伍前面的生物;克突尔胡也在那儿,不再处于睡眠状态,而是清醒的,双眼血红色,无法想象地凶恶,有两个人紧随其后,右边的是约哥·索苏斯,在保护球后面兴奋不已,除了从他身上像脓一样滴下来的彩虹色黏液中可以看到他之外,看不到他的样子。在左边大步行走的是体态臃肿的御风而行者伊萨夸,他从波利亚转眼间就到了这儿——他本来是在各个世界之间永远咆哮的冷风的主管。这些仅仅是一小部分而已。
其实他们并不是飞,而总像是被什么东西支撑着一样——悬挂在阿特拉奇一那查几乎牢不可破的蛛网上。只见这个蜘蛛人在伊利西亚昏黄的天空中迅速编网,其速度之快,恐怕连肉眼也跟不上。依布兹尔和布格一沙什也在那儿,他们紧跟在他们的外甥兼主人约哥·索苏斯身后;蟾蜍人扎特何瓜跟着克突尔胡的影子飞快爬行,而哈斯图尔,作为恐怖的茹赖之神的死敌,也带着强烈的复仇欲火出现了,只不过他和克突尔胡他们的大队人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达跟在那正在溶化的冰海中,在那座座冰山间穿行着,所到之处,大片浮冰破裂,和他在一起的还有海德拉之母和一些从深水生灵中挑选出来的成员。
肖戈特像一堆堆无形的垃圾一样席卷大地,他下面则是沙迪美尔和他的掘洞者们的蒸汽通道。所有这些人都在赶往冰地上会合,那儿离大冰川上的可撒尼德的远古宫殿可以说是已经很接近了。
而且他们中几乎每一个人所到之处,都带来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