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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明扬道:
“这种功夫一定很难练了?”
田驼笑了笑道:
“如果小兄弟要学,你内功已极深厚,只要懂得诀窍,记住人身各处穴道,就并不难
了,你想不想学?”
狄明扬欣然道:
“老哥哥肯教我,小弟自然想学了。”
田驼道:
“老哥哥先教你人身一百零八处穴道,有麻,晕,伤、死之别,其中要穴三十有六,主
晕者七十有二……”
他知道狄明扬不懂穴道,虽然想不通其中道理;但教他记认穴道之时,用他自己身上的
穴道,加以说明,却是最好的教学方法了,因此口中说着,就用旱烟管点在他穴道之上,再
逐穴加以说明。
狄明扬人本聪明,用心聆听,一一牢记在心,到了中午时光,他已把全身穴道都记住
了。
饭后,田驼用旱烟管逐一指点着他身上穴道,狄明扬已能毫不思索的叫出穴道名称。
田驼喜道:
“小兄弟真是练武的奇才,你第一步已能认穴无误,现在仔细听老哥教你点穴的诀窍
了。”
当下又把如何运集真气,由臂而手,由手而指,如何吐发内劲,气透指头,劲透肤里,
逼贯穴道,详细讲解了一遍。
狄明扬已有深湛内功,再用心谛听,自然很快就能领悟。
田驼接着又道:
“你第三步就是手法了,老哥哥再传你十八手点穴手法,只怕你一时不易记住。”
狄明扬道:
“不要紧,老哥哥说出来好了,我记得住,有空的时候再慢慢的练好了。”
田驼看他天资颖悟,记忆力很强,也自高兴,就在舱中把十八手点穴手法,示范演练了
一遍。
他虽然说的是点穴手法,其实还包含了身法和步法,因为出手抢攻对方穴道,在出手之
际,必须配合身法、步法,以最快,最近的方法,抢到对方身旁,出其不意,才能取得穴
道。
他在演练之时,出步,旋身、出手,都使得很缓慢,好教狄明扬容易看得懂,这一套手
法,足足讲解了半个时辰。
狄明扬也一一记住了,他身子虽蜷在细网中,无法挣动;但头手都在网外,跟着田驼的
手势比划。
田驼演练完毕,故意试着抽问他第几手如何使法,狄明扬就毫不思索的用手使了出来,
虽然没有身法、步法,手势却使得丝毫没错。
田驼看得大为惊喜,得意的笑道:
“当年先师把这套手法传给我的时候老哥哥就足足练了三个月才算纯熟,小兄弟却只花
了半个时辰,就全记庄,真是难得极了,好,你再仔细想想,复习一次,看看还有什么遗漏
的地方没有?”
狄明扬从全身穴道部位,到十八手点穴手法,从头温习了一遍,觉得全已记住,这就含
笑道:“谢谢老哥哥,差不多全记住了。”
田驼高兴的拍拍他肩膀,笑道:“小兄弟,不出十年,你一定可以名扬江湖,成为一代
年轻高手。”
狄明扬道:
“这是老哥哥夸奖。”
田驼道:
“不是老哥哥吹牛,我铁背田驼,成名数十年,南七北六,见遇不少人物,像小兄弟这
样的奇才,真还是第一次遇上,哈哈,老哥哥能交到你这小兄弟,当真是高兴极了!”
正说之间,舱外有人接口说道:
“田老爹,你高兴什么呀!”红影一闪,七姑娘很快的闪了进来。
田驼吸了口烟,站起身笑道:
“七姑娘有什么事?”
七姑娘轻俏的看了狄明扬一眼,才道:
“二姐要我来问问田老爹,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到了?”
“哦!”田老爹走出舱外,望望海洋,才回身走入,说道:
“东箕岛已经过去了,唔,再有一个时辰,就可以到了。”
七姑娘又道:
“二姐说,他……交给你了。”
田驼笑道:
“这个自然,七姑娘去告诉二姑娘,老奴会安顿他的。”
七姑娘望着田驼,问道:
“田老爹,祖师婆婆知道了,会不会难为他……”
田驼笑道:
“七姑娘只管放心,老岛主怎么会为难一个后生小辈呢?”
这句“七姑娘只管放心”听得七姑娘一张嫩脸登时飞起两朵红云,口中“嗯”了一声,
又道:“那么师傅呢?”
田驼道:
“也不会,岛主跟前,老奴倒可以担待一二。”
七姑娘红晕着脸道:
“这可是五姐要我来问田老爹的。”
她这是解释关心他的不是她自己,话声一落,疾快的低着头冲了出去。
田老爹看得暗暗好笑:小姑娘居然跟我老头动起了心机!
狄明扬等她走后,低声问道:
“我还要去见老岛主吗?她们是什么人呢?”
“你去了渔山,自然要去晋见老岛主和岛主了。”
田驼道:
“小兄弟从没有在江湖上走动,所以不知道,老哥哥不是说过么,江湖上有两句话:宁
可得罪皇家女,不可得罪七姐妹……”
狄明扬道:
“老哥哥说的七姐妹,就是五姑娘,七姑娘他们?”
“也可以说是。”
田驼接着道:
“五姑娘、七姑娘她们,已经是第三代七姐妹了。”
狄明扬道:
“第一代就是老岛主了?”
田驼点点头道:
“老岛主当年倒是七个同胞姐妹,据说是为了逃避仇家迫踪,躲在一处无人的荒岛上,
却被她们在一处洞穴中,发现石壁上隐隐似有字迹,那是一位前辈高人,不知在若干年前遁
迹荒岛,遗留的七式武学,七姐妹就这样练成了稀世武功,也创立了七姐妹门,六十年前,
江湖上提起七姐妹,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狄明扬听得津津有味,问道:
“后来呢?”
“后来……”田驼又吸了口烟,才道:
“第一代七姐妹,如今只剩了老岛主一个,她是七姐妹中的老三,她门下收了七个徒
儿,第二代七姐妹,在四十年前,也是名扬武林,风头之健,不亚放第一代,如今也只剩下
岛主一个,岛主门下,也有七个弟子,你已经见到三个了。”
狄明扬听来依稀觉得老哥哥好像少说了什么,但也不好追问,心想:他们到委羽山好像
是找武老人家去的,听方才七姑娘的口气,老岛主不会难为自己,这不是说,他们此行是老
岛主的意思了?他们没找到武老人家,才把自己带来的。
田驼看他没有作声,含笑道:
“小兄弟,你在想什么?”
狄明扬道:
“我想七姐妹门为什么要找武老人家呢?”
“唉!”田驼微微摇头道:
“老岛主病得很厉害,二姑娘是奉命来请武大先生的……”
狄明扬心里轻哦一声,付道:
“是了,武老人家的医道也很高明,他给自己的一本札记中,除了前面记载的是各门派
的拳掌剑术,后面有大半本。都是些药方,老岛主病垂,才要二姑娘来请他老人家去看病的
了。”
田驼叮嘱道:
“不过小兄弟到了岛上,千万注意,老岛主脾气不大好,去见她的时候,她问你什么,
你答什么,她没问你,你就不用多说,尤其者岛主不喜欢人家问她的话,你只要不去触怒
她,就不会有事的。”
狄明扬道:
“小弟省得。”
接着抬目问道:
“老哥哥,你怎么会到渔山岛去的呢?”
“唉!”田驼叹了口气道:
“老哥哥一生嫉恶如仇,在江湖上得罪了不少人,二十年前老哥哥被十几个仇家围攻,
身上中了一十三刀,流血过多,眼看无法再支撑下去,幸遇岛主经过,救了我性命,在岛上
足足养了一年伤,那时老哥已经五十多的人了,子然一身,就在岛上留下来,替岛主管管
事,一晃眼过了二十年了。”
狄明扬吃惊道:
“这么说,者哥哥已经七十岁了,小弟还当你只有六十左右呢?”
“不中用了。”
田驼叹了口气道:
“老哥哥今年已七十有三……”
说到这里,站起身道:
“快到了,老哥哥到外面去看看!”举步往外行去。
不多一会,狄明扬已可听到远处浪潮撞岩的声音,接着水手已在卸落风帆,船行的速
度,立即渐渐缓了下来。
离岸渐近,浪潮的声音也愈响!天色也渐渐接近黄昏!
船终放停下来了,响起前面(中舱)舱门推动之声,接着只听七姑娘叫道:
“田老爹,我们上去了!”
她虽是在和田老爹说话,但也好像是在告诉狄明扬,至少狄明扬心里有这样的感觉。
过没多久,田驼回进舱来,含笑道:
“小兄弟,咱们也该上岸去了,不过本岛有一个规定,外人到岛上来,不是被点睡穴,
就是得蒙上眼睛,小兄弟委屈些,老哥哥给你蒙上眼睛吧!”
狄明扬道:
“入境问俗,老哥哥只管给我蒙上好了。”
田驼从怀中取出一条黑布,给他蒙上了眼睛,然后把他背在背上,跨出舱门,长身掠
起,一下纵上岸去。
狄明扬只觉老哥哥一路纵跃如飞,疾逾奔马,片刻工夫,好像已到了地头,进入屋中。
田驼把他从肩头放下,只一抖手,狄明扬就觉得全身一松,捆着自己的细网已经解除
了。
只听田驼说道:
“小兄弟,你自己把布解下来吧!”
狄明扬用手解开黑布,举目看去,自己已在一间石屋之中,田驼手中正在收着“捆仙
索”,原来那细网收起来只有盈握一团,看他收入怀中。
狄明扬问道:
“这里……”
田驼含笑道:
“这是老哥哥住的地方,小兄弟你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待会就有人送饭来了,吃过饭,
老哥陪你去晋见岛主。”
这是石屋中的一问堂屋,中间有一张板桌和四把木椅,就别无他物,板桌上放着一把蓝
花瓷茶壶和两个茶碗,一盏油灯,左首有一道门,敢情是卧室了。石室不大,但收拾得极为
干净。
狄明扬伸了一个懒腰,问道:
“老哥哥一个人住?”
田驼大笑道:
“老哥哥告诉过你,了然一身,难道你还想拜见老嫂子不成?”
狄明扬道:
“那么老哥哥吃饭呢?”
田驼道:
“到吃饭的时候,自会有入送饭来,小兄弟可是饿了吗?”
狄明扬道:
“小弟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田驼道:
“这岛上分为里外两个部分,老哥哥是外总管,负责的是一些船上水手和岛上打杂的
人,也都是男的,里面另有一位内总管,住在里面的人,则全是女的了。”
狄明扬现在约略有了个概念,敢情这岛上地方还不小。
田驼伸手取过茶壶,倒了两盅茶,就坐下来,说道:
“小兄弟坐下来喝口茶。”一面自顾装了一筒旱烟,打着火石,吸起烟来。
狄明扬在他对面一张木椅上坐下,拿起茶盅,喝了一口,只是看着他吸烟。
过没多久,两名大汉提着食盒走入,在板桌上放好两副碗筷,取出四盘菜看,一大碗
汤,另外一个取出一个锡制的酒壶,和一桶白饭,才含笑道:
“总管请用饭。”
说完,两人一起退了出去。
田驼放下旱烟管,站起身笑道:
“来,来,小兄弟,咱们快来吃了,老哥哥已经憋了两天没喝酒了,你先吃饭吧!”他
在桌子横头坐下,斟了一杯酒,一口喝干,笑道:
“这是岛上的规定,在船上不准喝酒,非等回来不可。”说话之时,又斟满了一杯,一
口喝干。
狄明扬笑道:
“原来老哥哥还是海量。”也不和他客气,装了一碗,自顾自吃了起来。
田驼一连喝了三杯,才咂咂嘴,笑道:
“老哥哥从前年轻的时候,在江湖上倒确是海量,有一次在九连山上和当时号称黑道巨
掌的九连王动手,两人打了一天一晚,没分出胜负,他要和老哥哥比酒,各人喝了一坛酒,
再比,依然没分胜负,再喝,结果胜负没分出来,两个人都醉倒了。”
刚说到这里,只听门外有人“唁”的一声轻笑,说道:
“田老爹一定又是在说和九连王比酒的故事了,这话我不知听你说过几遍了。”
随着话声,七姑娘轻俏的走了进来。
田驼笑道:
“七姑娘听老奴说过,狄小兄弟可还是第一次听到呢!”
七姑娘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斜瞟着狄明扬,说道:
“你要听田老爹和九连王比武的故事,他一高兴,就会一招一式的比划,可以说上一个
更次,还说不完,我听多了,那些一来一往的招式,我都背得出来了。”
田驼大笑道:
“七姑娘记性好,听过一次,就记得牢牢的,真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