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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她做什么?”
丁闲笑盈盈指着院中桌上的点心,“这是我想出来的,用荷叶裹住糯米蒸,里面有鸡块香菇什么的。大少爷非说难吃,我等大小姐回来尝一尝给个公道。”
“呀,那我先尝尝。”
“不行不行,等她回来一起尝……嘘,轻一些,大少爷在打坐,别吵了他。我们去找辛夷姐姐出来一起聊天。”
月明如水。
紫微阁的门扉半开半掩,月华透过那琉璃屋顶流下来,再从门中淌出一二,与院中月海融汇。
三个女子找了瓜子来吃,边嗑边聊,凉风习习,尽洗去白日的燥热,叫人心情舒畅。
沈扶桑与沈辛夷在丁闲鼓动下,亦是去了外衣,只着轻薄的内衣,虽不如丁闲夸张,却也是冰肌玉骨,若隐若现,白纱飘拂之间,如绰约仙子一般。
沈微行推门进来时便看见如此景象,不由得赞叹了一声。“你们好惬意。”
“大小姐!扶桑特地来辞行……要到巴蜀逍游去了。”沈扶桑跳起来去勾她的脖子,“你不热么?”
沈微行穿着与冬季相比无大差别的衣裳,却并不流汗,月色勾勒出微微发光的侧脸。
“不热。既是来辞行的——我记得你房里还有些好东西。”
“呀,大小姐什么都知道!”沈扶桑回想了半日才开悟,“你们等着——是专门托海棠弄来的烧刀子。府里可没有这么烈的酒。今夜不醉,更待何时?”
“这么大热天儿的,喝烧刀子?”丁闲喃喃抱怨。
但酒一下口,便顾不上冷和热了。
果然是淳朴而锐利的好酒。
喝得人四肢血脉都似畅通起来。头脑中也好像被人放了一块软棉。
飘来飘去,极安全。
沈扶桑共有六坛珍藏,一人面前摆了一坛,肆无忌惮,尽管喝便是。
丁闲越喝越不开心,心中最大的委屈喷泻而出,一面敲着筷子,一面大声抱怨。“我花了四个时辰弄的,大少爷居然敢说不好吃!”
沈扶桑砰地一声,顿杯在桌上。“我觉得,好吃得很!今后六十年,每天做这个给他吃,看他吃不吃!”
连温柔持重的沈辛夷亦喝得有些微醺之意,不大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夏采荷叶,冬天,要怎么做这个呢……不行不行,这个不可行。做菜之道,道远且长,闲姑娘,要再练练,练练得好。”
丁闲不满地往沈扶桑怀里靠,“我是女食神再世。我不需要练了嘛……天分,我有天分!”
“天分不够,还要努力。”沈扶桑不满手中酒杯尺寸,直接拎起小坛子仰头来倒,却发现已倒不出来几滴。伸手想去新拿一坛,却被沈微行抢先。
“大小姐!”沈扶桑叫道,“怎么跟我抢酒喝?”
“你醉了。”沈微行把酒藏到身后,沈扶桑几度摆出奇门的架子来扑,无奈半醉半醒,根本破不开沈微行的简单防线。
“明天要赶远路,路上颠簸辛苦,这两坛给你带着,到了巴蜀再喝。”
“那,要我不喝可以。”沈扶桑眼睛晶晶亮,对着沈微行勾手指头,“今夜大小姐陪我睡。”
沈辛夷听得一块糯米掉在桌上,“这也使得?”
“如何使不得?”沈扶桑两手勾住沈微行脖颈,“我们抵足而眠,我有好多好多,呃,话,要说哩。今夜不说,就不知道何年何月可以相见了。”
“好。”沈微行柔声道,“我陪你说话……走。”
两人勾肩搭背,向住沈微行房中而去,沈扶桑口中絮语叨叨,也听不太清楚究竟在咕哝什么。
“放心吧辛夷姐姐。”丁闲有些大舌头地拍拍沈辛夷,“大小姐根本没喝醉,她不会被占便宜的……你们家扶桑呀,心直口快,就是个傻瓜。小傻瓜,嘻嘻。”
沈辛夷看了看房中摇曳灯火,又看了看面前酒,长叹一声,终于学丁闲与沈扶桑,弃了酒杯,直接拿着小坛子往下灌。。
“好!辛夷姐姐豪气干云!哈哈哈。”
沈辛夷越醉越困,喝完整坛酒后,终于伏在石台上,渐渐睡了过去。
丁闲却是越醉越兴奋。
本来颇为热闹的院中,眼看着只剩下她一个人,蹲在石凳上一脸气鼓鼓不甘寂寞的样子。
忽然她轻盈跳下来。
——虽然酣醉,但奇门功夫仍然花巧。
她白白耍了一个缩地成寸,扑到了几步之外的沈微止房门上,拍起门来。
“大少爷,大少爷,小闲的糯米鸡哪里不好吃了,哪里不好吃了?你别运功啦,出来再尝尝看嘛……陪我们喝酒啦。”
里面门应声而开。
丁闲呆呆地随着门仆倒。
倒到了沈微止怀里。
“大少爷……你运功完了,怎么却不出来陪我们欢聚?”丁闲直勾勾抬望眼。
“你们穿成这样,我怎好意思出来?”沈微止满脸无奈。
“也对。”丁闲呆呆地想了想,“那,小闲做的糯米鸡好不好吃?”
“好吃。”
“你骗人……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其实,你是不喜欢吃香菇对不对?”丁闲醉得开了窍,“我知道了,下次换木耳……”
“好不好吃到底对你有多重要?”
“我也不知道啊……”丁闲发现自己舒服地平躺在沈微止膝盖上,仰头看去,正对着沈微止莹白面孔上极淡的剃过胡子的痕迹,禁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嗯……很舒服……”
“什么舒服?”
“摸起来的感觉……有点扎,但是很舒服。”丁闲觉得自己躺得有些不稳,反手勾住沈微止的大腿。
四目相对。
她的手不小心一动,却正碰到了什么东西。
丁闲愣一愣,把手拿开,面上红晕愈加浓厚,眼睛微眯,看住沈微止,似看住一坛酒。“我记得,还有几天,大少爷就满二十岁了。”
“闲儿你真的醉了。我抱你回去睡。”
“今夜,大小姐陪扶桑睡——”丁闲虽醉,但口齿清晰,“——大少爷呢,就陪丁闲睡。”
沈微止苦笑,“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丁闲反手,大胆地直接向那个地方摸过去。
丁闲猛然之间眼前一黑。
原来竟是沈微止的口唇覆了下来。
顾不上撞击的疼痛。她张口就咬。
沈微止吃痛,却不放开,向上托她的脊背。
丁闲松开牙,乖乖用舌头,细细舔舐。
沈微止的嘴唇很好吃。
“小闲……”深吻之间,沈微止如落水人一般,想要开口,却顶不住丁闲如海潮一样的热情。
她几乎全身压了上来。
光溜溜的肩膀,柔软的胸膛。
拂动的发丝。
幽幽的体香。
沈微止终于,直接将丁闲环抱起来。
丁闲触手下去,火热,而坚硬。
“就今日……”她捧住沈微止的面孔,“今日,小闲要你。”
沈微止已将她扔在床上。
“大少爷喜欢小闲么?”羞红了脸,悄悄声问。
“小闲……真好看。”沈微止的手指掠过丁闲的胸衣。
如变魔术一般,胸衣便从眼前消失不见。
雪白的身体,无他人证实过的身体,在月色下好像会闪光。
沈微止埋首到那蓓蕾。
丁闲难耐地呻吟起来。
沈微行房中,早已熟睡的沈扶桑被这叫声惊醒,咕哝着探头去看,“怎么了?”
“没事。”盘坐在床尾的沈微行握住沈扶桑的手,“是梦。”
“嗯,好像是昙花开了呢。”沈扶桑呢喃如孩童。
“这么难得,还不回去盯住不放?”沈微行轻声道。
不知道是谁揽住谁,或是谁撕扯了谁。
丁闲的裙子亦褪下来,少女的躯体,勇敢而完全地呈现出来。
她光溜溜的,仗着醉意,并不太害羞,眯着眼睛,伸手在沈微止身上画圈。
“这个……是什么呢?”
“是小闲的夫君。”
“小闲的夫君,会欺负小闲么?”
“会。”
“那……”丁闲声线都好似能荡出水来,“怎么还不来欺负呢?”
世上没有男人能受得住这样的诱惑。
沈微止欺上来。
“小闲……真的,真的要来了,你,闭上眼。”
“嗯。”丁闲乖乖闭上眼睛。眼前却不是黑暗,而似是有整片月华海将自己浸润。
“听说,月圆之夜若是受孕的话,孩子会特别健康活泼而聪明呢。”
她脑中忽然闪过这样的念头,忍不住细语出声。
等了很久,隐约期待的疼痛,或是异样的感觉,却没有来。
丁闲几乎要睡着过去,却心知不对,勉力睁开眼睛。
——沈微止坐在一侧。
“……怎,怎么了?”丁闲小声问。
“对不起。”沈微止说了丁闲无论如何亦想不到的三个字。
“对不起是什么意思?”丁闲的酒意瞬间消逝。
“我不可以这么做。”
一片纱衣出现在两人之间,隔阻住丁闲与沈微止的裸裎相对、肌肤相触。
丁闲不知其他女子在这种时候会有什么反应。
她只觉得自己的脸很烫。
嗫嚅着,勉力问,“大少爷,不喜欢丁闲么?”
“不,不是你,是我自己。”沈微止的神情十分复杂,“……我送你回去。”
被沈微止抱在怀中,送回自己房间。
丁闲蜷在那里,面孔朝里。
不经意的接触中知道,他火热的身体已经平静下来。
……为什么?
丁闲的脑中一团乱麻。
什么也不能够想。
沈微止体贴地为她盖好被,关上门。
和着门闩的声音,两道无声的泪水,自丁闲眼中流了下来。
☆、(42)燕尔新婚
六月十一,是沈微行姐弟满二十岁的生辰。
沈府惯例,不行年节聚会,不做生死寿诞,只有每月一度的新月节,合家团聚。
但毕竟是可以嫁娶的整二十岁。
沈辛夷低调地弄了酒菜,将紫微阁重新装饰了下。
更为重要的是,丁闲一早起来,便梳起了头发,换了红衣裳,前往丹鼎轩。
给沈盘叩过头,将自己写下来的生辰八字封好呈上去,这样就算是正经成了婚。
女方亲长不在,又是侧室,无需浮华仪式。
但,好歹这是丁闲一生一次的最大日子。
回到紫微阁时,丁闲惊到了——院门上悬着一挂鞭炮。她一推门,便噼里啪啦,炸得遍地金光。
沈辛夷急得直叫,“府中不许放这个的,大小姐,你疯了?”
“新娘子进门,有点声响才热闹。有什么要紧?”沈微行吹熄手中火柴,心情大好,回头喊,“微止,去抱你媳妇儿进门。”
丁闲尴尬得往后退,“不要玩了大小姐……”
沈微止真被推出来。
这几日丁闲一直刻意对他避而不见。
新婚之日,却怎么避?
也不知道他如何就从那翻飞跳跃的鞭炮下面就穿了出来。
丁闲有点尴尬地,想看看沈微止有没有被烫到什么的,手才举起一半,不及开口,就觉得脚下一空。
被横抱了起来。
宽厚的胸膛。
平而薄的肩膀。
有力的手。
丁闲被环在里面。
——但很显然,她能感觉到。
沈微止的手刻意避开了丁闲身上的敏感区域,一手托住她膝,一手绕在腰背。
十分之……客气。
“大少爷。”丁闲也很乖觉,没有伸手乱揽乱抱,只是贴近了些,趁着鞭炮还有一截,悄声说,“今日丁闲身上不便,不能够圆房。”
沈微止星眸中一闪而过的——竟真是喜悦之光?
丁闲很想找面墙来撞。
“无妨。”沈微止带着刻意的遗憾口吻,“区区几日,我等得起。”
“哦。”丁闲垂眸。
鞭炮终于放完。
沈微止将丁闲抱入了小院里。
“好了好了,”沈辛夷急忙将鞭炮残骸收拾干净,掩上院门,“今日起,闲姑娘就正式是沈家少夫人啦。”
“老爷说啦,大家若觉得方便,还叫闲姑娘就好。”丁闲觉得自己快要掉下来,才伸手抓住沈微止背后的衣裳。“等大少爷娶了正妻,再看怎么分派。”
——本来没觉得什么,入府第一日便知晓自己的侧室身份。
不知道为何,此时说到正妻,居然心中涩然,有些说不出的微妙感受。
丁闲啊丁闲——丁闲恨不能刮自己两个巴掌——你连他的人都没得到,居然在这里伤春悲秋为他的心?
这样说又觉得有点怪。
丁闲想,应该表述为:为什么沈微止不跟自己圆房?是自己哪里不好么?是沈微止虽然觉得自己忠心又伶俐,但其实在男女之情上,对自己并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