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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夫人被害事件-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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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电话筒大发雷霆。

  “不是,不是那么回事。本想和先生商量后,如有可能,请先生陪同去自首。可是挂了两三次电话,说您出差。如果不快去自首,也许林也会变卦的。所以等先生回来后再去正式自首,只不过暂且向警察说了说。”

  岩本悠然自得地回答。

  “混话!自首还有什么正式和非正式的?事实上,天下都知道了!”

  “啊,对不起。您不知道,我也为难哪。报社的人来了,电视台的人也来了。没法子,非让我参加今夜11时‘深夜演播室’的的演出不可,题目是《话题的焦点》。我是第一次上电视,心里扑通直跳哪。”

  你以为他是满心羞愧地道歉吧?可是又漫不经心地叫你上贼船。笛木也觉得对这种人发脾气太无聊。

  他无心观察“深夜演播室”的电视节目。但又放心不下,便坐在床上欣赏起电视里的半裸体舞。这时场面忽然一变,成了《话题的焦点》。

  随着一对男女司仪轻盈有趣的主持词,映出影片特写:案件的当事人来演播室漫谈。

  把刑事诉讼法错说成刑法,把时效的中断说成终止。还常出现一些法律专家认为滑稽可笑的错误。不过对于案情的介绍一般人都能明白。

  “那么现在就请自称真犯人的林进一出场吧。”

  演播员的声音和模仿钢管乐的小号齐发。出场男人的后面,紧跟着的是岩本修。

  两个演播员交替询问。林低着头,慢吞吞地回答。

  “啊,介绍晚了。这位是陪同林先生自首的,请问尊姓大名,和林先生是什么关系?”

  演播员伸过去麦克风。岩本喜形于色,圆脸上皱纹累累。

  “我叫岩本修。和这位是朋友。说老实话,原想请律师笛木先生陪同自首,可……”

  刚刚在电话里被暴跳如雷地训斥了一顿,现在又摇尾巴,先生长,先生短的。

  像这样的狗杂种,真叫人啼笑皆非。

  终于看得入迷了。纱面女郎取下乳罩,渐渐隐去,推出字幕,节目结束了。他没有得到任何新材料。

  刚要睡觉,电话铃响了,是看过方才的电视的报社记者打来的。大概又是那个岩本告诉他我住在这个旅馆的。

  因为出现了律师的名字,所以马上打来了电话。

  “你支持那个人的背景是什么?”“我是好奇,请问审理杀人犯的法律时效是多少年”等等,简直是翻一下《六法全书》就会明白的普通常识,却被没完没了地纠缠了好长时间。他内心也不是没有反感,然而对方是报社的人,所以只好以礼相待。

  刚刚放下听筒,别的报社又来电话。平素自命坚韧不拔的笛木,电话应接不暇,被搞得精疲力尽。

  他第二天返回东京的事务所,周刊杂志的记者、广播电台的采访班子蜂拥而至。一周时间没处理法律事务所的工作,倒被“真犯人事件”闹得头昏脑胀。

  真犯人事件使他静静地思索,夺走了宝贵的法律工作时间,颇令笛木怏怏不快。

  但是应记者采访所说出的事实,无论哪家报纸大体上都忠实地刊载了,这倒令他高兴。

  当记者们询问他的感想时,笛木说:

  “时效的事不成问题。真犯人,应该自首。因为这是重大问题,所以我想亲自慎重地调查之后,妥善运筹。我已告诉要在查明之前等一下,可偏偏在去大分进行此案调查的期间发生了此事,真叫人为难。据我调查证实,林氏供出的二三事,非真犯人是不知道的。因此,现在可以认为林氏也许就是真犯人。假如是真的,林氏算做出了有勇气的行动,对无罪而服刑的饭岛来说,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他谈了上述的感想。

  电视台屡次邀请他出演,他却一律拒绝。

  拒绝的事也被报纸和电视台报道出来了。这与他迄今的发言相辉映,有很多人对笛木律师的谦虚人品抱有好感。

  令人意外的是,从那以后,委托他辩护和前来商谈法律事宜的人突然猛增,件数超过平常的10倍。

  笛木再一次为早已领教过的大规模的宣传威力惊愕不已。

  说起大规模宣传的威力,岩本也信服,因为这使他一跃成为名人了。

  他那嘻笑轻薄的态度惹人讨厌。但天生一副使对方心情愉快的明快性格,却成了满有人缘的原因。在他现在工作的食品店里,热闹非常,想亲眼看一下岩本,希望和他交谈三言两语的顾客,简直是拥挤不堪。

  估计销售额超过平常的好几倍。

  六

  那天清晨,笛木哭丧着脸,瞪着报纸。

  晨报上登有一组有关这起案件的特辑,而且末尾还登有大野教授的谈话。

  “对自己的鉴定是自信的。我认为饭岛以外不会另有犯人。”

  谈话的意思大致如上,寥寥数语。正因为是具有权威的大野教授,话虽少,却具有不容置疑的严肃性。

  笛木想:如果林是真犯人,那么对作为惟一证据的血型判断就是错误的。

  岁月流逝了二十多年的今天,难道教授还有如此断言的根据吗?

  笛木马上给教授打电话求教。

  “现在就要到大学去上班……”大野教授说了几句开场白后,对案件做了简要的说明。据他说,用ABC型鉴定嫌疑犯饭岛衬衣上粘的血迹和被害人寝具上粘的血迹,结果是B型,与被害人的血型、致;另外,用MN式进行分析也是Q,再进一步用FE式判定血型都与E一致。

  含有这种血型B、M、O、E者,比例是千分之十五。以此为基础进行计算,衬衣上的血定为被害人的概率可达98。5%的高比率。

  “20年前的鉴定,对数值还记得那么清楚啊!”笛木赞叹道。

  “哪里,新闻记者来采访过,那时复习了一次。”大野教授说着,笑了。

  笛木不快的心情这才有所缓和。他一抹欣慰的情感爬上心头,单刀直入地问道:

  “您说对鉴定结果是有自信的。不过资料少,仅用粘在衬衣上的小血迹嘛……噢,我是外行,我想,你鉴定时一定碰到了不少困难吧。关于这一点请问您的看法如何?”

  “化验时,资料少,采用了充分地进行预检之后提出正确结论的做法。资料少,再加上日久天长,现在不可能重新鉴定,我对那次鉴定是有自信的。那么我上班啦,有事请到大学找我。”

  说着,挂上了电话。

  笛木想:既然这样,下一步就应该会见一下作为犯人服满15年徒刑的饭岛贡,听一听他的意见。

  正当这时,《周刊事件》的记者登门来访。

  他说:打算在本刊的斡旋之下使自称真犯人的林进一和无罪服刑的饭岛贡两人会面,特请先生务必光临。

  “是让我出席解说法律?”

  “不,自便。实际上是这么回事,自称真犯人的林先生希望见见无罪而服刑的饭岛先生,向他赔礼道歉,所以去请了饭岛先生。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见林进一,他认为林发自理性,主动投案,我的坏名声得到洗刷,值得高兴;但我为林背了杀人的黑锅,坐了15年牢,吃尽了人间苦。当我们再三请他时,他却说了解这一案件的律师笛木先生同席,我就去。因此务请先生光临。”

  原来如此。是要他勉为其难,作饭岛的陪客。笛木想到这里,不禁露出一丝苦笑。不过笛木还是应允了。他有他的想法:见一见饭岛,当事者聚集一堂,也许能得出这个事件的正确结论。会见的安排是这样:会场定于饭岛贡的家。周刊杂志的记者、摄影师、速记员和编辑们已经提前拥挤在会场。这时律师笛木领着“真犯人”林进一和中人岩本走进来。

  饭岛在东京江岛区,作为监狱回归的改恶从善者,堪称出色的成功,目前经营一个汽车电器品商行,门面很阔哩!

  他出狱的当时,很难找到工作,于是就用一台半旧充电机开办了汽车充电业。那时正是汽车热的最盛期,给汽车安装冷气装置等电器品的活儿源源不断。他运气很好,仅5年的时间就发展起来了。

  饭岛沉默寡言,表情冷淡。有人说:这是他提高商行技术威信、赢得固定雇主的原因所在。

  今天,热心于工作的饭岛也歇业一天,精心安排,在充当会场的客室放上桌子,让女儿准备茶点。

  他生来不善于交际,神色难看。

  林等人准时到场。

  镁光灯闪烁,录音磁带转动。

  司仪记者刚说“里边请”,林就一屁股坐在客室的门槛上,头拱席子说:

  “饭岛先生!对不起你,真对不起你。明明是我杀的,我却瞒过警察的耳目逃之夭夭,给你添了灭顶之灾……我不知道怎么谢罪才好……”

  林哭倒在地。

  笛木万万想不到还没进正屋,林就赔不是。他被弄得手足无措,茫然地呆立于林的身后。

  摄影师抢着接连拍了五六张照片,然后把相机对准饭岛。

  录音员急忙握住放在桌上的麦克风跑到门槛旁边,然后又迅速地走近饭岛,伸出麦克风。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溜走,饭岛紧咬嘴唇,什么也不说。

  那沉默似乎在雄辩地倾诉着饭岛的厄运和痛苦。

  记者们把这种情景用圆珠笔极快地记录在大格稿纸上。

  假如饭岛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主动投案,坏名声得以洗刷”等等,杂志社就好写报道了。然而饭岛却始终不开口。

  姑娘端着盛满茶点的盘,看到这种情景,在门口呆呆地望着。

  “好歹,快,到这边坐。”担任司仪的记者向前欠起身子,拉住林的手,让他坐在饭岛正面的席位上。

  姑娘开始给大家送菜。镁光灯重又闪烁。姑娘体态匀称,一双诱人神往的乌黑大眼睛,给人以现代女性之感。

  如此的美人,尚未成家。可想而知,当饭岛成了犯人被捕时,她母亲还是姘头身份,她还在母亲怀里没出世。父亲服刑期间,姑娘遭到社会的冷眼,勉强度过了缺吃少穿的少女时代。父亲出狱后,经济上虽然有好转,但由于是罪犯的女儿,妨碍了她早配良缘。

  哎,听说正在说亲,就要订约。一经身世调查,便前功尽弃,这样残酷的事,何止一两次!

  笛木想,这位姑娘才是真正的被害人!

  于是连锁反映。前几天偶尔遇见的远山麻子的容貌又浮现在他的脑海。她是被刺身死的董事夫人的女儿。

  那位姑娘的阴郁表情,是惟有富裕家庭里才能熏育出的纯精神产物吧!

  岩本费尽心机试图打破这难堪的无边沉默,便放作爽朗地说:

  “林先生,你是来向饭岛先生认错的哟,那么,再说几句吧!”

  饭岛啜茗,装聋卖哑。

  林欠身离座,两手拄席,泣不成声地说:

  “饭岛先生,真对不起。请原谅。不,您说不原谅也行。不能原谅是事实。”兴许是由于紧张的缘故,他的措词接近标准语。

  他那充满了真诚谢罪的气氛,听众也为之情牵意生,热泪盈眶。

  尽管那样,饭岛仍然不动声色。

  司仪委托笛木律师说情。

  “饭岛先生,自称真犯人的事,即使时效已告结束也是相当有勇气的行为。请宽恕林先生吧。如有可能,我也情愿尽微薄之力,负责请求复审和赔偿。请回答林先生一句话吧。”笛木即席那样说。

  可是,饭岛对林一句话也没答。相反,却对律师笛木轻声说:

  “感谢您的帮忙。”

  于是又恢复了原来的沉默。

  司仪和岩本交替对饭岛说话,企图撬开他那沉重的嘴。

  饭岛终于慢吞吞地轻声嘟哝道:

  “托……您的……”

  岩本像帮他说似的:“啊,什么?是说‘托您的福得救了吗’?”

  饭岛紧接着点了点头又补充道:“……得救了。”

  一句话使记者们欣喜若狂,一齐匆匆记下。

  其实,或许想说抱怨话:多亏您我才尝尽了人间苦……抑此不发却说了句“得救了”。在场的人一致认为他是位多么具有自制心的人啊!

  笛木觉得任务完成了,留下三名当事者便告辞了。他坐在配有司机的自用车的座席上。

  从此,那位饭岛和他的家族都得救了。端茶的美貌姑娘也不由得潸然泪下。

  而在法院澄清无罪,已为时不远。宣传界大肆报道的时候,一定不会忘记那位美貌的姑娘,也定会因此而媒人盈门。

  岩本因从中斡旋而上了电视,出名的欲望满足了,也起到了店铺的宣传作用,他那天生的自来笑福相越发迷人了。

  就林来看,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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