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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燕翎跟柳兰黛俱是一怔。“木头玉龙?”
“是的。”黄先生点头说道:“那只是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
“雕像?”柳燕翎失声叫道:“唯妙唯肖的雕像,谁有这么高的手艺?”
黄先生点头说道:“不错,雕那木像之人,的确有高绝的手艺,誉之为当代巨匠、巧匠,绝不为过,我一时还想不出当世之中有这么一位奇人,正想向你二位打听。”
柳燕翎转望柳兰黛道:“黛妹,你知道这是那位奇人的杰作么?”
柳兰黛黛眉微皱,沉吟说道:“我好像听大哥提过这么一个人,但却一时想不起他姓什么叫什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柳燕翎忙道:“黛妹,快想想看,这说不定有助……”
柳兰黛抬眼望向黄先生,道:“黄大哥,这很重要么?”
黄先生道:“难说,也许可以从此人身上追出些端倪,不过要真如霍冷香所说,这尊木像是龚瞎子找人雕刻的,那就难追出什么了。”
柳燕翎道:“希望不是龚瞎子,而是那冒充黄大哥之人。”
黄先生摇头说道:“只怕他做事不会那么糊涂,要是他的话,那位巧匠恐怕已不在人世了。”
柳兰黛道:“怎么,黄大哥?”
黄先生道:“他焉有不杀那位巧匠灭口的道理!”
柳兰黛神情一震,没再说话。
柳燕翎却发急地道:“想起来了么?黛妹。”柳兰黛摇头苦笑,道:“我只记得大哥提过‘梵净山’,别的什么也记不得了,当时我根本没留意,早知道如今能派上用场,说什么我当时也会留意听听,牢记心中。”
柳燕翎道:“黛妹是说那位巧匠住在‘梵净山’?”
柳兰黛道:“应该是,不然大哥把‘梵净山’跟他扯在一起干什么!”
柳燕翎微一点头道:“对,有理……”
抬眼望向黄先生,接道:“黄大哥看,有了这处‘梵净山’……”
黄先生截口说道:“有了这处‘梵净山’,应该不愁找不到那位巧匠。”
柳燕翎道:“那就行了。”
柳兰黛突然说道:“黄大哥,眼前不就有个精擅易容化装之术的人么?”
黄先生道:“小妹是指‘千面幻影’端木相?”
柳兰黛点头说道:“正是,他那易容化装之术傲夸当今,独步宇内,要不然不会叫做‘千面幻影’,再说他能装扮成司马四哥……”
黄先生微微一笑道:“小妹,端木相虽然名列六异‘三神二佛一观音’中,我料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胆,敢冒充‘玉龙’。”
柳燕翎一点头道:“不错,我也这么想,他连我都怕,怎敢招惹黄大哥?”柳兰黛道:“那当世之中还有谁……”
黄先生含笑说道:“小妹,只要是跟端木相一路的人,都等于精擅易容化装之术,这话小妹明白么?”
柳兰黛憬然说道:“黄大哥是说那端木相也能替人易容化装?”
黄先生道:“是的,小妹,我正是这个意思,小妹想想看,他既能替自己易容化装,岂有不能为别人易容化装的道理。”
柳兰黛点头说道:“黄大哥说得是,那么在端木相身上多下点功夫,说不定就能追出那冒充黄大哥之人。”
黄先生道:“这是个颇为正确的方向,不过端木相此人行踪飘忽诡异,时东时西,令人难以捉摸,很不容易碰到他,而且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他这一阵子已不在‘鸳鸯湖’一带了。”
柳兰黛道:“黄大哥,莫非他就是怕这一点,所以先跑到别处躲起来了?”
黄先生摇头说道:“他倒不是怕这一点,先跑往别处躲起来了,而是仗着他那种独步宇内的易容化装之术,继续诈骗去了。”
柳兰黛美目一睁,急道:“继续诈骗去了?黄大哥是说……”
黄先生道:“他既精擅易容化装之术,又诈骗公孙大侠顺利得了手,小妹以为他会就此知足作罢了么?”
柳兰黛花容倏变,惊声说道:“黄大哥是说他继续去诈骗我那几位兄长了?”
黄先生点头说道:“是的,小妹,我是这么推测。”
柳兰黛急得又红了眼圈儿,道:“经黄大哥这么一说,我也认为他不会就此知足作罢,一定会继续去诈骗我那几位兄长,苦就苦在我不知道我那几位兄长在何处,也不能出去找他们去,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黄先生慰劝地道:“小妹不必担心着急,以我看一时半会儿端木相还不会那么容易找到他几位,即使能找到他几位,纵然能将他几位顺利诈骗到手,那也只是暂时的一点小灾难,他几位必不会有什么凶险可言。”
柳兰黛截口问道:“怎见得几位兄长不会有凶险可言?”
黄先生未答反问道:“就小妹所知,他们今天劫掳这个,明天劫掳那个,其用意何在?”
柳兰黛道:“他们是想利用……”
“利用”二字甫出口,黄先生立即点头说道:“不错,如今他们只在劫掳人‘期间’,还谈不到什么利用,既然如此,他几位岂会有凶险可言。”
柳兰黛还没有说话,黄先生接着又道:“如今让我来告诉小妹,我从霍冷香处得来的他们劫掳武林同道的真正用意,小妹就可以大放宽心了。”
顿了顿,接道:“据霍冷香说,她这‘檀香车’跟温娇娜的‘金顶轿’所以大肆劫掳武林同道,其目的只为向‘玉龙’邀功争宠……”柳燕翎插嘴问道:“邀功争宠,何解?”
黄先生道:“谁劫掳的人多,谁劫掳的武林同道身份高,名头大,谁便居正,懂么?”
柳燕翎眉锋一皱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倒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新鲜事,只为她两个的正侧之位,武林同道便要受池鱼之灾,跟着倒霉,说来说去还是那个‘玉龙’玩出来的花样。”
黄先生道:“该说霍冷香跟温娇娜也是被人利用的一对可怜虫。”
柳燕翎道:“这两个名列六异之内,都是相当聪明的人物,怎么会一愚若此,被人玩弄于指掌之上而不自知!”
柳兰黛瞥了黄先生一眼,道:“谁叫‘玉龙’是位风神秀绝,俊美无俦,当世称奇称最的人物呀,没听说过么,一个情字能生人、能死人。”
黄先生笑笑说道:“小妹怎么寻起我的开心,开起我的玩笑来了。”
柳兰黛抿嘴笑道:“黄大哥明知道我说的是实情。”
黄先生道:“照小妹这么一说,我倒成了人见人爱的宝贝了。”
柳燕翎倏然失笑。
柳兰黛“噗哧!”一声,忙掩口说道:“可一点也不差。”
黄先生摇头说道:“据我所知,当世之中就有一位红粉女儿家心高气傲,把我瞧得扁扁的,提起我来每每撇嘴冷笑,嗤之以鼻,充满了轻视不屑意味。”
柳兰黛“哦!”地一声道:“世上竟有这种人,这是谁?”
黄先生道:“她也名列‘九龙’之内,只是委曲居二。”
柳兰黛轻叫一声道:“黄大哥是说‘粉龙’南宫黛?”
黄先生点头说道:“小妹,正是这条粉龙。”
柳兰黛道:“南宫粉龙的确是一身傲骨,向不服人,也视天下须眉如草芥,从来不屑一顾,只是要说她把黄大哥瞧得扁扁的。每每撇嘴冷笑,嗤之以鼻,充满了轻视不屑意味,这我可有点不信!”
柳燕翎道:“我也不信!”
黄先生一摊手道:“你两个俱都不信,我莫可奈何,好在这条粉龙如今也在这‘烟雨楼’中,过两天见了面,当面问问就可知道我所言不虚了。”
柳兰黛忙道:“怎么,南宫粉龙也在。”
黄先生点了点头,遂把南宫黛与圣心所以来“烟雨楼”的用意及经过说了一遍。
听毕,柳燕翎首先说道:“没想到‘粉龙’也有求人的一天。”
黄先生道:“你听我说嘛,她求人是有条件的,只这‘檀香车’里的玉龙是真玉龙,她便宁死也不求他解毒。”
柳燕翎道:“够傲的,好硬!”
柳兰黛道:“这只能说是守正不阿,宁折不曲,只是……”
摇摇头,笑道:“玉龙近在眼前她不求,却偏偏……”
黄先生忙道:“小妹,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你要是见着她,千万别让她知道我的本来。”
柳兰黛道:“为什么,黄大哥?”
黄先生道:“因为……因为……不为什么,反正小妹记住我的话就是。”
柳兰黛笑笑说道:“我记住了,黄大哥。”
黄先生忙道:“不但要记住,而且要听。”
柳兰黛含嗔地道:“黄大哥真是小心眼儿,我既然记住了,还敢不听么?”
黄先生吁了一口气道:“我先谢谢小妹成全。”
柳燕翎突然说道:“黄大哥,你以为我两个能跟她俩个见面么?”
黄先生淡然一笑道:“有何不可,只要仰不愧,俯不怍,什么人都见得。”
柳燕翎一点头道:“多谢黄大哥,我受教了。”
柳兰黛向着黄先生深深一看,神秘地笑了笑,道:“黄大哥,我有一番话,你可相信?”
黄先生道:“什么话,小妹请说说看。”
柳兰黛道:“南宫粉龙对‘玉龙’的印象并不恶?”
黄先生道:“何以见得她对‘玉龙’的印象并不恶。”
柳兰黛道:“黄大哥以为她把‘玉龙’瞧得扁扁的,我却以为她是把那个‘檀香车’里跟霍冷香为伍的‘玉龙’瞧得扁扁的,在她眼里,真‘玉龙’仍是圆之又圆的。”
黄先生失笑说道:“小妹,又怎见得在她眼里真玉龙是圆之又圆的?”
柳兰黛道:“要不她怎么会有要是‘檀香车’里的玉龙是真玉龙,她宁可毒发身死也不求他之语,这就是说‘檀香车’里的玉龙如果不是真玉龙,她仍愿觅真而求,既有觅真而求之意,她又怎会把玉龙瞧得扁扁的?”
黄先生笑道:“与君一席语,胜读十年书,小妹这番话令我有顿开茅塞,受益匪浅之感。”
柳兰黛含笑问道:“这么说黄大哥是相信了。”
黄先生摇头说道:“我只能说小妹这番话很有道理。”
柳兰黛道:“黄大哥矫情,也有点怕承认的意味。”
黄先生不安地笑笑说道:“小妹冤枉我了。”
“一点都不!”柳兰黛道:“黄大哥明知道我还有后话。”
黄先生一怔摇头苦笑:“小妹厉害!”
柳兰黛道:“只怕厉害的不是我。”
黄先生道:“小妹,我高举白旗,愿订盟城下如何?”
柳兰黛倏然一笑道:“黄大哥求饶了?”
黄先生道:“面对小妹,我不得不求饶。”
柳兰黛得意地笑了笑,道:“能得玉龙求饶,我何幸如之,这辈子不算白活,传扬出去足以震动整个武林。”
柳燕翎突然说道:“黛妹,我等了半天了。”
柳兰黛转眼凝目,诧异地道:“你等什么?”
柳燕翎道:“等你的后话啊!”
柳兰黛“哦!”地一声道:“原来你是等……”眨了眨眼,道:“你问问黄大哥,准不准我说?”
黄先生没等柳燕翎问,忙道:“小妹,我已经高举白旗,订过城下之盟了。”
柳兰黛道:“能放手时便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杀人也不过头点地,我也不想说,可是燕翎他要问若之奈何?”
黄先生摇头苦笑,道:“怎么说你两个总是近些,与其让你背着我对他添油加醋,不如让你当着我点到为止,我只好准了。”
柳燕翎笑了。
柳兰黛也笑了,道:“我这后话只有一句,就是南宫粉龙对玉龙颇为倾心,只不过她心高气傲,嘴上死不承认罢了。”
黄先生摇摇头,没说话。
柳燕翎“哦!”地一声道:“真的么,黛妹,你怎么知道?”
柳兰黛道:“因为我是个女人,女人看女人是最正确不过的,也只有女人最了解女人。”
柳燕翎满头雾水,道:“黛妹,我还是不懂,你能否干脆明说?”
“你呀!”柳兰黛含嗔地白了他一眼,道:“有时候挺聪明的,有时候可真傻。”
柳燕翎窘迫地咧嘴笑笑,没说话。
黄先生看了他一眼,把他看得脸上一红。
柳兰黛看见了,娇靥也一红,道:“黄大哥,你……”
黄先生忙道:“小妹,天地良心,我什么也没说,你可曾听见我说了什么?”
的确,他什么也没说,甚至于没吭一声。
柳兰黛羞在脸上,苦在心里,狠狠瞪了柳燕翎一眼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