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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孤淡淡的道:“过誉了,子俊兄。”
犹豫了一下,丰子俊不安的道:“有句话,关兄,不知是否可以问得?”
关孤道:“请说。”
丰子俊低声道:“我,我那小仪侄女,可是真——真的失节了?”
沉默了一会,关孤缓缓点头:“是的。”
“咯噔”一咬牙,丰子俊面色大变,语声暗哑:“是在‘含翠楼’发生的事?”
又点点头,关孤沉沉的道:“不错。”
双手握拳,两眼泛出血光,丰子俊切齿道:“是谁?”
关孤冷静的道:“‘百面狐’温幸成。”
缓缓吐出一口气,丰子俊激动愤恨的表情慢慢松弛下来,他喃喃的道:“无怪你是那样的宰割他了……当时我还认为太过残忍……如今想想,你任是那样宰割他,却仍然太慈悲了……”
关孤轻轻的道:“我并不是经常那样杀一个人,假如没有十分充分的理由的话。”
丰子俊沉重的道:“小仪是——被强暴的吧?”
关孤叹了口气,道:“你这话问得太伤人心,子俊兄,像舒姑娘那样美好的女孩子,莫非还会主动迎合那畜生?”
连连点头,丰子俊忙道:“不错不错,是我问得狗屁,是我问得荒唐……”
双目中的神色是黝暗的,关孤伤感的道:“这件事,是我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条创伤,心灵上的创伤,我行道江湖,争的是强,斗的是狠,淋着血雨,顶着腥风,在暴力与杀伐中混生活,渡日子,不想到头来却连一个对我寄以厚望的弱质少女都保个住,就在我眼前,就在我的身边,那畜生竟夺去了舒姑娘的贞操……”
他顿了顿,又道:“子俊兄,这是一种至极的羞辱,无比的凌侮,难以言喻的轻蔑,武士的尊严,剑手的威信,江湖男子汉的自豪,便全在那一刹间被剥夺了,被嘲弄了,子俊兄,这样的滋味,没有品尝过的人永不知它的辛酸与凄苦……”
顿了顿,他义低哑的道:“血的教训,血的刺痛,这就是了……”
丰子俊安慰着关孤道:“人生在世,有许多不可逆料的打击与困境,关兄,我们总要咬着牙来忍受,用无比的忍耐力渡过以期达于坦途,这些道理,相信你较我更要体会得清楚……小仪所遭到的不幸,实在令人悲愤扼叹,但她没有受到更大的伤害,已属侥幸,尤其是关兄你已为她报了仇,雪了恨,说起来你与她也可以平顺下这口冤气了,事情既已发生,我们便只好谋求补救之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必再耿耿于怀了,这桩意外的灾难,尤其怪不得关兄你,在你当时的境况来说,你已尽了心力,你没有值得遗憾的地方,更没有人会责怪你,关兄,你千万不要自责……”
关孤沉痛的道:“杀了温幸成,只是表面上的报复而已,子俊兄,他所留给我与舒姑娘的创痛却是难以消除的,这并不会因温幸成的死亡而死亡,它自是一段悲惨的,耻辱的回忆,要遗忘这段令人痛苦的回忆,恐怕却是太难,太难了,我实不敢预料,要到哪一年,哪一日我才会将这内心的创痕抚平于无形……”
丰子俊诚恳的道:“不要太想不开,关兄,你原是个如此豁达的人,这件事,就当它是场噩梦吧,梦醒了,自也一切消逝无踪,关兄,没有人认为你该负什么责任,你所做的,已大大超过你本份中该做的了,放开它,不要再去苦恼……”
吁了口气,关孤苦笑道:“但愿我能当它是一场噩梦就好了……”
轻轻的,丰子俊道:“除了你我,关兄,没有别人知道小仪的这件事吧?”
摇摇头,关孤道:“没有。”
丰子俊缓缓的道:“那么,将来,永远,也不会再有多一个人知道的机会了。”
关孤低沉的道:“多谢你为舒姑娘保密。”
丰子俊但挚的道:“这是绝对应该的,关兄,该道谢的是我,你竟处处为她设想,为她承担痛苦,这份情,莫就小仪终生补偿不了,我们几个做她长辈的也一样报答不完……”
关孤涩涩的道:“别这样说,否则,我便越觉愧疚不安了。”
搓搓手,丰子俊转了个话题,道:“说真的,关兄,不是我想讨你便宜,你觉得,我这侄女如何?”
关孤缓缓的道:“这话问得太笼统,你是说,她哪一方面我认为如何?”
咧嘴一笑,丰子俊道:“她这个人呀!”
关孤平静的道:“很好。”
丰子俊笑道:“这个回话,亦未免太笼统了吧?”
关孤正色道:“的确,舒姑娘人很好,秀美端庄,娴淑文静,且为人诚挚恳切,温柔有礼,更是书香出身,德教俱佳。”
点点头,丰子俊道:“如此说来,她该是一个各方面都颇为不差的女孩子了?”
关孤微笑道:“当然。”
搓搓手,丰子俊小声道:“关兄,若她配你,如何?”
吁了口气,关孤道:“舒姑娘方才与我所谈的一番话,你早听得清楚,子俊兄,她对我的心意和我对她的答复你全有数,又何必绕弯子来说这些?子俊兄,我们交于患难,时间虽短但情深谊重,多年故识犹未见能如吾等眼前依恃信赖之殷,所以,我的苦衷也希望你能予以谅解,万莫以为我关某矫情虚伪才是。”
丰子俊忙道:“关兄言重了,言重了……关兄我明白,而且极度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认为这并不构成小仪与你之间的什么阻碍……”
皱皱眉,关孤道:“怎么说?”
舐舐唇,丰子俊道:“第一,任何一对夫妻,都是绝不相连的两个个体,各人有各人不同的习性,爱好,兴趣,以至思想,很少会两个人完全一样的,在没有结合之前,有几对夫妇的出身与环境是相似的……。”
渡心指第五十三章 郁、忧、前程险
第五十三章 郁、忧、前程险
他顿了顿,接道:“甚至双方都不认识,陌生如同路人,但一得结合之后,则发生情感,滋长爱心,在婚后的共同生活岁月里彼此互相了解,互相探索,互相融合又互相容让,将两个个体连系成一个整体,有多少对夫妻不是经过这个程序而更臻美满亲密的?所以说,你认为你的出身和小仪的出身不能相衬,这不是正确的,狭义的,以我和南宫大哥的身份来说,都是江湖中人,不也与世代营商的小仪的父亲深交莫逆么?”
关孤沉默无言,仅是抿抿嘴。
于是,丰子俊又说下去:“第二,不要把未来的艰辛环境认为是生命的任格,甚至认为是生命的结束,关兄,这是悲观的,不错,你有你的理想,目标,与抱负,而你必须去完成你所不可抛置的责任,但是,这却不能肯定你即将一去不还,或者生望渺茫,一个人要有自信,尤其是一个像关兄你这样铁般的武士,更得有坚定不移的信心才行,多少大风大浪,多少龙潭虎穴,以及多少生死关头,你全闯过来,安知异口你要面临的危难便闻不过?敌人是狠毒,是厉害,是人多势众,但关兄你更非易与之辈,况且,你也不是孤单的,我们会支持你,我们的朋友也会支持你,将来在你要去争抗的恶势力之前,自有人和你并肩进退,因此,情形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困难及灰黯,也因此,你不该为了尚未可定的将来的情况演变,便生牺牲你本身的幸福及一个少女的幸福!”
关孤低沉的道:“我承认,子俊兄你的话也颇有道理
丰子使振奋的道:“好极了,我就是喜欢明理的人。”
关孤笑笑道:“这么说来,你是很希望——我接受舒姑娘的一番盛情了?”
做了个惊异的表情,丰子使道:“希望?仅是希望而已?我迫不及待的请求你能答允和小仪有个结果!”
关孤低喟一声,道:“如果这样做,会有人说我居心不良,乘虚而入,在舒家母女危困之中借机示意,以求能霸占舒姑娘——子俊兄这就和我原先的宗旨完全走样了,你知道,人言可畏!”
大大摇头,丰子俊道:“想不到一代豪杰如关死者,竟也有这么个迂腐的想法,真是畏首畏尾,不敢面对现实!
并不气愤,关孤淡淡的道:“我关孤会是这样的人么?”
丰子俊凛然道:“古人口‘人言不足畏,天变不足惧’,关兄,只问你自己行为正不正,做得对不对,别人民语闲言,根本不置一笑,事实上你并非‘尽心不良’,事实上你不是‘乘虚而入’,事实上不是你‘霸占’舒娩仪,而是舒婉仪来祈求你,你并没有丁点失德失守失份之处,别人讹传误论,又有个屁用?谣言止于智者,凡是相信那些传活的人才是白痴!关兄,你是个光明磊落的好汉,铁梯挣的英雄,一个不畏暴力,不向强权低头的义士,你敢于向天下罪恶挑战,不惧向五狱集霸抗衡,你有雄心有毅力,有大无畏的豪胆,却怎生偏偏怕听这些半文不值的谣言?可笑!”
一时竟有些词究了,关孤苦笑道:“我现在才发觉,子俊见,你好口才。”
丰子俊严肃的道:“不是我口才好,是我道理足!”
关孤低声道:“好了,子俊兄,我们不谈这个问题了,行不?反正,以后日子还长,仍有时间讨论……”
丰子俊有些失望的道:“关兄,告诉我,别推托,你是不是为了小仪清白玷污才不愿接受的?”
双目骤睁,关孤冷烈的道:“绝对不是!”
丰子俊再接再励:“那么,是你根本不爱她?”
关孤略一沉吟,道:“老实说,我还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
丰子俊援搓手,道:“你讨厌她?”
断然摇头,关孤道:“一点也不!”
精神一振,丰子俊道:“印象不差?”
关孤点头道:“是的,她是个好女孩。”
丰子使大喜道:“这就行了,男女之间的爱,是要用时间去培养,用心血去灌溉,用情感去滋润的,如令你虽对小仪尚未产生爱意,只是因为你没有朝这上面想,但你对她印象好,便是一个良佳的开始,久而久之,假以时日,我深切相信,你们一定会是情投意合,相亲相爱的一对!”
望着对方,关孤有些无奈的道:“子俊兄,你是在逼我上梁山了!”
丰子俊道:“我是一片挚诚,关兄!”
顿了顿,他又谨慎的道:“过几天,等我们到了关外,我再向大嫂子提这件事,怎么样?”
关孤摇头道:“不,先不要。”
丰子俊急道:“为什么?我已求了你这么久了——”
叹了口气,关孤道:“你错了,子俊兄,男女之爱,并非可求可强的,应该顺乎自然,发乎本性才是,何苦有丝毫勉强呢?且过一段日子再说吧,让我好好的想想。”
丰子俊不以为然的道:“关死,这并不是一桩什么值得一再斟酌的问题,你对任何事全是那么果决干脆,当机立断,怎么独对这件事竟是犹犹豫豫?”
关孤伤感的道:“不是我犹豫——我总觉得这件事值得考虑的地方太多,不可仓促决定……对舒姑娘,我也有着无尽的愧疚……”
丰子俊问道:“为了她清白遭污?”
缓缓颔首,关孤沉重的道:“是的,这个愧疚,使我不敢面对于她……”
丰子俊立刻道:“很简单,你若愧疚,便该补偿!”
怔了伍,关孤道:“补偿,如何补偿法?”
丰子俊有力的道:“娶她!”
叹息一声,关孤道:“又转到老题目上来了。”
丰子俊低沉的道:“这就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补偿方法,关兄,你想想,她在你面前受人糟蹋,可谓自尊尽丧,你若不要她,更将她推给谁?”
关孤将罩在联头的毛毯往身上拖了拖,慢慢的道:“子俊兄,你是把圈子套到我颈项上了!”
丰子俊抱歉的道:“原谅我,关兄。”
关孤苦笑道:“过些时再谈行不?”
丰子俊仍欲劝说:“关兄,我的意思——”
关孤柔和却坚决的道:“不要再增加我的苦痛与不宁,子俊兄,这件事我们现在不讨论,过些日子,好吗?”
勉强点点头,丰子俊道:“好吧,但过些日子你却一定要明白表示,不能含糊蒙混!”
关孤沉重的道:“我会的,子俊兄。”
打了个哈欠,丰子俊道:“那么,你歇着吧!”
望望天色,关孤笑道:“该我的班了,你去歇着吧,我来守夜。”
转头瞧向篷车底下酣睡着的南宫豪与李发二人,丰子俊羡慕的道:“这两位仁兄可真是‘高枕无忧’,睡得香甜,叫我,就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