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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欢雅和冯小乐有一个极短的瞬间什么也没有做,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刘莎倒下去,一动不动。
而脚步声也消失了。
风从一扇敞开的窗口吹进来,江欢雅和冯小乐一抖,终于清醒过来,顾不得多想,立即冲到刘莎跟前。
刘莎全身扭曲地倒在地上,面色惨白,一双眼睛睁得极大,却没有光彩,满脸都是惊讶和困惑的神情,已经失去了知觉。在她那双凝然的眼睛之上,额头中间,赫然是一团深紫色的伤痕,仿佛被什么东西很重地打过了。
她这种状况,让两个女孩感到骇异非常。
“她死了吗?”冯小乐颤声道,眼圈都红了。
江欢雅性格虽然冷静,此时却也是双手发颤。她抖抖地伸出手,碰了碰刘莎的脸,只觉得触手冰冷,她面色一变,将手放在刘莎胸口。
刘莎的胸口,一片温暖,一颗心脏既不热烈也不冷漠地跳动着。
她松了一口气。
见她神色缓和,冯小乐也松了一口气。
原来一切恐惧之中,最深的恐惧,莫过于失去你所亲近的人。
刘莎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身体略微动了动,眼睛渐渐地闭上了。
冯小乐赶紧将她扶起来,拍了拍她的面颊,只见她眼皮颤动一阵,似乎要醒来,却没有醒。
“莎莎,你没事么?”冯小乐小声叫她的名字,她没有反应,冯小乐有些惊慌,抬头望着江欢雅,“怎么办?”
江欢雅没有看她,却在看着窗帘。听到冯小乐的问话,她侧目望了望冯小乐,低声道:“她怎么会突然晕倒?”
冯小乐眉头一挑,仿佛是突然才想到这个问题,也跟着望向窗帘。
窗帘严严实实地遮在窗口上,什么也看不见,只隐约听见破空之声传来,仿佛是风吹过树林,又似乎是什么一群鸟在飞翔。
在那个她们没有看见的瞬间,刘莎究竟遇到了什么?
她们盯着窗帘看了一阵,又互相看看,终究是没有勇气去将窗帘掀开来——对于未知,人们有着天然的恐惧。
何况这未知之上有太多的已知。
完全的未知或完全的已知,都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事情只露出狰狞的一角,却始终不让你看见全部。
犹豫一阵,江欢雅想了想,站起身,跑到地下室入口处,对着里面大声叫道:“你们快点出来,出事了。”她等了几秒钟,听着自己的声音在地下传递发出的沉闷的响声。
冯小乐充满期待地看着她。
在地底下的那几个男孩,此时令她们感到深深的亲切和安慰——无论发生什么,至少还有他们。
尽管在事情明朗之前,他们也值得怀疑,但至少,他们一直被信任了这么久,信任已经成为习惯,当危机来临,思考被恐惧所阻滞,习惯就发生了巨大的威力。
她们盼望他们出来,和她们一起面对眼前的状况。
然而她们的期待落空了,地下一片沉寂。
没有人回应。
两个人交换一下目光,同时觉得害怕起来。
江欢雅又喊了几声,依旧是没有人回答,喊到后来,她和冯小乐都被她自己的喊声吓住了。在这栋别墅里,她高声的叫喊,仿佛也充满了别样的意味。
叫得几声,她们都沉默下来。江幻雅默默走回冯小乐和刘莎身边,两个人坐在地上,看着昏迷的刘莎,不知如何是好。
“对了,笑笑呢?”冯小乐猛然想起了白笑笑,江欢雅叫了这么久,她在窗外没有理由不听见。刘莎的昏迷弄得她们十分慌乱,竟然还忘记了有一个白笑笑。
她们又记起了在刘莎昏迷时,从白笑笑所在的位置传来的声音。两个人心里都有同样的预感——白笑笑一定已经不在窗外了!
但是她们没有勇气去验证。
她们仿佛丧失了所有的勇气,甚至没有勇气去想,白笑笑和那些男孩们,都去了哪里?
她们只是疲倦地坐在刘莎身边,木然等她醒来。
等待总会使时间显得漫长。只不过几分钟后,她们便失去了耐心,互相看了又看,忽然又同时意识到一件事——
刘莎在昏迷,白笑笑和男孩们都不见了,这就是说,整栋别墅,实际上只有她们两人了。
只有她们两个人!
这个发现让她们蓦然睁大了眼睛。
当初在防空洞里拍的照片显示他们中间有人死亡,到现在都不知道死者是谁,如果死者就在她们两人中间,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她们本来是一起扶着刘莎,手触着手,肩挨着肩,这是却不由自主地朝旁边避开对方。
如果对方是鬼,那么,此时,此地,岂不正是袭击的良机?
袭击虽然可怕,但是她们害怕的,不是袭击,而是袭击所带来的恐惧和悲伤。
而在内心深处,她们最害怕的,是袭击来自自己。
两个人在沉默中问自己——我是否就是那个鬼?如果我是鬼,我会不会伤害她?
这两个问题,她们都没有答案。
而就在她们沉思默想之时,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她们警惕地挺直了腰身,同时回头朝身后望去。
一望之下,两人都惊呼一声,不由握紧了拳头。
身后那人,是鲁刚。
三个人,六只眼睛,相对无言。
良久,鲁刚低声道:“我听见你们说出事了,担心你们,便出来了。”他的手上还残留着一圈铁链,铁链的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强行砸断的,断口处非常不规则。
两个女孩没有说话,只是瞪大眼睛望着他。他的眼睛十分真诚,这让她们无法怀疑他的话,但是,面对一个被公认是鬼的家伙,即使他曾经是她们的好朋友,她们也不能抹去心头的畏惧。
鲁刚,他不是被锁在地下室吗?为什么出来了?
为什么那些男孩们都消失了,而鲁刚却还在?
在地下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们回想起男孩们刚进地下室时发出的惊呼声,更加觉得不对劲。
鲁刚显然看出了她们的心事,苦笑一下,正要解释什么,却在这时发现了刘莎。
“莎莎怎么了?”他焦急地问,迈步上前,便欲靠近。他才一迈步,江欢雅和冯小乐不约而同地朝后缩了一下——女孩们各自伸出一只汗津津的手掌,握在一起——片刻之前她们还在互相怀疑,但毕竟仅仅是怀疑,当面对一只确定的鬼时,怀疑就被抛到一边了,她们除了互相信任,别无选择。
她们互相握在一起的手,软弱而冰凉,不能使对方感到一点安全感,唯一能起的作用,无非是建立一种确定的同盟——共同对付鬼——这是人类和鬼的对峙。
鲁刚楞住了,停住了脚步。
“你们害怕我?”他问道,声音有几分颤抖。
女孩们不说话。
鲁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只想知道莎莎怎么样了。”
“她晕过去了。”冯小乐道。
“怎么回事?”
“不知道。”
生硬的对话过后,双方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鲁刚在原地站立了一会,又道:“陈若望他们,从另一边出去了。”
“哦。”江欢雅道。
鲁刚以为她们会问陈若望他们去了哪里、干什么去了,但是她们什么也没有问,好象一点也不关心这个问题。
她们不问,他也就失去了说的机会。
他似乎再也没有理由再呆在这里。
女孩们的呼吸如此急促,让他觉得十分黯然。他想了想,低下头,转过身,慢慢地朝地下室入口走去。
他忽然很怀念地下室,那里虽然寂寞,但是也没有人时刻怀疑而警惕地看着他,没有那种刺一般尖锐的疑问,他在里面觉得很自在。何况,他既然是个鬼,当然也就不用害怕了。
你什么时候听说过鬼会怕鬼呢?
江欢雅和冯小乐看着他一个人慢慢地朝那里走去,眼泪忽然夺眶而出。
鲁刚的背影,是那么孤独,灰色的身影,渐渐和灰色的空气融合在一起,模糊了界限。只不过在地下室关了这么一阵,他竟似乎有些削瘦了。
她们很想叫住他,让他不要这么孤单,但是嘴唇张了许久,终于还是闭上了。
“如果需要,你们随时可以叫我。”鲁刚说。他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地下室入口处,她们只看见他最后对她们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一个如此忧伤的笑容。
然后他的便进入了地下室,那个地方女孩们只进去过一次,就再也不想进去了。那里面又黑,又湿,最要命的是寂寞,比老鼠还可怕的寂寞。
现在包围着鲁刚的,想必就是这样的寂寞吧?
她们忽然觉得,就算鲁刚是个鬼,又如何呢?一个愿意帮助她们的鬼,难道不是比一个冷漠的人更加可信赖?
这个念头在她们心里一闪而过,她们看了看对方的眼睛,知道对方产生了和自己同样的想法,隐隐有些兴奋。
她们都在等着对方说出这个想法。
但是谁也没有说。
在她们心里,有一个死结——谁都不敢说出任何同情鬼的话,因为谁也不敢冒险让别人以为自己是鬼。
于是那句话就烂死在心里,终于消失了,连她们自己,也渐渐忘记了原本产生过这样的想法。
温情消失了,恐惧又重新产生。
她们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对方手里,立即抽出手来,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在鲁刚回到地下室之后,她们竟然又觉得,也许鲁刚在这里,反而比较好,至少当他在这里时,她们相互之间的怀疑没有那么严重。
至少那个时候,她们结成了短暂的同盟。
当怀疑重新滋长时,刘莎发出了一声呻吟。她们朝她看去,只见她依然紧闭双眼,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冯小乐摸摸她的身体,只觉得一片冰冷。雨后的天气十分阴凉,她们原本就觉得有几分寒意,何况刘莎在昏迷中,显然无法抵挡寒冷。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显然受不了。
冯小乐犹豫了一下,道:“我们带她上楼躺着吧,不然她会冻坏了。”
江欢雅没有异议,蹲下身,冯小乐将刘莎扶起来,放到江欢雅背上,就这样一个背一个扶,慢慢地上了楼。上楼的时候,她们两人都觉得有几分悲凉——她们可以为了一个受伤的朋友而放弃怀疑,彼此合作,一起面对她们有些害怕的地方,却不能放下怀疑,面对一个健康的、熟悉的伙伴——这是多么奇怪的事情。
她们知道这种事情的荒谬和奇怪,却又偏偏无力改变。
江欢雅的力气不是很大,将刘莎背到楼上,便再也无力挪动,只得权且将她搬到离楼梯口最近的房间。
离楼梯口最近的房间,就是正对着楼梯口的那间,属于林霖雨的房间。
风鼓动床单泛起一阵一阵水波般的皱纹,屋内一切可以被风吹动的东西都动了起来,桌面上的几本书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在安静的屋内制造了唯一的声音。
椅子上搭着的衣服也随风摆动。
冯小乐和江欢雅的头发,也仿佛水草一般在风中摆荡,遮住了她们的视线。透过头发织成的黑色发网望出去,其他的人也被自己的头发包围,一时仿佛整个屋子都笼罩在黑亮绵长的头发中。
而风,就象一件冰冷的衣裳,布满了她们全身,将她们的皮肤都几乎吹得起皱。
她们看看刘莎,不知为何全身一阵发寒,再互相看看,只见对方的皮肤,浸在阴沉沉的冷风中,雪白。
她们又是一阵寒颤。
“哪里来的风?”冯小乐道。
她们同时朝窗口望去,那里玻璃窗闭得紧紧的。
哪里来的风?
两人都怔住了。
门口所对的的地方,是别墅楼梯,就算有风从那里上来,也绝不可能如此之大。
更何况,她们的头发,椅子上的衣服,一切细小的碎片,它们飞扬的方向,都朝向门口,这说明,风是从窗口吹来的。
风是从紧闭的窗口吹来的。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风?世界上有什么风,能够透过玻璃吹进来?
她们的手,因为紧张,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床单,床单一波一波的荡漾,终止于她们的手下。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床上昏迷的刘莎,忽然发出了笑声。
她的笑声清脆而低微,仿佛一串小小的风铃在风中荡漾,如果在阳光下听见这样的笑声,无疑是一种享受。
但是在这阴沉沉的室内,这样的笑,从一个昏迷的人口中传出,就毫无享受可言了。
江欢雅和冯小乐被刘莎笑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朝她看去,却见她被头发遮住的面容上,一双眼睛依旧紧闭,那张白得有点令人发怵的脸,毫无表情。她虽然在笑,面上却一丝笑意也无,甚至连嘴唇都没有张开,就那样从咽喉深处发出一连串的笑声,不断地笑。
两人看得心惊,慢慢地松开抓紧被单的手,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