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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自笑着,这小子谁不骗,敢骗到我这个太岁头上来了,这样还不玩死你,突然感到大腿上一阵疼痛,低头一看,居然是张雯怡,她从白麻丧衣里伸出手,用力拧着我的大腿。
“干什么啊你!”我甩开她,拼命揉着痛的地方。
张雯怡低声说道:“你是故意逗小三子笑的吧?”
“你有什么证据?”
我一脸阴谋被识破的尴尬,但嘴里丝毫不饶人。
“小气。”
“我才不小气,是那家伙先骗我的,大家礼尚往来,我夜不语从来不是个吃亏不喊怨的主。”
张雯怡哼了一声:“小三子才不会故意骗人,一定是你看不起他姥姥,他才会和你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那样也叫无伤大雅的玩笑?”我恼怒的几乎要叫出声来,“我几乎把你当做浮尸鬼了,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那么丢脸。”
“哼,小气。”张雯怡伸出两根白皙的指头又想掐我,我向左一跳,差些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那是个大约二十岁左右的男人,脸孔英俊的有些令人讨厌。他厌恶的用力推开我,用手拍了拍被我碰到的地方,写满傲气的脸上,带着看不起所有人的鄙视眼神,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
一看到这个人,张雯怡的脸色顿时变了。
“滚!这里不欢迎你!”她站起身冲他吼道。
“嘿,别这么说嘛,怎么说我还跟这女人相好过。”
那男人轻浮的笑着,慢吞吞的往前走,走到张雪韵的尸体旁,揭开了盖住尸体的白色布单。
“啧啧,可惜了。她生前可是个大美人。没想到死了变的这么丑,幸好我从没有想过要娶她。”
“王八蛋!”张雯怡气的全身发抖,她一把抓起身旁的扫帚,狠狠向那个人打去,“滚,不要碰我姐姐。她是你害死的!她一定是你害死的!你这个杀人凶手!”
“妈的,张家的女人怎么都这么贱,活该会被人玩!告诉你,你姐是个烂货,你妈也是个烂货。”那男人一把抓住扫帚,将她推到地上,“你以为你妈很贞洁?去他妈的,你以为你老子是怎么死的?你老子是被活活气死的,这个镇谁不知道,你妈这个烂货挂着旅馆的招牌做肉生意?”
“说够了吧?”我沉着脸走了过去。
“你小子是谁?”那男子轻睨的看了我一眼。
“我住在这里。”
“哼!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老子的闲事你也敢管。”那男子哼了一声。
我指了指他身后,撇着嘴笑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我知道你再不走的话,就要变成什么东西了。”
那家伙一转身,脸色顿时变了,“干什么,你们想要造反?”他声音颤抖着,看着身后那些向他围过来的激动人群大声喊道:“妈的,我一定要我爸把你们都抓起来。你们这些贱民……”手一抖,不由的按在了张雪韵的胸脯上。
突然,他身后的人群似乎像被什么惊呆了似的,喧哗顿止。我好奇的望了一眼,顿时感到一阵恶寒窜上脊背。
血,大量的血水从张雪韵的眼耳口鼻七孔中流了出来。本来闭上的眼睛竟然睁开了,她的眼睛中只有眼白,死死的恐怖的盯着那男人。
“你……你不是我害死的,不要来找我!哇!”那男人吓得僵直的身体,神经反射的向前一推,屁滚尿流的跑出了门。
“你没事吧。”我深吸一口气,伸手将雯怡拉了起来,天哪!刚才的那一幕好可怕,感觉就像张雪韵的尸体随时都会活过来一般。
坐在下位的神婆走到灵台上,用手将张雪韵的眼睛合上,颤抖的说道:“厉鬼索魂!这具尸体留不得,一定要在今晚烧掉。”
张雯怡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她使劲的抱住张雪韵的尸体,大声喊道:“不准碰我姐姐!我姐姐生前已经够惨了,我不要她死后连全尸也没有!”
“雯怡。”神婆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你姐姐已经死了。我知道她生前最疼你,但她毕竟已经死了。往生者的世界和我们人界不同,他们做事是没有道理的。”
“不!我不要!”她“哇”的扑到我怀里大声哭起来,哭的很伤心,哭的泪几乎染湿了我的胸口。
我不忍心的说道:“我看留一夜应该没有问题吧,大不了今晚我不睡觉,守在这里看尸体。我就不信她会变什么厉鬼索魂。”
“外行,你知不知道厉鬼索魂有多可怕,会死多少人?”神婆身旁的小三子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一看他就来气,哼了一声道:“说我外行,我看你才是十足的愚昧。七孔流血就说是什么厉鬼索魂了,你读过书没有?你知不知道一具在水里泡了几天的尸体,被挤压就会血气倒流,血会从眼耳口鼻里出来?这只是很自然的现象罢了,拜托你多去图书馆查查,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那小子被我驳的说不出话来,干脆赌气的转过头做出不屑再看我一眼的样子。
“作孽啊。”神婆长叹了口气,对我说道:“小伙子,要不烧这具尸体也行,不过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你说。”
看得出这神婆在当地很有威望,如果她坚持要烧尸体的话,不要说我挡不住,说不定惹的当地人火了,他们会连我一起烧掉,所以还是圆滑点好。
“第一,把这些符纸贴到所有的门上。”神婆递给我一些黄色的,上边乱七八糟鬼画符的符纸继续说道:“第二,不要让动物进来,特别是黑猫,千万不要让它爬到尸体上。第三,灵台的这盏油灯,你要看仔细,不要让它灭掉。”
“就这么简单?”我在心里默记了一遍,点头笑道:“你放心,我绝对会做到。”
突然感到背后又升起一道恶寒。猛的转身,张雪韵的尸体静静的躺在灵台上,悄无声息。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难道今晚会有什么事发生吗?
我摇摇头,苦笑起来,自己最近真的越来越多疑了。
第九章 脚朝门(上)
“谢谢你。”
“没什么。如果你要感谢我的话,就免收我房钱好了。”
“嘻,这可不行。”张雯怡满脸的伤心,总算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笑。
夜再一次的降临了。想一想,自己已经来黑山镇两天,该调查的事情一件都还没开始,就被这个家庭糟糕的像团乱麻般的琐事缠住了,毫无办法从这团乱麻中,找到机会询问有关任何李庶人的事情。
“那个男人叫奇石木,奇家的大公子,奇家是大户人家,有权有势,我们这个镇一大半的人都要靠他家吃饭,所以就算他家的人把我们欺负的像条狗,还是没有多少人敢反抗。我姐姐真傻,明知道那个王八蛋只是玩玩她,但她就是执迷不悟。”
拜祭的人大多都怕所谓的厉鬼索魂,找借口溜掉了。灵室里空起来,最后只剩下张雯怡和我两人,她叹了口气,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其实我何尝不也是很傻?荧蛾扑火,明知道会受伤,也会毫不犹豫的扑过去,但至少我不会像姐姐那样,傻的会为那种人自杀!”
我苦笑了一声:“你们家的人看来都很性情。”
“你信不信?姐姐是这个家里对我最好的。不论她有什么,她都会把最好的留给我,吃的也好,衣服也好,记得那年下雪的时候,我在山里走失了,镇上组织的救险队因为暴风雪太大,不肯上山,我姐姐几乎急疯了,她哀求了他们好久……最后她一个人冒着夜到山上去找我,差些把命都丢掉,姐姐好傻,其实我哪里是走丢了,只是在和她赌气……”
张雯怡呆呆的望着前方,泪痕未干的脸上绽开了一丝甜美笑容,突然,像想到什么,她的脸变了,变的充满怒气,十分神经质的大声说道:“但是那个男人出现以后,姐姐就变了,那个男人,那个王八蛋!一定是她害死姐姐的,那种花花公子,他一定不得好死!”
“冷静一点!”我扶着她的肩膀正想开解她,突然听到灵台那里传来“啪”的一声。
什么声音?我挠挠头走了过去,只见尸体的左手从灵台上吊了下来,受到地心引力一个劲儿的荡着。
“怎么了?”张雯怡用哭得沙哑的声音问。
“没什么,可能是哪个王八蛋碰过尸体,她的手没有放稳,现在掉下来了。”我用三根指头小心翼翼的叼起尸体的左手想要放好,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一把抓起那只左手提到眼前仔细看了起来。
“奇怪,你过来看看。”我向张雯怡招招手,指着尸体左手上的白玉手炼说道:“昨天我看到这具尸体的时候,这条白玉手炼明明是戴在右手腕上的,怎么现在戴到了左手?”
“你说什么?”张雯怡顿时脸色煞白,她颤抖的抓住我的胳膊大声问:“你说姐姐的白玉手炼戴在右手?你真的没有看错?”
我正色道:“我这个人只有一点可取之处,就是记忆力和观察力比较强。”
“该死!那个该死的家伙。”那一瞬间,我几乎觉得张雯怡秀美的脸又变得狰狞起来。她用力的抓着我的胳膊,越来越紧,最后转身往里厅跑去。
那家伙又发什么神经?我挠挠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灵堂原本是旅馆的大厅,很大,但现在却只有几盏摇烁不定的灵灯照明,说不出的阴森,突然感到这个昏暗的偌大空间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而且我这个人手上,还紧紧握着尸体那只被水泡的浮肿起来的手臂……
猛打了个冷颤,我干涩的笑起来。
将手臂放好,随便将自己的手在白色的盖布上擦了擦,深吸口气,高声叫道:“等等我。该死!这什么鬼地方!”叫完就急忙追着张雯怡的身影去了。
一直穿过内厅和张家人自用的房间走到底,才看到一丝灯光。
张雯怡全身僵硬,呆呆的站在地下室的门前。“床!”她眼睛死死的朝里望,嘴里不断重复着那这个字。
“什么床?”当我挤过去向屋里看的时候,顿时也惊讶的呆住了。天!这个大约有三十多平方米的大客房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搬空了,只有房间的最右角孤零零的摆放着一个单人床,显得十分诡异,而且这个床竟然斜放着,床脚正对着房间的门,这种情况就像李庶人和张秀雯的卧室一模一样!
“又是床对着门!”我喃喃自语道。
张雯怡回过神,惊诧的看了我一眼:“你也知道脚朝门的传说?”
“什么脚朝门?”我皱起眉头。
她迟疑了一下,苦笑道:“对了,你是外地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个传说!”
“什么传说?是不是和床的摆放位置有关?”
我莫名兴奋起来,对了,李庶人和张秀雯一个在黑山镇待过,一个原本就是黑山镇的人,如果真有那种相关的风俗传说,那么他们会把床摆放在一种奇怪的位置,就不是没有原因了,顺着原因,说不定可以找到杀死他俩的凶手,甚至是李庶人八十六岁不老的体质……
突然感到所有的答案居然会离自己这么近,似乎唾手便可以得到了一般。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传说。”张雯怡摇摇头,脸色有些奇怪,“我们这里有个风俗,说只要将床摆在正对门的位置,睡觉的时候让脚朝向门,就会让自己喜欢的男人变得对自己死心塌地。”
“就这么简单?”我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那你刚才怎么那么吃惊?”
张雯怡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我只是惊讶,姐姐居然会信那么白痴的传说。”
“白玉手炼呢?”总觉得这小妮子的话不尽不实,我不死心的问:“我说原本是戴在你姐姐的右手上,你为什么立刻就想到跑这里来?”
“也跟那个传说有关。”张雯怡轻轻的关上门,示意我上二楼,“将白玉手炼戴在右腕上,可以收到双倍的效果。”
“这算什么风俗啊,怎么这么奇怪?像在玩角色扮演游戏。”我讽刺道。
张雯怡顿时停下脚步,她伸出手拦住我,冰冷的说道:“夜不语,今天晚上我要一个人守我姐姐,你早点去睡觉,姐姐生前很害羞,我想她死后也不愿意被一个外人打扰!”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客气了?”我冷哼了一声,语气也开始僵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