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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龙智活佛声明过,咒语必须十万遍以上才发生不畏邪侵之力。
小关自问持咒数量距十万尚远,所以这位金刚手忿怒本尊的力量,会不会加持到他身上,却又殊为难说之至。
不过,纵然如此,我既然有咒语、有手印密法,总是比完全没有好得多,这是小关的想法。
墨鱼忽然全身颤抖,气息粗重,过好一会儿才恢复常状,却仍然瞑目打坐。
小曼画三道符,念动咒语,法诀扬处,那盏油灯火苗暴射尺许,色作惨绿。待得桃木剑上三道符录在火中轮流闪出强光之后,小曼向圆镜上连喷七口真气。
但见那面圆镜忽然又像上一回那样,光芒涌现,变为一面半大的蓝色镜面。镜面上浪涛与火焰纷纷奔腾,一时看不出有什么东西。
等了一阵,墨鱼忽然跳起身,双手都捏法诀,双目半瞑,面色青渗渗的甚是可怕。
这时小曼喝声疾,镜面上立即化为一片湛蓝明澈,只见那装束古怪面孔丑陋的辛海客,仍然在树荫下打坐。
墨鱼哑哑喝了一声疾,镜中的辛海客忽然全身一震,睁眼四瞧。但他那对三角眼中,却大有迷茫之色。
显然他虽然被什么情况惊动,但又不知道是什么问题。
墨鱼又哑叱声,那辛海客在湛明镜面上再次全身一震。
但见辛海客立即限目,双手提控法诀,嘴皮敲动念念有词。接着他拿起膝边那个扁形皮囊,一抖手囊塞弹坠一旁,囊口立刻喷出一道.红光。
辛海客仰天作出叱一声姿势,声音在这儿可听不见,那道红光候然化为缕缕红线,刺空飞起。
小关心中大叫一声:“那话儿真的来了。”那话儿就是早先小曼要他在墙头查看的丝状红云。
小关这回总算看见了。
但往下面的情况又如何呢?
小关这时一点儿想象力都没有,只觉得那辛海客的妖法邪术的确不同凡响,而他小关本人又不知为何忽然替小曼着急起来。
假如那百十缕红丝飞到,莫说玉石俱焚,大伙儿都死精光极是不妙,即使只把鳗鱼精弄死,那也断断乎不可。
小关实在也没有什么办法,一急之下,只好凝神专注瞪住天空中那百十缕红丝,心中默诵金刚手菩萨的密咒和根本咒。
他这个人聪明那是有的,所以这两个密咒念得流畅非凡,一呼吸间已念诵了好多遍,比起常人至少快上三四倍有余。
奇事立刻发生,那湛明镜光里本是只照见天空中的丝状红云,辛海客早已不在镜内,但烟光明灭一下,那些红丝红缕都不见了。
只看见辛海客又在镜中出现。
辛海客满面惊讶之色,仰天遥望。
他到底望些什么不得而知,但只看他忽然连连喘气的样子,便可知道这家伙情势有点儿不妙。
镜光忽然消失,小曼亦连连喘气,面色比纸还白。至于墨鱼,则一下子盘坐床褥上,瞑目调息,不言不语。
小关张头探脑看那圆镜,没有看出什么道理。
虽然他心中感到这一下双方的突然变化、好像与他念咒有关系,但这终究是直觉而已,哪能当真?
小曼喘息已定,慢慢走到窗边椅子落座。
小关表面上仍然好奇地凑近瞧看那面圆镜。但其实已运神功,收摄一切声音。
这一招果然大有收获,小关心中冷笑:“哼,你墨鱼小龟蛋使诡弄诈的道行。比关爷爷还差得远呢!”
墨鱼乃是向小曼以传声之法说话:“奇怪,辛海客忽然受挫,真元固然不免受损。
但我们也受到打击,比他只稍为好一些。小曼,你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还不知道。”小曼也用传声之法,显然不想让小关听见:“除了佛道两家最上乘的降魔大法之外,怎么有这等情形发生?”
“那为什么你还有疑问?”墨鱼传声:“也许刚好有佛道高人在附近。”.“不对,不论是佛门或道家的降魔大法,刚才破去我们双方法力时的反击感应,决计没有这么便宜收科,辛海客他至少呕血昏迷,而我们也非得仆地呻吟不可。”
小曼只停一下,小关又继续摄听到她的传声:“这件事非查清楚不可,看看这儿附近出了什么神僧高人?你要知道,佛道的降魔大法,乃是根据对方的恶孽深浅而生出反击感应,换言之,我们恶孽超重,受创便越深。除非是有特别因缘巧合,才会例外。但墨鱼你和我,会有什么奇缘帮助?我们何以只是真元稍稍受损而已呢?”
根据小曼的这番话,任何人也可以推知她和墨鱼必然会作恶无数,所以她才会惊讶报应得太轻。
用传声之法交谈,自是十分费力。小曼改用平常说话声音:“你的元命玉符怎样了?
你认为在不在辛海客手中?”
“不在他手中。”墨鱼回答:“刚才只是我有毛发在他那儿,所以他生出感应。”
“那么东西在什么地方?你可有征兆?”
“暂时没有。不过只要辛海客没有把玉牌带在身边,我就放心了。”
小关已走回桌边,落座,听到这里,摇头插嘴:“不,还是赶快把玉牌找回来才好。
你说过那是要命的东西,为什么不赶紧找回来呢?”
照小关的讲法,好像墨鱼很粗心大意,竞不赶紧取回玉牌。
墨鱼气结地翻翻白眼:“谁不知道取回玉牌要紧?但刚才我连施三种感应神通,都查不出那玉片去向下落。你叫我到哪儿去找它回来?”
小关的表情,用冷笑窒刺墨鱼,另外又加上言语:“晤,你的功夫一定大大退步了,要不然你的法术为什么不灵?你看鲤鱼精的镜子多么好看?还有辛海客也很厉害,他会放出红色的云丝。墨鱼,你一定吃肉喝酒太多了,我听说法术这门玩艺,须得沐浴斋戎才行。”
“别胡说。”小曼瞪小关一眼,但心中亦颇有所疑,为什么墨鱼连自己的元命玉牌都查不出下落?
小关指指自己鼻子:“我胡说?不,一点儿也不!要是那块玉牌被什么和尚道土捡到,把它放在佛祖或者太上老君屁股下,天天对它念经念咒,我瞧墨鱼你一定有得受的。”
墨鱼大吃一惊,定睛思量,连嘴巴张大了也不知道。
小曼面色也显得沉重:“若是如此,墨鱼你的确很麻烦。晤,刚才的情形,有点儿像小关所说。你这儿一施法,人家那也有了感应有了动静,便也自然而然生出降魔之力。”
她停口想了一下,脸上神色转好,还泛起笑容:“但这种情形,到底比落在辛海客手中好十倍不止。”
小关讶问;“有什么好呢?辫子在人家手里,我觉得一点都不好。”
“人家是得道的高僧或仙人,绝不会胡乱使出诛法的。”
“但那什么仙人一瞧这玉牌很邪,说不走就会摆一个坛或什么的。”小关抗辩争论:
“那时墨鱼岂不是糟糕得很?”
“你干吗这么紧张?”小曼问:“你跟他非亲非故,他的生死与你何干?”
“我可不想他出事。”小关的笑容有些尴尬:“因为他欠我的钱,我不能不替他多想想。”
墨鱼听了虽是生气,却又觉得此人言之成理,怒气转为苦笑:“小曼,别跟这家伙胡缠,你现在要我怎么办?”
“照原定计划行事。”小曼声音很坚决:“那九天仙枣近日便会成熟,我说过我不想再等十年。”
“好,我去。”墨鱼起身:“辛海客和血尸那边的事,只好让你独自应付了。”
小关这回不再出花样留难墨鱼,因为根据听他们对话所知,墨鱼的任务是去一个地方,引开一个很厉害的角色玉娘子,以便那九天仙枣熟透坠地,果汁入地化为晶脂,便告成功。
小曼要的只是九天仙枣晶脂,这件物事显然是跟她想修炼的驻颜妙术天狐通有关。
墨鱼此去一定有大大的苦头吃,此所以他早先未被小曼施法制驭心灵之前,很想推搪赖掉这个任务。
既然墨鱼有大苦头吃,这种坏蛋恶人自是应该多多遭报。
所以等墨鱼走了之后,小关才发表意见:“其实十年算得什么?鳗鱼精你这么年轻,再等两个十年也没有关系。”
他主要是引她开口,以便旁敲侧击多知道些资料。
小曼瞪他一眼:“你们男人当然没有关系,况且玉娘子会搬地方,她神通不小,一搬走之后,我找十年也不一定找得到她。”
“那你为什么不亲自出马?”小关大感惊讶:“两个总比一个人妥当呀。”
“不行,十年前那次行动失败,白白送了黑狼沉孝一条小命,便是因我不怎么相信玉娘子的神通,能看破我隐伏在旁边,事后我才知道根本只要有一个像墨鱼这种人才,便一定可以成功。”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小关却隐隐感到不妥,当即使出套话本事,故意也松口大气:
“那太好啦,我还有银子未收,我一定会在这儿等他回来,不见不散。”
“不必啦,我们还有事办。”小曼摇头:“快去雇两辆马车,多少银子没关系,只要够快,车厢够宽敞便行。”
“行,我这就去。”小关这样应着。
但却脚下迟疑,面现思索神色:“唔,为什么不必等墨鱼呢?莫非他会像那黑狼沉孝的下场,有去无回?”
小曼顿首:“你很聪明,墨鱼活得成活不成,要看他自己造化。”
她回答得这么坦白,亦同时表现出对墨鱼的冷绝无情。她难道不知道这样会影响小关的忠心?
小曼拿一张黄纸,提笔微笑,笑容颇为媚丽动人:“我替墨鱼算过他的八字,你懂不懂这一套?”
小关立即惕然于心,因为他记得李百灵提过,八字给任何人知道都不要紧,但落在法或者术极高明的人手中,可就随时随地会被他们要了性命。
但他外表不动声色:“我当然懂,我们家的街角就有一个知机子活神仙,我常常听他讲解,什么是飞天录马格、什么是青龙伏形格、勾陈得势格,我全懂。”言下略有沾沾自喜神色。
小曼微笑依然:“那不行,这些只是江湖术士唬人的,什么魁罡格、拱贵格、四位金金、三奇真贵等等,数之不尽。你别信,那多半是骗银子的。”
小关当真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不禁楞住。
但不知如何,他心里竟是一百个相信。
“墨鱼的命造是建禄格,元神辛金,地支会金局,元神强极,所以取七煞为用神,喜财神而忌伤食神。现下运行动财金地,你猜他会怎样?”
小关推辞了一下,摇摇头:“好像不大妥当吧?劫刃帮身,那个七煞火星岂不是更加暗晦无力?”
“对,事实上更糟糕的是命局中一点暗藏财星,已给劫神克夺,因此他的七煞丁神更弱而无依。
而煞神之性凶戾横暴,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反而会做出例行逆施的事,假使流年岁君再来一起克伐,必遭横死凶亡。”
“那么他今年的流年怎样?”小关连忙追问,“他是我的财神爷,可千万别出事。”
“还好,今年岁君是甲木财星,他死不了。但也有点儿不妙,因为子水是伤宫,对他的煞神仍有一定程度的坏影响。”
“你的时辰八字告诉我。”小曼果然提出小关最怕的要求:“我得先看看你的命局运程,才好作一些决定。”
小关怕是怕,但这家伙脑筋极快,尤其是关于他本身有生死关系的话,更比平常要快上几倍。
“好,好极了。”小关立即颔首赞成:“如果你讲得准,如果我有好运,这一趟雇马车的银子我出,算是送给你的礼金。”
小曼婿然一笑:“假如你八字不好,运程坎坷,那怎么办?”
小关慨然拍拍胸口:“没关系,反正若是活不长久,银子不花要来干啥?”
“好,把八字告诉我。”
“告诉你才怪,你奶奶的死不要脸贱货狐狸精,想骗我小关爷爷岂那么容易?”小关心中咒骂几句之后:“我是牛年出生,四月丙子日,酉时呱呱坠地。”
他的出生月份日子和时辰,虽然全是顺口杜撰,但生年却不可离谱,所以他说自己是丑年肖牛。
丑年下距子年一共有三,一是三岁,一是十三岁,一是二十三岁。看他样貌身材,绝不会是三岁和十三岁,亦不至于老到二十三岁。
小曼掐指玉掌中算了下,写下辛丑、癸、丙子、丁酉的四杭。
小关大讶:“你这么样就能把八字弄清楚?可别弄错才好!”
小曼挥挥手:“去雇马车,少罗嗦。”
连小关也有点儿嫌自己罗嗦,当下转身奔出去。
回得客店,只见小曼站在坛前,一身黑衣以及披垂的黑发,大有诡异之美。
小关连忙报告:“车雇好了,每辆都用两匹长程健马,车厢宽大得可以在里面打架。”
“你的八字似乎有问题。”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