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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交给朱虚谷道:“为父奔波一天,想提前休息,你也该尽早安睡,那粒血精丹,千万记住要为你嫂嫂服下。”
朱虚谷次日起身甚早,他赶到上房时,朱伯驹早已离栈而去。
朱伯驹之所以不与他们同行,不外是多给两人一些单独相处的机会,以便培养他们更多的默契与感情。
朱虚谷再来到李百灵房间,一向较为晚起的李百灵,也起床多时,正在盟洗梳妆。
“嫂嫂,兄弟昨晚才听爹说,李老伯已被他老人家从血尸古墓中救出,此刻正在商城一处民家。咱们快些上路吧,不久你们父女相会,兄弟真想不出那该是一种如何感人的场面?”骨肉亲情,再见恍如隔世、诚悲喜交集了:
“庄主起身了么?”
“他老人家早已走了。”
“什么?”李百灵带着意外:“他不是要和我们一起行动么?”
其实,李百灵巴不得朱伯驹不和他们一起行动,因为那对她总是一种尴尬局面。
朱虚谷眼看李百灵梳妆完毕,虽然脂粉不施,却显得容光焕发,娇颜上白里泛红,一反近几日来的憔悴神态,不觉笑道:“嫂嫂今天精神好保特别的好,这番长途跋涉。
兄弟也就用不着担心了。”
“我也觉得奇怪,昨晚几乎—夜没睡好,今天早上起来,似乎什么病也没有了,莫非天助我们父女早日相见?”这小精怪也会着了人家的道。
两人出得城来,李百灵骑着小白驴,朱虚谷随在驴后。
李百灵想起往日和小关同行的情景,和现在又有什么分别?大大不同,是小关的位置,已换成朱虚谷厂。
小关此刻又在何处呢?难道仍在和小曼一起鬼混?这本来是她所不愿见的,但现在他却真希望会是如此,这样才容易使不败头陀找到从未见面的女儿。
出城不久,便进入山区,连数十里外东南方的光山。也隐隐可见:
由朱伯驹所绘的地势图形,朱虚谷知道光山的东南,便是商城,中间距离大约百里以内。
商城在豫省东南边境,有青苔、铜锣、隘门等几个关卡,通往鄂境。
商城之南,便是大别山山脉,血尸门古墓,正在商城县境。
李百灵一路浏览美景山色,越感精神焕发,生气蓬勃,往日病容,一扫而空:
朱虚谷边走边说:“嫂嫂,如果累了,尽早通知兄弟休息,保重身子要紧。”
李百灵笑道:“我有小白驴可骑,你却两条腿自己在地上走,累的应该是你。”
“兄弟一向身体健壮,担心的只是嫂嫂的病尚未好,这样长途劳累,累的应该是你。”
“说真的,今天一早醒来,我就有些奇怪,好像不但什么病都没有了,连全身奇经八脉,也似乎出奇的舒畅,究竟怎么回事,实在令人思解不透。”
“这是爹给嫂嫂带来的好运。”
李百灵立刻有所警悟:“莫非……”
朱虚谷笑道:“不错、这是血精丹的效力。”
“是你暗中为我服下的?”
“昨晚爹给你,你不肯接受。他老人家看出嫂嫂身子过于虚弱,担心无法长途劳累,所以在你走后,才吩咐兄弟把丹药放在茶中为你服下。嫂嫂昨晚喝茶时,房内灯光已熄,所以才不曾觉察。”
李百灵吁了口气:“庄主若早能这样待我,何至弄成现在这种局面,可惜……”
朱虚谷心神一震,急急问道:“可惜什么?嫂嫂!”
李百灵摇摇头,神色骤现黯然与无奈:“虚谷,我们不谈这些吧,现在赶路要紧。”
就在这时,路旁数丈之外,闪过一条人影、直向远处掠去。
朱虚谷啊了一声,施展轻身工夫,闪电般向那人影追去:
当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人影竟是妖女小曼。
小曼的轻功虽然不错,比起朱虚谷总是差了一筹,半盏热茶的工夫之后,已被追上。
这时,李百灵也随后赶了上来。
小曼自知无法脱身,打起来又不是人家对手,索性站在原地不动。
“小曼姑娘!”朱虚谷已不再称她妖女:“用不着怕,在下不想把你怎样。”
小曼两眼充满敌意,狠狠说道:“本姑娘自信没惹过你们,你们却一再相逼,究竟为了什么?”
李百灵翻身下了小白驴,面前这位妖女,如果真是师父紫霞荷女云翠仙的亲生女儿,对她来说,该是亲如姊妹的一家人了。
因之,李百灵显出从未有过的亲切:“小曼姑娘,请相信,我们对你完全没有恶意,只希望你从实回答几句话。”
小曼怔了一怔:“你们想问什么?”
李百灵语音平和:“人都有名有性,你姓什么?小曼就是你的本名么?”
小曼冷冷哼了一声:“我没有性,我的名字就是叫小曼。”
“你的父母是谁?”
“我也没有父母。”小曼冷Dc:“你们问这个干嘛?莫非要查出我的生辰八字,作法害我?”
李百灵不由会心地一笑:“妖女终竞是妖女,张口闭口忘不了作法。”
小曼冷冷而笑:“你们既非作法害人,为什么要调查我的身世?”
李百灵谈淡一笑道:“如果我们要害你,此刻只要随便一出手,便可取你性命,又何必作法?”
小曼翻了翻眼珠,摇摇头:“我不信,用法术害人,总比有用剑杀人结果虽然一样,手法是不一样的。”
李百灵不再言语,视线缓缓转向朱虚谷。
朱虚谷会意,纵身一个箭步,迅快无比地抓住小曼左腕拨开衣袖,果然,左腕上有颗豆大的红痣。
小曼一面挣扎,一面尖声喝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想做什么?”尽管小曼生活行动邪得有人点头,但仍保持女儿的矜持,装扮装扮门面。
朱虚谷知道她右大腿上,尚有一块青短,但女人身上那种地方,怎能贸然查看,只好松开手,又望向李百灵。
李百灵娇颜上也泛起红霞,摆摆手道:“那地方不必看了,还是由我来问她吧。”
她的视线又掠向小曼:“小曼姑娘,有位归隐多年的武林前辈人称大千圣剑陈大侠,你可认识?”
小曼顿时神色大变,像僵在当场:“你怎么知道他?又为什么提到他?”
“陈大侠当年威震中原,侠名远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姑娘应当知道得比我更清楚才对。”
小曼两眼直眨:“这话什么意思?”
“因为姑娘和陈大侠之间,关系大不寻常,所以我才提到他老人家。”
小曼终于低下了头,长长吁一口气:“你见过他老人家?”
“我在上蔡,就住在他的庄上,你的那处石洞,离他庄上可说近在咫尺,为什么不回庄看看他老人家?陈大侠对你有十几年的养育之恩,难道你就丝毫不念旧倩?”
小曼头垂得更低,但却禁不住眼泪像断线珍珠般滚落双颊:“他老人家还好么?我对不住他。”
“那你就更应该回去看看他才是。”
小曼拾袖轻拭着泪水:“我何尝不想回庄见他,但我做错了事,没有颜面再看到他。”她顿了一顿:“你究竟是谁?”
“我叫李百灵。”李百灵再指指朱虚谷:“这位是玄剑庄的少庄主朱虚谷。”
“原来你就是小关说过的李仙子?”她再望向朱虚谷:“朱少庄主年纪轻轻,就这样好的一身武功!”
李百灵道:“你现在既然明白了我们对你并无恶意,就该快些回上蔡看看陈大侠,而且此刻在陈府另有一人,更想见到你。”
小曼又是一怔:“是谁?”
李百灵不答反问:“你可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
小曼黯然摇头:“我自小没有父母,不过陈大侠曾说过,我的父亲姓沈。”
“有位叫沈不败的出家人你可晓得?”
小曼脸上的肌肉几乎僵住:“你……你……你怎么知道?”
在小曼原是无法接受父亲是个和尚,因为大家脑筋中根深蒂固的认为和尚是出家人,无家哪儿来的儿女?事实上现社会中多少人厌世出世,半途出家有子女的岂只沈不败一人。
“你见了他的面,自然一切明白,而且,他也许会带你去见你的母亲。”
“他在陈大侠家里?我母亲是谁?在哪里?”
“我们动身前,正和令尊见过,此刻大约不会走,你最好连夜赶回上蔡,必能父女相会,详情又能一一明白,陈大侠的庄院在何处,你一定知道?”
“我是在陈大侠搬到上蔡以后才离开他的,当然知道。”
“我们不再打扰。你该走了。”
“不知李姑娘和朱少庄主要到什么地方去?”
“我们到大别山,也许不久之后,彼此会在大别山再度见面。”
小曼千恩万谢,拜辞而去。
但她走出几步,却又被李百灵喊住。
小曼止步回身:“李姑娘还有什么交代么?”
“我想问问,那个和你在一起叫小关的,他在什么地方?”
小曼摇摇头:“那天他和朱少庄主交手,我就趁机离开了石洞,以后再也不曾见到他。”
李百灵转了转星眸:“我知道了,沈姑娘,你可以走了,谢谢你,预祝你们父女早日团聚。”不知小关的现踪,但小关的影子在脑子里回转不停。
朱伯驹等一行十亲人刚回到寄住的那处民家,尚未进门,远远就望见一顶蓝色小轿正迎面而来,轿后并有几个公人打扮的佩刀大汉:
小轿停下后,轿帘掀处,走出一个青衣小帽,文士打扮的中年人。
朱伯驹搭眼之下,便觉出此人十分面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中年文士快走几步,望着朱伯驹躬身作了一个长揖道:“晚生拜见朱大侠,并感谢朱大侠相救之恩!”
朱伯驹终于想起这人就是当日在古墓奇冤狱中救出的伊川进士杨青云,连忙还礼道:
“原来是杨先生,朱某到今天才听说阁下到达新地方后忽而不见,正在担心阁下的安全,不想能在此处相见,幸会幸会!”
杨青云面带辙然:“晚生当日不告而别,也是出于无奈,还请朱大侠多多谅解。”
朱伯驹望了望轿后的几个佩刀公人,再向杨青云一拱手道:“杨兄莫非已被朝廷任命官职?朱某倒要大大恭贺一番了!”
杨青云道:“晚生一年前本已蒙圣恩任命中牟县令,尚未到任,即被血尸门掳入古墓。这次蒙朱大侠救出,就近得放商城知县,已到任十几天了。”
朱伯驹再度抱拳拱手道:“杨兄脱险之后,即蒙朝廷发放官职,实在可喜可贺!”
杨青云叹口气道:“晚生得有今日,全拜朱大侠所赐,否则,只怕连性命也保不住,又何从谈到出任官职。”
朱伯驹略一沉吟道:“杨兄是路过此处?还是另有公干?”
杨青云道:“晚生听说朱大侠会合了不少武林英豪,暂住此处,准备消灭古墓妖孽,所以特地赶来,一来向你老人家拜候问安,二来想知道朱大侠有何所需,也好稍尽绵薄,共同为地方苍生除害。这大别山古墓—带,正是敝县所辖,不论人力物力,就近支援,略尽方寸,也是应该的。”
这在朱伯驹等人来说,倒是求之不得,当下便将杨青云请到屋内,分别为众人引见。
商量结果,杨青云决定将商城捕头刘忠留在这里,负责和县衙联络,另在附近,又调借一部分居房,供群豪居住之用。
杨青云返衙之后,当晚就派人用数辆骡车送来大批粮米蔬菜,以及数十头猪羊鸡鸭,另外又送来十几坛上好美酒,一切日常应用之物,应有尽有。
他们决定先攻下向阳村,然后再一举消灭血尸门。
时间选择在当日午后,参加行动的计有朱伯驹、李来、李百灵、竺忍、房谦、朱虚谷、茅焕、浦真,为了防止对方对留守的民家实施突袭,特地留下拜月教长老盖松山、温自耕、庞缺娘和洪圭在原处坐镇,另外便是飞风、阿庭和伤势未愈的阿敢。
到达向阳村外,村内看不见一个人影,连鸡鸣犬吠的声音,也毫无所闻,显然对方已早有戒备。
李来觉出不妙,叫道:“伯驹兄,对方有备,不可轻易进入!”
朱伯驹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兄弟先打头阵,诸位请随后进入。”
朱虚谷放心不下,早已跃到来伯驹前面道:“爹是主持大局之人,怎可轻易涉险,待孩儿先在前面试试!”
李百灵似是也来了豪气,飞身向前,和朱虚谷并肩而行。
朱伯驹和李来望着两人的背影,当真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心下虽大感安慰,但又担心他们有失。
朱虚谷和李百灵虽未到过向阳村地下建筑,但出发前已由朱伯驹和茅焕、蒲真等人单方面详细解说过,内心早已有了数儿。
刚要顺着阶梯进入,嗖、嗖、嗖一阵响声,竟然一口气射出七八支毒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