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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举知道我是女孩后,除了夜宿东回三曲那回之外,倒是从来不会要我有个女孩
的样儿。
说笑之间,那碗药已经喝了一大半了,文举额上冒出了汗,我腾出一只手,
用袖子帮他擦汗。
“这药好不好喝?”我还没喝过呢,想抢过来尝一口。
“小桃子,药也是浑喝的!”文举也笑,伸手来捏我鼻子,正闹着,有人敲
了门。
“杜公子。”是李重山和江绿瑶,还有个随身服侍她的小丫头。这丫头我认
得,是上回在江绿瑶房里让她撞见了,她还说我是神仙。
我和文举放下碗,站了起来。
“李公子,江姑娘。”
李重山跨进门来,意有所指的笑道:“小桃和杜相公的感情真是好!杜公子
身体好一点了吗?”
“多谢记着,觉得好多了。”文举道。“请坐。”
“那就好了,杜公子的病再不好,只怕我们家小姐也要病倒了。”江绿瑶的
丫头扶她坐下,笑着说。
“玉儿,你胡说什么?”江绿瑶道。
文举和江绿瑶对望一眼,含情脉脉的,这一瞬我只觉得全身像被针刺了一样。
“杜公子有小桃悉心照顾,相信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李重山道,我和
他对上一眼,很讨厌他这样话中有话的明指暗指东指西指。
“小桃,杜公子就麻烦你多费心。”江绿瑶柔声说道。
照顾文举还用得着她说吗?
她这样吩咐我,难道她会比我和文举的关系更亲近?
“杜大哥和我情谊深厚,我当然会好好照顾他的。”我道。
“这样我就放心了。”江绿瑶点点头,又转向文举,道:“杜公子你好好休
养,书本就先放着吧,千万别为了考试把身体弄坏了。”
这段话说得平淡,却是情意深刻,我只想快点把她赶走。
“杜大哥喝了药要睡一下。”我道。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杜公子好生调养。”李重山很快的站起来,文举送他
们到门口,江绿瑶临去秋波的又回头望他。
“外面风大,杜公子留步,小桃送我们就行了。”李重山道,正合我意,没
想到这家伙真的还能派上用场。
“杜大哥,你先躺着,我送他们。”我道。文举点点头,我掩上了门,送他
们走一小段路。
江绿瑶殷殷切切的询问病情:
“喝了药,没有好一点吗?”
“没有,”我摇摇头,也觉得很担心。“大夫说过是受了风寒,可是,我总
觉得药似乎不大对症。”我说得很婉转,他们家请来的大夫,总不好意思直接批
评。
“这……”江绿瑶沉吟一会儿,道:
“我告诉我爹,再请个高明一些的大夫来。小桃,我不能常常去看他,真的
麻烦你多费心了。”
“嗯。”我心中一动,只能点点头,江绿瑶对文举也是真心真意的。
目送她由小丫头扶着回房,我回过头来,李重山正盯着我。
奇怪,他为什么不走?
“干嘛?”我道。
“他生病了,正是一个好机会。”他莫名其妙冒出一句话来。
“好机会?”
“只要他的病好不了,拖过考期就成了。”他道,很阴险的样子。
“我看你的脑子有问题,我巴不得他的病快点好,怎么可能答应你。”
他微微一笑,道:
“如果是这样,那我只好用我自己的方法了。
“你的方法?什么方法?”
“我表舅很器重杜公子你是知道的,如果让他发现杜文举屋里藏了个女人,
他会怎么样?”
那对我来说当然更好,可是文举会被人误解。
“杜文举穷得要进当铺了,要是没有我表舅帮他,恐怕连睡觉的地方也没有。
再说,就算让他进士及第,我表舅也会因为杜文举的人品有问题,发挥他的影响
力让杜文举一样得不到重用。”
这……比我想像的要严重的多了。
李重山原来挺聪明的,他骗我到妓院,是想确定我这着棋。
“还有……”李重山提高声调,把我的心也提了上来。
“好了,你别再说了,我相信你一定不知道你斗的人是谁?”我使坏的笑,
随手摘下一片叶子,让它在我手心里烧成灰烬。
他大惊。“你……玩什么把戏?”
我瞪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说道:
“你知道的事情要是敢说出去一个字,就等着请人替你收尸。这是不是把戏,
你到阎罗王那里问问就会知道。”
文举的身体并没有好起来,他晚上咳得几乎无法入眠,白天昏昏沉沉的茶饭
不思,才两三天工夫,瘦得只剩皮包骨。江家上下为他急翻了天,我眼睁睁看他
愈来愈瘦。咳得愈来愈厉害,也慌了手脚。江敖生又为他延请来了京城的名医,
一堆人挤在文举房里。
留着山羊胡子的大夫眯着眼睛,凝神把脉,左手换成右手,右手又换左手,
切了好几次脉。点点头又摇摇头,着实一个慢郎中。
“怎么样了?”江敖生沉着声问道。
“我跟他开几帖药……”大夫慢吞吞的道。跟着又说:“江大人,咱们借一
步说话。”
两人让了一回,江敖生还是让大夫先行,李重山眼见他二人离去,就跟着去
了。江绿瑶立在床边,望着昏睡消瘦的文举,红着眼眶一句话也没说。大夫人安
慰的拍拍她的手,道:
“绿瑶,别急,先等你爹回来,看大夫怎么说。
没等江绿瑶回话,二夫人抢着唠叨道:
“这杜公子也真是的,再过几天就要考试了,却偏偏病得这么重,不知道大
夫到底跟老爷说什么,这么神秘兮兮的,会不会是……”她不知道说到哪儿去了,
忽然叹了很长的一口气,摇摇头道:“唉……神仙难救无命客。”
“你住嘴!”我叫,居然和江绿瑶是同时出口的。我望了她一眼,心中有说
不出来的感觉。
二夫人被我和江绿瑶同时喝住,脸色很难看,大夫人只得出面打圆场,叨念
了几句:
“菁妹子,这会儿大伙儿心情都不好,你少说两句。”
我看到李重山和二夫人心里就有气,转身跑了出去,想听听那个慢郎中到底
怎么说。
步出房门,便看到他们三人在花荫之下叽哩咕噜,只听见李重山道:
“……可也奇怪了,怎么会有这等事儿?会不会是……”
“是什么?”江敖生问。
“表舅这么器重杜公子……我不敢说。”李重山道。
“要说就快说!”江敖生不耐烦的道。
“说不定是什么冤鬼缠身,应该找个法师来驱邪,免得……”他压低声音,
不等他说完,江敖生扯着嗓子大喝道:
“你胡说些什么!读圣贤书,难道不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看不见摸不着的
事情,信口胡猜,有用吗?”
“表舅,是你要我说的嘛,”李重山一副委屈的样子。
“况且……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啊。才子负心忘义,被他抛弃的女子
含冤不白,找上门来……”
江敖生不语,李重山接着贼坏的道:
“而且……重山觉得,杜公子病情沉重,他毕竟只是有此作客,为了周全起
见,应该尽早送他回家乡去。”
这该死的李重山,居然在这个时候出这种主意。
“江大人,杜公子的病,老巧定当尽力,只是……李公子的顾虑也不是没有
道理。”大夫慢慢说道。
听那慢郎中的口气,似乎他对文举的病也没有把握。
怎么会这样……
“这……”江敖生犹豫了。
连他也不可靠。我静静回到房里,江绿瑶很快的问:
“大夫怎么说?”
“说要找法师……”我喃喃。
谁知道一听我说,二夫人又呼天抢地起来:
“哎呀呀!果然我说的没错呀!可怜的杜公子,相貌堂堂的,谁知道竟是福
薄之人。”
大夫人这回生气了,道:
“请法师是为了替他消灾祈福,你口没遮拦的这是怎么了?”
“请你们都回去吧,让杜大哥好好休息。”我真的快受不了了,只好下了逐
客令。
等一干人等离开,文举仍在昏睡,到近黄昏才幽幽醒来。
“小桃……今天初几了?”他问。
“十二了……”我知道他担心考期,笑着安慰道:“放心,还有好几天呢,
一定可以去考试的。”
说话之间,玉儿端来晚饭和药,我去接了过去,她小声告诉我:“这是今天
大夫新开的药,试试有没有效。”
“杜大哥饿了吗?先吃饭好了。”等玉儿走了,我道。
“我吃不下……”他懒懒的道。
“吃一点好吗?”
他不答,索性闭上眼睛。
“那药总不能不喝吧?”我笑道:“饭菜你不吃,我吃,药不喝的话,那也
是我喝喽!”
“真拿你没办法。”文举挤出一个倦倦的笑容,坐起来慢慢把药喝了。我替
他把碗放回桌上,他又道:“黄昏了……”
“嗯,出去走走吗?”我回头问。
“嗯……”他点点头。
我陪着他在房前的花荫下散了一会儿步,他很没体力的在园里的石椅子坐下
来,我也在他身边的青草地上坐了,柔顺的将头靠在他腿上。
夕阳,很美。清爽微风里,只有我们俩。
文举把手轻轻放在我的帽子上,我心里一下子涨满温柔,真想就这样一直靠
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文举柔声说道: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小桃……”他说着说着又咳了几声,每咳一下,
我就心疼一下。
这句话听来大是不吉,我一下子抬起头来打断他的话,道:“杜大哥,你胡
说什么!”
他不理我,继续又说:“到时候你把我的书挑回家去,我爹娘还有兄长他们
会照顾你的。”
“我才不要,你答应过的事怎么可以赖给别人!”我扭着性子,不依。
“我是跟你说真的……我这身体……”咳嗽截断文举的话,他手捂着嘴愈咳
愈厉害,他开开手——
这一瞬,我们俩一样的震惊!
文举手心里竟是一滩鲜血。
“小桃……”文举惨白着一张脸,望着我。
“杜大哥,你哪里不舒服?”我急了,怎么会忽然这么严重?
文举摇摇头极力忍着咳,似乎想说什么,紧闭着的唇却喷出一口鲜血来,跟
着两眼翻白昏倒了。
我扶他回房,觉得自己全身发抖。
“我看杜文举不能参加考试了。”黑童一溜轻烟从窗外进来,站在床边望着
他说风凉话。
文举生病,最高兴的就是李重山和他了吧。
我不理他,努力稳住自己心神,伸手按了文举的脉息,他的脉动有力,为什
么会忽然病得这般沉重?
是他天命如此?还是有人搞鬼?
我坐下来,凝神四顾,耳听八方,却什么都没发现。
“小桃,不要管他了!”黑童叫起来,有些气急败坏的顿了一顿才又道:
“这个软脚书生有什么好,值得你像个贴身丫鬟一样的服侍他?”
“黑童!你居然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亏我把你当成朋友!”我怒道。
“难道你看不出来,他想脚踏两条船?”
“不管他想怎么样,我都不会丢下他的。”
“小桃!”他叫,还想再说什么。
“够了!”我也叫。“你安静一点。”我又急又气,觉得有点喘,在桌边坐
下。几天前才和文举在这里说笑,我告诉他如果能治好他的病,把我煮了当药吃
也行,那时他还骂我傻……现在,他却躺在那里,不省我事。
我望着他,同时脑里重复了一句话
如果我可以当药吃……
我走到床边,将手指伸进嘴里,正要用力一咬,黑童一把抓住我。
“做什么?”我瞪他。
黑童定定看着我,完全知道我要做什么。
“我知道你是蟠桃仙,杜文举喝了你的血,就算不成仙,以后也能百病不侵
长命百岁了,可他不值得你这么做。”
“我就是要这么做,不必你来跟我罗唆。”
我甩开他,咬破手指,一阵剧痛传至心间,鲜血从指上泊泊淌出,我掰开文
举的嘴,把我的血喂给他,然后小心的替他擦拭干净。正要凝聚念力为他施一道
还神咒,忽然眼前一片黑,也几乎要昏倒了。
黑童扶着我,语气和缓的说:“我来好了,你流了太多血了。”
“你也会?”我惊讶,他向来讨厌文举,却肯帮我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