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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张开了嘴,用一种沙哑恐怖不似人类的声音恨恨地道:“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为什么?”
“啊——”吴铭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冷汗已经湿透了他雪白的汗衫,留下斑斑点点的透明痕迹。
“怎么?又做噩梦了?”胖子咬了一口苹果,躺在床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我说脚丫子啊,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刘婧不是你害死的,你就别再自责了。”
“不。”吴铭皱起眉头,双手紧紧抓着床单:“她是我害死的,如果我当时相信她的话……”
胖子叹了口气,将吃剩的苹果核往床下垃圾篓里一扔,道:“我说兄弟,这种经不起打击的女孩子你就不要再想拉。我最恨的就是这种人了,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商量的?偏偏要走这条路,根本就是自找……”
吴铭没有听下去,他的心中升起一股厌恶,‘说话当为亡者避’,连死人的坏话都说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他将身上的汗衫脱下来,冲了个凉,换上一件白色T恤,将背包往肩上一甩,转身走了出去。胖子在身后大叫:“喂,你到哪儿去?我还等你一起上自习呢。”
“不必了,我去买‘来生香’祭拜学姐。”
来生香又叫转生香,是古代祭灵专用的上等香料,传说在死者去世的地方点上这种香,亡灵便可以及早转世,不再徘徊。
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传说了,来生香也几乎绝了迹,只有在吴铭的故乡还保留着这样的习俗。
既然无法救她,至少也要让学姐早日往生。
吴铭这样想着,跑遍了城市每一个角落,但要找到这种香料似乎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已经满身臭汗,却连香料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这是最后一家了。吴铭站在古朴的小店外,抬头看着牌匾上那几个小篆,大口喘着粗气。他定了定神,终于走了进去,里面装潢古旧,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香料,整个屋子里充斥着诡异而庞杂的香味,令人窒息。
“先生,请问您想要哪种香料?”一个年轻男人走过来,和顺地笑,“不管是印度,希腊还是中国的,我们都应有尽有。”
“我要来生香。”
“来生香?”年轻人吃了一惊。
“怎么?没有吗?”吴铭感到了绝望,看来他的小小愿望是无法实现的了,他那可怜的学姐,连想为她尽最后一点心意都做不到,叫他怎么安心。
“我们店里的确没有,但是……”
“但是什么?”吴铭又燃起了希望。
就在这时,一阵暗香涌动,他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年轻人的脸立刻亮起来,换上了兴高采烈的笑容:“夷梦小姐,欢迎,欢迎光临本店。”
吴铭转过身,看到一袭纯白的旗袍。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披着一头如丝的长发,眉眼细腻,旗袍上绣着花团锦簇的牡丹,高贵而典雅,每一个动作都显示着不同一般的神秘气质。
吴铭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大脑里一片空白,只看到年轻人对着这个女子一个劲地献殷勤,嘴巴一开一合,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人便一齐向他看来,脸上带着有些惊诧的笑。
“先生,夷梦小姐应该有你想要来生香。”年轻人道。
“你……你好。”吴铭结结巴巴地道,“你……你真的……真的有……来……来生香?”
“是啊。”夷梦温柔地笑着,身上的牡丹开得分外鲜艳,“我是开古董店的,还存有一点。不过现在还有人用这种东西啊,真希奇。”
“我……我家乡……有……有这个……这个习惯……”
“干什么这么紧张?”夷梦微微笑了笑,吴铭的脸更红了,说话更是语无伦次,好久才挤出几个字来,几乎连不成一句话。
年轻人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岔了气。夷梦也露出少见的爽朗笑容,道:“看来一时间说不清楚呢,不如到我的店里慢慢聊吧。”
她转过头,对年轻人道:“帮我包几颗瑞龙脑,要胭脂香的。”
“是的,小姐。”
夷梦用纤细洁白的手撩开湘妃竹做的门帘,朔日正坐在柜台后,手上拿着一块白色的骨头,上面刻着许多诡异的文字。
“回来了啊。”朔日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吴铭,转身从橱柜里取出一包新茶,道,“兰桂茶庄的人刚把今年的新普洱送来,我为你们沏一杯吧。”
“恩。”夷梦微微点了点头,温和地对吴铭道,“吴先生,请坐。”
“好……好,不……客气……”吴铭拘谨地在红木桌旁坐下,看着夷梦将缠在肩上的淡蓝色披肩放到一旁,心中微微有些悸动,这个女人……为什么让他感觉如此熟悉?
朔日将沏好的茶放在两人面前,识相地退回内堂,夷梦优雅地端起茶杯,细细呷了一口,道:“吴先生,你家中有亲人仙逝了吗?来生香可不是好找的东西啊。”
“不……我只是……”
“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夷梦忙道,“恕我唐突了。”
“不是的。”吴铭有些犹豫,道,“只是这件事太过怪异……我……”
“没关系。”夷梦给了他一个宽心的笑容,“我相信你。”
吴铭一怔,抬起头愣愣地看着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为什么?为什么这句话这么熟悉,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人曾经这样对他说过,让他的心无比温暖却藏着一丝淡淡的痛苦,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呢……
“吴先生?”见他不说话,夷梦轻轻叫了一声,将他不知飘到什么地方的灵魂拉了回来,“你没事吧?”
“没……我没事。”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不知为什么,原本很热的夏日,进了这家古董店却突然变得很凉爽,甚至有着些许寒意,这里……似乎并没有安装空调的啊。
“可以将你的遭遇告诉我吗?”夷梦轻轻地问,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温柔。
“当然。”吴铭点了点头,“我的一位学姐自杀了。”
“哦,那真是遗憾啊。”夷梦的语气像在谈论天气。
吴铭不计较她的冷漠,继续说道:“但是……我不认为她是会自杀的人……即使不被人信任……即使……她也不会自杀的,我有些担心……那天她的行为很反常,简直就像……就像身体里还有一个人……我也说不太清楚,只是……特别恐怖。”
“原来如此。”夷梦微微颔首,“你的那位学姐……似乎招惹了某种东西,死于非命,按说这样的人是不能转生的,你想买来生香来超度她,是吧?”
“是的。”
“很好,吴先生,现在像你这样有请有意的人已经不多了。”夷梦站起身,来到东墙那只橱柜旁,打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只画着青花的长条形纸盒子,放到吴铭的面前,“这就是来生香,从宋朝的传下来的,我送给你。”
“送给我?”吴铭以为自己听错了,从宋朝传下来的香可是价值连城,她居然说……送给他?
“是的。”夷梦点头,“我把它送给你,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夷梦嘴角挑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从银色的小手袋里拿出一只黑色的石头坠子,道:“把这个带在身上,无论什么时候,都绝对不能取下来。”
吴铭惊讶地拿起坠子,那是一种纯粹的黑色,黑得如同最深远的黑夜,亮如锦缎:“这……这是什么……似乎……也不便宜……”
“那是一种通灵的石头,也许能够帮助你。”夷梦托起茶杯,将残茶一饮而尽,“这就是我的条件,如果你能够答应,我就把来生香送给你。”
“可以是可以,但是……这样你不是很吃亏吗?”吴铭有些疑惑,“这两件东西都不便宜吧?真的不要钱?”
“这是我的东西,我愿意给谁就给谁,不是吗?”夷梦笑意渐浓,美丽的眸子里藏着某种诡异的神采,“你只需要把它带在身上就行了,我不会害你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必解释,我都明白。”夷梦打断他的话,“我并不是不要酬劳的,只是这件酬劳,得等到一切都结束之后才能收到而已。”
吴铭不是很明白她的话,却觉得她的声音里有着某种魔力,魅惑人心的魔力,令他无法拒绝。
在戴上那枚奇怪石头的时候,他突然有一种错觉,也许……他听到了命运来临的声音。
该来的始终要来。
夷梦目送着吴铭消失在长街的尽头,她站在门帘外,脸上的笑容毫无遮掩,只听身后一个沉稳的声音道:“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把那个给他?你就这么信任他?要是他心术不正,又恰巧发现里面的秘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我一向相信自己的眼光。”夷梦不以为意,转身走进店里,将刚买来的瑞龙脑取出一颗,用火柴点燃,放进精致的香炉里,一时间氤氲的浓香充溢着略显狭小的空间,让人恍然之间仿佛回到了盛世唐朝,看大明宫里红日起起落落,霓裳羽衣滚滚翻舞。
“很美不是吗?”夷梦靠在桌子旁,眼神沉醉,“能够欣赏这样的香味,我的眼光也算不俗了,对吧?”
朔日不置可否,只是略有所思地道:“这种龙脑香叫什么名字?”
“唐朝。”
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几个哥们都已经回到了寝室,正聚在一起玩纸牌,嘴里大声吆喝,震得整栋楼都能听见。
吴铭对纸牌没有兴趣,室友们专心致志地玩牌,似乎也没兴趣理他,他便从衣柜里翻出几天前刚买的饼干,胡乱吃了一点,拿着来生香走了出去。
今晚的风特别的冷,吴铭不禁打了个哆嗦。夏日里这样的天气似乎很不正常,空气里带着一股异样的味道,令人有些微微颤抖。
吴铭抬头望着寂静得看不到任何星辰的夜空,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忧伤,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每当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思念,却想不起思念的人是谁,痛苦从他的心里静静地满涨开来,他知道自己在内疚,可是,却有着一丝浓浓的希望,也许,他就要见到那个女子了。
他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性格心境仿佛突然变了,就在见了夷梦的那一刻,变得深沉。
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校门口那棵老槐树下,四周静得出奇,他看着校门外空旷的街道,不由得皱起眉头。
现在才8点左右啊,为什么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了?林立的大楼里,竟也没有一盏灯光,仿佛这个城市,都沉浸在这恐怖的黑里。
吴铭越来越觉得不对,抬起左手,那里戴了一只黑色的防水表,他的脸色就在目光落在表上的那一刻变了,变得异常苍白,恐惧渐渐爬上他的身子,他感觉背后一片冰凉,就好象有一个死人在用它僵硬的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抚摩他的脊背。
时针和分针准确的停在数字12上,一动也不动,就好象漆黑的魔鬼的手,在指向地狱与死亡。
怎么会是12点?他记得出门时是8点才对啊,难道从寝室一路过来足足用了4个小时?不,这绝对不可能,无论他脚程如何慢,也绝对不可能走4个小时的,难道……
他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近乎荒诞的想法,以前如果有人对他这么说,他不过是笑笑,可是现在,却觉得侵入骨髓的恐怖。
鬼打墙!
他遇上鬼打墙了?
他的手一抖,装着来生香的盒子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因为他看见了,看见了一双脚,一双穿着红色鞋子的脚,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双鞋子的脚底纹。就在不久之前,一个漂亮的女子还用它狠狠地踢自己的脸,害他屈辱地得了一个脚丫子的绰号。
可是……可是她分明已经不在了啊!
吴铭颤抖着抬起头,看到一蓬凌乱的短发,以及头发里那双血红的眼睛,充满着仇恨与凶光,紧紧地盯着他。
刘婧!是刘婧!
正文 第16章 冰冻的蜘蛛(二)
“为什么?”她说话了,吊在那老槐树上,张开微肿的嘴唇,用沙哑低沉的声音幽幽地说,“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是你害死我的!是你!”
最后两个字里充满了凛冽的杀意,刘婧的手指突然长出黑色的像刀片一样锋利的指甲,一纵身便向他扑来。
“啊——”吴铭一声惨叫,连忙转身就跑,刚跑出两步就撞在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上,他一惊,本能地挥出拳去,便听见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比吴铭还要骇人。
那声音很熟悉,吴铭一怔,仔细看去才知道原来竟是猴子,他正坐在地上,鼻子里流出汹涌的鲜血,一张原本就不大的脸紧紧地皱在一起。
“猴子?怎么是你?”
“哎哟……哎哟……”他连声惨呼,用愤怒委屈的语气大声说,“你怎么打人啊?我好心好意来找你,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