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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下午茶-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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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大街上我的办公室找我。”
  “很好。”再一次埃勒里隐隐约约地笑了,他用钥匙锁上门,下楼去了。
  他发现他的房间很凉爽且让人感到镇静。他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头下面思考。整个房子都很安静。窗户外有一只知更鸟唱着歌,还有一只蜜蜂嗡嗡叫,没别的了。透过摆动的窗帘,由山丘那边吹来有甜味的风。
  有一会儿他听见爱丽斯轻巧的脚步声在外面大厅里,接着他又听到迈克·司格特粗哑的声音在楼下。
  他叨着大约抽了二十分钟的烟,突然跳起来并冲到房门边。门开了一条缝,他倾听着……没人了。然后他静静地走出来到了大厅,再蹑手蹑脚地走到死者的房间,开了门进去,并再度锁上门。
  “如果在这世界上还有道理可言的话——”他嘀咕着,又住嘴了,接着很快地来到麦高文死亡时坐的藤背椅子旁。他跪下来,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椅背上的交叉网线。不过,似乎没有什么不对。
  他皱着眉站起来并开始踱步。他踱过了房间的纵面与横面,弯着腰像个驼背老人,他的下唇向前伸,他的双眼不停地看。他甚至整个人躺在地上,在家具的下面摸索,他还爬到床铺底下像个工兵在无人之地所做的巡礼一样。但当他完成了地板的检验之后,他仍一无所获。他微笑着把衣服上的灰尘拍掉。
  那是当他绝望地把垃圾桶内的东西放回去时,他的脸庞才亮起来了。
  “老天爷!如果可能的话——”他离开房间,锁上门,很快而小心地查看了大厅的上上下下,倾听着。很显然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四周静悄悄的,也不觉得有罪恶感,他开始逐房搜查。
  他在第四间房间内的藤背椅上发现了他的推论的证据,而这房间的主人他先前模糊地将之归于自己人。
  非常小心地把东西都归回原位后,埃勒里·奎因先生回到他自己的房间,梳洗了一番,拉正领带,再次拍干净衣服,带着梦幻般的笑容下楼去了。
  他看到甘迪太太和迈克·司格特在门口玩着纸牌,埃勒里笑笑走到底层的后面去。他发现爱丽斯在一个大厨房中,忙着搅拌从炉子上飘出辛辣香味的东西。热气染红了她的双颊,她穿着白色的围裙,整体看来她很快乐。
  “怎样,奎因先生?”她焦急地问道,丢下长柄勺,以感激祈求的眼光看着他。
  “你是这么爱他吗?”埃勒里轻叹,享受着她的魅力,“幸运的罗杰!爱丽斯,我的孩子——你看,我像一个父亲一样,虽然我向你保证我的灵魂还是痛苦的——我们有进展了。是的,真的。我想我可以告诉你这年轻人现在所面对的将来比早上时乐观多了。是的,是的,我们有进展了。”
  “你说你——他——呃,奎因先生!”
  埃勒里在厨房里一张光亮的椅子上坐下来,从桌上大盘子里偷拿了一片方形的饼干,用力咀嚼,吞下去,看起来很挑剔,然后笑了,又拿了另一片:“你做的?很好吃。像天上的女神做的。如果这就是你烹饪的样品——”
  “是烘焙。”她突然冲向前,在他茫然不知所措时,抓住他的手,并把它拉到她的胸前,“喔,奎因先生,如果你能够——我从来不知道我——我这么爱他——直到他被关进监牢!”她颤抖着,“我愿意做任何事——任何事——”
  埃勒里眨眨眼,松一松他的领口,设法让自己看起来冷静,然后轻轻地把手抽回来:“好了,好了,亲爱的,我知道你会。不过不要再对我做这种事。这让我觉得我变成上帝了。”他揉擦着自己的眉毛,“现在,听着,美人,仔细听着。有一件事你可以做。”
  “任何事!”她的脸庞发亮。
  他站起来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踱步:“我说萨缪尔·杜德很忠于他的办公室,对吗?”
  她很震惊:“萨缪尔·杜德?到底这是——他做事很认真,如果你是指这个的话。”
  “我也是这样想。这就有点复杂了。”他微笑着,“不管怎样,我们必须面对现实,对不对?我亲爱的女神,今晚你要去诱惑萨缪尔·杜德医生到最后关头。懂这个意思吗?”
  气愤闪过她的黑眼睛:“奎因先生!”
  “别急,虽然这是最适合的法子。我并不是建议什么激烈手段,我的孩子。我还要另外一片饼干。”他自己又拿了两片,“你可以叫他今晚带你去看电影吗?他待在房子里会使事情变得很困难,我必须要支开他,否则他可能会集合国民军来制止我。”
  “我可以叫萨缪尔·杜德做任何我要的事情,”爱丽斯冷冷地说,脸颊上的红潮已经退去,“但我不懂为什么。”
  “因为,”埃勒里吃着另一片饼干说着,“我说要这样,亲爱的。我今天晚上要践踏他的威严,你等着看。我必须做一些事情,若不搞一些障眼法,这绝对是不合法的,即使不算是犯罪的话。杜德可能会帮忙,但依我判断他不会,既然如此,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我俩就不会有争执了。”
  她漠然地打量他,在这率直的眼光注视下他感到很不舒服:“这可以帮罗杰吗?”
  “那是,”埃勒里热切地说,“当然!”
  “那我就做。”然后她突然垂下双眼,玩弄着围裙,“那么可否请你离开厨房,埃勒里·奎因先生,我要做晚餐。而且我觉得——”她奔向炉子拿起长柄勺,“——你很棒。”
  埃勒里·奎因先生咕噜一声脸红了,然后急忙离开了。
  当他推开纱门时他发现甘迪太太走了,司格特和安东尼神父静静地坐在屋里。
  “伟大的人们,”他愉快地说,“那位受苦难的甘迪太太呢?顺便问一下,她坐着轮椅是怎么上下楼梯的?”
  “不必,她的房间在底层,”司格特说道,“怎么样,奎因先生?”他的眼睛憔悴。
  安东尼神父以坚定的感激神色看着他。
  埃勒里突然变得垂头丧气。他坐下来并把他的椅子拉到他们那儿去:“神父,”他平静地说,“我听说你服务的——诚心服务的——是比人类更高一层的法律。”
  老教士端详他一阵子:“我对法律了解很少,奎因先生。我服侍两个主人——耶稣基督和他献身的灵魂。”
  埃勒里沉默地考虑了一会儿,然后他说道:“司格特先生,你曾经提过你参与过贝庐战役,那么死亡对你来说并不恐怖了。”
  司格特的眼睛直视着埃勒里:“听着,奎因先生,我看到我最好的朋友在我面前被撕成两半。我必须要将他的内脏从我手上拿开。不,我一点都不怕,我体验过了。”
  “非常好,”埃勒里柔和地说,“真的非常好。有一点儿荒唐,但也够了。神父,司格特先生,”他们两人看着他的唇,“你们今晚可不可以帮我挖开一个坟墓?”
  万圣节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但女巫们还是在那个晚上跳舞。她们在山坡投射的黑影中舞蹈;她们在风中尖声喊叫,飞越过寂静的坟墓。
  那晚能成为三人行的一分子使埃勒里感到异常兴奋。公墓位于柯西加的外缘,以铁棒圈住并用灌木为篱。一股像冰一样的冷风吹过他们的头顶。墓碑在山腰上闪闪发亮,好像死人的骨头经过风的洗礼后变得光亮而洁白。一片黑云遮住了半个月亮,树木也无休止地饮泣。确实一点都不难想象有女巫在跳舞。
  他们静静地走着,本能地聚在一起,由安东尼神父领军,像个大船般乘风前进,他的法衣随风飘动飞舞。他的脸色阴暗认真但冷静。埃勒里和迈克·司格特努力地跟在后面,他们带着沉重的铲子、十字镐、绳索和一大捆东西。行走在成群黑影出没的山坡上,他们是唯一的生物。
  他们在一片处女地找到麦高文的坟墓,稍微远离主要的墓堆聚集区。那是山坡上一个寂寞的高点,一个秃鹰栖息的地方。泥土只是草草地做成一个坟墓盖在死者之上,而且也只用一根细瘦的棍子做标记。依然是沉默无声,两人皱着眉头拿起十字镐开始工作,安东尼神父则在上方为他们望风。月亮时隐时现。
  等到坚硬的土被弄松了之后,他们丢开十字镐,转而用铲子来铲土。他们都在衣服外面加上了老旧的套头衣服。
  “现在我知道了,”埃勒里靠在挖出来的土堆上休息时低声说道,“做一个盗墓者是什么滋味。神父,我很高兴你跟我们一起来。我被太多的想象诅咒了。”
  “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我的孩子,”老教士以稍微苦涩的声音说道,“这些只不过是死去的人们。”
  埃勒里发着抖。司格特叫道:“我们继续干吧!”
  终于他们的铲子碰到了空空的木头。
  他们到底怎么弄的埃勒里永远想不清楚。那是撒旦的工作,没多久他就被汗水湿透了,就像风中垂在冰冷手指下的冰柱使人刺痛。他感觉灵魂出窍,成为梦魇中的幽灵。司格特静静地工作着,努力异常,埃勒里在他身边喘气,安东尼神父则伤感地旁观。然后埃勒里醒悟到他是在坑洞的一边拉着两条绳索,而司格特则面对他拉着绳子的另一端。一个长长黑黑又沉重的东西从深坑里冒出来了,摇摇晃晃好像有生命一样。整个举起来后它以侧面着地,在埃勒里的惊讶之下,它整个翻了。他倒在地上,蹲在地上,摸索着香烟。
  “我——需要——喘口气。”他说道,用力地吸吐着香烟。司格特冷静地倚靠在他的铲子上。只有安东尼神父走到松木棺旁,慢慢把它翻正,然后轻轻缓缓地用手去撬棺盖。
  埃勒里看着神父,深深感到着迷。然后他跳起来,丢掉香烟,对自己骂了一声,再抢过神父手上的十字镐,用力地一撬,棺盖吱吱地开了……
  司格特闭紧嘴巴大步走向前。他戴上帆布手套,然后弯腰向着死人。安东尼神父退后,闭上他疲惫的双眼,埃勒里急切地打开他从茉莉街一路带过来的大包裹,里面是他偷偷向《柯西加之声》的编辑借来的大型附三脚架照相机。他摸索寻找一些东西。
  “有没有?”他沙哑地问道,“司格特先生,有没有?”
  司格特清楚地回答:“奎因先生,有。”
  “只有一个吗?”
  “只有一个。”
  “把他转过来,”过一会儿之后,埃勒里又问道,“有没有?”
  司格特答道:“有。”
  “只有一个?”
  “对。”
  “在我说的位置?”
  “是的。”
  然后埃勒里把一个东西高举过头,用另一只手调整照相机的镜头对准了躺在棺材里的人,然后一阵蓝光像鬼火似地伴随着反射的光芒,将山丘照得如同地狱。
  埃勒里暂停片刻,靠在铲子上说道:“让我告诉你们一个故事。”迈克·司格特冷漠地工作着,他那宽广的肩膀因为用力而抽动着。安东尼神父坐在又装回去的照相机包裹上,把脸孔埋在双手里。
  “让我告诉你,”埃勒里以单调的语气说道,“一个聪明绝顶的故事,挫败的原因则是……真的有上帝,神父。
  “当我发现麦高文房间里的高柜不在它正常的位置时,显然是在凶案发生时被移到新的位置的,我看出是凶手自己移动高柜的。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我把高柜推开,在它后面距地面约一英尺的地方,灰墙上有一个圆形的小凹痕。这个小凹痕和挡在它前面的高柜与两样东西连成一直线:面对门口的藤背椅,也就是麦高文被射杀时所坐的椅子,以及凶手扣板机时所站的房门口。巧合吗?看起来可不像。
  “我立刻看出那个小凹痕很可能是由子弹所造成的——一发力道衰竭的子弹,因为凹痕很浅。显而易见,因为凶手是站着的,而受害者是坐着的——因为贯穿心脏而丧命——所以在椅子后面几米处的墙上会出现凹痕。如果这就是凶手发射的子弹所造成,就差不多会在我发现的位置,因为发射的火线通常由上往下。”
  泥土落在棺木上。
  “现在这也很明显,”埃勒里抓着铲子以奇怪的声音说道,“如果那发力道衰竭的子弹就是贯穿麦高文身体的子弹,那麦高文的椅背上的网线也应该会有一个洞。我检查过椅子,没有弹孔。所以有可能造成墙上凹痕的子弹不是射穿麦高文身体的而是射偏的,换句话说,在那个暴风雨的晚上,总共发射了两发子弹,一发进入麦高文的身体,另一发造成墙上的凹痕。但是没有人提到在房间中曾发现第二颗子弹,虽然整个房间都彻底搜查过。我自己也检查过房间的每一寸地板,但一无所获。如果第二发子弹不在那里,那么一定是凶手移动高柜以遮掩墙上的凹痕后,把子弹带起了。”他停下来看一下又被填满的坟墓,“但为什么凶手要拿走一颗子弹而留下重要的一颗让人发现呢——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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