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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担心,”埃勒里说道,“我们一定要……那是什么?老天,如果那又是开玩笑的幽灵——”在诺顿的愕然中他冲到门边并打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一片暮色。阳台上躺着第五个包裹,这一次是小小的。
两个警员都从屋里冲出来,用手电筒搜寻。埃勒里以手指急切地拾起小包裹。还是那熟悉的笔迹写给卡洛琳·佳德纳太太。里面是两个相同的物品:西洋棋的棋子——国王。一个白的,一个黑的。
“这里谁玩棋?”他问道。
“理查,”欧文太太尖叫,“喔,我的天,我快疯了!”
调查后证明理查·欧文的棋子中的两个国王不见了。
两个警察回来了,相当苍白且喘着气,他们发现外面没有人。埃勒里静静地研究那两个棋子。
“如何?”诺顿问道,双肩下垂。
“这样,”埃勒里平静地说,“我有了最不寻常的想法。诺顿,来一下。”他把诺顿拉到一旁,低声快速地说着。其他人疲倦地站着,神经质地扭动着,不再有任何自制的掩饰。如果这是玩笑的话,这确实是恶毒的玩笑,而理查·欧文隐隐约约地躲在幕后……
组长眨着眼睛并点着头:“你们这些人,”他简短地说,并转向他们,“到图书室里面去。”——众人愕然——“我说了!你们全部,这个无聊的举动马上就会停止了。”
“可是,诺顿,”曼斯菲德太太喘着气说,“不可能是我们之中的人放那些东西的。奎因先生可以告诉你我们今天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
“照我的话做,曼斯菲德太太。”警官打断她的话。
众人困惑地结伴走进图书室。警察集合了米朗、厨子、女仆,并跟着他们一起进去。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注视其他人。一分钟过去了,半小时,一小时。通到起居室的门后是一处死寂,大家都竖起耳朵……
到七点半的时候门被打开,埃勒里及组长对着众人怒目而视:“大家出来,”诺顿简短地说,“出来,出来。”
“出来?”欧文太太低语,“到哪去?理查在哪里?什么——”
警察把大家都赶出来。埃勒里走到小书房的门边,推开门,扭亮灯并站在一旁。
“请你们到这里来并找个位子坐下。”他冷冷地说,脸上有一股紧张的神情,而且他看起来很疲惫。
静静地,慢慢地,大家都听话地坐下。警察从起居室多拉了几张椅子过来,每个人都有位置。诺顿拉上百叶窗,警察关上门并用他的背脊顶着门。
埃勒里以平板的语调说着:“从某一方面来说这是我所经历过的最特别的案件之一。这案子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都不对劲,完全没有一致性。我想,威露斯小姐。你在星期五晚上所表达的愿望已经成真了。你将会目击一件稍稍荒唐的天才犯案实例。”
“犯——”佳德纳太太的嘴唇颤抖着,“你是说——有一件犯罪事件?”
“安静。”诺顿沙哑地说着。
“是的,”埃勒里以温和的语气说着,“是有一件犯罪事件。我应该说——我很遗憾地说,欧文太太——是一件严重的犯罪。”
“理查死——”
“我很遗憾。”有一阵短暂的沉默。欧文太太没有哭泣,她的眼泪似乎已经哭干了,“非常令人惊奇,”埃勒里终于说道,“看这里。”他叹了口气,“这问题的关键在于钟。这个钟不在它应该在的位置,这个有隐形钟面的钟。你们记得我曾经指出那个疑点:因为我没有看到指针在镜子里的投影,所以时钟一定被移开了。那是一个合理的推论,可是那却不是唯一的推论。”
“理查死了。”欧文太太以怀疑的声音说道。
“佳德纳先生,”埃勒里很快地继续,“指出了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时钟还是可能放在门上方,但有东西或有人在镜子的前面。我告诉过你们为什么这是不可能的。但是,”接着他突然走到巨大的镜子前面,“还有一个理论可以说明为什么我没有看到夜光指针的投影。这就是当我在黑暗中打开门,往里看时却什么都没看到,时钟还在它的位置,但镜子却不在!”
威露斯小姐古怪干涩地说道:“但那怎么可能,奎因先生?那——那太可笑了。”
“没有什么是可笑的,亲爱的小姐,除非已经获得证明。我对我自己说:怎么可能在那一瞬间镜子不在哪里?那显然是墙壁的一部分,这间现代化的房间里内建的一个部分。”
威露斯小姐的眼中有一抹闪光。曼斯菲德太太的眼光直视正前方,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膝上。欧文太太以迷蒙的眼睛望着埃勒里,似乎听不见也看不到。
“然后呢,”埃勒里又叹了一口气,“是那些神秘的包裹,降临在我们身上就好像是从天而降的甘露一样。我说这是一个非常令人惊奇的事件。毫无疑问,你们也会认为是有人极力想要引起我们注意到这罪行的秘密。”
“引起我们注——”佳德纳开口,皱着眉。
“正是。好了,欧文太太,”埃勒里轻柔地说着,“第一个包裹是寄给你的,里面是什么?”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阵令人害怕的寂静。曼斯菲德太太猛地摇摇她,好像她是个孩子一样。她吓了一跳,模糊地笑笑。埃勒里重复问了一次。然后她开口了,几乎是快活地:“一双理查的运动鞋。”
他点点头:“一句话,鞋子。威露斯小姐,”——虽然她很冷静,她还是又挺直了一些——“你是第二个包裹的收件人。里面装的是什么?”
“强纳森的玩具船。”她低声道。
“还是一样,只有一句话——船。曼斯菲德太太,第三个包裹是寄给你的。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没有东西。”她甩甩头,“我还是认为这些纯粹都是胡言乱语。你看不出来你会把我女儿——把我们大家——都逼疯吗?诺顿,你要让这个闹剧继续下去吗?如果你知道理查发生了什么事,看在老天的分上请告诉我们!”
“回答问题。”诺顿不悦地说道。
“好吧,”她不情愿地说,“是一个可笑的信封,空的,而且用我们的蜡封口。”
“再一次一句话,”埃勒里慢条斯理地说,“封口蜡。再来,佳德纳,你看来是最怪诞的第四个赠与者。那是——”
“甘蓝菜。”佳德纳带着不确定的微笑说道。
“两个甘蓝菜,亲爱的朋友,总共有两个。最后,佳德纳太太,你收到什么?”
“两枚棋子。”她低语。
“不对,不对。不光是两枚棋子,佳德纳太太,两个国王。”埃勒里灰色的眼眸发出光芒,“换句话说,我们依序收到的礼物名称是——”他停下来看看大家,然后温柔地继续,“是鞋是船是封口蜡,是甘蓝菜是国王。”
然后是异乎寻常的宁静。良久,埃米·威露斯喘着气开口说道:“海象和木匠,《爱丽斯梦游仙境》!”
“威露斯小姐,你可否准确告诉我,书中孪生弟弟讲海象这段故事给爱丽斯听,到底出自书里哪个章节?”
一道明显的光芒闪在她的脸庞上。“‘穿过镜子’。”
“穿过镜子,”埃勒里喃喃说着,随后又沉默下来,“那你知不知道‘穿过镜子’的副标题是什么?”
她以敬畏的声音说道:“‘爱丽斯在那里发现了什么’。”
“背诵得很好,威露斯小姐。那么我们就是被指示去穿过镜子,在另一侧找出与理查·欧文失踪有关的东西。很离奇的想法,呃?”他向前靠并率直地说,“让我回到我最原始的推论。我说镜子没有反射出夜光指针的可能理论是镜子不在那里。但是不管怎么说墙壁都是实心的,镜子本身一定是可移动的才可能被移开。这怎么可能?昨天我找了两个小时才找到镜子的秘密。”众人的眼睛惊惧地转向墙上的巨型镜子,回敬他们的则是灯泡的反射光芒,“当我发现秘密之后,我穿过了镜子,你们认为我在那里找到了什么?”
没有人回答。
埃勒里很快地走向镜子,踮起脚跟,碰了一个东西,然后整个镜子起了变化。它
在这一瞬间不再与理查·欧文想像了,“你现在可以出来了,令人敬佩的雕像演员。这推翻了诡计,一如我所预期的。这个人交给你,诺顿先生,而且如果你打算质问佳德纳太太的话,我相信你会发现她成为欧文的情妇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佳德纳显然是发现此事而杀了他。小心——她也昏倒了!”
“我不明白,”那天深夜,经过了长时间的静默,埃米·威露斯与埃勒里·奎因先生并肩坐在开往宾州车站的快车上。她说道,“是——”她无助地停下来,“我不明白的事太多了,奎因先生。”
“这够简单了。”埃勒里疲倦地说,一边注视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黑暗乡间景色。
“可是那个人是谁——那个戴维?”
“喔,他!我的一个戏剧界的朋友,目前‘闲着’。他是一个演员——性格演员。你不会认识他的,我想。你知道,当我的推论带领我到镜子去之后,我仔细检查,终于找到了它的秘密并打开它,我发现欧文的尸体躺在里面,穿着帽匠的戏服——”
她颤抖着:“我的胃口无法承受这么真实的一出戏。你为什么不马上宣布你的发现呢?”
“有什么好处?没有丝毫的证据可指认凶手,我需要时间来想出一个计划可让凶手自己走出来。我把尸体留在那里——”
“你是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佳德纳干的?”她问道,极为怀疑。
他耸耸肩:“当然。欧文一家住在那幢房子还不到一个月,那夹层的弹簧非常隐秘,它或许永远不会被发现,除非你知道它在那里,而且刻意去找它。不过我想起欧文本人在星期五晚上的时候曾说到是佳德纳设计‘这间住宅’的。那时候我就知道了。除了建筑师还有谁可能会知道这么一个隐藏的衣橱呢?他为什么要设计并建造这么一个隐秘的隔间我不知道,我猜想可能是符合他的某些建筑奇想。所以这一定是佳德纳。你看,”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布满尘埃的车顶,“我轻易地推演出犯罪的景象。星期五晚上当我们都解散了之后,佳德纳下来与欧文谈判关于佳德纳太太的事。他们起了争执,佳德纳杀了他。这一定是一个没有预谋的犯罪。他的第一个行动是把尸体藏起来。星期五晚上雨势很大,他不可能把尸体弄出去而不在他的睡衣上留下痕迹,于是他想起了镜子后面的隔间。他认为,把尸体藏在那里是相当安全的,等到雨停了,地干了,他再把他弄到一个永久隐藏的地方,挖个墓坑之类……当我打开小书房的门时,他正在收藏尸体,所以我才没看到时钟的投影。然后,等我到图书室后,他关上了镜子门并躲到楼上去。我很快地就出来了,所以他决定硬着头皮干下去,甚至还假装他以为我是‘欧文’要上楼来。
“不管怎样,星期六晚上他把我们迷昏了,把尸体搬出去,掩埋了,然后回来,也自己服药使他的角色看起来尽可能自然。他不知道我在星期六下午就发现尸体在镜子后面了。到星期天早上,我发现尸体不见时,我马上就知道下迷药的原因了。佳德纳把尸体埋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而且就他所知,没有蛛丝马迹显示有谋杀的发生——当然就处理掉谋杀案里最重要的证物……被害者的尸体……好啦,我找了个机会打电话给戴维告诉他该怎么做。他从某个地方找出了帽匠的戏服,设法从戏院办公室里弄到了欧文的照片,然后到这里来……当诺顿的人把你们都留在图书室里的时候,我们把他安置在橱柜里。你知道,我必须要营造悬疑的气氛,让佳德纳自己说出来,突破他的心防。他必须被迫说出他把尸体埋在哪里,而他是唯一能告诉我们的人。这成功了。”
女演员用她聪明的眼睛从侧面注视着他。埃勒里闷闷不乐地叹口气,把眼睛从她修长的双腿上移开。
“可是那最令人困惑的事,”她优雅地皱着眉头,“那些恶魔般又令人惊奇的包裹,谁寄的,老天爷?”
埃勒里有好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回答。终于他懒懒地,以只比火车稍微大声一点的声音说道:“是你,真的。”
“我?”她惊骇的嘴巴张得大大的。
“只是一种说话的方式,”埃勒里说道,闭上他的眼睛,“你提议借用爱丽斯一剧中的‘疯狂下午茶’让强纳森少爷开心过生日——那正是可敬的道格森的整体精神所在——启发了我一连串的灵感,你知道。只是打开橱柜说欧文的尸体在那里,或甚至找戴维来扮演欧文,那都不够。我必须和佳德纳玩心理战,先让他心里充满了疑惑,让他过一阵子之后才了解到礼物的涵义及其指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