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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夜很累,旁的什么也是不想说的,爹你也别问些什么了,若是能说的事儿我便会同你说的,这不该问的事情你也别问,问的多了也无什么好处!”宋珩看了一眼宋成,宋珩哪里是怕自己行将踏错,他根本就是想着邀功,想着这件事情自己能不能从中获利。
“我是你爹爹,你这般当做外人一般防着我是什么意思!”宋成听到宋珩那略有些不耐烦的口气,还有那不愿多说的姿态便是有些气恼了起来,“难道你还怕爹爹会误了你的前程不是?如此这般藏着掖着,你是终究不将自己当做宋家人看待不成?你到底是我的女儿,身上留着的是我的骨血,你但凡做事便是要为着宋家着想。”
宋珩冷冷地看着宋成,如果不是最近事多,那府邸还没有休整妥当,哥哥还是宋家的嫡子嫡孙,宋珩想着自己早就已经不想理会眼前这个一口一句将自己当做父亲的人说这些个无用的话。的确,不得不承认宋成的确是为着宋家还着想的,只要有了一星半点的丑闻,这宋家立马便是容不得人的存在,这个曾经半点也不将自己当做女儿来看待的人,怎么好意思还对着自己作出一副父亲的模样?还能够如此大义凛然地同自己说这些话,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宋成原本还想出一些严厉的话来彰显自己作为父亲应该有的威仪姿态,但是一瞧见宋珩那一张越见森冷的脸,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的姿态先是软化了下来,“你这公事上若是不想多谈,爹也就不勉强你,眼下你也是为人官者,自己也是晓得要如何做的,有些事你不说也就不说了罢。可你这终生大事,就不能同我爹不说了吧!”宋成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宋珩略有些迟疑地道:“咱们家也是世袭的侯位,你又是嫡女,在金陵城之中能匹配的也就那些个士族大户的,珩儿你大约是不晓得,这外头对你的传言可是不大好的,那些个士族的子弟都是畏着你的威名,说是怕娶了你之后,要想再纳一个妾,怕自己和妾侍双双被你打死。如这般长久以往,金陵城之中的那些个士族大家的,大约都不敢上咱们宋家来求亲的。”
宋成这一句话倒是半点也没有说谎,宋珩在军中也有了一些日子,功夫俊俏,阵法奇特,早就已经是积攒起了一些威名。渐渐地,这威名便是从军中传了开去,那些个士族子弟可都是听见宋珩的名声都觉得有些发憷。
“那又如何?”宋珩冷声地道,“那些个走狗斗鸡只会腻歪在温柔乡之中的纨绔瞧不中我,我还瞧不中他们呢!若是无人敢娶,我自己奉养自己一辈子也可,陛下德厚,赏赐颇丰,再将养上母亲同几个丫鬟也是绰绰有余的。”宋成的表情瞬间便是转变成了和蔼可亲的模样,这嘴角上的笑容也很是亲切,他拉了宋珩的手,情真意切地道:“我看这沈少庄主是极好的,你瞧你这当着教头一职,天天混迹在将士堆之中,虽说这是陛下对咱们宋家无上的荣宠,但是你一个女子总是不能这般地过一辈子的。现下沈少庄主对你是情深意重,我瞧着你要是嫁了过去,他也不会委屈了你半分的。这沈家虽然不是什么官家,说到底却还是金陵城之中最是殷足渊源最是久远的家族,爹想,这先是定了下来,等到你过了十五岁的生辰及鬂之后,便是嫁给沈少庄主吧!”
宋珩抽回自己的手,抿着唇看他:“您这是同我商量呢,还是告诉我结果?”
宋成微微地咳嗽了一声,严肃道:“这自古以来,女孩家的婚姻大事,大多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我身为你的父亲,自然凡事也是要为你考量上一些的。沈家有着世代相传的铸剑图,又有着圣祖帝传下的丹书铁劵,饶是当今圣上都是要给沈家几分薄面的,你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宋成早早地就已经是想好了主意,同沈家这一门亲事,他是非结不可的。别说那价值连城的铸剑图,光是这沈家从祖辈积累下来的财富,那便是已经富可敌国了,还有那丹书铁券。这朝堂之中瞬息万册,若是自己哪一天犯了个什么错处,这丹书铁劵还能够救自己一命,这沈家一直都是人人急于攀附的人家,如今朝着他们宋家伸来了橄榄枝,宋成觉得自己哪有放弃的道理,恨不能宋珩已经到了及鬂的年纪,明天这沈家的花轿就到了宋家的大门口将人给迎走。
宋珩的声音越发的冷,“这应该是要我来问你吧,父亲,你可还有什么不满的?你这般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自己成了三个姐妹之中最是值钱的人了。”
宋成听到宋珩这话分明是在说着自己卖女求荣,这面上便是有些下不去,他绷着脸:“你再胡说些什么,爹这般都不是为了你们三个姐妹往后的日子着想!你这般说着,委实太过伤了我的心!”
“父亲哪里的话,”宋珩皮笑肉不笑地道,“父亲这还算是手下留情的了,因着陛下年事已高,三年一次的大选早在前几年便是撤的缘故,只怕我们三人都是要被送进了宫去伺候的陛下的。”
宋成脸色僵硬起来,老实说这些事情他并非是完全都没有想过的,但是在三年前,庆历帝便是借着年事已高不再选秀女,不然宋成觉得凭着大女儿宋薇的美貌,自己这皇帝的岳丈肯定是要当一回的。
“我自己的婚事,我自己做主,父亲要是还想再插手,我保证这不是进了庵堂当了姑子,便是叫那花轿抬了一个死人回去。”宋珩冷声地警告着宋成,她的话决绝无比半点也没有退让的地步,“你要是不信,大可以试试。”
宋成全身都在抖着,他看着自己则个女儿,这唇抖了半响,那“逆女”这一句骂言却是半点都说不出口,就怕惹的她一个不快真的是去当了姑子又或者是一抹了脖子干脆叫人一场空了。
“若是无旁的事情,我便先回房去睡下了。”宋珩也不去管自己父亲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情,她便是一挥衣袖直接往者自己的院落而去了。
宋成看着宋珩的身影越走越远,知道那纤瘦的身影彻底地隐没在了黑暗之中,他这才一扫刚刚自己喝着茶的杯子,杯子砸在了地上,碎了个四分五裂。
院落里头静悄悄的,月氏最近身子有些不大好,宋珩便嘱咐着她不必每次都为自己等门,让她早些去睡。月氏是听着宋珩的话的,她不让等便是不等,就怕自己在无形之中是成了宋珩的负累。
水碧倒是还没睡的,等着宋珩回来之后便是打了一盆水让宋珩净面。宋珩也便是让端了水来的水碧也去睡了,她不是个少了人伺候就不会处理事情的人,没人伺候的时候,宋珩也是自己能行的。
净了面,这拿着方巾正在擦脸的时候,却是听见自己的窗户那处轻轻地响了两声,窗户并未关得严实,所以这窗子一开,便是一个人窜了进来,这来人一手抱着一坛未开封的酒,一手拿着两只酒杯,朝着她笑着。
“小王瞧着今夜月色不错,你又是得偿心愿,便是买了一坛子金陵城中最具盛名的梨花酿同你共饮上一杯,你看如何?”孤引月朝着宋珩笑着,他这笑得是真诚无比,脸上那微微的梨涡也现了出来,还露出了两颗可爱无比的虎牙。
“有正门不走,为何要走了窗户?”宋珩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你瞧见那家的公子私会姑娘的时候是大大方方地从大门走了进来的?这私会嘛,自然是要走了窗子这才颇有风雅的韵味!”孤引月抚着自己的下巴,朝着宋珩理所应当地道。
“哦?”宋珩微微地挑了挑眉,认真地问道:“你确定不是下流的韵味?”
孤引月被宋珩的问话微微呛了呛,这原本还是有一场颇为旖旎的事情,但是经过宋珩这么一说之后便是只剩下了下流龌龊的基调,“怎么,小王助你一锅揣了阮家,你陪同小王浅酌上两杯难道还是不肯么?果真旁人说的不错,这女子呀,变脸比谁都快!”
宋珩看着孤引月,倒也是没有再做拒绝,但是她这房里面是不适合一男一女在这里喝着酒说着话的,这被人瞧见便是叫人觉得有些什么不清不楚的事情,他孤引月倒是没有什么的,她宋珩的名节还是需要的。
宋珩掩上了自己房间的门,同孤引月两个人在金陵城之中的屋顶上飞掠而过,两个人的身形皆是矫健无比,这一晃眼的功夫,两个人便是在了金陵城的城墙之上。城门口早就已经关上了,守夜的侍卫也略微有些发困,并没有发觉这有两个人已经是坐在了金陵城的城楼顶上,吹着夜晚的凉风。
孤引月拍开了坛口,那梨花酿不愧是金陵城最具盛名的美酒,这坛口一开,立马有着清香扑鼻而来,其中还微微地透着一些梨花的清香味儿。
孤引月倒了两杯酒,顺手递给了宋珩一杯,他抬起了手,笑着看着宋珩道:“今日,恭喜宋大人心愿得偿!”
宋珩接过了酒杯,那酒杯里头的液体干净清醇,印着月色,印着漫天的星辰,宋珩看着这一杯酒,想到阮家,宋珩觉得自己明明是应该觉得开心的,这样总是针对着自己的一家彻底地倒了,且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她如果不开心,都觉得有些对不住用破军换了这个协议的自己。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宋珩却觉得自己压根就笑不出来,这事太顺利了,顺利到她几乎要觉得疑心的地步,大约她是真的想多了的,这扳不到阮家的时候,她看着阮家觉得各种不顺眼,等到扳倒了阮家之后,她又觉得事情太过顺利了,不该是这样轻易地就结束了的。
宋珩举着自己手上的酒杯,微微一仰头,便是将这一杯酒给喝了下去,“这假扮皇后的,是你的人吧?”
“是,怎么样,若不是有人假扮了皇后,今夜可就没有这么的顺当了!”孤引月轻笑了一声,“如何,这易容之术,即便是亲近的人也瞧不出点什么端倪来吧,这阮明道,不就是这么上了当了?”
孤引月对自己的手法似乎有些得意,他又仰头喝下了一杯酒,接着又将自己手上空着的酒杯同宋珩手上空着的酒杯倒满了。
“看来三皇子殿下的触角已经伸入了皇宫之中,”宋珩轻笑了一声,“殿下果真是厉害,想来南嘉同西芳之中也多少也有你安插的人吧?”
宋珩觉得如果凤血歌是在明面上让人害怕让人畏惧的话,那孤引月就是在暗地里头叫人觉得恐惧的,能够在皇宫之中安插进自己的人,这要是没点计谋或者是没有一点手段,那怎么可能做到,可刚刚孤引月的神态却是再自然不过了,好像这原本就是应该如此的一样。北雍如此,其他的两国,大约也是不能幸免于难的。
孤引月并没有回答宋珩这个问题,他不过是转过了头,朝着宋珩微微一笑,那笑容皎如月,眸子璀璨如星辰,“怎么,你是想告发我不成?莫要忘记了,我们可是盟友,可不能这般自相残杀的!”
盟友?
宋珩微微摇头:“咱们从来都不是盟友,说白了不过就是各取所需罢了,你需要破军,我需要我所需要的,眼下这事也即将快成了,只要二皇子打消了娶了永宁郡主的念头又或者是另娶了他人之后,我便是将破军双手奉上,从此咱们便是两清。”
“两清懂么,往后我不同你要求什么,也烦请你不要是出现在我的面前。”宋珩饮了手上的酒,认真地说着。
孤引月随意地笑着,又是给宋珩添了一杯酒。
“这般的无情,好歹咱们也是曾经谋划过的,”孤引月轻轻地道,“不过,这般的无情倒是一个极好的人选,宋珩你会是一把最锋利的刀,在北雍这里,他们不会好好利用你的锋利,反而会因为你的锋利而将你毁灭了的,若是你同我一处,你的锋利才能够发挥到了极致。”
宋珩的手微微一顿,她转过了同看着孤引月,他的脸色很是凝重,半点也不见玩笑的神色,那梨涡那虎牙都已经是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那是微微带着杀意的的姿态。
宋珩觉得孤引月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把上古名剑一样,或许自己在他的眼中大约也是同一把剑无异。
剑对孤引月有何用,不过是杀人罢了,杀了那些他认为该死的,不该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自己的价值大约就是这样吧?
宋珩轻轻地笑,“我从不随意杀生,这样的锋利,早晚是要钝了的,到时候你就会将我完全视如废物了。”
她手上的剑从来都不是随意地造了杀孽,不是送人,而是护人。
孤引月将手上的酒慢慢地饮下,他又是笑得可爱无比,那如稚子一般的笑靥纯真无比,“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