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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锦回忆着小时候的场景,那个时候他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却因为有了这小妹妹而成长起来,他带着宋珩玩儿,宋珩被宋薇和宋歆欺负的时候,他护着,直到后来他进了凤羽令为止,每次从外头回来总是要给宋珩带点小点心小零嘴。
“可现在珩儿却已经能护着哥哥了,哥哥真是惭愧至极。”宋锦嘴角的笑容黯淡了几分,如果不是他这小妹,他只怕真的要落到马革裹尸还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地步了。宋锦的感触颇深,倒不是衍伸出因为受了自己小妹的保护而觉得拉不下自己这个男儿面子,而是觉得替自己有这么一个好妹子而感到骄傲,同时也越发的更加惋惜了起来,“珩儿,若是你是宋家儿郎,眼下早已扬名立万了!”
光耀门楣之事,如果珩儿是男子的话,只会比他做的更好的。宋锦是真的这么想。
宋珩顺着宋锦的意思,由他喂着把粥吃了个干净,腹中有了些食物宋珩也觉得舒服了一些,只是自己整个人还有些使不上力气来,她用右手轻拍了拍宋锦的手背,抬着头对着宋锦温和地笑着。
“哥哥说这些话是何意,这不是叫我难过么。”宋珩对着宋锦低声道,“我是女子,早晚是要嫁人出府的,而大哥你才是宋家的嫡孙。哥哥若是想学那些个阵法,只要你不嫌弃,我是一定会教你的。”
宋珩对于阵法看得真的没有那么重要,到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身边唯一可亲的人也不过就是这兄长宋锦和母亲月氏,还有丫鬟水碧了。人生事事太过无常,她不想费心地去推演自己的命格到底是怎么样的,就算是提前知道了自己的命格那又能怎么样呢,该发生的事情早晚都是要发生的避无可避。倒不如趁着她还在的时候,教会宋锦一些阵法,也好过下一次再遇上被阵法所困的时候,她不是每次都能够千里迢迢地赶来,他也不是每次都能那么的幸运只是被困住而不是被杀掉,战场上危机四伏,宋锦既然打定了注意要在战场上,那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涯,唯一能够保护自己的也就只有自己。
她不能教暮天,是因为她一个女子不能和一个男子相处太久,会惹来非议,这阵法又不一日之后便能够有所大成,这些都是要经年累月地学习,而宋锦是她的兄长,兄妹相处,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宋珩也想好了,只要宋锦想要学,她便会教,教得巨细靡遗。
宋锦听见宋珩那话,微微有些意外,心中也有些动容,终究这个世界只有自己血脉相连的人才会对自己最好的,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只要珩儿你不要怪哥哥资质愚笨就好!”
他作为一个男儿,肩负的是保家卫国的责任,而不是每次出了什么事情之后仰仗着有人来救助,他是男儿郎应当是要保护自己的妹子,而不是让他的珩儿来庇佑他。
宋珩坐着同宋锦说了一些话,丫丫把碗筷给收拾了,一会之后又端进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了进来,光是闻着那味儿,宋珩就知道那一碗药一定是苦到了极点,她光是看着就觉得自己的肠胃一下子蜷缩了起来,带着颤抖。
而宋锦则是毫无所觉,他端了那一碗药,吹得微微凉了之后之后捧到了宋珩的眼前,“喝了吧,喝了药才能早些好,哥哥也能宽心一些。”
宋珩的眉头拧成了一个难受的弧度,看着宋锦那等待着的神情,她深吸了一口气,端了药碗屏住了呼吸一鼓作气地喝了下去,喝完之后她只觉得自己呼吸都是带着苦味的。
“那王军医是怕我偷偷溜了让他真的要一根绳子吊死在这营帐吧,这药怎生这么的苦,定是放了不少的黄连进去了。”宋珩取了丫丫递上来的茶水,润了口之后还是觉得那一股子苦味没有消下去。
丫丫听着笑了起来:“我一会去回了王军医去,说小姐怕吃苦让他看看能不能弄出一碗香甜的药来!”
宋锦也跟着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宋珩的脑袋,笑得温和而又疼腻:“这良药苦口,越发苦口的想来也就是越发的良药了。”
宋珩在心中嘀咕着,这么苦口的药,只怕可以当成毒药来谋杀人了,往后要是抓了细作,那细作拷问不招,也许这一碗苦药灌下去兴许什么都招了吧!大概是因为吃了些食物,又被那一碗苦药刺激了个大发,宋珩觉得自己原本还有些昏沉的思绪也渐渐有些清明了起来。
“哥哥,你怎么会困在了石林之中?”宋珩问着宋锦,之前因为在阵法之中,她要抗敌,实在是抽不出旁的心思,眼下得了空,她也就想起了问这件事情。
照理来说,宋锦绝对不应该会单枪匹马闯入了石林之中,别人不了解自己的兄长,她这个当妹子的又怎么能够不了解,宋锦是一个极好的士兵,如果没有将领的命令,他绝对不会有这轻举妄动之举,而且宋锦的资历也还没有到那先锋将资格吧?!
“那一日,大军刚到这里,殿下要去探那石林的虚实,暮先锋便选了我和另外一人一同前往,这倒也不怨殿下,是我提议着由我和那人一同去石林探个虚实。”宋珩发问,宋锦当然是没有半点的疑惑,想也不想地就把事发的经过托盘而出,说起这件事情,宋锦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了起来,“你说原本我身上都绑着绳子,这绳子的另外一头是在暮副将的手上,已经商量好了,只要进了石林一会之后,暮副将便会将我拉出去,想来应该不会有意外才对。”
“后来进了石林,才眨眼的功夫,我就像是见到很多人,好像是回到了金陵城一样,身旁还有自己当凤羽令之时的兄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走着走着,就遇上了敌兵,后来就被南嘉国的人带到了那空地之中,见到了五万被困士兵,而我也发现自己身上的绳子不知怎么的断了,想来是那南嘉国的人做的古怪吧!索性陪着我一同入了石林在我身后的林勇倒是没有半点事情,他还来向我致了歉说是当日若是我们捆在一根绳子上前后有个照应许就不会出这事了。”
宋锦这么说着,老实说他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身上的绳子就那么的断了,索性还是没出什么大事。
而宋珩越听,越觉得这事情并没有哥哥以为的那么简单,那林勇,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宋珩只觉得听到林这个姓氏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古怪。
这姓林的,让她想起了含恨去了家庙的林氏,或许是她想得太多了,但这林一姓还是让她有些不大舒服。
这药里头有一些安眠的药物,她这个身子实在太弱,实在不适合劳累,东想西想的也是有些伤身,王军医也是特地给宋珩加了这些药物,让她在睡眠之中修养。
和宋锦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话,那安眠的药力一上来,宋珩便是止不住地打着哈欠,小脑袋像是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八点吧,最后歪在了宋锦的肩膀上沉沉睡去了。
宋锦见宋珩睡着了,小心翼翼地把她塞进了被褥里头,细细地盖好之后才出了营帐,明天大军便要班师回朝,其实他也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忙的,十万大军返回金陵城,这原本驻守西北的五万大军依旧驻守在此。这几日相处下来,宋锦倒是结交了不少的军中朋友,他们一个一个个性直爽。
尤其是那萧远良将军,见他们明日要走,叫人弄来了不少的烧刀子,说是晚上要办一个践行宴。烧刀子是西北之地的酒,西北寒气重,大多都喜欢用这个便宜又驱寒的烈酒,就连那些个小孩子都用筷子沾着那烧刀子尝尝。
宋锦出去的时候,萧远良正指挥着将士从板车上往下搬着那酒坛子,十几辆板车上全都是大坛大坛的酒坛子,宋锦上了前,帮着一起搬了两坛。
“宋家小弟,你家妹子可醒来了?”萧远良瞧见宋锦帮着搬酒坛子,凑上了前问着,他也是颇担心那小丫头的,可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好闯去瞅瞅。
“醒了,已经无大碍了!”
宋锦笑呵呵地回着萧远良的话,也觉得因为自家小妹醒来的缘故,他心头的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步伐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醒了便大好!同你家妹子说一句,萧某和那五万士兵都感激她的救命之恩,他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要通知萧某一声,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萧远良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别说是赴汤蹈火,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是在所不辞的。
“萧将军这话就重了,实在不敢当的!”宋锦把酒坛子往着地上一放,回头又接着去搬酒坛子,他这手才刚从触碰到酒坛子,就触碰上了一双同样打算抱起那一坛子酒的手。
宋锦抬头一看,那林勇正站在他身旁对着自己笑着,“嘿,表哥,我这也是想来帮帮忙!”
宋锦也没注意到林勇什么时候来的,大概是人太多,一时半会也没有注意到林勇是在之前就已经在帮忙了还是同他一样瞧见大家伙在忙之后才凑上了前来帮忙的,他收了手,由着林勇去搬那一坛子酒,自己则是去搬了另外一坛。
“表哥,表妹她醒来了么?要是醒来了,晚些我去瞧瞧她吧”林勇一边跟着宋锦走,一边问着话。
“醒是醒了,但是吃了药又睡了,我还你还是别去打扰珩儿吧,她脸色差的很,叫她好好休息吧!”宋锦叮咛了一番,就怕这林勇突然之间跑去搅了宋珩的休息。
“好咧,反正都是一家子亲戚,我便等珩表妹将养好了伤再去看她吧!”林勇爽快地应着,把酒坛子一放就又往着板车方向走,他脸上神情爽朗,但是这心中却是气愤不已,原本他还以为自己真的已经是完成了姑姑的嘱托,明明他都已经隔断了绳子,以为这宋锦会同那五万大军一样可能会是落得一个死的下场,结果这人算不如天算,半路上杀出了一个程咬金来。
林勇心中对于宋珩的恨是深深的,这个女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居然从金陵赶到了战场上来,来了战场也便算了,可偏偏还搭救了那五万大军,这宋锦也是活的好好的,眼下他们兄妹两在战士心目中的地位完全是水涨船高,尤其那被困大将军萧远良对宋锦是赞誉有加,只怕回去之后,这宋锦还有后福在等着,指不定就因祸得福得了那一官半职。
想到这里,林勇怎么能够不心浮气躁,心焦难耐了。
萧远良对于这横里跑出来的林勇很是不喜欢,刚刚他们一众将士在这边搬了好一会的酒坛,这小子打从这边经过,就像没瞧见一般,一把手也不搭,就站在一旁闲着风凉,可眼下宋锦一来搬运之后,这小子又兴冲冲地跑了出来,抢着搬运酒坛了。
对于这种人,萧远良也算是见识过不少,他到底是比宋锦年长上了许多,人情世故也比他看的通透一点,当下萧远良一揽宋锦的肩头,“宋家小弟,你明日就要走了,我这老哥哥倒是有几句体己话要同你说说,来来来”
萧远良揽着宋锦就走,那林勇看得眼红,也想跟上了前去,想听听那萧将军是不是要对宋锦说上一些机密的事情,比如怎么在睿王殿下为自己谋得一官半职一类的话,可他这脚步才刚刚踏出了一步,萧远良便回过头了头来,看了他一眼,又朝着其他军中兄弟吆喝了一嗓子:“兄弟们,这酒还有不少要搬的,可着力一点别到天黑还没搬完呢!”
将士们吆喝了着应了一声,萧远良又朝着林勇扯出了一个毫不虚伪的笑容:“那个宋家小弟的表弟,你也多帮帮忙啊,还有许多酒没运送过来呢,就等着你们去搬运了!”
林勇见自己插不进足,心里头有些微微的气恼,他心知萧将军刚刚那一句话根本就是对着他说着的,意思很明白,不就是——你就在这边累着吧,旁的没你的事情。
林勇越发的气恼,却又无可奈何,在旁的士兵催促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搬着那一坛又一坛的酒坛子,好不容易这一辆板车清空了,又一轮的板车又拉了过来,上面堆着一坛又一坛的等着他们搬动的酒坛子,林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认了命!
萧远良揽着宋锦走到了一处无人之地,他才开了口,“宋家小弟,倒不是老哥哥要让你们表兄弟之间生了什么嫌隙才这么说的,而是看你这小子实在太无甚心眼,所以提点你一句,你那个表弟似乎并不是那么般的单纯,往后你且小心着点!”
萧远良的告诫倒没有让宋锦觉得有些挑拨离间之感,说实在话,他也不是很喜欢林勇,只觉得那一双眸子有些隐晦,像是藏了许多的事情,而且他也不甚喜欢他做出同自己有着兄弟情义的模样来,原本他们之间就没有半点的关系所在,只是他总是那般的叫着,不管他怎么说,似乎都不愿意改口的。
他也并非对林勇没有半点怀疑的,两个人一同进了石林,为何单单就只有他一个人安然无恙,也不是他小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