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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夹似的嘴,一对苍白的眼圈发红的眼睛,直瞪瞪地望着他,黑色的衣领上带着银
色闪电的标志。过了一会儿,他低声骂了一句“你这臭狗屎”,就捏住照片一角凑
到桌上的蜡烛上。等照片烧成灰烬后,他把它捏碎在铜灰碟里。他不再需要它了,
他一看到那张脸就能认得了。
彼得·密勒付了餐费,扣上上衣纽扣,走回旅馆。
在差不多同一个时间里,毫无收获的狼人正在向麦肯逊发火。
“他妈的!他怎么可能失踪?”敖德萨的头头咆哮起来, “他不可能从地面
上消失,他不可能跑到天上去。他的汽车在德国应该说是显眼的一种,半哩外就看
得出来。你找了整整六个星期,现在你能告诉我的只是找不着他……”
麦肯逊等着他把火发够了。 “可是事实如此,”他最后指出说, “我已经
查出了他在汉堡的公寓住所,冒充是密勒的朋友拜访过他的女朋友和他的母亲,也
和他的同事进行了接触。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车子一定是放在
某处的一个车库里。他一定是转到地下去了。他从伦敦回来离开科隆飞机场停车处
后就向南去了,线索就到此为止。”
“我们必须找到他,”狼人重复说, “不能让他接近这位同志。那样就糟了。”
“他会出现的,”麦肯逊很有把握地说, “他迟早得露面的。那时我们就可
以找到他了。”
狼人对这位职业猎人的耐心推论作了一番思考。他慢慢地点了点头; “很好。
我要你住得靠我近一点,就在这个市内找个旅馆住下,等他出来。你靠我近一点,
找你也方便……
“对,先生。我在市内找好了旅馆就给你挂电话,你任何时候都能找到我。”
他向他的上级说声“晚安”,走了。
第二天早上快到九点钟的时候,密勒来到那所房子前面,按了一下擦得油光锃
亮的电铃。他必须在那个人出去工作之前见到他。一个女仆打开门,把他引进起居
室,再去请她的主人。
十分钟后,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走进房间。他头上长着普通的褐色头发,两鬓
各有一簇银白色的络腮胡,举止沉着而文雅。室内家具摆设也显出他趣味高雅,收
入丰裕。
他眼睛盯着这位不速之客,不动声色地打量一下他身上穿的劳动者的便宜裤子
和外套。
“你有什么事吗?”他平静地问。
客人在这个陈设豪华的房间里明显地感到困惑和不自在,“哦,博士先生,我
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来吧,”那个敖德萨的人说, “我想你是知道的,我的事务所离这儿并不
远。也许你应该到那儿去,和我的秘书约一个时间。”
“嗯,其实我不是为了业务关系来找你帮忙的。”密勒说。他开始用汉堡和不
来梅一带劳动人民的方言讲话。他明显地感到手足无措。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就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先生,有人建议我来找你,我把他写的一封介绍
信带来了。”
这个敖德萨的人一句话没说,拿起信就拆开,很快地看了一遍。他稍稍有点紧
张,从那张信纸上抬起眼睛死劲地盯着密勒:“明白了,柯尔布先生。你最好还是
坐下吧。”
他指了指一张靠背椅,自己则坐到安乐椅上。他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密勒
有好几分钟之久。突然问,他大声问:“你刚才说你姓什么?” “柯尔布,先
生。”
“名字呢?”
“罗尔夫·根塞,先生。”
“你有什么证件吗?”
密勒似乎感到为难,“我只有驾驶执照。”
“请你给我看看。”
律师——这是他的职业——伸出手来,密勒不得不从椅子上站起身把驾驶执照
交到他手中。那人拿到执照,把它打开,细细琢磨它的内容。他瞧了密勒一眼,把
脸孔和照片对照一番。它们是一致的。
“你的生日是哪一天?”他突然大声问。
“我的生日?哦,六月十八日,先生。”
“哪一年,柯尔布?”
“一九二五年,先生。”
律师又把驾驶执照琢磨了几分钟。“你在这儿等一等。”
他突然说,站起来就走。
他穿过房子,进入房子后半部作为他事务所的那块地方,那儿有门供委托他诉
讼的人从后面一条街出入。他直接走进办公室,打开墙壁上的保险柜,取出一个厚
厚的本子,一页一页地翻阅。
他偶尔听说过约希姆·艾伯哈特这个名字,却从来没见过面。他不能完全肯定
艾伯哈特在党卫军中的最后军衔是什么。那本书证实了这封信。约希姆·艾伯哈特
是一九四五年一月十日被提升为部队党卫军上校的。他又翻了几页,核对柯尔布的
情况。同姓的有七个,但名叫罗尔夫·根塞的只有一个。一九四五年四月是上士,
生于一九二五年六月十八日。他把本子合起来,放回原处,把保险柜锁好,然后穿
过房子,回到起居室。他的客人仍然局促不安地坐在靠背椅上。
他又坐下: “我不大可能帮助你。这你是明白的,是吗?”
密勒咬了一下嘴唇,点点头: “我没有地方可去了,先生。当他们开始追捕
我的时候,我向艾伯哈特求救。他给我这封信,让我来找你。他说,如果你不能帮
助我,那就谁也帮不了啦。”
律师坐在椅子上,往后一靠,仰视着天花板。 “我觉得奇怪,如果他要和我
谈话,他为什么不先打个电话给我。”
他颇有所思地说,然后他明显地等着答话。
“也许他不想在电话里谈这样的事情。”密勒满怀希望地提示说。
律师傲慢地瞧了他一眼, “那是可能的,”他简短地说, “你最好告诉我,
首先你是怎么招来这个麻烦的。”
“哦,是的。好先生,我是说,我被这个人认出来了。
后来他们说,他们就要来抓我。所以我跑出来了,不是吗?
我是说,我只好跑出来了。”
律师叹了一口气, “从头说起,”他厌倦地说,“谁认出你了,认出你什么?”
密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吧,先生。我原来住在不来梅,在那儿生活,在
那儿干活,一直到出事的那一天,都是给艾伯哈特先生干活的,在面包房里。哦,
大约四个月前,有一天,我正在街上走,突然得了急病,我感到特别难受,肚子痛。
反正我一定是昏过去了,晕倒在人行道上。他们就把我送进医院。”
“哪个医院?”
“不来梅陆军医院,先生。他们作了一些化验,说我得了癌,在肠子里。我想
就是那个病,懂吗?”
“通常就是那种病。”律师冷淡地说。
“是啊,我也是那么想的,先生。好在病还只是初期,发现得早。反正他们让
我吃药,不给我动手术。过了一些时候,病情就逐渐好转。”
“依我看,你真是个走运的人。这些跟被人认出来又有什么相干呢?”
“哦,就是这个医院的看护兵,懂吗?他是犹太人,老看着我。每当他值班时,
他的眼睛总是盯着我。那是一种奇特的眼光,懂吗?我给搞得烦透了,就是他老看
着我的那付样子,就那么一付“我认识你”的表情。我并不认识他,但总觉得他认
识我。”
“继续讲下去。”律师显得越听越感兴趣了。
“大约一个月前,他们说我可以转院了,接着就把我转到一个疗养所去。那里
的费用是由面包房的雇员保险基金支付的。哦,在我离开不来梅陆军医院之前,我
想起来了,我说的是那个犹太看护兵。我花了好几个星期才回忆起来,他是伏洛森
堡的一个囚犯。”
律师唰的一下挺直身子,“你在伏洛森堡呆过?”
“是的,我正要告诉你,不是吗?我是说,先生,就从那时起,我记起了这个
医院看护兵。我在不来梅医院找到了他的名字。我们在伏洛森堡绞死了图谋杀害元
首的卡纳利斯海军上将和其他军官后,一帮奉我们的命令去焚尸的犹太人囚徒里就
有他在内。”
律师又注视着他:“你参加了对卡纳利斯等一伙的处决?”
密勒耸耸肩膀,“行刑队是我指挥的,”他直截了当地说,“哦,他们都是叛
徒,不是吗?他们想要谋杀元首。”
律师笑了笑: “我亲爱的朋友,我不是在责怪你。他们当然都是叛徒,卡纳
利斯甚至给盟军送过情报。那些陆军猪猡从将军开始全是叛徒。我真没想到会遇见
处死他们的人。”
密勒怯懦地露齿一笑:“问题是,警察就为了这件事要逮捕我。我的意思是说,
干掉犹太人是一回事,可是现在好多人说卡纳利斯和那一伙——说他们都是什么英
雄。”
律师点点头: “是啊,德国现政权肯定要和你为难的。
你再继续讲你的事。”
“我转到疗养所去以后,再也没见到那个犹太看护兵。上个星期五,我在疗养
所接到一个电话。我以为是面包房打来的,但是对方不肯报姓名,只是说他能够了
解正在发生的情况,有人已把我的情况通知路德维希堡的那些猪猡,正在准备拘票,
要逮捕我。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从他的口气听来,他似乎颇有根据,是一种官方
人士的声调。你懂得我说的意思吗,先生?”
律师点头表示已经听懂: “很可能是一个在不来梅警察部队中的朋友。你怎
么办呢?”
密勒好象很惊讶的样子; “哦,我逃了出来,不是吗?
我自动出院。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回家,怕他们在家里等着我。我甚至没
去取那辆停在我房子前面的“沃尔克斯瓦根”。星期五夜里我没敢回家,到星期六
我才想了个主意。
我到老板艾伯哈特先生家里去看他,他正在查电话簿。他对我真不错。他说第
二天早晨就要和艾伯哈特太太外出冬游了,不过他会设法让我平安无事的。所以他
给了我这封信,让我来找你。”
“你怎么知道艾伯哈特先生能帮你的忙?”
“哦,你知道我并不了解他在战争期间是干什么的,可在面包房里他总是对我
那么好。大约两年前,我们举行过一次职工酒会。我们都喝多了,当我上厕所时,
艾伯哈特先生正在解手,边解手边唱《霍斯特·威塞尔之歌》。我也跟着唱,我们
就在男厕所里唱着。随后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别声张,柯尔布”,说完就走出去
了。我一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直到我遇到了麻烦,我才想到他可能和我一样,
也在党卫军里干过,于是我向他求救。”
“那么,是他让你来找我的吗?”
密勒点头。
“这个犹太看护兵叫什么名字?”
“哈特斯坦,先生。”
“你转去的疗养所叫什么名字?”
“叫阿卡迪亚疗养所,在德尔门豪斯特,就在不来梅郊外。”
律师又点了点头,从桌上拿起一张纸记了几句,然后站起来, “你就在这里
呆着。”他说完又走了出去。
他穿过走廊,走进书房,从查话台接线生那里查到了艾伯哈特面包房、不来梅
陆军医院以及德尔门豪斯特的阿卡迪亚疗养所的电话号码。他首先接通面包房。
艾伯哈特的秘书很帮忙: “对不起,艾伯哈特先生出门了,先生。不,没办
法和他联系,和往年一样,他和艾伯哈特太太一起去加勒比海冬游,要过四个星期
才能回来。我能帮你忙吗?”
律师告诉她她帮不了忙,就把电话挂上。接着他拨不来梅陆军医院的电话号码,
要主管人事部门。
“这儿是社会保险部年金科,”他若无其事地说, “我只是想证实一下,你
们那儿是否有个名叫哈特斯坦的病房看护兵。”
停了一会儿,电话线那一头的女办事员正在翻查职工花名册。 “是的,我们
这儿有,”她说, “叫戴维·哈特斯坦。”
“谢谢你。”这位纽伦堡律师说着挂上了电话。他又拨同一个号码,要挂号处。
“这儿是艾伯哈特面包公司的秘书,”他说,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我们一个
职工的病情。他肠子里长了瘤子,住在你们医院里。你能告诉我他目前的病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