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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但在一个严寒的二月下午,当冰块在路面的坑洼中闪闪发光,浓雾笼罩着山谷
的时候,安斯巴赫和克赖尔斯海姆之间那段蜿蜒曲折的柏油路却是相当危险的。有
两次那辆笨重的“美洲虎”
几乎要滑到沟里去,密勒不得不两次提醒自己开得慢一点,那个知道如何搞到
假护照的培耶一定还在那里的。
他到达时,夜色已经降临,就在城外一家小旅馆住下。
那里居然还有一个值夜班的侍者替那些深夜投宿的旅客服务,后面还有一个汽
车库。他从侍者那里弄到了一张市内交通图,在奥斯特海姆区附近找到了培耶住的
那条街。奥斯特海姆是个建设得很好的区,离维拉山不远,那儿的花园曾经是符腾
堡的王公以及他们的夫人秉烛夜游的消夏胜地呢。按照地图指示的方向,他把车子
开进了斯图加特的中心区,那是一片群山环绕的盆地,沿途尽是葡萄园,一直伸延
到城郊。
他把车停在离培耶家有四分之一哩的地方。当他低着头锁上驾驶座一边的车门
时,他没有注意到从附近别墅医院参加了每周一次的住院病人委员会会议后回家去
的一个中年女人。
当天晚上八点钟,纽伦堡的律师心想最好给培耶打个电话,以肯定逃亡者柯尔
布是否已安全到达。接电话的是培耶的妻子。 “哦,是有个年轻人。他和我的
丈夫已经出去,上什么地方吃晚饭去了,”
“我打电话只是想知道一下他是否已经平安到达。”律师若无其事地说。
“多么好的一个小伙子,”培耶太太兴高采烈地唠叨起来, “他停放汽车的
时候,我正好从他身边经过,我刚开完住院病人委员会会议回家去。离家还有几哩
远,他一定是迷了路。在斯图加特,你知道,是很容易迷路的,有那么多的死胡同
和单行线的街道——”
“对不起,培耶太太,”律师插话说, “这个人并没有坐他的“沃尔克斯瓦
根”呀,他是乘火车来的。”
“不,不,”培耶太太说,为了能向上司显示自己的知识而感到高兴,“他是
乘汽车来的。这么好的小伙子,这么可爱的汽车。我相信他一定很得姑娘们的欢心,
因为他有——”
“培耶太太,听我说,请你听仔细点,那是一种什么车子?”
“啊!我当然不知道它的结构。但它是一辆赛车,长长的,黑颜色,车身上有
一道黄色的条条——”
律师砰地放下话筒,接着又拿起来,拨一个纽伦堡的号码。他微微出汗。当他
接通旅馆的电话,他要了一个房间号。电话分机那儿有人拿起话筒, 一个熟悉的
声音说:“喂。”
“麦肯逊,”狼人怒吼起来,“马上到我这儿来,我们找到密勒了。”
十三
法朗士·培耶和他妻子一样,又胖又圆又天真。由于狼人事先已提醒要他迎候
被警察追捕的逃亡者,所以当密勒在快到八点钟来到时,他已在门口台阶上迎候了。
在他的妻子忙着要去厨房做饭之前,他在客厅走道上简单地把密勒介绍给她。
“好啦,”培耶说, “你以前来过符腾堡吗,我亲爱的柯尔布?”
“没有,我确实没来过。”
“哈,好啊,我们这儿的人就是喜欢招待客人。你一定得吃点东西。今天你已
经吃过饭了吗?”
密勒告诉他,整个下午都在火车上过的,既没吃早饭,也没吃午饭。
培耶似乎非常焦急不安: “老天爷,那多糟糕!你必须吃。告诉我你想吃什
么。我们到市里去,好好吃一顿晚饭……胡说,我的孩子,这是我所能做到的最起
码的事。”
他摇摇摆摆地走到房子后面去告诉他的妻子,说他要陪客人到斯图加特市内去
吃饭。十分钟后,他们坐着培耶的车子向市中心驶去。
从纽伦堡沿着老E12公路去斯图加特,既使车子开得很快,至少也得开两个小
时。那天夜里麦肯逊的车子就开得很快。接到狼人的电话半个小时以后,他就完全
准备好并带着培耶的地址上了路。他十点半到达,立即开到培耶家去。
由于狼人又来过电话,提醒说那个自称是柯尔布的人并不是真柯尔布,而可能
是一个警方的密探,所以当麦肯逊到达时,培耶夫人已吓得直发抖。他的简单粗暴
的态度很难使她镇静下来。
“他们什么时候出去的?”
“大约七点三刻。”她哆嗦嗦地说。
“他们说过上哪儿去吗?”
“没有,法朗士只是说小伙子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他要陪他到市里一家餐
厅去吃顿饭。我说我能在家里做点什么吃的,但是法朗士爱上外边吃饭,有个借口
就去……”
“柯尔布这个人,你说你看见他在停放他的汽车。汽车在什么地方?”
她描述停放“美洲虎”的那条街,以及如何从她家走到那条街去;麦肯逊仔细
地考虑了一会儿。“你知不知道你丈夫可能带他到哪家餐馆去?”他问。
她想了一想,“哦,他爱去的吃饭的地方是在弗烈德里希街的三摩尔餐厅,”
她说, “他通常是先上那家餐厅去看看。” 麦肯逊离开房子,开了半哩地到
停放“美洲虎”的地方。
他聚精会神地察看这辆车子,以便下次再见到它时就能一眼认出它。他暗自盘
算要不要在汽车这里等密勒回来,但狼人命令他跟着密勒和培耶,警告敖德萨的人
并送他回家,然后去监视密勒。正是由于这个缘故,所以他没给三摩尔餐厅打电话。
要是他现在就警告培耶,那将打草惊蛇,使密勒提高警觉,从而给了他重新逃匿的
机会。
麦肯逊看了一下手表,这时正是差十分十一点。他跨进他的“梅西迪斯”,向
市中心驶去。
在慕尼黑后街一家僻静的小旅馆里,当约瑟夫正醒着躺在床上的时候,从账房
间来了个电话,要他去取电报。他下楼去把电报取回房间。
他坐在摇摇晃晃的桌子跟前,拆开淡黄色的信封,细看这封长电的内容。电文
开头是:芹菜;481 马克,53芬尼。
瓜 :362 马克,17芬尼。
柑桔:627 马克,24芬尼。
朱栾:313 马克,88芬尼。
一张长长的水果,蔬菜报价单,所有这些都是通常从以色列输出的那些东西。
电文内容就好象是对一家出口公司的驻德国的代表询问价格的复电。利用公开的国
际电讯网是不安全的,但由于每天通过西欧的商业电报如此之多,假如要对所有的
电报进行检查,那就不知该需要多少人了。
约瑟夫并不看那些字,只是把数字记下来,写成长长一行。原来中间夹着马克
和芬尼字样的五个一组的数字被整个连成一行后,又被重新分成六个数字一组。他
从每一组都减去20264 这个数字,它代表1964年2 月20日这个日期。结果每一组就
都得出另一个六位数。
这是一本简单的书本密码,破码时使用纽约大众图书公司出版的简装本韦氏新
世界字典.每组头三个数字代表字典里的页数,第四个数字可以不管是从1 到9 的
哪个数字,反正奇数代表第一栏,偶数代表第二栏,最后两个数字表示栏中从上往
下的数字。他认真地工作了半个小时,然后读出了全部电文,他慢慢地用双手抱住
了脑袋。
三十分钟以后,他来到里昂家里。这个复仇团体的首领看了电文后破口大骂,
“对不起,”他最后说,“我简直不能理解。”
这两个人谁也不知道,摩沙德在六天前收到了三个简短零碎的情报。第一个来
自驻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以色列谍报员,大意是有人已经授权支付一笔相当于一百万
德国马克的款子,给一个叫做火神的人物,使他能够完成下一阶段的研究计划。
第二个是从一家瑞士银行的一个犹太雇员那里来的。这家银行通常被认为是经
手处理从外地秘密纳粹基金调拨现款来支付给西欧的敖德萨成员。它的大意是从贝
鲁特已经拨来一百万马克,由一个十年前用弗里茨·威根纳的名义在银行开有户头
的人提取现金。 第三个是来自一个在333 号工厂周围的保安机构中担任高级职
务的埃及上校。他为了得到一笔相当可观的酬金,以便在退休后能过舒适的日子,
曾和一个摩沙德人员在罗马一家旅馆里谈了几小时的话。据这个人透露,火箭计划
只差一个可靠的遥控系统了,现正在西德一家工厂进行研究和制造。他还说,这项
计划使敖德萨耗费了好几百万马克。
这三个零碎的情报是通过约维尔·尼曼教授的计算机从几千件其它情报中挑选
出来的。这位以色列的天才是通过计算机的方式将科学应用于谍报分析的第一人,
他后来成为以色列的原子弹之父。在人的记忆力可能失误的地方,高速运行的微型
电路却把这三件事联结了起来,而且回忆起罗施曼在一九五五年被他的妻子揭发出
来以前曾用过的名字弗里茨·威根纳,并作出了相应的报告。 约瑟夫在里昂他
们的地下总部里大发脾气:“从现在起,我就住在这儿,不离开那个电话机了。给
我搞一辆高速摩托车和一套防护衣,在个把小时内准备好。一旦你的宝贵的密勒来
电话汇报,我好迅速地赶到他那儿去。”
“即使他暴露了,你也不能迅速地赶到他那儿去,”里昂说,“难怪他们要警
告他别插手。如果他和他的人靠得太近,他们就会杀死他的。”
当里昂离开地下室时,约瑟夫又把特拉维夫发来的电报看了一遍。电文如下;
“红色警报新情报表明火箭成功重要关键是德国实业家在你们领土上(进行)操作,
代号火神,可能此人即罗施曼。立即使用密勒,跟踪并消灭之。考莫伦特。”
约瑟夫坐在桌旁,开始细心地擦洗他的“瓦尔特PPK〃 牌自动手枪,上了膛。
他的眼睛不时瞧着寂静无声的电话机。
在晚餐桌上,培耶招呼周到,非常亲切。当他讲述他自己的得意笑话时,总是
热情奔放地大声哄笑。好几次密勒想引他淡谈为自己搞一个新护照的事。
每一次培耶都是重重地拍他的后背,告诉他不要担心,并且说:“由我包办啦,
老兄弟,由老法朗士·培耶包办啦。”
他用食指轻轻地敲着他鼻子的右侧,粗鲁地眨眨眼,继续纵声说笑。
在从事新闻采访工作的八年中,密勒学会了一个本领:既能喝酒,又能保持一
副清醒的头脑。他并不习惯于一边吃饭一边大口大口地喝白酒,但是要想把别人灌
醉,喝白酒倒是有好处的。为了保持冰冻,白酒是从放在盛有冰块和冷水的桶里端
来的。有三次,密勒趁培耶回头他顾时,把整杯酒倒在冰桶里。
快上点心时,他们已经把两瓶上等德国白酒喝得干干净净,而挤在被牛角纽扣
扣得紧紧的上衣里的培耶已汗流如注。他感到干渴,又要了第三瓶酒。
密勒假装很担心他可能无法搞到一个新护照,而他就将因为参与了一九四五年
的伏洛森堡事件而被逮捕。
“你需要我的照片吧,需要吗?”他关切地问。
培耶哄然大笑: “是的,要几张照片。没有问题,你在车站随便哪个自动小
摊上都可以拍到的。等你头发再长长一点,嘴唇上的胡子再多一点,就再没有人认
出你的本来面貌了。”
“然后呢?”密勒焦急地问。
培耶靠过来,把一只胖手腕搭在他的肩膀上,当胖子在他的耳边咯咯地笑时,
密勒闻到了一股酒臭。 “然后我把照片寄给我的一个朋友,一星期后,护照就寄
回来了。凭护照,我们就能搞到一个驾驶执照——当然得考试及格——和一张社会保
障卡。对有关当局来说,你将是一个离家十五年刚从国外回来的人。没有问题,老
兄弟,别发愁。”
虽然培耶快要醉了,但他说话还很有分寸。他不肯再多说一句,而密勒也怕问
过了头反而会引起他对他这个年轻客人的怀疑,于是就再不往下说了。
虽然密勒非常想喝杯咖啡,他还是谢绝了,因为他怕咖啡会使法朗士,耶培清
醒过来。胖子掏出装满了现金的钱包,付了账,然后他们走到衣帽间去。这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