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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裹着的东西,尸体的大小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蹲下来看了几分钟,然后又站起来,
顺着车道轻快地跑到房子跟前。
他不去按大门的门铃,而是试了试门把。门开了,他走进门廊。他侧耳倾听了
几秒钟,屏息而待,就象一头猛兽蹲在一个水坑旁边,觉察到周围会有危险似的。
到处静悄悄的。
他伸手到左肋下,掏出一支长把“鲁格尔”牌自动手枪,打开保险,开始去推
开通向内室的门。
第一扇门是通向餐室,另一扇是通向书房。虽然他一下子就看见了炉边地毯上
的人体,但他仍站定在半开的门旁,先扫视了一番房间里其他的东西。他知道有两
个伙计中过这种计,送了命:放在明处的诱饵和藏在暗处的伏兵。他进房之前,先
从上下门链之间的隙缝里看清了门后确实没有藏人,才跨步进去。
密勒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头歪向一边。麦肯逊盯着那张死白的脸看了几秒钟,
然后俯下身去听了听他微弱的呼吸。后脑勺上已发干的血迹使他大致明白了这儿发
生的事情。
他花了十分钟把房子粗粗搜索了一遍,在主人的卧室里发现抽屉是开着的,浴
室里刮脸用具没有了。他回到书房里,朝墙上那个张着大口的空空如也的保险柜瞥
了一眼,然后坐到书桌旁,拿起了电话。
他坐在那里静听了一会儿,轻声骂了一句,把话筒放回到原处。他毫不费力地
就找到了楼梯底下的工具箱,因为柜门一直是敞着的。他拿了他需要的东西,又返
回书房查看了一下密勒的情况,从落地长窗走出房子,回到了车道上。
他几乎花了一个小时才找到了电话线的断头,从纠结成团的树丛里扯出来重新
接上。他对自己的手艺感到满意后,便又返回房里,坐到书桌旁去拨电话。他听到
拨号声,便给他在纽伦堡的上司挂通了电话。
他原想狼人会急于听他的回话的,没料到从电话线那头传来的声音却是懒洋洋
的,半心半意的。他象个尽职的军士那样报告了他的发现;汽车,保镖的尸体,还
锁牢在炉边装饰物上的半副手铐,地毯上已磨钝的钢锯条,地板上已失去知觉的密
勒。最后,他说到已失踪的房子主人。
“他没有带走多少东西,长官,除了牙具,可能从开着的保险柜里拿走了些钱。
我可以把这儿整顿好;他想回来就可以回来。”
“不,他不会回来了,”狼人告诉他说,“就在你来电话之前,我刚放下电话。
他从法兰克福飞机场给我打的电话。他已经订妥去马德里的机票,十分钟内就起飞。
今天晚上和布宜诺斯艾利斯联系一下——”
“没有必要,”麦肯逊反对说,“我会让密勒开口的,我们能找到他藏材料的
地方。汽车的残骸里没有文件包,他身上也没有,只是书房的地板上扔着一本日记
之类的东西。不过他的其他材料肯定是在某个不太远的地方。”
“够远的了。”狼人回答说,“在邮筒里呐。”
他有气无力地把密勒从造假证件的人那里偷了些什么,以及罗施曼刚才从法兰
克福打来的电话里告诉他的事情一一转告了麦肯逊。“明天早上,那些材料就得落
到当局手里,最迟也不超过星期二。到那时候,所有上了名单的人就剩下时间不多
了。这包括你所在的那所房子的主人罗施曼,还有我。我这一早上都在忙着给一切
有关人等发出警告,要他们二十四小时之内离开这个国家。”
“那么我们该往哪儿去呢?”麦肯逊问道。
“你糊涂了,”他的上司回答说,“你不在那张名单上。我在,所以我得走。
你回你的住所去,等我的后任来找你接关系。至于其他,全都完了。火神已经跑了,
不会回来了,他一走,他的整个行动就要完蛋,除非能来新人把计划接过去。”
“什么火神?什么计划?”
“好在已经完蛋了,也可以让你知道了。火神是罗施曼的名字,就是你要加以保
护不让密勒抓到的那个人……”狼人把罗施曼其人为什么如此重要,为什么他在执
行计划方面所担任的角色和计划本身是无法代替的原委,简略地告诉了他的刽子手。
他说完后,麦肯逊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把眼光转到房间那头彼得·密勒的身
体上。“那个小子真是给谁都添了麻烦啦。”他说。
狼人似乎精神重又振作起来,他的声音多少恢复了过去的威势:“同志,你必
须把那儿清理干净。你还记得你过去使用过一次的那个处理小组吗?”
“记得,我知道他们在哪儿。他们离这儿不远。”
“给他们打电话,把他们叫来。让他们把现场搞得不留一点痕迹。今天晚上晚
些时候那人的老婆肯定会回来,决不能让她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懂吗?”
“一切照办。”麦肯逊说。
“然后你就躲起来。还有一件事,你走之前,结果了那个杂种密勒,斩草除根。”
麦肯逊瞟了一下不省人事的记者。“欣然从命。”
他咬牙切齿地说。
“那就再见,一切顺利。”
电话断了。麦肯逊放回话筒,掏出一本通讯录,翻了翻,拨了一个号码。他向
接电话的人作了自我介绍,并且把对方上次因“同志情谊”而效过的劳重提了一番。
他告诉他该到哪儿去和他将看到些什么。
“车子和车旁的尸体要扔到一条山路外侧的深谷里去。多多的浇上汽油,狠狠
烧一通,让人根本无法辨认那个尸体——你搜空他的口袋,把什么都拿走,包括他
的表。”
“明白了,”话筒里的声音说,“我带着拖车和绞盘去。”
“还有一件事,这房子的书房里地板上还有一具尸体和一块带血的炉边地毯,
全给我搞掉。别放在汽车里,扔进湖里,一沉到底。多加分量,不露痕迹。办得到
吗?”
“没问题。我们五点钟到这儿,七点走。我不想在大白天运送这类货物。”
“好,”麦肯逊说,“那我就走了,不等你们了。你会找到我说的那些东西的。”
他挂上电话,轻手轻脚地离开书桌走到密勒跟前。他掏出他的“鲁格尔”,尽
管他知道子弹早巳上膛,却仍机械地检查了一下枪栓。
“你这小杂种。”他皱起眉头,伸直胳臂,把枪口对准地上的身体,骂了一句。
多少年来,麦肯逊就象一只食肉猛兽似的多次把别人(包括他的受害者和他的
同伙)扔到验尸官的解剖台上,自己却幸存了下来。这种生活经历使他具有豹子般
的灵敏感觉。他并没有看到从敞着的落地长窗投在地毯上的黑影,他感觉到了它,
立即转过身来,准备开火。但来人是赤手空拳的。
“你他妈的是谁?”麦肯逊咆哮说,枪口始终对准着他。
那人站在落地长窗里,穿的是摩托车手的外套,裹着黑色皮绑腿。他左手拿着
他的玻璃防护盔,用手指攥住窄窄的帽檐,盖在自己的肚子上。他对麦肯逊脚边的
人体和他手里的枪瞟了一眼。
“我是奉命而来的。”他平静地说道。
“谁的命?”麦肯逊说。
“火神,”那人回答说,“我的同志,罗施曼。”
麦肯逊哼了一声,放下了枪,“嗯,他已经走了。”
“走了?”
“逃跑的,去南美,整个计划全垮了。都是这个小杂种记者帮的忙。”他猛然
用枪把指了指密勒。
“你正要结果他吗?”那人问。
“当然。他把计划破坏了,揭了罗施曼的底,把情报寄给了警察局,还附带了
一犬堆其他材料。你如果也是入了那个档案的,你也速走为好。”
“什么档案?”
“敖德萨档案。”
“我没有。”那人说。
“我也没有,”麦肯逊咆哮说,“但狼人是上了名单的,他的命令是我们在离
开之前要把这个家伙结果掉。”
“狼人?”
麦肯逊心里开始稍稍有所警觉。他刚听说这个火神计划在德国是除了狼人和他
自己以外再无别人知晓的。其余的知情者则都在南美,而他以为这个不速之客就是
从南美来的。
但是这么一个人就该知道狼人啊。他稍稍眯起了眼睛。
“你是从布宜诺斯艾利斯来的吗?”他问道。
“不。”
“那又是从哪儿来的?”
“耶路撒冷。”
麦肯逊花了半秒钟时间才意识到了这个地名的含义,然后他才举起他的“鲁格
尔”准备射击。半秒钟的时间可不短,足够送掉一条性命了。
自动手枪一发火,防护盔内层的泡沫橡胶就烧焦了。但紧接着一颗九毫米的帕
拉勃伦自动手枪子弹就穿过纤维玻璃,打在麦肯逊的胸骨上,那劲头就象挨骡子踢
了一脚似的。防护盔跌落在地上,露出了谍报员的右手,在一片蓝色的烟雾中,自
动手枪又开火了。
麦肯逊是个彪形大汉,健壮如牛。如果不是第二颗子弹打进了他右眉上两指宽
的地方,使他再无法瞄准的话,他尽管胸部已经中弹,也还会还击的。这第二颗子
弹送了他的命。
星期一下午,密勒在法兰克福陆军医院的一间单人病房里醒了过来。他躺了半
个小时,慢慢地意识到他头上包着绷带,象有两个炮队在开炮。他发现有一个电铃,
便按了一下,但是护士进来告诉他说,他必须静卧,因为他受了严重脑震荡。
于是他就躺着一点一点地回忆昨天的事情。但截止上午十点左右,便不知下文
了。他迷糊了一会儿,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有一个男人坐在他的床边,脸上带着微
笑。
密勒直瞪瞪地看着他, “我不认识你。”他说。
“可是我认识你。”来访者说道。
密勒想了想,“我见过你,”最后他说,“你那天在奥斯特尔的家里,还有里
昂和莫迪。”
“说得对。此外你还记得什么?”
“几乎全都记得,我慢慢想起来了……
“关于罗施曼呢?”
“记得。我跟他谈了话,我要去报警。”
“罗施曼跑了,逃回南美去了。整个事件已成过去,圆满结束。你懂吗?”
密勒缓慢地摇摇头:“还没有。我得到了一个绝好的新闻故事,我要把它写出
来。”
来客的笑容消失了。他俯下身子:“听着,密勒。你是个混帐的客串间谍,你
那条命是捡来的。你甭想再写什么了。首先,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可写。我拿到了陶
伯的日记,我要把它带回去,物归原处嘛。昨天晚上我读了它。你的外套口袋里有
一张陆军上尉的照片,是你父亲?”
密勒点点头。
“那么说,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了?”那个谍报员问道。
“是的。”
“嗯,我有点儿感到抱歉,我的意思是指你父亲的事。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会对
一个德国人说这句话的。再说那个档案,那是怎么回事?”
密勒告诉了他。
“那你他妈的为什么不能交给我们呢?你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我们费了好大周
折才帮你打了进去,而你拿到东西之后却又交给了你的同胞。我们本来可以充分发
挥那个情报的作用的。”
“我当时不得不把它送出去,通过西吉。那就是说,邮寄。你们真能行,始终
也没有让我知道里昂的地址。”
约瑟夫点点头:“没什么。但是不管怎么样,你还是无可报道的。你没有任何
证据,日记没有了,档案没有了,唯一剩下的是你个人的看法。你如果一定要饶舌,
谁也不会相信你,除了敖德萨。他们倒会来找上你的。再不然,他们也许会搞掉西
吉或者你的母亲。他们心狠手毒,记得吗?”
密勒思索了一会儿,“我的车子怎么样啦?”
“你还不知道呢,我忘了说啦。”
约瑟夫把车里暗藏了炸弹和如何爆炸的经过告诉了密勒。“我跟你说过他们心
狠手毒。车子已经发现,在一个峡谷里烧毁了。车子里的尸体已无法辨认,但不是
你的。关于你的说法是,你被一个要求搭车的人拦住了,他用一根铁棍把你打昏,
自己开车走了。医院方面将证实,你是让一个过路的摩托车手发现倒在路旁,便叫
来救护车把你送进医院的。
他们再也认不出我了。当时我是戴着帽盔的护目镜的。这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