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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青不跟他客气,把围裙摘下来扔给他。拉着江南去浴室的时候想起来,回过头问他:“你会洗碗吧?”
黄宇刹时间表现得很愤青:“不会洗碗像话么?看不出我是好好先生?”
孙青摇摇头,实话实说:“别说,还真没看出来。”
黄宇转身去厨房,哼了声。
“那是你眼瘸。”
自己的家里,江南哪里都熟悉,不用孙青帮忙自己就很可以。可是孙青执意,让她在一旁等着。
江南勾着头,许是浴室中渐渐有水汽升腾有原因,自己的眼眶跟着一点点氤氲。这些天了,从没有勇气问起来,觉得自己这样其实是害怕。自己有这么一天,其实早在预料之中,甚至想过比这更悲惨的。可是,从没想过要将宋林爱的幸福一起搭上。
孙青回过头。
“行了,水温正合适,泡一下澡睡觉才舒服。”
一转身看到江南泪流满面,当即慌了神。
“怎么了江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肚子么?要不去医院看看吧,你是不是都没去做过检查”
江南拼命摇头,想说她哪里都好,没有哪一处不舒服。体检也会按时去做,日期都是薄南风帮她想着,再忙也没有错乱过。可是说不出话来。哑了嗓子,只能呜咽着悲鸣。
孙青隐隐猜到什么,过来将她揽紧。抱到怀里说;“知道你很辛苦,看到这些熟悉的事物也一定很难过。辛苦你了不要听世人说什么,再难过的事情都会过去的。你还有孩子,不是很好么?”
江南伏在她的肩膀上不停的点头,比起宋林爱她实在好太多。她还有孩子,想一蹶不振的时候,只要一想到孩子,觉得没什么苦不能捱下去。
紧紧扣着孙青的手腕,呜咽着问她:“爱爱还好么?她是不是很伤心,很生我的气?”
孙青一颗心冷下来,原来也是担心这个。下意识不想跟她说起,只怕江南会更难过。自打那一天江南的官司出了问题,宋林爱就一直联系不上了
又知道瞒不过,捧起江南的脸说:“爱爱是个有理智的人,不会再干什么傻事。我想她一定很生钟庆丰的气,一时间承受不了,所以躲起来了。你不要担心她,爱爱一想清楚了,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不要忘了,她也是个当妈的人,她有小九”
说到最后自己心里都没有底了,毕竟太多天了,宋林爱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却像石沉大海。
孙青就是个沉不住气的性子,不要看此刻这样安抚江南。其实自己一直很忧心,连着几天晚上都会看新闻报导,就怕哪一个地方出现尸体
摇散一头荒唐想法,抬头见阳光浓烈。过去将窗帘拉上,双层的帘子,深浅不一。是薄南风住过来后新置换的,觉得江南家原本的那一块色浅,睡觉的时候不喜欢有光渗进来,就后加了一块颜色厚重的窗帘。
拉上后掩去一室的光,见江南睡得很安稳,悄悄的退出去。
离正扬把江妈妈送回家已经返回来了,正换下鞋子进来。看到从卧室里出来的孙青,便问:“睡着了?”
“嗯,好不容易哄睡着了,问起爱爱了,很担心她。”
离正扬“嗯”了声,然后说;“我已经让人去找宋林爱了。”看了一圈:“黄宇呢?回去了?”
不在客厅里,洗手间的门敞开着也没看到人。孙青想起厨房,了然:“估计还在厨房。”
两人走过去,扒着门一看,果然一室的惨状。洗碗池中大堆的泡沫,白花花的承载不住堆挤而出,一直涌到地上去。
而黄宇衬衣袖子挽得老高,边缘还是湿透了。两只胳膊埋在洗洁精的泡沫里,像被吞噬掉了。捏着滑溜溜的盘子洗得满头大汗,觉得自己有点儿失控,不想那点儿东西竟能搞出这么多的泡泡来。太神奇了!
孙青抚了下额头,无奈的叹口气。
“黄少,你不说你会洗碗么,还真是打了个持久战,就洗成这样?”把他推到一边去,伸手下去摸索着把水放了。问他:“你用了多少洗洁精?”
黄宇实话实说:“半瓶,不,大半瓶,倒下去的时候不见有泡泡啊。”
“败家子。”彼此都太熟悉了,所以说起话来也很随意。
黄宇也挺郁闷,摘下围裙递给她。就差对着那一堆的盘子碗骂咧咧了,以为很简单的事,没想到实干起来这么难。
“累死我了,早知道这么难办就去帮女王放洗澡水了。”
离正扬倚在厨房的门框了,闲闲的笑了嗓。
“你要帮江南放洗澡水,不得把她冲到大西洋里去。”对着孙青道:“你太信得着他了,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碗是怎么洗的。”不是他在信口胡说,这些事都由下人做,打小就没进过厨房,只知道盘子碗的长什么样,完全不懂清理那一套。
所以黄宇能将事故现场搞得这么惨烈,一点儿也不稀罕。
黄宇不满的望过去,很是不噱:“离正扬你别光说我,我不会,你就会?你见过碗是怎么洗的么?”
离正扬扫了他一眼,转身去客厅。
黄宇扭过头,对孙青笑嘻嘻的说:“辛苦你了,我去泡茶。”随后跟出去。
离正扬已经坐到沙发上开始若有所思地想事情。
黄宇贴着坐过去,掏出根烟递给他,一并点上。
“你什么都不会做,打算怎么照顾女王的饮食起居?”
“觉得我不自量力?”
黄宇眯着眼睛看他,没说话。别说,还真不是。
只是讶然离正扬会有这样的魄力和决心,以为他们一辈子不会为一个女人改变的。起码那些天生的大少爷习惯不是说改就改,今天下厨房洗碗的是他黄宇,搞到最后鸡飞狗跳。只是离正扬比较有自知之明,不会轻易挑战这些事情。但黄宇笃定,他若真的做了,只会跟他有如出一辙的惨状。
所以不敢相信,这样的离正扬要怎么照顾江南的起居饮食?
是会下厨做饭,还是会整理家务?这世界上不是哪个男人都是薄南风,连那样的本事都是信手拈来。
他们打小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不要说没伸手做过,就是看都很少看。就连去外面读书的那几年,也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撑到最后。东西在外面吃,宁愿省下自行研发的时间做些别的。衣服很少洗,手边永远不缺乏备用。
那时候黄宇不得不说:“我们真没做个好好先生的天赋。”
离正扬按灭手里的烟,淡淡的说:“不会我可以学。”
他学东西总是快,只要用心想学,不信什么东西是他离正扬学不来的。
黄宇扬起首看他,就知道会是这样。早在饭桌上离正扬说出那一句时,他便想到了,这个男人要为一个女人洗手做羹汤了,真是想也没有想过的事。所以才不得不说,自己是有那么一些感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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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有我在
江南这一觉睡的时间不短,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室内很暗,辨不清时辰。有片刻的恍惚,坐起身,下意识想唤一个人的名字,破口而入的刹那,翻卷吞咽。心底哀伤蔓延,直直的空下去一块。
下床将窗帘打开,同样的视角,不一样的水月洞天,有天翻地覆的俗世繁华。
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呆怔了一会儿,将窗帘全部拉开,朦胧的灯光月影照进来。
里里外外的安静,从卧室里出来。客厅的灯亮着,孙青还没有离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声音看得很小,只见若干的人影晃动。
走近来:“孙青,你怎么还没回去?这都几点了。”
孙青转首看过来,见人醒了,关掉电视站起身。
“睡醒了?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儿吃的。”
江南叫住她:“不用了,真不饿,中午吃的太多了。晚上要是饿了,我自己会煮粥喝。你快回去吧,时间不早了,你家方青山不急啊。”
“要不,今晚我陪你睡吧。”
“不用,你回去吧,方青山不是也不会做饭。”
孙青刚想说:“不用管他。”门铃响起来,先去开门。
惊了下,是离正扬,风情别样。第一次见到他不穿西装的样子,一身浅灰色休闲服,仍旧显得身型笔挺,玉树临风的。只是气韵随和许多,不落凡尘,又有点儿平常男子的味道了。
咂咂舌:“还真准时,说这个时间回来,就真回来了。”
离正扬下意识抬腕。
“想比这提前一点儿的,没想到东西收拾起来这么麻烦。没耽误你的时间吧?快回去吧。让我司机送你。”
转首一些人在对面进进出出的,东西已经提前搬来一部分了。看出家当斐然,比薄南风住进来的时候还要繁复。
离正扬叫一个中年男子,指着孙青道:“把她送回去。”
既然离正扬来了,孙青就放心许多。回去拿外套,告诉江南:“今晚离正扬就住过来了,我不担心了,就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看你。”
出门前又嘱咐:“一会儿还得吃点儿东西,否则半夜一定会饿。”
江南送她到门口:“知道了,你就别担心了,快回去吧。”
看到不少人里里外外的不停忙活,不像是一般的搬家公司,轻手轻脚的,东西搬得差不多了,在室内的时候却一直没有听到声响。
哭笑不得的看向离正扬:“你还真住过来啊?”
离正扬挑挑眉:“你以为呢?”
挤身进来,这一刹那的时间像某一刻的重复。
飘飘说:“家里乱,来你这里呆一会儿。”
江南愣了下,转身跟进来。
“我以为你们是在帮我敷衍我妈呢。你真住过来怎么行,不耽误你工作?我自己真的可以,你这样兴师动众的,我怎么好意思。”
这段时间已经很麻烦他了,不仅家里的事帮着照顾,委托辩护人的事,也都是他一直在跑。
离正扬钩动唇角笑笑,并不在乎:“有什么不方便,在哪里不是住。顺手照顾你一下而已,别以为我是专门过来照顾你的。我长这么大,可没照顾人这样喜好。”不跟她在这件事上纠结不下,袖子捋到胳膊肘儿,问她:“晚饭想吃什么?”
江南没想到离正扬会做饭,惊得合不拢嘴,真是颠覆她头脑中富贵公子哥的意念和形象。以为甩手掌柜当惯了,生活上一无事处的,原来个个本事非凡,无所不能啊。
“你会做什么?”
离正扬皱了下眉头,笑笑:“别说,我还真就什么都不会做。”
江南只差一脸黑线。
“那你还问我吃什么,搞得我以为你无所不能呢。”估计指望他,一碗清水煮面都吃不上。
离正扬见她瞬间垮下的脸,觉得那样子很是直白可爱,似笑非笑。
“只要你能告诉我怎么做,我就一定做得出。我学东西很快的。”
离正扬得意洋洋,却不知下厨和学知识不一样,解方程式,过雅思他可能很在行,但做饭就不一定驾驭得了。
江南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离正扬笑着看她一眼,已经打开门叫对面的人把食材送过来。源源不断的派送,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竟然买了这么多。
之前看过冰箱了,里面什么都没有了。要置办什么并不太懂,直接给秘书打电话,让她帮忙备好食材随着搬家的队伍一起送过来。
秘书也不知道准备什么,多少人的份量。便问他:“离总,得准备几人的量?要什么食材?”知道他在吃上很讲究,不问清楚也不敢下手。
一句话倒让离正扬难为起来,其实他一点儿不通。
想了一下:“就你时常做饭用到的,越多越好。”
的确不少,多的有点儿夸张了。
江南不可思议:“这么多?什么时候能吃完。而且你想把它们放在哪里?不处理很快就不新鲜了。”
离正扬理所应当:“冰箱里啊。”
话落狠狠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糊涂了,冰箱就那么大,怎么可能容纳这么多的东西,几样便都堆满了。
安慰她:“别担心,捡几样喜欢吃的,回头让他们拿走。”蹲下身去挑选,问她:“你喜欢吃什么?我一会儿去做。”
那一晚只差没把厨房烧着了,火都是江南开的,离正扬洗了菜,把人推出去,告诉她:“去客厅看电视,你说的程序我都记住了,等着吃就行了。”
最后油着了,又控制不住火候,下锅的菜烧焦得一塌糊涂
只怕离正扬这辈子也没这么狼狈过。
无论如何没想到,做饭这种看似寻常的事,原来这么大的学问。
连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