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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得了谁?若说怨,也是怨丛家自己。因果循环,就这样牵扯到下一代身上来了。
钟笑进来的时候,钟庆丰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晒太阳。
走过来扶上他的肩膀:“看什么呢?这么用神。”
钟庆丰回头看了她一眼,答非所问:“你怎么想起来看我了?长良心了?”
钟笑翘起嘴巴:“哥,瞧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咱们两个,是你没良心啊,还是我没有?我倒是想天天在你身边照顾你呢,是你不待见我,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死皮赖脸的跑来这里惹你生气吧。”
钟庆丰露出一点儿笑痕:“就是这张嘴巴厉害,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搞语言的。”接着问她:“打算住到什么时候?你不用工作了?”
钟笑垂头丧气:“别提了,我正纳闷呢,你说我这么有才的人,怎么就诸事不顺呢。哥,你说这世上的伯乐都去哪里了?就没人发现我是只千里马,想一展拳脚都从无下手,郁闷死了。”
真是红颜命薄又坎坷,难怪秦秋彦说她再跑十年龙套能混出头也是好的。他那个人虽然嘴巴很毒,可是算命还是很准的。
钟庆丰也实在没话说。的确是只千里马,硬件没有问题,名牌大学毕业,专业素质也很强。只不过为人处事傻乎乎的,再加上长相漂亮,便总给人一种花瓶的错觉。就是这样的人,在人吃人的社会里,四处暗藏争斗的玄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立足。
(030)又是一场空
“要不要,先暂且放弃现在的工作,来我手底下,或者去秋彦手里历练一下?”他打包票,无论去了哪一边,都比她闭着眼睛摸索几年要受用许多。
钟笑打了一个冷颤,不可思议看他:“去你和秦秋彦的手里?”开玩笑么,那跟进了魔鬼军团有什么区别?生活中不朝暮相处,时而沾一下边,已经很是痛不欲生了。口是心非:“这么好的历练机会,还是交给其他人吧。生活中能跟你们有关系,我已经很荣幸了,不能独揽。”
就是这样的觉悟,而且长年累月,导致钟笑工作几年了,还是个名不经传的小虾米。
反正是个女孩子,找个安安稳稳的人嫁了幸福的过日子就好,也不指望她宏图大展。
钟庆丰只说:“随你怎么样吧,不过年纪也到了,遇到合适的可以考虑一下自己的婚姻问题了。”
钟笑直吐舌头:“哥,你别跟老妈子一样总说我,你都多大年纪了,也不说给我找个嫂子。天天就知道说我,你烦不烦啊。”咦了一声,想起来:“我给你的秘书打电话的时候,他说每天有人来看你,谁啊?”
“看护。”钟庆丰望着窗外,自若说。
钟笑已经从后面紧紧揽上他的脖子,撒娇那般,又像是他不肯说实话,她会勒死他。
“骗谁呢,你当我两岁小孩儿是不是?我问过了,根本不是什么看护,是个很漂亮很年轻的女孩子。是不是我的嫂子候选人?”
钟庆丰扯下她的胳膊:“别胡闹。”看了她一眼:“你跟两岁小孩儿有什么区别,钟凉不过四岁多就整天嫌你没大脑,自己就不反思一下。”
钟笑当即扫兴起来。
“别跟我提秦凉那个小破孩儿,都是被秦秋彦那个爸爸给带坏了,自己老奸巨猾也就算了,生个孩子竟也如此,真是祸害万年。”
钟庆丰挑了挑眉:“你最早不是还喜欢秋彦来着,怎么又这么看不上他?”
钟笑过去拿起床头柜上洗好的苹果啃。
“那时候我年轻啊,年少无知,认人不清。以为长着张风华绝代的好皮面就有一颗好心眼,原来根本不是那样,简直坏透了。只怕哪个女人嫁给他也不会幸福。”说到这里竟深深的同情起那个女职员来,被秦秋彦盯上了,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她竟然还想着助他一臂之力,想一想也算帮凶了。钟笑长这么大没太做过什么缺德事,觉得这一次的自己是真的很缺德。
钟庆丰却不那样说,只若有所思道:“那可说不定,他这种看似无情的男人,兴许对一个人就会很执着呢。”
钟笑哼了声:“哥,你得了,你别再着迷于秦秋彦不罢休了,赶紧给我找个亲嫂嫂,也算找个人疼我了。”
钟庆丰的伤口一日一日的恢复,那一天没有出院,总算让人省心。
如今宋林爱白天要看店,所以晚上才会过去。有的时候中午也会歇业一小会儿,带点儿吃的过去。
说不出跟钟庆丰之间是种什么感觉,宋林爱每次来还是很少说话。下意识躲避什么,像是很怕他。唯怕一热络了,就会淡掉自己心里的恨。她怎么允。
倒是钟庆丰,即便她不说话,只她要肯过来,他就会很开心。若有似无的笑意表现在脸上,连胃口都会变好。她带来什么,当着她的面通通吃下去,以此来讨好她一般。而后她要回去,也会打电话让司机去送。问她:“明天会过来吧?”
宋林爱面无表情的看他,“嗯”一声便作罢,算是回答。
就看到笑意在钟庆丰的脸上一点点扩散开来,涟漪一样。就算是以往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少见他这样真心实意的微笑。像是拘泥的时间太久了,已经失去了微笑的本事,高兴的时候扯出弧度就算走了过场。
可如今的不一样,是有温度的。
有时候钟庆丰在想,这几年的分离和后知后觉是好是坏?若说坏,便是伤害了宋林爱,让她不再轻易相信男人的真心实意。若说好,就是他懂得了很多东西,认清了自己的真心。心跳比以前更真实了,觉得如若还能在一起,会对她比以前更好。因为他懂得了什么是爱,那种认准了一个人,就无法取代和替换的感觉,真的很奇妙。会让一个人由内而外的天翻地覆。
正是因为这几年的时光无疾而终,他忘不了她,才知道他有多爱她。
钟笑在这里腻歪了大半天,也不管钟庆丰是不是嫌她聒噪,就是赖着不走。
中午的时候终于把佳人给碰到了。
见到宋林爱推门进来,还惊了一下。指着她:“呀,我之前见过你。”想起来,就是钟庆丰出事那一天,她接到秘书的电话,匆匆忙忙的跑过来,急坏了,以为唯一的哥哥要驾鹤西去了呢,当时问的就是宋林爱。
宋林爱也认出了她,事实上一刻不曾忘记。这么漂亮的女人,对钟庆丰的关心显而易见。那天看她哭的很狠,还纳闷后几天怎么不出现了。
钟笑热切的跟她打招呼:“你好,我叫钟笑,是这个男人的妹妹。”
宋林爱的面部表情有些僵硬,像是太猝不及防的一种言辞,有些回不过神来。没想到她会是钟庆丰的妹妹,以前没听钟庆丰说起过他还有一个妹妹。那一天看到了,只以为是关系非浅的女人。
有些迟缓的:“你好。”
钟笑见宋林爱长的漂亮,跟她的哥哥倒是很般配。只是年纪看着不大,不过转而一想又实在算不了什么。钟庆丰虽然四十几岁了,可是仍旧风度翩翩的模样,跟三十几岁的男人没有什么差别。况且男人大女人几岁,不见得就是坏事。
她心中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乱响,到什么时候乱点鸳鸯谱的坏毛病都改不了。已经亲昵的过来揽上宋林爱的胳膊:“你是我哥哥的女朋友吧?你怎么看上他的呢,就他那个臭脾气不过你不用担心。嫁到我们钟家来,是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拍了拍胸膛跟她保证:“有我在,我最能治得了我哥哥,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钟庆丰以往最喜欢呵斥她,说她胡闹,或者乱说话之类的。这一回却只是似笑非笑的放纵,何况钟笑又不是真的傻,一眼看出端倪,至少他这个哥哥是有意思的。
宋林爱尴尬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抽出胳膊,只道:“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你哥哥的女朋友。”
脸上有些发烧,衬得宋林爱这张白皙的脸越发妩媚鲜艳。
其实她和钟笑长的倒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五官精湛,算是女人中妩媚的。这样的女人有一样不好,美则美,却容易让人误认成花瓶,或者干脆想象成狐狸精。
钟笑深受其害,看到宋林爱就有种志同道合的感觉,也不管宋林爱是不是真的跟她一样无奈,都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切。
“现在看不上他也不要紧,你要是跟耐下心来慢慢发现,会觉得我哥哥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你看,我父母走的早,我就是他一手带起来的,你瞧他把我养的多好。”
钟庆丰倒觉得,他此生唯一的败笔就是把钟笑养成这个模样。
告诉她:“你少说两句吧。”
钟笑扭过头看钟庆丰,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我说话怎么了?现在言论自由,我又是搞语言的。你不让我说话,是想让我去死么?”
兄妹两个绊起嘴来。
宋林爱一边看着,这么一看,真是不讨厌钟笑,明显心直口快的一个丫头。从长相很难看出来,那一日看到了,以为不好相处的一个人。
当天钟笑跟着一起蹭的饭,把宋林爱带去给钟庆丰的饭分去一大半。也不管钟庆丰是不是吃饱了,她自己先吃满足了再说。
夸赞宋林爱手艺好,问她:“你天天都来给我哥送饭么?”
宋林爱笑笑:“有时间就过来,你哥哥是因为帮我才受的伤。”
“那是他应该做的。”钟笑不太管钟庆丰死活的样子,理所应当的说。然后眉毛一拧,有些抱怨:“可是便宜他了,你的手艺那么好。你看这些天都把他养肥了。”说着,去摸钟庆丰的下巴,被他烦燥的躲开。一直声称自己是搞语言的,可是说起话来却从来都不讲究,一副江湖混久了的油腔滑调。
宋林爱只说:“谢谢。”
钟笑又问;“你是厨师么?”
“不是,我是卖服装的。”
钟笑一听,两眼放光,简直没办不喜欢宋林爱了。长得妩媚还会做饭,已经是贤妻良母了。又是卖服装的,她也喜欢,只怕没哪个女人不喜欢穿穿戴戴的。
“呀,这么好,你在哪里卖服装啊,我没有事,能跟你一起去看看么?”
宋林爱跟钟笑一见也算倾情了,很大方的说;“好啊,要是有看上的,直接送你。”
钟笑吃饱了,美滋滋的跟着宋林爱一起去她的服装店了。
告诉钟庆丰:“你好好在这里呆着,晚上我和爱爱一起过来看你。”
钟庆丰哭笑不得,女人似乎更易结成联盟,而且节操什么的,也能眨眼碎落一地。
江南和秦秋彦连带几个同事一起去m&c商务谈判。
跟秦秋彦坐在一辆车里,其实没什么地方需要补足了,江南自认这一次做的还算漂亮利落。因为是秦秋彦亲自出席的谈判,不敢掉以轻心,不得不说自己也是倍加用心的。
可出发的时候,秦秋彦还是说有几个细节的地方要讨论,顺手将她扯到自己的车上来了。
车厢内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
秦秋彦这个人越是要事在身的时候,越喜欢放松,短短的一段路竟然打开音乐听。舒缓的节奏,流水一般,静静响彻整个空间。
江南靠在椅背上,本来有些紧张,因为这一次和m&c的谈判很重要,否则秦秋彦不会这么亲力亲为。而事实上,江南把每一次的工作都看得很重,不到结束的那一刻,心都是提着的。
掌心有汗,微微的泛着水汽。
这音乐选的很好,渐渐的,竟跟着一点点的放松下来。手掌坦平在腿上,连掌心的汗渍也一点点蒸干了。
就见秦秋彦转首看过来,闲闲的问她:“晚上带着秦凉去吃火锅怎么样?秦凉早上说很想吃了,前两天你不是说也想吃。”
江南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没想到他还有闲情逸致想这个。可不是讨论吃的好时候,弦绷的很紧,江南现在一点儿胃口都没有。秦秋彦这样轻描淡写的说话方式显得很亲昵,江南听久了,也不觉得到什么了。
“都什么时候了,现在还有闲心想吃的,你不担心接下来的谈判?”
秦秋彦手工西装穿得严丝合缝的,连衬衣和领带的颜色搭配都是极佳,绅士又风度,显然商业贵胄的架势。
笑了声,懒洋洋的:“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又不是小学生了,别一副考试就要开场的样子。不就是场谈判,竭力而为,谈不成就再找下家。说不定他们比我们更希望谈成功呢,就算我们不想谈成都难。”
伸手过来轻轻的在她额上推了下,似笑非笑:“你这个毛病要改一改,当了那么多年的律师这点儿定力还没有么?”
江南躲开他伸来的手,车上除了司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