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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空调关掉,将电视也关掉。站在沙发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纸抽已经空了,而她的眼睛红肿。
他从来不知道那电视里到底演得什么,让她可以痛哭出声。他虽然陪着看了几次,可很难看进心里去,台词念的什么也不知道。
没给她做早餐,换上衣服上班去了,路上给她的朋友打电话。
“你过来照顾她两天吧,我这两天要出差,冰箱里什么都有,不用自带食材。”
她和朋友一起去酒吧的时候碰到他。
他一只手臂搭在身旁女人的肩膀上,像是在讲笑话,两人几乎头碰头的笑着,神色亲昵。
那女人很漂亮,像个混血儿,皮肤白皙,芭比娃娃似的。
他身边的女人个个漂亮,若不是倾国倾城的,又哪里配得上他。他本就是风华绝代的公子哥。
只除了她。
她的朋友眼尖,最先看到的,过去跟他打招呼:“哎,你也在这里,出差回来了?”
他转首,看到她,目光滞了下。转而玩世不恭的笑起来。
“才回来,来喝酒?”
朋友笑:“来这里不喝酒干什么。”看了那女人一眼,问他:“要不要一起?”
女人没有意见。
他说:“不了,我们待会儿还有节目。”那女人脸红了一下,他已经将人揽到怀里来:“我们走吧。”
“不去跟她打声招呼?”
“不了,我们赶时间。”
花花世界,红男绿女,不用想也知道他们的节目是什么。
朋友过来啧啧叹:“纨绔公子哥你看他猴急的,连个招呼都来不及打,真不够意思。重色轻友么”
她没吭声,已经开始叫酒喝。
长相清纯的芭比娃娃吻技熟稔,拥着他,两人在地下停车场吻作一团。车厢狭小的空间里,呼吸浓重,逐渐盈满整个车厢。
女人有些迫不及待的跨坐到他的身上来,蔻丹鲜艳,解他衬衣的扣子,舌头柔软得蛇一般在他的身上游走。
呼吸急促如火,让他在这里要她。无论是放荡的姿态还是言语,哪一样都能引得男人疯狂沦陷。
他从来都不缺女人,只要他想要,勾一勾手指,无论长相,还是床上工作皆是一流的女人瞬间就可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可是,他却没有这样的兴致。烦燥的把女人从身上推开,至始没有热起来,连最原始的反应都没有,身上和心里一样冷。
多久没有碰过女人了?连他自己都要不记得。
芭比娃娃惊了一下,呼吸仍旧不稳,眼神迷惑。
“怎么了?”
他从钱夹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她,让她马上在眼前消失。
芭比娃娃不肯接那钱,还想再攀上来,他已是不耐。
“滚。”
芭比娃娃隐隐觉出什么:“酒吧里那个女人是?”
他转首看向窗外,掏出根烟叼到嘴里,淡淡说;“我老婆。”
跟那有什么区别?这些年都是他在照顾她的生活起居。打几年前她孤身一人,他便住到她的对面,学做饭,学做家务她老公之前能为她做的,他通通学来,只为她的生活仍旧井然有序。
这些年,她难过哭泣的时候是他陪着,精神错乱的时候是他陪着,看病治疗的时候也是他陪着
照顾她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像是一种生物钟,时间到了,打电话提醒她吃饭。跟朋友喝酒,不敢喝太多,也不敢回去太晚,想着她一个人呆在家里。哪一时有应酬会提前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大约几点回去让她先吃饭。陪她逛商场买衣服,板着脸告诉她不准再瘦了,眼见就只剩一把骨头,连女店员都羡慕。发现她头发长了,带着她去剪发节日到来,要想着怎么陪她过
除了没跟她上过床,除了她不是他的,跟他的老婆有什么区别?
他想,只怕他对自己的老婆都不会这样好。
可是,他们只是无话不淡的好哥们。
到现在,就连这样也陷进了僵局。
头疼不已,连精神都很萧条。工作的时候倦怠,下班的时候不想回家。连续几天回别墅住,自己的房子,却像很久没回去了。
找事情消遣,让时间过得快一点儿,自己想得少一点儿。
所以,朋友一打电话说吃饭就去了。没想到一进包间,一屋子的男男女女,其中就有她。
淡淡的瞧了她一眼,太阳穴又隐隐的疼起来。
饭桌上朋友一起玩游戏,几个女人吵着划拳,这一次不带男人跟着一起的。
输一次喝一杯,她输得最惨烈,笨得让人不忍看下去。
连喝几杯,明显看出醉了,灯光下眼睛浅浅的眯着,朦朦胧胧的一层醉意,宛如烟雨红尘。
一杯又端起的时候,他身边一个朋友再看不下去眼了,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手中的杯子端过来“我替女王喝。”
其中一个女人嚷起来:“你喝算怎么回事啊,这么多女人要挡你全挡,专替一个人不像话。”
“有什么不像话,要不她输一次,我喝两杯,你们看行不行?”
“输一次两杯也不行。”
朋友再加价:“那三杯,祖奶奶们,三杯你们赚大了,见好就收吧。”
她醉了,反倒生起孤勇。把杯子端过去:“我自己喝,不用替。”说着一杯又灌了下去。
他冷冷看着,却不说帮她。
又接连喝了几杯。
朋友有些火大,不管三七二十一,硬去夺她的杯子。
“我替她喝”
女人们不允。
“还有跟她一样醉的呢,你能全替么。”
不等朋友说话,他淡淡抬眸,只道;“我替她喝,五杯顶一杯。”
最后都喝多了,真的是醉了,竟忘记这些天都不回去睡了,今天也没打算回去。只记得叫了代驾,把她拖上车,一起回去了。
进门的时候吻上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将她抵到门板上,用嘴唇勾勒她的轮廓的。
手掌触摸着她,方觉得是想她,竟然这样想她。
这许多天,没哪一天晚上睡得安心。这一晚拥着她,有生之年,只怕再不会有这一夜的充实圆满。哪怕至此在她身上挫骨扬灰融化掉了,有今日没明天,他无怨言。
她呼着疼,他问她哪里疼,她身上呈现可爱的粉红色,伸手来揽他的脖子,叫他的名字,亦不是他。
他也疼起来,比起她更加痛不可遏。
后来她沉沉睡去,他倚在床头,没有睡意,且头脑清醒。过了这一晚,一切全都毁灭了,回不到原点,就算前头是万丈深渊,也只能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一路不回头。
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天使,变成恶魔却只在这一夜之间,如此轻而易举。
他看着自己,如同看进肺腑中,那里黑透了,真的是透了。他到底对自己的兄弟,对她做了什么?
可是他想,那人已经走了,这些年。而她生不如死,总要有一个人陪着她一起过。那么,就让他来照顾她。如果这是件丧天良的事,就将惩罚降临到他的头上,哪怕死后被打进十八层地狱,他无怨无悔。
她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穿好衣服,却没有离开,站在床头看着她。
“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什么?”
她仔细回想,神情里蓦然一丝错愕,愧疚,伤心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在她的脸上齐集。
她记得了,却明只是个开头
喝得实在太多了,几乎站都站不住,他扶着她上楼来。
楼道里的光永远都那么暗,晕黄的颜色,日影一般。她总向往将那换成白织灯,是那种淡白宝光。就是不要像那样,看一个人的轮廓都隐隐不清,要离得近一些。
她贴上来跟他说话,问他:“你这些天是不是生气了?”
扬起头跟他凑近,头脑中“啪”一声,如同断电那般,仿佛又是另外一个人的一张脸,桃花怀邪,艳光流转她一刹间便流出眼泪,那么想他,就知道他会回来,她等了他那么久
扯着他的领带,他问她:“怎么?”她已经一扬首吻上他。
他愣了下,大脑不能反应,灼热起来,下一秒抱着她拥吻。
怎么拿钥匙开的门都不记得了,她渴望一个人渴望很久,他亦渴望她
她的脑袋浆糊了,但也知道是她勾引的他。
“对不起,我喝多了”
他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以为她会哭起来,或者骂他一顿,打他也有可能,然后把他推出门,告诉他滚得远远的。
他晚晚虽然醉了,可他分明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如果他肯停下来,他想什么都不会发生。
“吻都吻了,做也做了,还说这个做什么,负责吧。”
她一双眼睛很空很大,低低问;“怎么负责?”
他说:“在一起吧。”
她愣在那里没说话。
他蹲到她面前,单膝跪到地板上,以至于可以看着她的眼睛说话。
“这些年也该够了,你不累么?是不是早已经筋疲力尽了?真的要这么没有止境的活下去?所有人的心情你都不管不顾,只活在自己那个阴雨连绵,痛不可遏的世界里?知道我多心疼你么我的心都要被你给折磨碎了,我那么爱你,你怎么就不知道呢?如果不是爱你,何必要为你学那些从不想着要去做的事,如果不是爱你,走马观花过,又怎么会哪一个都看不上,如果不是爱你,这些年为何哪一个女人我都不去碰,如果不是爱你,又怎么会陪你着疯疯傻傻我一直都爱你,早在你嫁给他之前我就是爱着你的,如果不是他走了,我一辈子不会说出来
你醒醒吧,他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你要有自己的生活。让我来照顾你保护你好不好?既然那么苦,那么累,就不要再硬撑下去了,从此以后指望我依靠我。所有他能做的,我通通都会为你做。嫁给我好不好?”
他从没想过能娶到她,做梦都没想到。不知是哪一句话打动她,终于肯嫁给他。
“唰”一声响,店员将帘子拉开。
他应声抬头,她自帘子之后闪现出来,洁白的一身婚纱,映衬着她一张脸,那样美。
满身的华彩,刹那芳华,像是从海上来,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
连店员都要赞不绝口:“新娘太漂亮了。”
他轻轻眯起眼来微笑,也觉得漂亮。
婚纱定下来了,接着要选礼服,中式西式的他都要。
却想起钱夹忘到车上了,车子停在路对面的停车场里,那里有超市,回去的时候要买食材,来时就直接开过去了。
取一下不会花多少时间,她换礼物的当空他便可以回来。
跟她说一声后跑去拿。
熙熙攘攘的大都市,每天是应接不暇的喧闹与轰鸣。吵杂得人直想皱眉,仿佛心下慌然。
一抬头,看到她,一身明艳的旗袍,很修身,将她的身型修饰得恰到好处。虽然有些瘦,却像一枝干梅,他从没见哪个女人能把旗袍穿得那么漂亮。
站到城市的街头,大红的颜色,像是一团火,燃烧在他的眼瞳中,如火如荼。
她也看到他了,所以笑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就要走过来。
他隔着无数的车看着她,看出她的意图,远远的冲她招手,喊破喉,告诉她等着他,不要过来。
可她像个不听话的小孩子,还是执意的走过来,像要过来找他。
他蓦然侧首,那声音自肺腑中发出来,震破天:“不要!”将他的胸腔都要震碎了。
她在一声剧烈的撞击之后飞起来,那样明艳的色泽,仿佛是红花满天,又像是落英缤纷,划出弧度后飘飘洒洒的落下来。
那样黯然**的一场凋零,直让他刹那间心死成灰。
他不管不顾的冲过去,两头的车子停下来,场面一片混乱。
只有他的世界静寂无声,隐隐啜泣,仿佛是在下雨,打在他的脸上,湿了一片。向她奔过去,她就躺到一片血泊中,那血已经自她的身体里流出,蔓延开,像是一大片的海,把她整个人都浮了起来,轻飘飘的。
而她就安静的躺在那里,眼睛睁得大大的,仍旧看着他他看到她还是那样微微的笑着,脸上的笑意没有变,眼角有一滴泪珠滑落。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她那样,不疼么?
他喉结微微颤抖,哽起来。
想起这些年许多次她精神错乱,吵嚷有人喊她的名字,任何人都听不到,就只她一个人听得到。
疯了一样跑出来。
他满世界的找她,很多次就看到她夹杂在这样混乱的车流里,看她穿着裙子,裙角飞扬,整个人浅薄得如同一片叶子,只要一阵风起,她便飞起来了。